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心细如发-《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

  便在这时,一员小黄门小步走来,双手捧着一纸文书。

  “常侍,这是昨夜当值记录,请您过目。”

  王寅虎轻嗯一声,接过文书细细看起来。

  倒无别事,惟有掖庭局上报,武德殿宫女怕寒,打坏宫灯三盏。

  “怎么如此毛躁?”王寅虎拧眉,“这可是为迎郎君凯旋所制,也敢不当心?”

  小黄门垂头:“常侍容禀,只因昨夜寒风刺骨,着实难忍,这才……”

  “不必为她们求情。”王寅虎挥手打断,“屡次三番犯错,必得领受责罚,绝不能姑息!”

  “依照刑部司萧郎中所定疏律,损宫物十贯以下,杖二十!”

  “你把她带来,我亲自执行。”

  “诺!”小黄门连忙应下。

  王寅虎执笔,在文书末尾批上一列字——令掖庭局补造,不得有误!

  郎君与娘子虽然宽和,从不随意打骂责罚,但在皇宫之中,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能一味纵容。

  否则,人人效仿,便难以管束了。

  不多时,一声声痛呼在廊院响起。诸多宦官宫娥见此,个个凛然。

  处理完这事,天光微熹,已是辰时。

  王寅虎出永安门,经承天门大街,来到尚书省接收敕书。

  郎君虽率军出征,但国中政事可非全然不管。

  每隔三日,皆会有百里加急,将诸多文书,送到前线。随后,带回郎君批注。

  这一路走来,一个个宫娥宦官,皆毕恭毕敬,叉手称少监。

  他忍不住感慨,仰仗郎君恩宠,方才得此地位。日后,须得尽忠职守,事事周全,不负郎君所托。

  不一会儿,他走进刑部司廊院,手中捧着厚厚一沓文书。

  这是《秦律疏议》初稿,由萧宇参照大周律法,酌情所制。

  其中,有高楷批注,正要转送萧宇手中,以查漏补缺。

  这时,忽有一阵朔风拂过,将文书吹起一角。

  王寅虎眼尖,瞥见内里有一列“废除斩趾酷刑”字样,不由拧眉。

  “莫非有人擅自改动?”

  他停住脚步,将文书从头至尾检查一番,着重查验骑缝印。

  与此同时,让一名小黄门携回执簿,在廊下等候,以确保文书交接有凭。

  好在,印记完整,未有损坏迹象。

  王寅虎舒了口气,将文书重新整理好,同时,将此事烂在心里,绝不吐露半个字。

  郎君不喜宦官干政,他可不想落下把柄,触了霉头。

  不过,从他方才所见,可知郎君准备废除诸多酷刑,且对死刑慎之又慎,让萧郎中再三复核。

  他不由感叹:郎君仁德,实乃百姓之福。

  不知不觉,到了巳时。王寅虎回返大内,前往尚食局膳房。

  却见兰桂手持一本簿子,正凝神细思。

  他连忙叉手:“见过兰尚宫!”

  兰桂转头一看,笑着还礼:“王常侍。”

  两人寒暄一番,便见兰桂交代道:“今日午膳,鹿脯就不必了。”

  “老夫人吃斋念佛,不沾荤腥,切莫忘了!”

  “诺!”膳房管事连忙应下。

  王寅虎赞道:“兰尚宫心细如发,一饭一菜皆亲自过目,无不妥帖。”

  “难怪太夫人看重,一刻也离不得。”

  兰桂满脸含笑:“王常侍谬赞!”

  说话间,忽见数个健壮仆妇抬来一尊大缸,恭敬道。

  “王常侍,贡米到了,请您过目。”

  王寅虎点了点头,舀了半碗,仔细看过,才道:“这米尚可,好生保管着,留待郎君回来再用。”

  “是!”

  兰桂笑赞:“王常侍着实用心,竟从江南采买贡米。”

  “等郎君回来,必定欣喜。”

  王寅虎谦逊:“兰尚宫谬赞,此乃奴婢份内之责。”

  他侍候郎君久了,察言观色,发觉郎君爱吃稻米饭,便投其所好,派人去江南诸道采买。

  随后,他让两个小宦官制饴糖,捏成小糖人,个个惟妙惟肖,打算搏小郎君一笑。

  又嘱咐庖人:“大娘子口糜未愈,羹汤去椒。”

  这里的椒指的是花椒,产自剑南道雅州,又称“贡黎椒”,味道独特,别有一番滋味。

  “薛小娘喜食炙羊肉,倒可用花椒去腥。”

  “只是不可过量,以免损了肉味。”

  “太夫人所用糕点,换成藕粉,洒些桂花粒,务必清淡好克化,莫要太过甜腻。”

  “还有,鸾姑娘喜食鱼,切记把刺挑了。”

  “可记清楚了?”

  “回常侍,都记清楚了!”

  “那便好!”

  兰桂在一旁看着,心中赞叹不绝:这王常侍当真用心,太夫人、大娘子、薛小娘,表姑娘,小郎君,宫中各位主子饮食喜好无不熟稔,个个顾虑周全。

  便是她这个女子,也自愧不如。

  怪不得郎君倚重,让他执掌内侍省,管辖宫中庶务。

  时光流转,逐渐来到午时。

  王寅虎到内府局,核查宫中吃穿用度。

  忽见账簿上写着,昨日巳时,武德殿西配殿,申领越罗一匹。

  他不禁摇头:“薛小娘也太过俭省。”

  按照《内府式》定额,薛小娘身为侧室,每月可领越罗三匹。

  如今宫中人少,满打满算,也不过五个主子。

  虽说郎君与太夫人、大娘子,皆奉行节俭。但这该有的份例,却不能缺斤少两。

  否则,指不定有人偷摸着,损公肥私。

  想到这,他提起笔,在簿子上批下八字“满数支给,不得有违”。

  过了正午,已是未时。

  王寅虎走到掖庭局织室,督促宫人劳作。

  却见计史未按规定,呈报制服进度。

  “怎么回事?”他沉下脸,“事关郎君,也敢怠慢?”

  一名典事慌忙跪下:“王常侍息怒。”

  “这数九寒冬,着实难耐。我等每日织染,不光要预备宫里所需,还要照应外朝百官,实在腾不开人手,这才慢了,绝非偷奸耍滑。”

  “还请王常侍明鉴!”

  王寅虎面色肃然:“郎君即将班师回朝,这是一等一的大事,绝不能拖延。”

  “你纵有苦衷,也需及时上报,怎可仗着郎君宽宏,便想蒙混过去?”

  典事唯唯诺诺,不敢辩解。

  王寅虎沉声道:“按律,罚掌织宦官三日俸禄,即日施行。”

  “诺!”典事面露苦涩,却不得不领罚。

  王寅虎看他一眼,淡声道:“即日起,织室添五成炭火。”

  “另外,且先顾着郎君冠服,文武百官随后。”

  “谢王常侍!”典事满脸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