第194章 车轮上的国家-《建国澳大利亚,从袋鼠到巨龙》

  4月20日,南澳大利亚,阿德莱德,伊丽莎白工业区。

  这里原本是一片贫瘠的盐碱地,如今却成为了喧嚣的心脏。巨大的钢结构厂房匍匐在荒原上,数百根烟囱向天空喷吐着黑烟。

  福特汽车澳洲工厂的装配车间里,弧光灯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传送带发出单调而有力的嗡嗡声。

  “滴——!”

  哨声响起。

  第1000辆T型车缓缓驶下生产线。

  这不是一辆普通的车。它的引擎盖上系着红色的绸带,散热器护栅上挂着“No. 1000”的金色铭牌。

  当最后一颗螺母拧紧时,全场爆发出了欢呼声。来自俄国的移民高喊着“乌拉”,而澳洲本地的工人们则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埃辛顿·刘易斯站在二楼的观礼台上,对着身边的亚瑟大声说道:“殿下,我们做到了!日产量突破50辆!除了底特律的高地公园工厂,我们是世界上效率最高的地方!”

  亚瑟穿着一件灰色的工装夹克,他看着那辆崭新的汽车,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

  “这只是开始,刘易斯。”亚瑟的声音被周围的欢呼声淹没,“等到二期工程完工,我要你把日产量提高到100辆。我要让悉尼、墨尔本、甚至达尔文的牧民都开上这东西,我们要让整个澳洲都跑起来。”

  他走下台阶,来到那辆车前。

  闪光灯此起彼伏。这不仅是工业成就,更是政治宣传。

  “这辆车,”亚瑟拍了拍车顶,“将捐赠给澳洲皇家邮政局。从今天起,我们的信件和包裹,将不再依赖那些跑得气喘吁吁的马匹。我们要用内燃机连接每一个偏远的农场。”

  ……

  4月22日,悉尼,乔治大街。

  工业的变革总是伴随着旧秩序的阵痛,当第一批T型车以每小时30英里的速度冲上悉尼街头时,这座还停留在维多利亚时代的城市感到了恐慌。

  “嘎——!”

  一辆运送啤酒的马车在听到汽车喇叭声后失控,撞进了路边的一家面包店。碎玻璃和啤酒流了一地,面包师愤怒地挥舞着擀面杖。

  “滚出去!你们这些冒烟的怪物!”

  很快,这种个体的愤怒演变成了一场抗议。

  数百名马车夫、铁匠和马厩老板聚集在市政厅门口。他们举着标语:“禁止汽车进城!”“保护我们的马!”“内燃机是资本家剥削的工具!”

  交通陷入了瘫痪。有轨电车被堵在路中间,愤怒的人群甚至开始向路过的汽车投掷马粪。

  新任内政部长金·奥马利站在市政厅的阳台上,看着下面混乱的人群,摸了摸他那夸张的大胡子。

  “这帮顽固分子。”奥马利咬牙切齿,“他们想干什么?是想把悉尼变回中世纪吗?”

  “部长,他们也是为了生计。”旁边的警擦局长有些为难,“汽车确实抢了他们的饭碗。一辆卡车能干五辆马车的活,而且现在的交通确实太乱了。汽车、马车、行人在街上乱窜,每天都有事故。”

  就在这时,一辆挂着皇家徽章的黑色T型车穿过人群,稳稳地停在了台阶下。

  亚瑟走了下来。

  人群安静了一瞬间,随即爆发出了更嘈杂的喊声。

  “殿下!我们要吃饭!”

  “把这些臭烘烘的机器赶出去!”

  亚瑟没有让警察驱赶他们。他走到一名带头抗议的老马车夫面前。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马鞭,满脸通红。

  那人叫汤姆,是悉尼运输工会的一个小头目。

  “你叫什么名字?”亚瑟问。

  “汤姆。我在悉尼赶了二十年车,殿下”汤姆昂着头。

  “二十年。很长的时间。”亚瑟点了点头,“汤姆,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汽车引进来吗?”

  “为了让那些富人更舒服!”汤姆愤愤地说。

  “不。”亚瑟摇了摇头,“是为了让你更舒服。”

  亚瑟指了指旁边那辆还在突突作响的T型车。

  “汤姆,你这辈子清理过多少吨马粪?你在雨天里淋过多少次雨?你的马生病时你有多焦虑?”

  “但这铁家伙不需要吃草,不需要铲屎,也不会得马流感。它只有一个缺点——它需要人来开。”

  亚瑟环视四周。

  “我不是来砸你们饭碗的。我是来给你们换一个更结实的饭碗。”

  “联邦政府将在下个月成立运输公司。我们需要五千名司机。工资是你们现在的两倍。但是,有一个条件。”

  “你们得学会开车。”

  “扔掉马鞭,拿起方向盘。以前你们驾驭的是一匹马,以后你们驾驭的是二十匹马力。这不比赶车更威风吗?”

  两倍工资?不用铲马粪?

  “这……”汤姆看着手中的马鞭,又看了看那辆锃亮的汽车,眼神动摇了,“殿下,我们……我们都是大老粗。字都不识几个。我们能学会那个?”

