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巫药迷心王榻惊魂-《我的N次穿越殃家祸国》

  巨桥仓的蜚蠊之灾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激起的涟漪远比姬娆预想的更为凶险。微子启那壶险些酿成大祸的“神药”虽被沉入护仓河,但其背后所代表的恶意,却如跗骨之蛆,无声地渗透进了朝歌的宫墙之内。关于“妖妃引灾”、“神怒降罚”的流言并未因虫害的初步遏制而平息,反而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烈,甚至开始隐隐指向那个至高无上的身影——帝辛。

  鹿台高处的寝宫,白日里尚能俯瞰城郭,此刻夜色如墨,只余下几盏摇曳的青铜灯树,在巨大的空间里投下幢幢鬼影。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滞的气息,混合着昂贵的兽涎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挥之不去的药味。

  帝辛斜倚在铺着厚厚虎皮的巨大玉榻上,手肘支着凭几,宽阔的额头紧锁着,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压抑的暴戾。连日来,朝堂之上,贵族们以巨桥仓灾异为引,言辞闪烁,矛头却总在不经意间指向鹿台,指向他身边那个“牝鸡司晨”的女人。奏章雪片般飞来,明为忧国,暗藏机锋。他强压下翻腾的怒火,指节捏得发白,案几上那卷记录着东夷新垦荒地麦苗长势的简牍,被他攥得几乎变形。

  “大王……”轻柔得近乎飘渺的声音在殿门处响起。

  姜王后身着素雅却极尽繁复的深衣,裙裾逶迤,在摇曳的灯影中缓缓步入。她身后跟着两名低眉顺目的侍女,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造型古朴、密封严实的黑陶双耳罐,罐口处还凝着新鲜的水珠,显然是刚从冰鉴中取出不久。一股清冽的、带着奇异花果香气的味道,随着她的走近,悄然弥散开来,试图驱散殿中沉郁的空气。

  “臣妾听闻大王连日忧心国事,夜不安寝,心中甚是忧虑。”姜王后在榻前数步之外盈盈下拜,姿态恭谨而柔顺,“特命人取来宫中秘藏的‘冰魄安神浆’。此乃当年文丁先王时,西昆仑方士所献之方,以雪莲心、寒潭玉髓为主材,佐以百年沉香木屑,封存于玄冰之中窖藏十载方成。最是能宁心安神,涤荡烦忧。”她抬起头,眼波流转,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大王为国事操劳,乃社稷之幸。然龙体为重,还望大王饮此浆,稍解忧烦,得一夜安眠。”

  帝辛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扫过姜王后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写满温良的脸,又落在那只散发着奇异冷香的黑陶罐上。那香气清冽,甫一吸入,竟似真有一股凉意直透心脾,让连日郁积的烦躁都似乎被抚平了些许。他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动,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应允:“嗯…王后有心了。”

  侍立在一旁的姬娆,从姜王后踏入殿门的那一刻起,全身的神经便已悄然绷紧。她垂着眼睑,仿佛只是帝辛身边一个安静的影子,但所有的感官都已提升到极致。那所谓的“冰魄安神浆”散发出的气味,清冽中裹挟着一丝极其隐晦的甜腻,这甜腻…让她瞬间联想起巨桥仓外,那只青铜壶上渗出的、致命的蜜糖!

  她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蛛丝,无声地缠绕上那只黑陶罐。罐体古朴,密封完好,看不出任何破绽。但前世积累的医药知识和对这深宫阴谋的刻骨警惕,在她脑中拉响了最尖锐的警报。这绝不是普通的安神之物!

  “大王,此浆珍贵,开启后需即刻饮尽,方能保其冰魄神效。”姜王后示意捧罐的侍女上前,亲自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只打磨得极其光滑的玉斗(商代饮酒器),姿态优雅地准备启封。

  就在那侍女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陶罐封泥的瞬间——

  “且慢!”

