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存天理,灭人欲的新解法-《开局被卖,我六元及第,族谱单开》

  “好。”

  王狗儿依旧只是一个字。

  随即。

  一场理学辩论。

  就此,拉开帷幕。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整个文星楼内。

  霎时间,落针可闻。

  “哼!”

  沈墨白自觉胜券在握。

  率先发难,气势汹汹道:

  “王兄请了!”

  “《礼记·乐记》有云: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

  “朱子亦言:圣人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存天理,灭人欲。”

  “可见,人欲乃障蔽天理之根源,唯有克己复礼,灭尽人欲,方能彰显天理,复归本性之善!”

  “请问,此论可是为学之根本,修身之要义?”

  他引经据典,试图一开始就用程朱的权威言论,压垮王狗儿。

  闻言。

  众人纷纷点头。

  觉得沈墨白此言根基扎实,无可辩驳。

  孙秀才更是面露得色,点头说道:

  “有几分火候了。”

  然而。

  王狗儿不慌不忙,沉吟片刻,反问道:

  “敢问沈世兄。”

  “那依你之言,饥而欲食,寒而欲衣,此乃人欲否?”

  “是否亦当灭之?”

  沈墨白一愣,随即,梗着脖子道:

  “此乃人心之常,非人欲之私!”

  “朱子有云: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

  “哦?”

  王狗儿步步紧逼,冷笑道:

  “那么,求学问,求功名,是求美味否?”

  “是人心还是人欲?”

  “若依世兄所言,灭尽人欲,是否连这求学问,求功名之心。”

  “亦当一并灭除,方显天理?”

  “这……”

  沈墨白一时语塞,脸憋得通红。

  他总不能说求学问也是人欲,也该灭吧?

  犹豫一下,他强辩道:

  “求学问乃为明理,自然合乎天理!”

  “呵呵!”

  王狗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刻追问道:

  “照如此说来。”

  “天理与人欲,并非截然对立。”

  “关键在于一个度与心?”

  “合乎礼义,适可而止,便是天理。”

  “过度贪求,悖逆礼义,方是人欲。”

  “可对?”

  沈墨白下意识点头,说道:

  “自是如此!”

  谁知。

  下一刻。

  王狗儿话锋陡然一转。

  言辞变得犀利起来,说道:

  “既然如此,那灭人欲三字,便大有商榷之处!”

  “《朱子语类》卷十三有言:饮食男女,固出于性。”

  “ 又言:天理人欲,同行异情。”

  “可见,朱子本意,并非要将一切自然欲望根除,而是要克治那些过度,不正当的私欲!”

  “将其笼统称为灭人欲,岂非失之偏颇,引人误解,使人以为要如槁木死灰般摒弃一切生机?”

  “此等解读,是否反而悖离了朱子格物致知,明辨是非之初心?”

  “若按世兄灭尽之说,百姓求生之欲,士子进取之心,是否皆成了需要剿灭的人欲?”

  “如此,天下何来生机?”

  “圣王教化,难道是为了造就一个死寂沉沉的世界吗?”

  这一连串的反问。

  如同连珠炮般,不仅引用了朱熹本人的着作,来反驳灭尽说的偏颇。

  更将问题提升到了生机与死寂的哲学高度,直接动摇了沈墨白那僵化理解的根基!

  一时间。

  满堂士子听得目瞪口呆!

  “天理人欲,同行异情……”

  “妙啊!此子竟对《朱子语类》如此熟稔!”

  “他将灭字解为克治,更合朱子本意!”

  “沈墨白的理解,确实狭隘了!”

  “求生之欲,进取之心……这反驳,直指要害!”

  “若按灭尽之说,岂非人人皆要成佛成祖,断绝烟火?”

  沈墨白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徒劳地翻动着脑中的经典,却发现竟找不到直接反驳王狗儿克治说的有力论据。

  因为王狗儿的解读,显然,更接近朱熹思想的原意和复杂性!

  王狗儿并未停歇。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清越,做出了最后的陈述,也抛出了一个更震撼的观点:

  “况且,学生窃以为。”

  “朱子强调存天理,灭人欲。”

  “其根本目的,并非是为了压抑人性,而是为了复其初心,找回那份本然至善的天命之性。”

  “这是一种向内求索的功夫,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后的自然结果,而非外在的压抑与灭绝!”

  “若只知机械强调灭人欲,而不明天理何在,不知如何格物致知,以明辨天理人欲之分际,则恐南辕北辙!”

  “非但不能存天理,反而可能催生更多虚伪矫饰之徒,外示清高,内怀贪鄙!”

  “此非圣学之本意,实乃后世迂儒之误读!”

  “复其初心!”

  “格物致知是根本!”

  “恐催生虚伪矫饰之徒!”

  王狗儿这番话。

  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整个文星楼鸦雀无声!

  他不仅精准地辨析了灭人欲的真意,更指出了后世僵化理解可能带来的巨大流弊!

  这已经不是在辩论,而是,在进行一场理学思想的拨乱反正!

  李教谕和几位资深先生,面面相觑。

  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激动。

  此子,对理学的理解,竟然如此深邃和透彻!

  远超他们的想象!

  沈墨白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指着王狗儿,“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气急攻心,竟“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萎顿在地!

  “墨白!”

  孙秀才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

  “轰!”

  而此刻。

  满场寂静之后。

  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动!

  “赢了!”

  “彻彻底底的赢了!”

  “不仅是文采,连理学辩论也……如此碾压!”

  “此子真乃奇才啊!”

  “陈夫子,你藏得好深啊!”

  一瞬间。

  所有的目光。

  都聚焦在王狗儿身上,充满了敬佩和惊叹。

  陈夫子看着孑然独立,神色依旧平静的弟子,同样老怀大慰,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雏凤清啼,声闻九霄。

  经此一役,王狗儿之名,恐怕将不再局限于小小的学堂。

  而是,真正开始在这文坛之上,崭露头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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