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朱祁钰:等到4月16号,我们去江南玩咋样-《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

  第六百四十四章:朱祁钰:等到四月十六,咱们去江南玩咋样

  暖房的炭火渐渐熄了,只剩下些暗红的炭核,映得墙角的药罐影子微微发颤。苏和正用铜勺舀出药汁,倒进粗瓷碗里,蒸腾的热气裹着红景天的苦味,漫过石桌飘向廊下。阿依娜把那张画满符号的羊皮卷叠了三层,又用牛皮绳仔细捆好,塞进也平怀里——那里还揣着朱祁钰给的油纸火药包,鼓鼓囊囊的,像揣了只刚出窝的雏鸟。

  朱祁钰正看着侍卫把改好的火铳部件装箱,听见怀里的怀表“咔嗒”响了一声,低头看了眼:“巳时了,兵器坊的工匠该等着试新盖了。”他直起身时,目光扫过阿依娜鬓角沾着的木香花瓣,忽然想起方才她说的“派也平来学三年”,脚步顿了顿。

  也平正蹲在地上,用石子把狼嘴形弧线描得更深些,听见动静慌忙站起来,手背在衣襟上蹭了蹭——方才摸过火药包,指尖还留着硝石的涩味。“陛下,”他憋了半天,才想起琪亚娜教的中原话,“瓦剌的雪化透时,就能夺回铁矿了。到时候……我一定把提纯的法子学会。”

  朱祁钰笑了,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小石子:“不急。学手艺跟打铁一样,得慢慢焐,急了就脆。”他把石子往暖房外抛去,落在青石板上弹了弹,滚到廊下那丛野菊边,“你们草原的春天来得晚,四月中旬刚能看见沙枣花吧?”

  阿依娜点头:“沙枣花串子能串成项链,其其格每年都要采一大把。”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沙枣花瓣,褐色的小颗粒裹着淡淡的甜香,“这是去年晒的,陛下要是不嫌弃……”

  朱祁钰接过来闻了闻,竟真有股清冽的甜气,不像中原的蜜饯那样腻人。“倒是比宫里的熏香清爽。”他揣进袖袋里,忽然看向阿依娜,“方才你说要派人来学手艺,朕想着,光在兵器坊学太闷了。不如这样——等四月十六,江南的桃花该落尽了,正好赶上青梅结果,咱们一起去江南走走?”

  阿依娜猛地抬头,眼里的惊讶像被风吹起的草浪。琪亚娜正逗着檐角的麻雀,听见这话手都停了,雀儿扑棱棱飞走,留下几根灰白的羽毛飘落在她发间。“去江南?”她扯了扯阿依娜的衣袖,“就是阿爸说过,有会唱歌的船,还有比草原海子大十倍的湖?”

  “是太湖。”朱祁钰往石凳上坐了,指尖敲着桌面,“不光是江南。从京城往南,先过黄河看柳林,再到淮水吃青虾,一路走到苏州,正赶上蚕娘缫丝。你们不是要学手艺么?江南的织坊、瓷窑、船坞,比京城的兵器坊热闹多了。”

  也平的喉结动了动,他在羊皮上画过朱祁钰说的“船坞”——用炭笔涂出个巨大的黑框,旁边画了个小人举着锤子,此刻忽然觉得那黑框里该添些水纹,还有飘在水上的白帆。“真……真能带我们去?”他怕自己听错,又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琪亚娜和远处摘花的其其格。

  “自然。”朱祁钰从怀里掏出张素笺,让侍卫取来笔墨,“四月十六是吉日,宜出行。朕这就记下。”他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你们草原上出行,是不是要带些信物?比如……狼牙?”

  阿依娜从靴筒里摸出枚磨得光滑的狼牙,齿尖早已钝了,却透着温润的光:“这是阿爸留给我的,说是走夜路时,带着能听见风里的动静。”她把狼牙放在石桌上,“若是去江南,带上它,就当是……咱们一路同行的凭证。”

  朱祁钰拿起狼牙,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忽然笑了:“那朕也留个信物。”他解下腰间的玉佩,是块成色普通的和田玉,雕着只衔枝的燕子——去年元宵赏灯时得的,算不上名贵,却带着点活泼气,“燕子认路,到了江南,让它给你们当向导。”

  玉佩和狼牙并排放在石桌上,阳光透过木香花的缝隙照下来,在玉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倒像是燕子真的落了些羽毛在上面。琪亚娜伸手想碰,又缩了回去,只小声问:“江南的人……会嫌弃我们是草原上来的吗?”

