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翻山越岭-《我是先知:我在灭绝纪》

  春天,大雁又陆陆续续从南方归来,落在了东伯森林的河流与湖水边。

  东伯城镇外的农田,早春种的甜菜已经开花了,青柏木开始拉到城里加工,使东伯的大部分城市,空气里总是飘着柏木油的味道。

  世界蓬发生机,好像灾难从没发生过那样。

  千里之外,许兴站在山崖上,望着下方因春风吹拂而一块一块绿起来的旷野。

  蜿蜒的河流淌淌而过,倒映着天空的蓝,在大地上扩散出一条条细脉。远方的尽头,突起一片片山岭,山尖覆盖着一抹终年不化的冰雪。

  从东伯的森林走出来后,许兴首先遇见了一片蓝色的湖海。当时冻雪未化,湖面上漂着浮冰,许兴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记忆里那个春风沉醉,绿草如茵的湖泊,并没有在那里多逗留,匆匆告别了那浮冰上很好吃的海豹。

  出了湖泊,许兴翻越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岭。这些山岭上满是冰川切割过的痕迹,融化的冰雪在山上化作了涓涓细流,滋润了山坡上的苔植和绿草。

  这些山川很久没有接待过人类了,也许几百年来就许兴这么一例,要不是现在春日未浓,山间的绿意还不旺,许兴恐怕还要费更多周章,在树木的盛情拦阻中更加卖力地披荆斩棘前行。

  细数日子,他已经向南行走了1个多月了。

  衣服褶皱,头发潦草……虽然身边的景致很美,但孤身一人在重重山岭中行走一个多月,实实在在对身心都是一种考验。

  好在许兴掌握着万物沟通,身边还带着一个伙伴。

  “许兴,还没到么?你是不是弄错方向了呀。”球球从许兴的背包里钻出来,向少年抱怨说道。

  这段日子他们都是靠打猎和采集过活,从南约城带过来的存粮早吃尽了,许兴倒还好,他可以用激光束射落空中的飞鸟,但吃素的球球过得就比较辛苦,经常不得不去挖雪里难嚼的草根。

  “嗯……快了吧。”许兴有些迟疑地说,他全是靠太阳的光线方向辨认东南西北,凭借自己对阳光的敏感性,应该不会弄错。

  可是一路经过的地形地貌对他来说非常陌生。

  按照许兴原来的认知,此时应该早早走到了平原,现实却相差甚远。一座山翻过一座山,他印象里那片一望无际的草海,却始终见不着。

  几百年的时光,似乎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

  即使眼前这片终于遇见的绿地,也是蔓延在波澜起伏的山坡上。

  “真是的,许兴你就应该向你的伙伴,借那个可以飞的大翅膀来嘛。”球球沮丧地垂下了长长的耳朵,它肚子又咕噜咕噜地在叫了。

  “好啦,球球,天使劲装不能随便外借的啦,不然劳拉雅克他们肯定会被天国问责。”许兴说着,找来了两块手臂粗的圆木,削圆润光滑了后,用绳子将它们各自紧紧绑在脚上。“看到下方的草地了么,那里应该能找到你喜欢吃的蘑菇和草莓。”

  “希望吧……可是,你这又是在干什么?”球球有些不解地看着许兴的动作,等许兴把双脚都绑好,捡了两根又粗又长的木棍握在手,一步一步向山崖的下坡靠近时,它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等……等下!”球球还没来得及阻止,许兴就轻轻一跳,双脚下绑紧的圆木腾空后又触达山间草坡,整个人开始飞速下滑。

  “啊啊啊!”球球发出魂飞魄散的尖叫,耳朵都在高速的惯性下拉直了,红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山坡下方的岩石、树木一个个飞速向自己靠近。

  “许兴!!!你这是干嘛啊?!!”

  “不是看你饿了么?我们下去找吃的。”许兴用木棍轻轻一支,避开了撞过来的大树。

  “我……我就发个牢骚啊……你……不用那么认真啊!!慢慢下去不行么?”球球觉得离了大谱,它紧紧抓住许兴的衣领,可怜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这个速度一不小心自己就要飞走了喂!

