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朱祁钰:不错嘛,你们懂这些火枪知识听懂的-《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

  第六百四十三章:朱祁钰:不错嘛,你们懂这些火枪知识听懂的

  暖房的木香花谢了大半,落在石桌上的花瓣被晒干,蜷成小小的褐色卷儿。朱祁钰手里捏着块刚铸好的铜盖——给火铳挡雨用的样品,边缘还带着未打磨的毛刺,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阿依娜正看着也平在羊皮上画火铳的部件,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旁,被也平用炭笔标了些奇怪的符号:一个小太阳代表“怕潮”,几道斜线代表“准星歪”,最底下画了个咧嘴的狼头,想来是说“炸膛会咬人”。

  “陛下瞧,”阿依娜把羊皮卷往朱祁钰面前推了推,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也平没学过你们的字,却把您说的毛病都记下了。他说回去让老铁匠照着画,先做个木头模型试试。”

  朱祁钰拿起羊皮卷,指尖划过那些笨拙的符号,忽然笑了:“不错嘛,这符号倒是比账本好懂。看来你们是真听进去了——不光是听个新鲜,还琢磨着怎么弄明白。”他把铜盖往火铳上一扣,“咔嗒”一声扣得正好,“比如这个挡雨盖,你们觉得该怎么改才顺手?”

  也平黝黑的脸涨得发红,手指在羊皮上戳了戳那个“小太阳”符号:“草原的雨是斜着下的,这盖子得往前伸点,不然雨水还是会顺着铳身流进药室。”他忽然捡起块小石子,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弧形,“像狼嘴那样翘起来,雨水就滑走了。”

  朱祁钰挑眉,拿起铜盖看了看,又对照着地上的弧线比了比:“这想法倒是实在。兵器坊的工匠只想着挡正面的雨,没琢磨过你们骑马时,雨是从侧面打的。”他转头对身后的侍卫说,“记下来,让工匠把挡雨盖改成弧形,前缘往上翘半寸。”

  琪亚娜凑过来看地上的狼嘴形弧线,忽然想起阿姐说过,草原的狼在暴雨里会把鼻子埋进前腿间,就是为了不让雨水呛进喉咙。她忍不住笑:“也平这是把狼的本事都用到火铳上了。”

  “草原的法子,实用就行。”阿依娜拿起那杆旧火铳,掂了掂重量,“还有装火药太慢的毛病,也平说,能不能像咱们的箭囊那样,把火药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用时直接倒进去,省得现称。”

  朱祁钰眼睛亮了亮,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里面是兵器坊试做的纸筒火药,防潮油纸包着,刚好够一次发射的量。“你们倒是跟工匠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把纸包递给也平,“这是京城的油纸做的,你们瓦剌的羊皮也能包,只要缝得严实,不怕潮。”

  也平接过纸包,小心翼翼地拆开一角,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忽然皱起来:“这火药的味太冲,不如咱们草原的硝石干净。苏和姑娘说,火药里掺点干燥的沙枣粉,既能防潮,还能让劲儿更匀些——她给伤员换药时,见过药粉怎么配。”

  苏和正在给药罐添水,闻言回头笑:“是前军中医教的,他说当年在边关,缺药时就用沙枣粉混草药,没想到也能用在火药上。”她指了指药罐里的红景天,“这药晒得够干,磨成粉也能当干燥剂,比油纸还省事儿。”

  朱祁钰听得认真,让侍卫把“沙枣粉配火药”记下来:“你们这是把草原的草木都用活了。看来火器这东西,到了瓦剌,还得沾点草原的土气才好用。”他忽然看向阿依娜,“你们老铁匠能打弯刀,那枪管的铁活儿能应付吗?双管火铳的连接处,最考验火候。”

  阿依娜想起老铁匠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能在红热的铁坯上捏出狼头的形状,眼神不由得沉了沉:“他能。只是瓦剌的铁矿杂质多,打出来的铁脆,怕经不住两回炸膛。”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要是……能从大明换些好铁料,或者让铁匠学学怎么提纯铁矿,就好了。”

  这话一出,暖房里忽然静了静。木香花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像谁在轻轻叹气。琪亚娜知道,阿依娜这话里藏着多少难开口的期盼——瓦剌的铁矿被假阿依鞑靼占着,就算夺回来,也缺提纯的法子,总不能一直用脆铁做火铳。