  姬娆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骤然打破了殿中刻意营造的宁谧氛围。她一步踏前,挡在了侍女和帝辛的玉榻之间,素色的深衣在灯影下仿佛一道屏障。

  姜王后执玉斗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温婉关切瞬间凝固,眼底掠过一丝被冒犯的愠怒,随即化为更深的委屈和不解:“苏妃妹妹,这是何意?本宫一片心意,只为大王龙体安康,难道妹妹连这点孝心也要阻拦?”她声音微颤,带着恰到好处的受伤。

  帝辛的目光也倏然锐利起来,落在姬娆身上,带着审视和被打断的不悦。连日来的压力让他本就暴躁的脾气如同一点即燃的干柴。

  姬娆无视姜王后话中的机锋,目光只紧紧锁定那只黑陶罐,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大王容禀。非是臣妾阻拦王后尽孝。只是此浆香气特异,臣妾曾于古卷残篇中偶见记载,言及西昆仑奇药‘冰魄浆’,其性极寒,非纯阳之体不可轻受。大王近日忧思劳神,气血稍滞,骤然饮此至寒之物,恐非但无益安神,反易引邪风入体,伤及根本!”她的话语半真半假,搬出虚无的“古卷残篇”,只为争取时间。

  姜王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立刻被更深的“委屈”取代,她转向帝辛,泫然欲泣:“大王!臣妾一片赤诚,天地可鉴!这‘冰魄浆’乃先王遗泽,历代皆视为珍品,何曾听闻有害?苏妃妹妹此言,莫非是疑心臣妾…疑心臣妾有谋害大王之心吗?”最后一句,已是带着泣音,指控的分量极重。

  帝辛的眉头再次紧锁,目光在姬娆的冷静和姜王后的“委屈”之间逡巡。烦躁和猜疑如同毒藤般在他心中蔓延。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足够说服他、压下这无休止争吵的解释!

  “苏妲己!”帝辛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闷雷在殿中滚动,“你有何凭据?若无实据,便是诬陷王后,离间后宫,该当何罪!”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姬娆。

  姬娆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已无退路。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直射向那个捧着陶罐、低垂着头的侍女!那侍女在姬娆锐利的目光逼视下,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凭据?”姬娆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凭据就在这捧浆之人身上!大王请看!”她伸手指向那侍女捧着陶罐的手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侍女的双手上。只见她捧着陶罐的手指,指甲缝隙里,赫然沾染着几缕极其细微、近乎难以察觉的……暗紫色粉末!那颜色,与黑陶罐的底色几乎融为一体,若非姬娆刻意指出,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本无从分辨!

  “此乃何物?!”帝辛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可怕,如同噬人的猛兽。

  那侍女脸色“唰”地惨白如纸,捧着陶罐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陶罐脱手滚落!

  “小心!”姬娆厉喝一声,反应快如闪电!她并非去接那罐子,而是猛地伸手,一把将旁边另一个端着蜜酒水准备给帝辛漱口的侍女狠狠推开!

  “哐当——哗啦!”

  黑陶罐重重砸在坚硬的玉砖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罐内粘稠如膏、色泽青碧的浆液泼溅开来,如同打翻了一盆诡异的颜料。同时被姬娆推开的侍女手中的蜜酒水也失手打翻,琥珀色的酒液洒了一地。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青碧色的“冰魄安神浆”甫一接触到泼洒在地面的蜜酒水,两者接触的边缘瞬间腾起一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紫色烟雾!同时,一股比先前浓烈十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诡异香气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寝殿!那香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钻入鼻腔,直冲脑髓,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呃…嗬…”距离最近的、那个被姬娆推开的侍女,仅仅吸入了两三口这诡异的紫烟甜香,突然双眼翻白,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脸色迅速由红转紫,仅仅几个呼吸间,便“咚”地一声栽倒在地,四肢蜷缩,口鼻溢出白沫,竟已气绝身亡!

  死寂!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寝殿。

  帝辛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死死盯着地上那滩混合的液体、升腾的紫烟、以及那具迅速失去生机的侍女尸体!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让他脊背发凉!方才那一瞬间,若非姬娆将他挡在身后,若非她推开了那捧蜜酒的侍女…那毒烟,那毒浆…此刻倒下的,会是谁?!