  “抱歉啦,主要是,我预感到这座山要发生山体滑坡了。”许兴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他们所在的山发出轰然巨响,一块巨大的岩石剥离了开来,先是在他们头顶的山体上弹跳了几下,随后混入溪水和泥土中朝他们追来。

  “那你先等我进到包里啊!!!”

  球球悲鸣着,随着许兴腾空而起,又加速落下。

  最终,他们还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场灾难。

  之后,球球就一直生许兴的闷气,窝在背包里再也肯不出来。直到许兴采来许多蘑菇,炖出了久违的鲜汤,才勉为其难地原谅了他。

  这样的灾难日常,在他们的旅途中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

  大型的,覆盖面广的天灾,许兴还能较早地预知和准备,但有些小型却又致命的突发灾难,许兴只有到它快要发生时才能察觉到端倪,那时候的逃生之旅就总是会很惊险。

  若不是许兴是一名先知,源能还能靠晒太阳补充,他们还真不一定能一路走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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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又到了每天午饭的时间。

  一个凸起的草坡间,球球两腿叉开坐在地上,用小爪子捧起许兴盛到碗里鲜嫩多汁的蘑菇小吃上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闲适地望着远方蔚蓝的天空和层层叠叠的山峦。

  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这里离我出生的地方好远好远了啊……)

  球球想着,又大口地吃了一口已经凉得刚刚好的蘑菇。

  突然,球球感觉到了地面的震颤。

  “什么声音?”球球惊惶地跳到了许兴的肩膀上,“是不是又地震了?”

  它已经知道“地震”这个词了,在旅途中他们已经遇到过这种灾难,那山崩地裂的场景在它心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应该不是,你看那边。”许兴一指,只见草原的远方处,飞扬起了烟尘。

  随着轰隆隆声音越来越近,球球看到了兽群。那是一匹匹红色高大的魔兽,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飞奔而来。

  “是马!”许兴有些惊喜地说,同时他赶快收拾起东西,远离了马群的前进路线,而那些奔跑的骏马群经过他们后,也慢慢开始减速,到了河边后就停了下来。

  “球球,我们可以和它们聊聊,让它们载我们一程!”许兴端着锅里的蘑菇汤就朝马群走去。

  之前他们也搭过其他生灵的顺风车,但持续的时间都不久。那些羚羊,驯鹿虽然不介意被骑,却也不会因为食物而离开栖息地太远,因为它们跑远了不但更容易遭遇危险,自己返回也累。

  但马不一样,这种生物天生就喜欢奔跑,一天跑个几百公里再让它回来,完全不是个事。

  很快,这场跨物种的交易就达成了。一匹高大的红马欣然答应了许兴的请求,事实上,它们的族群也正打算向南迁徙去。

  于是许兴便翻身上马,将自己置身于奔跑的马群中。四周皆是万马奔腾,高速飞驰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远方的景物在快速逼近,那畅快的感觉不禁让许兴欢呼了出来。

  他以前曾阅读过一个小知识,说马的腿有三段,最下方的“小腿”其实是它的“脚”,凸起的关节是它的脚跟,最下方的马蹄则只是它的脚趾。所以马其实是4根脚趾着地的,这样进化出来的身体构造全是为了更快速有力地奔跑。

  在这个世界有了源能之后,这些马儿跑得更快了。许兴觉得这速度不亚于自己穿上天使劲装风驰电掣。

  “红马哥,春天来了,你们怎么还往南走?”在马背上的许兴试图拉起家常,在他印象里南北迁徙的马儿不应该是冬天在南边过冬,到了春天往北走才对。

  “我们这一支族群,其实主要就生活在北边,南边有我们的天敌。”他胯下的红马用嘶鸣回应,它正是马群的首领。

  “啊?“许兴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那自己是不是有点强马所难了,这样的话可就欠了人家好大一个人情。

  “没事,这次真的是顺路。”大红马似乎感应到许兴在想什么,打了一个响鼻,“南边的花马比较多,我们这次迁徙是为了交配。”

