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最后的真相-《清宫记事:她从历史之外来》

  慧明的遗体被抬回寺中时,僧人们围了上来,低声诵着往生咒。楚宁站在一旁,手上还沾着血——慧明的血,何公公的血,她自己的血。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照在寺院青石板地上,照在那一摊尚未干涸的血迹上,刺得人眼睛发疼。

  方丈从方丈室走出来,须发皆白的老僧此刻步履蹒跚。他走到慧明身边,蹲下身,伸手合上那双尚未完全闭上的眼睛。然后,他缓缓站起身,看向楚宁。

  “楚施主,”方丈的声音很平静,但楚宁听出了里面的颤抖,“慧明他……走时可曾说什么?”

  楚宁的喉咙发紧:“他说……‘玉簪交给该交给的人’。”

  方丈沉默良久,点了点头:“他做到了。以命相护,不负所托。”

  “是我害了他。”楚宁的声音在抖,“如果我不来潭柘寺,如果我不去断崖……”

  “世间没有如果。”方丈打断她,“慧明选择护你,是他自己的修行。你不必自责,也不必愧疚。只是——”他顿了顿,“这寺里,不能再留你了。”

  楚宁的心沉了下去。她明白,何公公死在寺中,慧明因她而死,潭柘寺已经卷入了这场漩涡。为了保全这座千年古刹,她必须离开。

  “我明白。”她低声说,“等四爷回来,我立刻就走。”

  “四阿哥……”方丈望向山门方向,“他一时半刻回不来了。”

  “为什么?”

  方丈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大雄宝殿。楚宁跟了上去。殿内香烟袅袅,佛像低眉垂目,慈悲地看着人间悲欢。

  “楚施主可知,”方丈在蒲团上坐下,“潭柘寺为何能历经三朝而不衰?”

  楚宁摇头。

  “因为寺里,从来不问世事,但也从来……不避世事。”方丈缓缓道,“顺治爷出家未成,曾在此住过三月。康熙爷擒鳌拜前,也来此礼佛。每一次,寺里都只是提供一隅清净之地,不问缘由,不究因果。”

  他看向楚宁:“这一次,也一样。慧明护你,是因果。何德海死于此地,也是因果。但因果到此为止,不能再往下走了。”

  “大师的意思是……”

  “老衲的意思是,”方丈站起身,“楚施主该去见该见的人了。四阿哥回不来,是因为皇上留他在宫中。而你——该去的地方,不是这里。”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楚宁:“这是慧明生前留下的。他说,若他有什么不测,就将这封信交给你。”

  楚宁接过信。信封很普通,上面没有字迹。她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纸,纸上是一幅简图——画的是北京城,几个地点被标记出来:紫禁城、宣武门南堂、潭柘寺,还有……西郊一处庄园,旁边用小字写着“佟家别院”。

  佟家别院?楚宁想起贵妃信中提过,汤若望的部分遗物藏在“佟家老宅”。难道慧明指的是那里?

  “这幅图,”方丈说,“是慧明多年前所绘。他说,若有一日,有人带着玉簪来找他,就让她按图索骥。该见的人,该取的东西,都在图上。”

  楚宁仔细看图。除了那几个标记,图上还有一条用虚线连成的路线,从潭柘寺出发,经西山,绕到西郊,最后到佟家别院。

  “这条路……”

  “是密道。”方丈说,“前朝留下的,知道的人不多。慧明说,走这条路,可以避开所有人。”

  包括何公公的同党,包括索额图的余孽,包括……宫里可能派来监视的人。

  “我什么时候走?”楚宁问。

  “现在。”方丈看着她,“趁宫里的人还没来,趁追兵还没到。楚施主,你的时间不多了。”

  楚宁握紧手中的图和玉簪。她知道,方丈是对的。胤禛被留在宫中,说明康熙可能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有别的安排。而她,必须在这之前,完成该做的事。

  “多谢大师。”她深深一礼。

  方丈合十还礼:“楚施主保重。慧明的因果,到此了结。你的路……还很长。”

