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帐内病榻沉,帐外人心系-《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

  朱祁钰躺在帆布床榻上,刚闭上眼没片刻,忽然觉得浑身像被抽走了力气,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连攥着枕边洪武通宝的力道都松了几分。他皱着眉想坐起身,可肩膀刚抬起来就垮了下去,喉咙里也泛起一阵发紧的干涩——明明昨夜只是有些忧思难歇,怎么晨起倒成了这副模样?

  “许是着凉了,睡一觉该能缓过来。”

  他低声自语,翻了个身面朝帐壁,将那点不适归为“劳累后的小毛病”。帐外晨光已亮得通透,隐约能听到营地里士兵操练的吆喝声,风吹过帐篷帆布,带着几分清晨的凉意,可他却觉得浑身发沉,眼皮越来越重,没一会儿就被浓重的困意裹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却没等来“缓过来”的轻松。不知过了多久,朱祁钰意识混沌间,只觉得脸颊烧得发烫,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像是有团火在胸腔里烧着。

  朱祁钰想开口喊人,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般干涩发疼,连一丝声音都挤不出来。指尖在床榻上胡乱摸索,指甲蹭过帆布床沿,却连碰掉帐门“免打扰”木牌的力气都没有——他忽然想起,晨起时心烦意乱,竟忘了把这牌子取下来,琪亚娜若是来送吃食,见了牌子定然不会进来,更不会发现他的异样。

  困意与燥热反复拉扯着他的意识,期间似有细碎的脚步声在帐外停过,鞋尖蹭过地面的轻响、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让他恍惚以为是琪亚娜来了。

  朱祁钰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只能徒劳地动了动手指,再想应声时,帐外的声响已渐渐远去——想来是琪亚娜见了木牌,真的没敢打扰,只当他还在忙着处理政务。

  这般昏沉竟持续了两日。这两日里,他偶尔清醒片刻,能看到帐顶帆布的褶皱在眼前晃,能听到帐外巡逻士兵换岗的脚步声,却连抬手摸一摸额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高烧将意识拖回混沌里。案头的烛台换了新的烛芯,帐角的通风口飘进些许草木的气息,可这些细微的变化,都没能让他从病榻上撑起来。

  第三日午后,刚巡视完营地防务的郭登,一身铠甲还没来得及卸,路过朱祁钰的帐前时,下意识顿了脚步。

  往日这个时辰,帐内早该有翻账册的窸窣声、或是召户部官员议事的说话声,可今日帐门紧闭,那枚“免打扰”木牌仍孤零零悬在挂钩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反常。

  郭登眉头拧起,指节无意识地攥了攥腰间的佩剑。

  他知道朱祁钰近日为查盐税案熬得紧,也懂“免打扰”的规矩,可作为常年领兵的武将,他比旁人更敏感“反常即隐患”——就算再忙,两日不见人出来,也实在蹊跷。犹豫片刻,他还是上前,指节叩在帐门上,声音尽量放得沉稳:“陛下?臣郭登,刚巡完营,有防务之事想禀报。”

  帐内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没有一丝回应。

  郭登心下一沉,也顾不上“擅闯君帐”的犯上之嫌,伸手撩开帐帘一角——入眼便见朱祁钰蜷缩在床榻上,侧脸对着帐门,脸颊红得刺眼,盖在身上的薄毯大半滑落在地,露出的手腕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像是每吸一口气都要用尽力气。

  “陛下!”

  郭登快步上前,铠甲的铁片碰撞着发出急促的声响。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朱祁钰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瞬间烫了他的指尖,让他心头猛地一紧——这烧得厉害,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出大事。他没敢多耽搁,转身便大步出帐,脚步匆匆地往琪亚娜的住处赶去,连铠甲上沾着的草屑都顾不上拍掉。

  赶到时,琪亚娜正坐在案前整理孩童衣物,手边放着半双刚绣好的虎头鞋,针线上还缠着浅青色的丝线。阿娅抱着不足三个月大的安儿,坐在一旁的软凳上,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哼着江南的童谣,安儿闭着眼睛,小嘴巴偶尔动一下,睡得正香。

  郭登进门时脚步急促,带起的风掀动了案上的布料,他见了阿娅与安儿,紧绷的神色才稍缓了些——他走上前,弯腰在阿娅额间印下一个轻吻,指尖轻轻碰了碰安儿柔软的脸颊,没多言语,只转头对琪亚娜沉声道:“陛下帐里情形不对,您快随我去看看。”

  琪亚娜手里的针线“啪嗒”一声落在布料上,脸色瞬间变了,起身时动作太急,带倒了身后的木凳,凳子撞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惊得安儿轻轻哼唧了一声。她也顾不上捡针线,只匆匆对阿娅说了句“安儿就劳你多照看,我去去就回”,便跟着郭登快步往朱祁钰的帐中赶。

  路上,郭登看着琪亚娜微微隆起的小腹——五个月快六个月的胎相,虽不算特别显怀,可走得急了,她还是会下意识扶着腰。郭登心里发紧,连忙停下脚步,拦在她身前:“琪亚娜娘娘,您先别进去了,帐里情形不明,您怀着身孕,万一有磕碰怎么办?我进去先看看情况,有消息再跟您说。”

  “哎呀,我没有那么娇贵。”琪亚娜摆了摆手,脚步没停,语气里满是急切,“夫君还在里面,我不亲自去看看,怎么能放心?再说我身子稳着呢,走慢些就是,不碍事。”

  郭登拗不过她,只能皱着眉跟在旁边,时不时伸手想扶她一把,又怕唐突,只能反复叮嘱:“您当心点,脚下慢些,千万别动了胎气,有什么事您喊我,我来办。”

  “放心吧。”琪亚娜应着,目光早已落在不远处的帐篷上,脚步又快了几分。

  两人很快到了帐前,琪亚娜先走上前,指尖轻轻敲了敲帐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夫君,夫君?你在里面吗?听到了吗?夫君?”

  帐内依旧静得没有一丝回应。

  琪亚娜又敲了敲,喊了好几声,约莫过了十分钟,还是没动静。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后退一步,看向郭登,眼里满是慌乱。

  郭登左右看了看,营地的士兵都在各自岗位上,远处的伙房只有几个杂役在忙活,确定没有锦衣卫或其他官员看见,他咬了咬牙,往后退了半步,抬起脚猛地踹在帐门上——帆布帐门本就不算结实,这一脚下去,门帘“哗啦”一声被踹开,露出帐内的景象。

  两人几乎同时快步走到床榻前,郭登的目光先扫过案头——那只锁着账册的木盒好好放在案角,铜锁完好无损,他悬着的心顿时松了口气,至少账册没丢,也没人闯进来过。

  琪亚娜则扑到床榻边,伸手轻轻拍了拍朱祁钰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夫君,你怎么了?醒醒啊,夫君!”见他没反应,她着急之下,拍肩膀的力道不自觉加了几分,又提高声音喊:“夫君,你别吓我!夫君,你醒醒!”

  朱祁钰依旧蜷缩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呼吸还是沉重,脸颊的潮红丝毫未退,像是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陷在高烧的混沌里。

  ps:为什么朱祁钰身边多出一千人?是因为石亨等人投降之后,一半人的不想服役。只留下一千人。大部分都让朱祁钰给了当地官员继续统治这些人。自己身边只留下一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