  它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纵身飞越了一块大石障碍,回应许兴说:“为了种族的繁衍,冒点生命危险就不算什么了!”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红马群们就这样带着许兴跨越了大半的草原山坡。

  随着他们一路向南,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暖。沿路的风景里开出了粉色的格桑花,一大片一大片地在春风中摇曳。

  红马群们站到了一条宽广大河的一侧,对着河对岸发出了悠扬的嘶鸣。

  不一会儿,几头白色嘴巴,尖尖耳朵的“马”跑了过来,却被红马群们暴躁地踢开了。

  “那不是我们要等的花马,那是蠢驴。”红马哥还对许兴解释说,高贵的马儿不屑与它们交配,会生出傻骡子的。

  又过一会儿,随着远方的烟尘逼近,一匹匹花色的马儿向这边靠近,红马群这边也明显地兴奋了起来。

  在这条河的两岸,不同族群的马儿高昂地鸣叫着,似乎在隔着河谈亲说爱。

  不一会儿,就有一对对看对了眼。

  只见马群里的公马不约而同向后跑去,在跑过一段距离后,又掉头加速朝着大河冲刺。随着昂扬的嘶鸣,一匹匹公马越过了这条浪花翻滚的大河,而它们未来的妻子很快就贴了上来。

  接下来的一年里,这些公马将会留在对面的马群生活。

  但不是所有的公马都成功了,有一匹马儿就不慎掉入了水中,被河流冲走并发出了悲伤的哀鸣。虽然部族里的老马会跑到下游去救它,但是它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今年交配的机会。

  它刚刚海誓山盟的小母马,也毫不犹豫地掉头和其他的公马对眼去了。

  就这样,许兴见证了一场马群的草原大相亲,他也搭着公马的便车来到了河对岸。

  “再见了兄弟!”红马哥在河对岸对他嘶鸣道别,他要带着新的家族成员返回自己的栖息地去了。

  “再见了红马哥!”许兴和球球也是大动作地挥手,非常感谢红马群的搭载,与花马群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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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

  河流南边的马儿们,在重新一轮熟悉彼此之后,纷纷站着进入了梦乡。

  许兴与它们道了别,这里水草丰茂,马群们准备呆在这儿生儿育女,他也是时候再次上路。

  望着星辰方向往南走,许兴回味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与丰富,而自己熟练掌握万物沟通后,似乎走进了一个更精彩纷呈的世界里。

  不过,这几天也有一个困惑萦绕在许兴的心头。

  红马哥所说的南边天敌究竟是什么?是狼么?可是大灰狼北边地带他也遇见过,并不是南边所独有的捕猎者,看上去也不足以成为红马族群改变栖息地的天敌……

  而现在他真到了河的南岸,这个困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随着天空中挥动翅膀的声音,许兴只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从天空中落下,飞身扑倒了一头正在喝水的毛驴。那毛驴只来得及哀鸣一声,就被对方抓起飞上天空转眼消失不见了。

  许兴的嘴巴张得老大,他认出了这个从天而降的猛兽。

  尖尖的脑袋,鼓膜一样的翅膀,那是在这个世界本该早已成为化石的翼龙。

  也是伊甸人们口中的“魔鬼的坐骑”。

  回想起灭世洪海时自己和苏菲他们遇到的蛇颈龙,许兴再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变了样。

  想来,自己已经进入了所谓的“魔鬼”的领地。

  那么接下来要小心点了。

  目睹了翼龙捕猎的许兴,默默地考虑起自己要不要打开光学隐身,等找到了这边的人类聚落,有了初步的摸底之后,再伪装成当地的人进一步了解他现在的“故乡”。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这个想法已经没有了意义。

  他的头顶上不久后就出现了猛烈的风,又一只翼龙从天而降,在他的前方掀起了一片烟尘。

  而那头翼龙的背上,赫然有一名高大的人类战士。那战士穿着由骨头和青铜片铸造的铠甲,戴着一个长着双长角的青铜面具,和灭世洪海许兴被埃布尔和布莱克天使救起时,在圣船里看到的“魔鬼”样子一模一样。

  此时,这个“魔鬼”正用青铜面具下那双黝黑的眼睛,不带感情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