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血色长卷-《逍遥剑仙的摆烂日常》

  “入画”二字,如同两把冰冷的凿子,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大厅里,那诡异的丝竹乐声似乎也随着“画痴”的宣言而变得更加高亢、更加扭曲,音符跳跃着,拉扯着人的神经,带着一种病态的、令人躁动不安的韵律。

  “画痴”张开的双臂缓缓放下,暗紫色的漩涡眼眸中闪烁着兴奋和狂热的光芒,如同一个即将完成最伟大作品的艺术家,面对着等待上色的空白画布,充满了迫不及待的、要将一切色彩和灵魂泼洒上去的冲动。

  “水娘,”他侧过头,用那清越平和的声音吩咐道,“贵客远来,又带着伤员,想必是饿了。先上些茶点,让贵客们稍作歇息,也让我……好好看看我的‘模特’们,找找感觉。”

  水娘空洞地应了一声,捧着木匣,赤足无声地退到大厅一侧的阴影中,消失在一道侧门后。

  “画痴”则重新转向那巨大的画作,背对着众人,继续用笔在画纸上描摹着,口中还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将门口的众人晾在了一边。

  这诡异的平静,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不安。众人站在门口,进退不得。大厅两侧侍立着的那些“画人”仆役,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如同真正的死物。只有那些惨白的灯笼,和头顶明珠散发的冷光,无声地笼罩着一切。

  林玄紧紧握着手中的灯笼,指节发白。怀里的天玑星匙碎片和人皮画卷依旧在发烫震动,共鸣不止,仿佛在急切地警告着什么,又仿佛在渴望着什么。他看向苏九儿,苏九儿眉头紧锁,对他微微摇头,示意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雷大三人护在沈墨的担架旁,斧钺紧握,肌肉紧绷。无耳抱着琴,独耳微微转动,似乎在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声响。画皮已经完全瘫软,若不是无耳搀扶,几乎要坐到地上,她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滴在暗红色的地毯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时间在死寂和诡异的乐声中缓缓流逝。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水娘再次从侧门走出。这一次,她身后跟着两队“画人”仆役。仆役们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杯盏碗碟,碗碟中盛放着各种“茶点”。

  只是,那些“茶点”的模样,让所有人胃里一阵翻腾。

  有切成薄片、摆放成莲花状的、暗红色的、似乎还在微微颤动的肉片,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有盛在白玉小碗里的、乳白色的、粘稠的浓汤,汤面上漂浮着几颗眼珠状的、布满血丝的丸子;有堆叠在瓷盘里的、形似手指的、焦黄酥脆的点心,指尖还点着红色的、如同蔻丹的东西;有用翠绿叶子托着的、晶莹剔透的、内部似乎封存着细小虫豸的胶冻;甚至还有一壶“茶”,茶汤是诡异的墨绿色,倒在杯子里,能看到细小的、如同发丝般的黑色物质在缓缓游动……

  “请用。”“画痴”没有回头,依旧在作画,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水娘和仆役们将那些杯盏碗碟,一一摆放在大厅一侧的一张长条矮几上。矮几铺着雪白的桌布,与那些颜色诡异、形状惊悚的“茶点”形成鲜明而可怕的对比。然后,仆役们又无声地退下,回到原位,如同木偶。水娘则捧着木匣,静静侍立在“画痴”身后,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必客气。”“画痴”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一丝笑意,“都是些山野小菜,粗陋得很,聊以果腹。真正的‘大餐’,要等‘作画’开始之后。毕竟,‘饥饿’和‘恐惧’,是最好的‘颜料’和‘佐料’,不是吗?”

  他侧过头,用那暗紫色的漩涡眼眸瞥了众人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没有人动。没有人去看那些“茶点”,更别说去吃。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甜腻、以及各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作呕。

  “画痴”似乎并不在意,轻笑一声,又转回头去,继续他的“创作”。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停下笔,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画作,摇了摇头。

  “不对,还是不对。”他喃喃自语,“这‘守墓人’的‘死气’和‘星辰子’的‘星辉’,冲突得太生硬了,没有那种……交融的、即将迸发出最绚烂‘毁灭之花’的美感。还有这些‘配角’,”他指了指画中苏九儿、雷大等人,“他们的‘色彩’太单调了,只有‘警惕’和‘恐惧’,缺少了更深层次的‘绝望’和……‘疯狂’的苗头。”