  “护驾!护驾!”侍卫长如梦初醒,凄厉的吼声划破死寂,殿外瞬间响起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哗啦啦响成一片,手持戈矛的卫士如潮水般涌入,锋利的兵刃瞬间指向殿中所有人!

  “大王!大王明鉴!臣妾…臣妾不知啊!”姜王后此刻的惊恐和“委屈”已不再是伪装,她花容失色,噗通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指着那指甲沾粉、已然瘫软在地的捧罐侍女,“是她!是这个贱婢!定是她受人指使,在浆中动了手脚,意图谋害大王,嫁祸于臣妾!大王!臣妾冤枉啊!”她哭喊着,涕泪横流,将所有的罪责瞬间推得一干二净。

  那捧罐的侍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语无伦次地哭嚎:“奴婢…奴婢没有…奴婢不知道…是王后…是王后让奴婢…”话未说完,一只穿着厚重皮靴的大脚已狠狠踹在她脸上,将她后面的话连同几颗牙齿一起踹回了肚子里。侍卫长如同拎小鸡般将她粗暴地拖起,铁钳般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帝辛的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骇人的煞白。方才吸入的那几口逸散的甜香,此刻仿佛化作了无数冰冷的毒蛇,在他体内疯狂噬咬!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狂跳得失去了章法,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濒临碎裂的剧痛!四肢百骸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连抬起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高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玉榻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面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变得极其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带着濒死的嗬嗬声。

  “大王!”“大王!”殿内瞬间陷入更大的混乱和恐慌!

  “让开!”姬娆的厉喝压过了所有的惊呼。她早已料到这毒物的霸道,在帝辛倒下的瞬间,已如离弦之箭般扑到榻前。侍卫想阻拦,却被她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决绝和冷静震慑,下意识地退开一步。

  姬娆毫不迟疑,一手用力捏开帝辛紧咬的牙关,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自己发髻,拔下一根末端尖锐的青铜发簪!簪尖在灯光下闪着幽冷的光。

  “你…你要做什么?!”姜王后失声尖叫,带着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姬娆充耳不闻。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帝辛那张因窒息而痛苦扭曲的脸上。时间就是生命!她左手用力固定住帝辛的下颌,右手捏着那根冰冷的青铜簪,毫不犹豫地、精准而迅速地探入帝辛的口腔深处,用簪尖的侧面,狠狠刮向他咽喉深处最敏感的悬雍垂(小舌头)!

  “呕——哇——!”

  强烈的刺激引发了人体最本能的呕吐反应。帝辛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电击,喉间发出巨大的、令人心悸的干呕声。紧接着,一股混合着未消化食物、酒液和大量粘稠胃液的污秽之物,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浓烈的酸腐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再来!”姬娆眼神锐利如鹰,毫不手软!簪尖再次刮过!动作快、准、狠!

  “呕——哇——!”

  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更多的污物被强行排出体外,帝辛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两轮催吐之后,帝辛狂跳的心脏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丝,但呼吸依旧微弱急促,脸色由潮红转为一种可怕的青灰,冷汗浸透了他的深衣。毒素显然已部分入血!

  姬娆丢掉沾满污秽的青铜簪,双手交叠,毫不犹豫地按压在帝辛左胸心脏的位置!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开始进行标准而有力的胸外按压!每一次按压,都带着要将那濒死心脏重新唤醒的决绝!

  “一!二!三!四!……”她心中默数着按压的节奏,汗水顺着她的额角鬓发滑落,滴在帝辛青灰的脸上。沉重的按压声在死寂的寝殿中回荡,每一次都敲打在周围所有人的心尖上。侍卫们握着武器的手心全是汗,姜王后瘫软在地,惊恐地看着这闻所未闻的“妖法”。

  三十次按压结束,姬娆迅速捏住帝辛的鼻子,俯下身,毫不犹豫地对着他冰冷发紫的嘴唇,进行人工呼吸!将带着她体温的气息强行渡入那濒临停滞的肺腑!