  “阿德莱德那些连英语都不会说的俄国人都能造车,你们为什么不能开车?”亚瑟笑了,“我会让技术学校专门开一个班,免费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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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的怒气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窃窃私语的兴奋。

  亚瑟趁热打铁。他转头对内政部长奥马利说:

  “但这还不够。我们需要规则。”

  “奥马利,立刻起草一份《联邦道路交通法》。从下个月起,全澳洲实行统一的交通规则。”

  “首先,靠左行驶。”亚瑟定下了基调,“我们沿用英国的传统。这能让我们的马车夫更适应,也能让那些习惯了英国规则的移民感到亲切。”

  “其次,设立限速区。市区每小时15英里,郊区30英里。谁敢超速,罚款5镑。”

  “最后,给所有的道路画上线。中间是黄线,两边是白线。我们要把混乱变成秩序。”

  ……

  4月25日,新南威尔士与维多利亚州交界处,奥尔伯里。

  这里是两大州的连接点,也是未来国家公路网的咽喉。

  亚瑟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这张地图上,不仅标注了铁路,还用红笔画出了一条条蜿蜒的线条。

  那是公路,或者说,是未来的国家命脉。

  “铁路是动脉,公路是毛细血管。”亚瑟对身边的工党总理费希尔说,“火车能把货运到车站,但从车站到农场的那最后十英里,才是最要命的。”

  “如果下雨,泥路就会变成沼泽。我们的羊毛和小麦就会烂在路上。”

  费希尔看着地图,眉头紧锁:“殿下,修路需要钱。很多钱。财政部刚刚给海军拨了两百万镑……”

  “那就让用路的人出钱。”亚瑟提出了一个极其超前的概念。

  “燃油税。”

  “每加仑汽油,征收一便士的道路建设税。专款专用,这笔钱不能用来发工资,也不能用来造军舰,只用来修路。”

  “还有,车辆牌照费。每辆车每年缴纳5镑。”

  费希尔瞪大了眼睛:“这……殿下,这相当于征税,那些买了车的富人会造反的。”

  “他们不会。”亚瑟自信地说,“因为我会给他们修出一条能跑60英里的硬化路面。时间和舒适度比那点税更值钱。”

  “而且,”亚瑟指了指地图上连接悉尼和墨尔本的那条红线,“这条路,不仅仅是为了运羊毛。”

  “它是为了运兵。”

  “如果铁路被破坏了,我们需要一条能让卡车车队在两天内从悉尼跑到墨尔本的备用通道。这也是国防公路。”

  费希尔点了点头。只要扯上国防和就业,工党总是支持的。

  “那就干吧,殿下。我想,那些刚学会开车的马车夫们,会很乐意在这些新路上飙车的。”

  ……

  堪培拉郊外的皇家庄园。

  虽然外面在讨论严肃的交通法和新税收,但在这里,却上演着一场更为轻松的飙车。

  一辆特制的、漆成粉红色的T型敞篷车正在草坪上疾驰。引擎的轰鸣声惊飞了树上的笑翠鸟。

  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艾琳娜王后。

  她穿了一套利落的骑马装,戴着飞行员式的防风镜,头巾被风吹得向后飞扬。她熟练地挂挡、踩油门,车轮卷起阵阵草屑和泥土。

  坐在副驾驶上的女官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着门把手尖叫。“太快了!我们会翻车的!”

  “太慢了!”艾琳娜大笑着,“这东西比骑马刺激多了!它听话,而且不知疲倦!”

  她在草坪上做了一个漂亮的漂移,稳稳地停在了刚刚回来的亚瑟面前。

  “怎么样?”艾琳娜摘下防风镜,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我听说你在悉尼给一个超速的家伙交了罚款?是不是因为那辆车是你名下的?”

  “坏消息总是传得很快。”亚瑟苦笑着帮她打开车门,

  “那你打算罚我吗?我刚才肯定超速了。”艾琳娜挑衅地看着他。

  “这里是私人领地,交通法管不着。”亚瑟牵着她的手走进花园,“不过,如果被拍到,你的照片肯定会上报纸头条。”

  “《王后飙车:女性解放的新标志》?”

  “或者是《王后带头违反限速令》。”亚瑟开了个玩笑。

  “管他们怎么写。”艾琳娜不在乎,“重要的是,我想让澳洲的女人们知道,如果她们能驾驭这台机器,她们就能驾驭自己的生活。方向盘不分男女。”

  亚瑟看着她。这位俄国公主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新大陆的节奏。她不仅学会了管理,还学会了引领时尚。

  “你说得对。”亚瑟说,“汽车会改变一切。它会改变我们住的地方,改变我们工作的方式,甚至改变我们对自由的定义。”

  “一个车轮上的国家,是跑得最快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给这个国家铺好路。”

  ……

  随着《联邦道路交通法》的颁布和运输公司的成立,澳洲社会的毛细血管被彻底打通了。

  阿德莱德的T型车源源不断地运往全国各地,成为连接城市与荒原的纽带。

  悉尼的马车夫们扔掉了鞭子,走进了驾校,成为了第一代蓝领中产阶级。

  内陆的农场主们第一次发现,他们可以在当天就把新鲜的牛奶运到火车站。

  而在更深层的战略层面,一张由铁路和公路交织而成的、具有极高韧性的物流网络,正在这片大陆上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