  他放下笔,转过身,再次面向众人。这一次,他的目光更加专注,更加“挑剔”,像是一个屠夫在打量待宰的羔羊,又像一个画家在审视调色盘上的颜料。

  “你们太紧张了,太……‘生硬’了。”他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满,“放松一点,自然一点。把你们最真实的情绪,展现给我看。愤怒,恐惧,不甘,挣扎,仇恨,疯狂……对,就是这些,这些才是生命最鲜活的‘颜色’,是艺术最宝贵的‘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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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众人。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颜料、纸张、血腥和腐朽的气味也更加浓重。他那张俊美平和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配合那双不断变幻着恐怖影像的暗紫色眼眸,显得无比诡异。

  “尤其是你,‘星辰子’。”他停在林玄面前,微微俯身,暗紫色的眼眸几乎要贴到林玄脸上,仔细地打量着他,鼻子甚至还轻轻抽动了一下,仿佛在嗅着什么,“你身上那两块‘钥匙’碎片,很有趣。它们在‘共鸣’,在‘渴望’,渴望回到它们本该在的地方,渴望……完整。这种‘破碎的渴望’,这种‘不完整的哀鸣’,是多么美妙的‘灰色’和‘颤音’啊!还有你的‘星辉’,被压抑着,混乱着,却又顽强地想要透出光芒……这矛盾,这挣扎,太完美了!”

  他又转向担架上的沈墨,目光更加炽热:“还有你,‘守墓人’。八百年的孤独,八百年的坚守,八百年的腐朽和死寂,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来自冥土的阴寒……以及,吞下‘老鬼’骨棋后,那蓬勃爆发、又迅速凋零的‘疯狂’与‘毁灭’……这是多么深沉、多么复杂的‘黑色’与‘暗红’!是这幅画最深沉、最厚重的‘底色’!”

  他的目光又扫过苏九儿、雷大、无耳,最后落在画皮身上,每看一个人,口中就喃喃自语,点评着他们身上的“色彩”和“特质”,仿佛他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管管等待挤上画布的颜料。

  “你,冰灵根,寒意刺骨,却又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是冷冽的‘靛青’。”

  “你们三个,气血旺盛,忠诚,鲁莽,是厚重的‘土黄’。”

  “你,琴师,缺了一只耳朵,却能‘听’到更多,是残缺的、带着颤音的‘灰白’。”

  “还有你,小哭包,眼泪是上好的‘溶剂’,恐惧是纯净的‘底色’,是透明的、易碎的‘水色’……”

  他如痴如醉地品味着,然后张开双臂,脸上露出无比满足和愉悦的神情。

  “完美!太完美了!你们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调色盘’!有了你们,我的《荒原百鬼夜行图》必将成为前无古人的杰作!它将不再是一幅画,它将是一个世界!一个凝固了最极致情感、最真实魂魄的永恒世界!”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动,暗紫色的眼眸中,那些扭曲的影像疯狂闪烁、旋转,几乎要溢出来。

  “时辰差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但眼中的狂热依旧炙热,“水娘,准备‘丹青宴’。”

  “是,师父。”水娘应了一声,再次捧着木匣,走到大厅中央,将那长方形的木匣,轻轻放在铺着白布的长案旁,一张单独的、稍小的紫檀木方几上。

  然后,她后退几步,垂手侍立。

  “画痴”走到长案前,拿起刚刚放下的画笔,蘸了蘸旁边砚台里浓稠如墨的、暗红色的“颜料”(那颜色和气味,让林玄几乎可以肯定那是血液混合了某种东西),然后,他伸出手指,在那幅巨大的、未完成的画作边缘,轻轻一划。

  指尖过处,画纸的边缘,竟然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浮现出一圈圈涟漪。紧接着,那涟漪扩散,画纸的中心,竟然如同水面倒影般,显现出清晰的影像——正是此刻大厅内的景象!林玄等人,长案,矮几上的“茶点”,侍立的仆役,甚至天花板上垂下的明珠灯……所有的一切,都分毫不差地映现在画纸之上!

  唯一不同的是,画中众人的影像,是静止的,如同被瞬间定格。而现实中,苏九儿指尖的寒光,雷大紧握的斧钺,无耳竖起的独耳,画皮流淌的眼泪,林玄怀中微微震颤的衣物(代表着星匙碎片)……这一切动态的细节,在画中,都呈现出一种即将爆发、却又凝固在瞬间的、极其强烈的张力。

  “看,”“画痴”指着画中定格的影像,语气充满了陶醉,“这就是‘丹青宴’的开始。以‘现实’为底稿,以‘魂魄’为笔墨,以‘情感’为色彩……我们将一同,在这张‘画布’上,留下永恒的印记。”

  他放下笔,拿起长案上的一把小巧的、银质的裁纸刀,刀锋在明珠光下闪烁着寒光。

  “现在,”他转过身,暗紫色的眼眸扫过众人,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圣洁、癫狂、以及纯粹艺术追求的笑容,“宴会正式开始。”

  “第一道‘开胃小菜’——”

  他的目光,落在了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画皮身上。

  “让我看看,你最纯粹的‘恐惧’,能调出怎样美妙的‘水色’。”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银质裁纸刀,轻轻在空中一划。

  没有风声,没有破空声。但瘫坐在地的画皮,却骤然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

  只见她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她的“影子”,她投射在暗红色地毯上的影子,却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从她脚踝处,齐刷刷地“切”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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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片影子,如同有生命的黑色液体,从地毯上“剥离”出来,扭曲着,挣扎着,竟然顺着光滑的地面,向着“画痴”的方向“流”了过去!