  楚宁换了身深灰色粗布衣裳,把头发挽成最普通的妇人髻,脸上抹了些灶灰,看起来像个逃难的村妇。玉簪贴身藏着,慧明给的图记在脑中,一个小包袱里只有几块干粮和一点碎银。

  她从寺后小门离开。守门的小沙弥见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开了门,递给她一个水囊。

  “施主保重。”小沙弥合十道。

  楚宁点点头,踏入山林。

  按照慧明图中的路线,她需要先往西走三里,找到一个废弃的猎户小屋,小屋后有一条隐蔽的小径,直通山腹。那是前朝留下的密道入口,据说曾用于传递军情。

  山路崎岖,楚宁走得很小心。冬日的山林寂静无声,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她不时回头,看是否有人跟踪。还好,身后只有空山鸟鸣。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她找到了那个猎户小屋。木屋已经半塌,门口长满荒草。楚宁绕到屋后,果然看见一条几乎被荆棘掩埋的小径。

  她用树枝拨开荆棘,钻了进去。小径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是陡峭的山壁。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最后完全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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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宁取出火折子,点燃一根松明。火光跳动,照亮了前方的路——是一条人工开凿的隧道,墙壁上还有斧凿的痕迹。空气里有陈年的土腥味,但没有霉味,说明通风尚好。

  她沿着隧道往前走。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岔路。按照慧明图中的标记,应该往左。楚宁在岔路口做了个记号,继续前进。

  隧道很长,仿佛没有尽头。楚宁的脚开始疼,但她不敢停。她知道,停下来就可能迷路,就可能永远走不出去了。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不是出口的光,是烛光——隧道壁上插着火把,显然是有人定期更换。

  楚宁的心提了起来。有人在这里活动?是友是敌?

  她熄灭火折子,贴着墙壁,悄悄往前挪。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室,石室中央摆着石桌石椅,桌上点着油灯,一个人背对着她坐在石椅上。

  那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

  是个老妇。六十多岁年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素色棉袍,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清明。她看见楚宁,没有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你来了。”

  楚宁愣住了:“您……认识我?”

  “慧明来过信。”老妇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坐吧。走了这么久,该渴了。”

  楚宁警惕地看着她,没有动。

  老妇笑了笑:“放心,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而且……你手里有玉簪,不是吗?”

  楚宁的心跳加速。她怎么知道玉簪?

  “您是……”

  “我姓苏,单名一个禾。”老妇说,“你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但你应该听过我服侍过的主子——孝庄文皇后。”

  孝庄太后的侍女?

  楚宁震惊地看着她。孝庄太后崩于康熙二十六年,距今已经十二年。如果这位苏嬷嬷当年是太后的贴身侍女,现在至少也该七十多了,可看起来只有六十出头。

  “不敢相信?”苏嬷嬷喝了口茶,“也难怪。我在这地底下住了十二年,不见天日,不老才怪。”

  “您为什么住在这里?”

  “为了等人。”苏嬷嬷看着她,“等一个带着玉簪来的人。慧明说,那个人会来,会把玉簪带来,会把所有的因果……都了结。”

  她放下茶杯:“玉簪呢?”

  楚宁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取出玉簪,递过去。苏嬷嬷接过,轻轻转动簪头,“咔”一声,簪身分离。她倒出里面的纸卷,展开,就着灯光看。

  看了很久,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果然……还是这个秘密。”她轻声说,“太后娘娘猜得没错,这东西,终究还是现世了。”

  “太后娘娘知道这个秘密?”楚宁问。

  “知道。”苏嬷嬷将纸卷小心折好,放回簪身,“顺治十七年,汤若望将这件事告诉了太后娘娘。那时皇上刚满三岁,太后娘娘为了保护皇上,也为了保护大清,让汤若望发誓,永远保守秘密。”

  “那笔记本……”

  “是汤若望私下记录的。”苏嬷嬷说,“他说,历史需要真相,即使真相暂时不能见光。太后娘娘默许了,但要求笔记本由她保管。后来,太后娘娘将笔记本交给了裕亲王。”

  楚宁想起胤禛说的话——裕亲王临终前,把笔记本交给了贵妃。

  “那贵妃娘娘她……”

  “她知道。”苏嬷嬷点头,“太后娘娘生前很喜欢贵妃,说她聪慧,有担当。所以把一部分真相告诉了她,也把保护皇上的责任交给了她。”

  原来如此。贵妃守着的,不仅是汤若望的遗物,更是孝庄太后的托付。

  “那您呢?”楚宁问,“您在这里等什么?”