  苏和刚好端着晾温的药碗过来,闻言笑了:“前阵子给宣府的伤兵换药,有个江南来的兵卒说,他们那里的船娘见了陌生人,会先递杯新茶,再问来处。不像咱们草原,见了生面孔先摸刀柄。”她把药碗递给朱祁钰,“陛下尝尝?红景天混了点陈皮,不那么苦了。”

  朱祁钰呷了口药汁,确实比寻常草药多了点回甘。“江南人是温和些,但也认实在。”他放下碗,“你们带着那杆改好的火铳去,让他们瞧瞧,草原上的匠人能把狼嘴形的挡雨盖做得比兵器坊还精巧,他们只会佩服,不会嫌弃。”

  其其格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手里举着个插满木香花的瓦罐,罐口还缠着圈细麻绳。“我要把这个带去江南!”她把瓦罐往石桌上一放,花瓣簌簌落了几片,“让江南的花看看,草原的花也会香。”

  阿依娜想训她莽撞,却被朱祁钰按住了手。“这主意好。”他指着瓦罐,“就带着它。路上要是渴了,还能倒点清水养着,等到了苏州,说不定还能开新花。”他忽然站起身,往暖房外走,“朕去跟钦天监说一声,把四月十六的行程记下,再让他们查查江南的天气——别赶上梅雨季,不然路不好走。”

  侍卫跟着他往外走,听见他低声吩咐:“让人备些软底的鞋子,草原上穿惯了皮靴,走江南的石板路怕是磨脚。还有,让御膳房的师傅学学做奶皮子,路上带着,给她们解解馋。”

  阿依娜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架后,忽然伸手拿起那枚燕子玉佩,触手温凉。琪亚娜正踮着脚,把狼牙小心翼翼地系在瓦罐的麻绳上,笑着说:“这样就像咱们草原的勒勒车,挂着狼牙,走多远都认得家。”

  也平蹲在地上,用石子在狼嘴弧线旁边画了条歪歪扭扭的长线,从暖房一直画到墙根,线的尽头画了个圆圈,里面点了三个小点。“这是江南。”他指着圆圈,“咱们三个——我,琪亚娜,还有其其格,都要去。”

  苏和收拾着药罐,听见这话笑了:“别忘了带上老铁匠打的小弯刀,江南的梅子酸,用弯刀削着吃才方便。”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取出个油纸包,“这是晒干的沙枣粉,给你们路上当干燥剂用,比宫里的石灰包好用。”

  暖房的风渐渐带上了暖意,吹得廊下的野菊晃了晃,像是在点头。阿依娜把玉佩揣进怀里,贴着那包沙枣花瓣,忽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就像小时候跟着阿爸走商队,明知前路有风沙,却因为怀里揣着足够的干粮和水,便什么都不怕了。

  也平还在地上画着,长线旁又添了些小符号:一个歪歪扭扭的船,一棵结满果子的树,还有个举着瓦罐的小人。琪亚娜蹲在他旁边,用指甲在船边画了圈水纹,“得让船会唱歌,像其其格说的那样。”

  其其格抱着瓦罐,正对着阳光看里面的花影,忽然大声喊:“阿姐!也平!你们看,花瓣的影子像不像小狼崽?它们也想跟咱们去江南呢!”

  阿依娜抬头时,正看见暖房外的阳光斜斜地铺过来,把孩子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地上的狼嘴弧线、江南路线连在一起,像幅没画完的画。她忽然想起朱祁钰方才说的“四月十六”,算算日子,还有一个月——足够让草原的雪彻底化透,让沙枣抽出新芽,也足够让她把这个消息带回部落,告诉那些盼着好日子的人:等春天走到最暖的时候,他们要跟着中原的皇帝,去看一片不一样的土地。

  风卷着最后一点药香飘远了,石桌上的狼牙和玉佩还在静静躺着,像两颗心,隔着草原与中原的距离,慢慢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