  “不!不要!我的影子!我的影子!”画皮凄厉地哭喊着,伸手想要抓住那片剥离的影子,但她的手穿过了影子,如同穿过空气。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生命一部分被硬生生剜去的巨大空虚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瘫倒在地,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但这一次,她的眼泪不再是透明的,而是带着一种淡淡的、诡异的……灰色。

  那片剥离的、属于“恐惧”的灰色影子,流淌到“画痴”脚下。他伸出两根手指,如同拈起一片最轻薄的丝绸,轻轻“捻”起了那片影子。

  影子在他指尖扭动着,像是有生命一般。

  “画痴”将这片灰色的影子,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迷醉的神色。

  “纯粹的恐惧,混合着绝望的泪水……这味道,这质感……”他赞叹着,然后,将这片影子,轻轻按在了那幅巨大的、映照着大厅景象的画作之上——按在了画中,画皮那个瘫坐哭泣的影像的“影子”部位。

  灰色的影子如同水银泻地,瞬间融入了画中。画纸上,画皮影像的影子部位,颜色立刻变得深沉、粘稠,并且开始缓缓“流动”,仿佛真的有了生命,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哀伤。而画皮影像本身,那哭泣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生动,更加绝望,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

  现实中,画皮的身体猛地一抽,哭声戛然而止,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麻木,只有眼泪还在无声地、带着灰色地流淌。她像是被抽走了某种重要的东西,只剩下一个哭泣的空壳。

  “完美。”“画痴”满意地点点头,将指尖残留的一丝灰色“影子”轻轻弹掉,那灰色气息在空中消散。

  然后,他看向无耳。

  “第二道菜——”

  他手中的裁纸刀,再次轻轻一划。

  这一次,目标是无耳那只完好的耳朵。

  无耳在“画痴”看向他的瞬间就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他想躲,想捂住耳朵,但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画痴”手中的裁纸刀划过空气,然后,一股难以形容的、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感知”的剧痛,从他那只完好的耳朵传来!

  不是耳朵被割掉的疼痛,而是“听力”被硬生生剥夺、扭曲、撕裂的痛苦!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刺耳、最混乱、最无法忍受的噪音,那噪音直接作用在他的灵魂深处,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与此同时,他那只完好的耳朵,虽然没有流血,没有伤口,但耳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和活力,变成了一块僵死的、灰色的肉。

  而他被剥夺、扭曲的“听力”,化作一缕扭曲的、半透明的、仿佛由无数嘈杂声音拧成的“丝线”,从他那变得灰败的耳朵里飘出,飘向“画痴”。

  “画痴”再次伸出两根手指,捻住了那缕“声音的丝线”。丝线在他指尖扭动,发出细微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嘈杂声。

  “残缺的听觉,扭曲的感知,对‘声音’的执着与恐惧……”他品味着,然后将这缕丝线,按在了画中无耳的影像——那只完好的耳朵上。

  画纸上,无耳影像的耳朵部位,颜色变得扭曲、模糊,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声波中,充满了混乱和不安。而无耳本人,则闷哼一声,抱着头跪倒在地,独耳剧烈颤抖,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迷茫的神色,仿佛陷入了声音的噩梦,再也听不到真实世界的声音。

  “不错,”“画痴”点点头,看向雷大三人,“接下来,是第三道——忠诚而鲁莽的‘土黄’。”

  裁纸刀第三次划过空气。

  这一次,目标是雷大、雷二、雷三三人那旺盛的气血和相连的、如同铁板一块的“兄弟义气”。

  三人同时身体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被抽走了大量的鲜血。他们感觉到,体内那股常年练武、同生共死磨砺出的、如同岩浆般炽热奔涌的气血,以及三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信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割裂”、“抽取”了一部分!