  苏嬷嬷走到石室一角,那里有个铁柜。她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木匣。

  “等这个。”她把木匣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一叠信札,最上面一封,信封上写着:“苏禾亲启”。落款是:“孝庄”。

  “太后娘娘临终前,交给我三件事。”苏嬷嬷缓缓道,“第一件,保管这些信札。第二件,若有人带着玉簪来,将信札交给他。第三件……”

  她顿了顿,看着楚宁:“告诉她,太后娘娘最后一句话。”

  “什么话?”

  苏嬷嬷取出一封信,递给楚宁:“你自己看吧。”

  楚宁接过信。信纸已经泛黄,但字迹依旧清晰,是满文,她能勉强读懂:

  “苏禾吾妹:

  见此信时,哀家应已不在人世。有几件事,须你谨记。

  其一,玄烨身世,永为禁忌。无论何人问起,皆答:先帝嫡子,天潢贵胄。

  其二,汤若望遗物,分置三处:教堂、潭柘寺、佟家别院。非到万不得已,不得聚合。

  其三,若有一日,有人持玉簪来寻你,此人可信。可将哀家最后嘱托相告:

  ‘玄烨是大清的皇帝,这是天命,也是民意。无论血统如何,他都是哀家的孙儿,是爱新觉罗的子孙。若有人以此生事,便是与大清为敌,与哀家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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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住,这江山,是爱新觉罗的江山,是满汉蒙回的江山,不是一个人的江山。

  姐,布木布泰绝笔。

  康熙二十六年冬月。”

  楚宁看完,久久无言。孝庄太后最后一刻,想的不是秘密本身,而是江山社稷,是天下安定。她承认康熙身世存疑,但更强调——无论血统如何,康熙都是大清的皇帝,这是天命,也是历史的选择。

  “太后娘娘……”楚宁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真了不起。”

  “是啊。”苏嬷嬷轻声道,“她这一生,守住了大清江山,也守住了这个秘密。现在,这个秘密传到了你手里。”

  楚宁抬起头:“我该怎么做?”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苏嬷嬷看着她,“玉簪里的秘密,你已经看过了。太后娘娘的嘱托,你也知道了。接下来怎么做,是你自己的选择。”

  她将木匣推给楚宁:“这些信札,是太后娘娘与汤若望、与裕亲王、与贵妃的往来信件。里面记录了这件事的始末,也记录了太后娘娘的苦心。现在,交给你了。”

  楚宁接过木匣,感觉很重。这不只是几封信,这是一段被尘封的历史,是一个王朝的秘密,是一代女政治家的智慧与担当。

  “苏嬷嬷,”她问,“您在这里等了十二年,就为了等我来取这些信?”

  “不全是。”苏嬷嬷笑了笑,“我也在等一个结果——等这个秘密是永远埋藏,还是重见天日。现在,我等到了。”

  “什么结果?”

  “你来了,却没有把秘密公开。”苏嬷嬷说,“这说明,你选择了太后娘娘希望的路——保护这个秘密,保护皇上,保护大清。”

  楚宁沉默。她确实没有公开秘密的打算。不是因为她多高尚,而是因为她知道——这个秘密一旦公开,会死更多人,会乱整个天下。

  “嬷嬷,”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您知道贵妃娘娘……是怎么死的吗?”

  苏嬷嬷的脸色黯淡下来:“知道。慧明来过信。”

  “她真的是……自愿的吗?”

  苏嬷嬷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石室另一侧,那里有个小小的佛龛,供着一尊观音像。她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

  “楚姑娘,”她背对着楚宁,“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楚宁一愣:“我……”

  “我信。”苏嬷嬷转过身,“太后娘娘也信。她说,这辈子欠的债,下辈子要还。这辈子没了的缘,下辈子再续。”

  她走到楚宁面前,眼神深邃:“贵妃娘娘这辈子,欠李氏一条命,欠汤若望一份情,欠皇上……一个真相。她选择用死来还,来断,来守。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修行。”

  “所以她是自愿的?”