  “嘶……”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举动,在礼法森严的商代宫廷,简直惊世骇俗!比任何“妖法”都更令人震撼和恐惧!

  姜王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指着姬娆,声音因极度的惊骇和某种扭曲的快意而尖利变形:“妖…妖法!大王!她…她在亵渎王体!快!快阻止这个妖女!”几名侍卫下意识地就要上前。

  “都给我滚开!”姬娆猛地抬头,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她的嘴唇还带着触碰帝辛的湿润,眼中却燃烧着熊熊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气势竟将在场所有持戈侍卫都镇在原地!“谁再敢上前一步,耽误本宫救大王,立斩无赦!大王若有不测,尔等皆陪葬!”冰冷的话语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浇熄了所有异动。

  她不再理会任何人,低下头,继续那与死神抢夺生命的循环:按压,吹气…按压,吹气…动作稳定而有力,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专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后背,手臂因持续的按压而酸痛欲裂。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知道不能停!一旦停下,这个被阴谋裹挟的帝王,这个…或许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就将彻底沉没。

  就在姬娆几乎力竭,心中升起一丝绝望之时——

  “咳…咳咳咳……”

  身下,帝辛青灰的嘴唇猛地张开,发出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呛咳!紧接着,胸膛开始剧烈起伏,虽然微弱,但自主的呼吸终于重新出现!他那紧闭的眼睑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沾满汗水和污迹的脸。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狼狈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嘴角甚至沾着一点方才催吐时溅上的秽物。那张脸,此刻毫无倾国倾城的妩媚,只有力竭的苍白和一种近乎燃烧殆尽的疲惫。

  然而,就是这张狼狈不堪的脸,那双此刻因过度消耗而有些失焦、却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倔强的星火,深深地烙进了帝辛刚刚挣脱死亡迷雾的混沌意识里。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气音,虚弱得几不可闻。但那只刚刚恢复一丝力气的手,却用尽全力,猛地抬起,死死抓住了姬娆按压他胸口后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指节泛白,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濒死的紧锢,仿佛要将她的腕骨捏碎!冰冷的指尖深深陷入她温热的皮肉。

  姬娆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带得一个趔趄,几乎扑倒在他身上。四目相对,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中的倒影。她看到帝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劫后余生的极度虚弱,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受伤猛兽般的惊疑、暴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

  那眼神,像冰冷的钩子,瞬间穿透了所有伪装和距离。

  寝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帝辛粗重艰难的喘息声,以及灯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空气凝固,沉重的压力让所有人屏住呼吸,连姜王后都忘了哭泣,惊恐地望着玉榻上交叠的身影。

  侍卫长的手按在剑柄上,青筋暴起,目光在帝辛紧抓着姬娆的手和姬娆苍白的脸上来回逡巡,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动作。

  姬娆感受着手腕上那几乎要捏碎骨头的力量,疼痛让她微微蹙眉,却没有挣扎。她清晰地感受到帝辛掌心传递来的冰冷和那无法抑制的颤抖——那是身体对抗剧毒后残留的恐惧与愤怒,是王权遭受赤裸裸挑衅后濒临爆发的火山。她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没有退缩,也没有解释,只是用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目光回视着。

  这无声的对峙,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窒息。

  “嗬…嗬…”帝辛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疼痛。他死死盯着姬娆,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良久,那紧箍着她手腕的力道,才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

  他猛地闭上眼,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冷汗如同溪流般滑落。再睁眼时,那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已被一种深沉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阴鸷所取代。他不再看姬娆,目光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碎裂的黑陶罐、泼洒的青碧毒浆、混合的蜜酒、升腾殆尽的诡异紫烟、以及那具蜷缩着、死状可怖的侍女尸体。

  最后,那冰冷刺骨、裹挟着滔天杀意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利箭,猛地钉在了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姜王后身上!

  “查!”

  一个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字眼,从帝辛齿缝间狠狠挤出。

  “给寡人…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