  三缕灼热的、土黄色的、如同实质般的“气息”,从他们头顶袅袅升起,混合着一种铁与血的味道,飘向“画痴”。

  “画痴”如法炮制,捻住这三缕混合的“土黄气息”,陶醉地嗅了嗅。

  “灼热,坚固,却又带着一丝……愚钝。不错的‘底色’。”他评价道,将这三缕气息,分别按在了画中雷大三人影像的胸膛位置。

  画纸上,三人的影像立刻多了一份厚重感和力量感,但同时,也隐隐透出一丝“僵直”和“迟滞”。而现实中,雷大三人半跪在地,大口喘着气,感觉身体一阵虚弱,彼此间的感应也变得模糊晦涩,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壁障。

  “画痴”的目光,转向了苏九儿。

  苏九儿在他目光投来的瞬间,指尖寒光暴涨,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但“画痴”只是微微一笑,手中的裁纸刀,轻轻一点。

  没有划,只是轻轻一点。

  苏九儿身体猛地一僵,指尖的寒光如同被冻结,瞬间凝固。她感觉到,自己体内那精纯的冰属性灵力,以及那股与敌偕亡的决绝意志,竟然不受控制地沸腾、涌动,然后,被一股更冰冷、更诡异的力量,从眉心“抽取”了出来!

  一道冰蓝色的、边缘带着细碎霜花的、如同实质剑气的“气息”,从她眉心飘出。这道气息,既有极致的冰寒,又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

  “冰与火之歌,毁灭前的宁静……”“画痴”捻住这道冰蓝色气息,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刺痛和寒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道‘靛青’,将是画中最冷冽、也最惊艳的一笔。”

  他将气息按在画中苏九儿影像的指尖。画纸上,苏九儿指尖的寒光瞬间变得凝实、刺目,仿佛真的能透纸而出,冻结一切。而现实中,苏九儿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体内灵力一阵紊乱,那股决绝的意志也仿佛被抽走了一部分,变得有些茫然。

  “画痴”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担架上的沈墨,和林玄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暗紫色的眼眸中,那疯狂旋转的影像几乎要喷薄而出。

  “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主菜’——”

  “守墓人的‘死寂’与‘疯狂’……”

  “以及,星辰子的‘星辉’与‘破碎’……”

  他举起手中的裁纸刀,刀锋在明珠光下,映出冰冷而妖异的光泽。

  “让我看看,这两种截然相反,却又注定要碰撞、湮灭的‘颜色’……”

  “混合在一起,会绽放出怎样……毁灭的绝美。”

  刀锋,缓缓划下。

  这一次,没有针对沈墨,也没有针对林玄。

  刀锋划过的,是两人之间,那无形的、因为星匙碎片共鸣和沈墨以命相护而产生的、微弱却坚韧的“联系”。

  一股无形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纽带”,仿佛被这一刀斩断。

  昏迷的沈墨,身体猛地一震,眉头紧蹙,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嘴角再次溢出黑血。他身上那股沉凝如渊、混合着死寂与疯狂的独特气息,仿佛失去了某种依托,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溢、飘散,化作一缕缕灰黑色的、如同烟絮般的“气息”,从他口鼻、毛孔中飘出。

  而林玄,在“联系”被斩断的瞬间,胸口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怀中,天玑星匙碎片的共鸣和震颤,骤然达到了顶峰,发出尖锐的、仿佛要刺破耳膜的嗡鸣!一股沛然莫御的、灼热而混乱的星辰之力,如同被压抑许久的火山,猛地从他胸口两块碎片中爆发开来!

  金红色的、混杂着点点星辉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他胸口透出,将他整个胸膛映照得一片透明,甚至能隐约看到衣物下那两块剧烈震颤、彼此吸引又排斥的碎片轮廓!狂暴的星辰之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撕裂着他本就受损的经脉,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却也冲开了部分被阴寒戾气堵塞的窍穴。

  “就是现在!”“画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他伸出双手,左手抓向从沈墨身上飘散出的、代表“死寂与疯狂”的灰黑色烟絮,右手抓向从林玄胸口爆发出的、代表“星辉与破碎”的金红色光芒!

  他要将这两种极致的、冲突的、注定要湮灭的“颜色”和“力量”,强行攫取、混合,然后——泼洒到他的画布之上!

  “不——!”林玄目眦欲裂,想要阻止,但身体被狂暴的星辰之力冲击,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画痴”的手,抓向那两股力量。

  就在“画痴”的手即将触碰到灰黑色烟絮和金红色光芒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直静静躺在担架上、气息奄奄的沈墨,紧闭的眼皮,猛地掀开!

  那双眼眸,不再是平时的深邃或浑浊,而是变成了一片纯粹、死寂、没有任何光亮的——漆黑。

  如同最深的夜,最沉的墨,吞噬一切光明。

  与此同时,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用几乎微不可闻、却带着一种奇异韵律和冰冷质感的声音,吐出一个字:

  “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