  “自愿,也不完全是自愿。”苏嬷嬷叹了口气,“她去咸安宫时,就知道自己回不来了。但她也知道,这是唯一能彻底扳倒太子的方法。所以,她选择了这条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路。”

  楚宁明白了。贵妃是自愿赴死,但不是求死,而是——以死为刃,完成最后一击。

  “那何公公……”

  “索额图的一条狗。”苏嬷嬷冷笑,“他以为逼死贵妃,就能拿到笔记本,就能要挟皇上。可他不知道,贵妃早就把笔记本最重要的部分,交给了慧明。”

  所以慧明才会说“玉簪交给该交给的人”。因为他知道,玉簪里的秘密,和笔记本里的秘密,是一体的。

  “嬷嬷,”楚宁问,“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啊,”苏嬷嬷笑了笑,“等了十二年,任务完成了。该出去看看了。听说西山梅花开了,我想去看看。”

  她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很简单,只有几件换洗衣裳。走到隧道口时,她回头看了楚宁一眼:

  “楚姑娘,路还长,你要走好。太后娘娘在天上看着呢。”

  说完,她转身走进隧道,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楚宁在石室里坐了很久。

  面前是木匣,是玉簪,是所有的秘密。她知道,现在这些东西都在她手里了。她可以选择烧掉,让秘密永远消失;也可以选择藏起来,留给后人;还可以选择……交给该交给的人。

  谁是该交给的人?康熙?胤禛?还是……

  她想起胤禛说的“七日之约”。今天就是第七日。他会带她去见谁?

  正想着,隧道里传来脚步声。很急,很重。楚宁立刻警惕起来,手摸向袖中——银簪丢了,她只剩下一把防身的小刀。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影冲进石室——

  是胤禛。

  他风尘仆仆,脸色苍白,眼中满是血丝。看见楚宁,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绷紧了脸:

  “你怎么在这儿?谁告诉你这个地方的?”

  “慧明大师。”楚宁说,“他给了我一幅图。”

  胤禛的脸色变了变:“慧明……他死了?”

  楚宁点头,简单说了断崖上的事。胤禛听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何德海……死有余辜。”他睁开眼,“但慧明大师……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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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楚宁看着他,“皇上召您进宫,说了什么?”

  胤禛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木匣和玉簪:“皇阿玛知道了慧明的事,也知道了何德海的事。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儿。”

  “您怎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胤禛看着她,“但皇阿玛不信。他说,七日之约到了,该见的人,该了的事,都该了了。”

  他顿了顿:“所以我来找你,带你去见那个人。”

  “谁?”

  胤禛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木匣:“这些是……”

  “孝庄太后留下的信札。”楚宁说,“苏嬷嬷交给我的。”

  “苏嬷嬷?”胤禛一愣,“她还活着?”

  “您认识她?”

  “她是太后娘娘的贴身侍女,我小时候见过。”胤禛的眼神变得悠远,“太后娘娘崩逝后,她就失踪了。原来……一直在这里。”

  他打开木匣,快速浏览那些信札。看完后,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四爷,”楚宁轻声问,“我们到底要去见谁?”

  胤禛抬起头,看着她:“一个你认识的人。一个……知道所有真相的人。”

  他站起身:“走吧。天黑前要赶到。”

  楚宁收起木匣和玉簪,跟着胤禛走出石室。隧道很长,但胤禛走得很熟,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光亮。不是隧道出口,是另一个石室——比刚才那个更大,更像一个起居室。有床,有桌椅,甚至还有书架。

  书架前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正在看书。

  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

  楚宁看见那张脸,惊呆了。

  是康熙。

  不是穿着龙袍的康熙,是一身常服、未戴朝冠的康熙。他看起来比在静宜园时更憔悴,但眼神依旧锐利。

  “来了?”康熙的声音很平静。

  楚宁跪下:“奴婢叩见皇上。”

  “起来吧。”康熙放下书,“这里没有皇上,只有一个……想知道真相的老人。”

  他走到桌边坐下,示意他们也坐。楚宁和胤禛坐下,谁也不敢先开口。

  康熙看着楚宁手中的木匣:“苏嬷嬷把东西给你了?”