  朱祁钰摩挲着手里的铜盖,忽然说:“十个人才里那个铁匠,原是官矿的总领,最会提纯铁矿。等你们夺回铁矿,让他带着也平去看看,教你们用木炭烧矿,能去不少杂质。至于铁料……”他笑了笑,“等宣府的互市开了,用你们的羊毛、皮子换,公平交易,不占你们便宜。”

  阿依娜的指尖猛地攥紧了羊皮卷,卷边被捏出深深的褶子。她想起二阿妈说过,草原和中原,从来不是只能拿刀枪说话的。此刻看着朱祁钰把铜盖往火铳上反复扣合,听着也平和侍卫比划狼嘴形的弧度,忽然觉得那些横亘在两边的鸿沟,好像被这杆笨拙的火铳悄悄填平了些。

  “其其格说,”琪亚娜忽然想起个趣事,“她要让火铳学会‘唱歌’。说每次打出去,都该像狼嚎那样响,吓退敌人不用真开枪。”

  众人都笑了。其其格正趴在暖房的竹架上,揪着最后几朵木香花往瓦罐里塞,闻言大声喊:“是真的!阿姐说狼嚎能聚人气,火铳要是能嚎,咱们的人就不会怕了!”

  朱祁钰笑着朝她招手,把那杆旧火铳递过去——当然没装火药,“来,试试你的‘狼嚎火铳’,看能不能吓跑檐角的麻雀。”

  其其格抱着比她胳膊还粗的火铳,踮着脚往檐角瞄准,小脸憋得通红,手指在扳机上抠了半天,却只听见“咔嗒”一声轻响。檐角的麻雀歪了歪头,压根没飞。

  “还没我的小弯刀厉害。”其其格噘着嘴把火铳递回来,“得让老铁匠给它装个狼头,这样才能叫‘狼嚎铳’。”

  阿依娜接过火铳,往铳口看了看,忽然说:“等装了狼头,打出去的弹丸也该刻上狼牙印,这样就算打偏了,落在地上也知道是咱们的铳。”

  朱祁钰朗声笑了:“好主意!就这么定了。等你们的‘狼嚎铳’做出来,朕让人送几杆明军的新铳过去,咱们比一比,看谁的铳又准又不怕雨。”

  暖房的风渐渐凉了,吹得竹架上的枯叶沙沙响。也平把那张画满符号的羊皮卷小心地折起来,塞进怀里,像揣着个沉甸甸的秘密。阿依娜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阿爸去看草原的铁匠铺,老铁匠挥着大锤,把红热的铁坯打成弯刀,火星子溅在她手背上,烫得疼,却也暖得很。

  “陛下,”阿依娜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等瓦剌统一了,我想让也平跟着大明的工匠学三年。他脑子活,学东西快,回来就能教更多人。”

  朱祁钰把铜盖从火铳上卸下来,放回工具箱:“准了。不光是也平,你们部落里但凡想学的,都能来京城的兵器坊学,管饭管住,学不会不准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石桌上的火铳、羊皮卷、瓦罐里的木香花,忽然说,“其实懂不懂火枪知识,倒在其次。重要的是,你们愿意懂,愿意琢磨——这比什么火铳都管用。”

  阿依娜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懂了这话里的意思。火铳能打穿毡房,却打不散人心;图纸能画清部件,却画不出愿意一起琢磨的信任。此刻暖房里的这些人,手里握着的不只是一杆旧火铳,还有些更金贵的东西——像木香花的根,在看不见的土里,悄悄往一起扎。

  风卷着最后几片木香花瓣,落在也平的羊皮卷上。也平赶紧把花瓣抖掉,像是怕弄污了那些笨拙的符号。阿依娜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景泰八年的春天,真的不只是等来沙枣发芽那么简单。

  朱祁钰拿起工具箱,往兵器坊走,背影融进渐斜的阳光里:“三日后,让工匠把改好的挡雨盖送来,你们带着路上琢磨。记住了,再好的火器,也得靠愿意护着百姓的人来用,才不算白瞎。”

  阿依娜望着他走远,忽然低头对也平说:“把那狼嘴形的弧线再画清楚些,回去让老铁匠看看,咱们的‘狼嚎铳’,定要比大明的更厉害——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让草原的夜里,只有狼嚎,没有枪响。”

  也平用力点头,在地上又画了个更大的狼嘴弧线,像一道弯弯的月牙,把所有的符号都圈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