  “是。”

  “看了吗?”

  “看了。”

  康熙点点头,然后看向胤禛:“老四,你也看了?”

  “看了。”

  “好。”康熙深吸一口气,“那现在,朕问你们——这个秘密,该不该永远埋藏?”

  楚宁和胤禛对视一眼。胤禛先开口:“儿臣以为,该。”

  “为什么?”

  “为了大清安定,为了天下太平。”胤禛说,“这个秘密一旦公开,动摇的不只是皇阿玛的皇位,更是大清的国本。儿臣不能为了一己私心,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康熙看向楚宁:“你呢?”

  楚宁握紧手中的玉簪:“奴婢……同意四爷。”

  “为什么?”康熙追问,“你来自未来,知道历史走向。如果这个秘密公开,也许……老四有机会。”

  楚宁的心跳加快。康熙知道她来自未来?什么时候知道的?

  “皇上,”她抬起头,“奴婢确实知道未来。但正因如此,奴婢更明白——历史不能改变,也不该改变。皇上的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但这个秘密……不该成为权力斗争的工具。”

  康熙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他笑了。那笑容很淡,但很真实。

  “你们都说该埋藏。”他缓缓道,“可朕今天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这个秘密,朕打算公开。”

  楚宁和胤禛都愣住了。

  “但不是现在。”康熙站起身,走到窗边——石室竟然有窗,虽然是假的,画着窗外景色,“等朕死了,等新帝登基,等大清江山稳固的时候。那时,这个秘密应该公之于众。”

  他转过身:“因为一个不敢面对过去的王朝,没有未来。一个靠谎言维系的皇权,不会长久。”

  楚宁感到震撼。康熙居然有这样的觉悟?

  “皇阿玛,”胤禛急道,“这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康熙打断他,“朕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信札,这些证据,会封存在一个地方。等时机成熟,自然会有人打开它。”

  他走到楚宁面前,伸出手:“玉簪给朕。”

  楚宁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康熙接过玉簪,轻轻一转,簪身分离。他取出里面的纸卷,展开,看了一眼,然后——撕了。

  纸屑飘落在地。

  “这个秘密,从现在起,不存在了。”康熙说,“至于真正的记录,朕会另作安排。”

  他看向楚宁:“楚宁,你帮了朕,也帮了大清。朕许你一个愿望——你想留在宫里,还是出宫?”

  楚宁没想到康熙会这么问。她看向胤禛,胤禛也看着她,眼神复杂。

  “奴婢……”她深吸一口气,“奴婢想出宫。”

  康熙点点头:“好。朕赐你良田百亩,白银万两,保你一世衣食无忧。但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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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出宫后,不得再与老四相见。”

  楚宁的心猛地一沉。她看向胤禛,胤禛的脸色瞬间苍白。

  “皇阿玛!”胤禛跪下来,“儿臣……”

  “这是为你们好。”康熙的声音很冷,“老四的路还长,你的路已经走完了。从此一别两宽,各生安好。”

  楚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康熙的意思——胤禛是皇子,将来可能继承大统。而她,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宫女,一个来自未来的异类,不能留在他身边。

  “奴婢……遵旨。”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干涩。

  康熙点点头,转身走向隧道口:“老四,你送她出去。从此,你们就……别再见了。”

  他走了。石室里只剩下楚宁和胤禛。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胤禛站起身,伸出手:“走吧。”

  楚宁没有去握他的手。她自己站起来,抱着木匣,走向隧道。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走到隧道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胤禛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眼神里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四爷,”她轻声说,“保重。”

  然后,她转身,走进黑暗。

  身后,是深宫,是皇权,是一段她永远回不去的过往。

  身前,是自由,是未知,是一段她必须独自走完的路。

  隧道很长,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就像她和胤禛之间,从此隔着的,不只是这道石壁,更是无法逾越的身份与命运。

  而那个七日之约,那个要见的“知道所有真相的人”——

  原来就是康熙自己。

  一切,都了结了。

  但楚宁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永远了结不了。

  比如她心中的那个身影。

  比如那段来不及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情。

  隧道尽头,天光微亮。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