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海上逃亡与澳门故人-《谍海密码:孤岛迷踪》

  1942年4月24日下午两点半至傍晚六点

  香港筲箕湾渔村;香港至澳门海域;澳门内港码头

  ---

  (香港筲箕湾,下午两点半)

  运煤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了快一个钟头,等车停的时候,苏砚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车人从煤堆里爬出来,个个黑得像刚从煤窑里钻出来的,就剩眼白和牙齿是白的。

  “这他娘的……”阿强吐了口唾沫,全是黑的。

  筲箕湾是个小渔村,几十条破船歪歪斜斜靠在岸边,空气里一股子鱼腥和烂海带的味儿。几个光屁股小孩在泥滩上挖蛤蜊,看见这群“黑人”,吓得嗷嗷叫着跑了。

  “老王说的‘船痴张’在哪儿?”陈伯年抹了把脸,结果越抹越黑。

  桂花婶眯着眼辨认方向,指着村子最东头:“那边,老王说过,张老头家房顶上插着面破旗,画着条怪鱼。”

  果然,东头那间木板房上,真插着面褪色的旗子,布都烂成条了,还能看出画的是条带翅膀的鱼——飞鱼旗。

  “这老头……够怪的。”小梅嘀咕。

  走到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出锯木头的声音。苏砚敲了敲门,里头有人喊:“门没锁!自己进!忙着呢!”

  推门进去,屋里堆满了船模、工具、半成品的桅杆帆索。一个老头蹲在地上锯木板,光着膀子,背上晒得黝黑,全是白花花的盐渍——那是常年出海留下的。

  “张伯?”苏砚试探着叫了声。

  老头抬起头,大概六十多岁,脸上褶子深得能夹死蚊子,但眼睛贼亮。他打量了一圈这群“煤黑子”,咧嘴笑了:“哟,老王介绍来的?那老小子还活着呢?”

  “老王他……”桂花婶眼圈一红。

  “懂了。”张老头放下锯子,拍拍手上的木屑,“死了是吧?这年头,跑船的能全须全尾死床上就是福气。说吧,要船去哪儿?”

  “澳门。”苏砚说。

  张老头盯着苏砚看了几秒,忽然凑近了:“小子,你姓苏吧?”

  苏砚一愣:“您怎么知道?”

  “老王几年前跟我喝过酒,说他船上救过个数学天才,叫苏砚,戴眼镜,说话文绉绉的,一看就是你这样。”张老头转身从墙洞里掏出个铁盒,打开,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老王、张老头,还有个戴眼镜的中年人。

  苏砚看到那个中年人,浑身一震:“这……这是我父亲!”

  照片上,苏明哲站在两个船夫中间,笑得温文尔雅。照片背面写着:“1936年秋,香港,与老王、老张共饮。”

  “你爹是个好人。”张老头叹口气,“那年来香港开什么数学会,被人盯上了,是我和老王连夜用船把他送出去的。他临走前说,要是以后他儿子有难,让我一定帮忙。”

  他把照片塞给苏砚:“拿着,留个念想。船我可以借,但丑话说前头——现在海上全是日本人的巡逻艇,还有水雷。我这船小,跑不快,被逮住了就是个死。”

  “我们愿意冒险。”陈伯年说。

  “不是你们愿不愿意的事儿。”张老头走到窗边,指着海面,“看见没?今天这浪不对劲,东南风转东北风,要变天。我这‘飞鱼号’是快艇不假,但顶不住大风浪。而且……”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你们后头跟尾巴了。”

  所有人心里一紧。

  “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村口停了辆黑车,两个穿西装的在盯梢。”张老头说,“现在估计已经通知上面了。你们要从这儿出海,难。”

  正说着,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不止一辆!

  “妈的,追来了!”阿强扒门缝往外看,“三辆车!十几个人!”

  张老头倒不慌,从墙上摘下一串钥匙:“跟我来。”

  他领着众人从后门出去,穿过一片晒渔网的架子,来到一处隐蔽的小码头。码头上系着条船——说是快艇,其实就是条改装过的渔船,装了台旧发动机,船身漆成深蓝色,不太起眼。

  “就这条,‘飞鱼号’。”张老头跳上船,发动引擎,突突突冒起黑烟,“快上来!他们从大路过来得绕五分钟,咱们就这五分钟!”

  众人手忙脚乱上船。慧明伤重,被陈伯年和阿强架着。小芸吓得直哭,桂花婶紧紧搂着她。

  船刚离岸,村口那边就传来喊声:“在那儿!开船了!”

  “快!加速!”张老头把油门推到底。

  “飞鱼号”像支箭似的射出海面。但追兵也不慢——两艘摩托艇从另一个码头冲出来,每艇上坐着四个人,都端着枪!

  “砰砰砰!”子弹打在船尾,木屑飞溅!

  “趴下!”张老头吼着,猛打方向。快艇在海面上划出个急弯,差点翻船。

  苏砚趴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摩托艇,脑子飞快计算:距离三百米,速度……我方约25节,敌方约30节,这样下去十分钟内就会被追上!

  “张伯!往东!那边有礁石区!”苏砚喊。

  “你咋知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老王的海图!我看过!”

  张老头一咬牙,转向东。果然,前方海面颜色变浅,水下隐约可见黑色礁石。

  摩托艇不敢跟进了——吃水浅的摩托艇最怕暗礁。

  但还没等松口气,天空传来嗡嗡声!一架日军水上飞机从云层里钻出来,俯冲下来!

  “飞机!”小梅尖叫。

  “操!连飞机都出动了!”张老头脸色变了,“你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说来话长!”陈伯年举起手枪,但手枪打飞机?开玩笑呢。

  水上飞机没开枪,而是绕着圈飞,明显是在引导其他船只——果然,远处海平线上出现两艘日军巡逻艇的轮廓!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天上有飞机。

  完了。

  (香港至澳门海域,下午三点五十)

  “飞鱼号”像只没头苍蝇在海面上乱转。张老头额头青筋暴起,死死把着舵:“妈的……今天要栽这儿了……”

  苏砚盯着海面,突然问:“张伯,船上有没有油布?黑色的!”

  “有!在舱底!”

  “全拿出来!盖上船身!”

  “啥?”

  “照做!”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油布摊开,盖在船身和甲板上。深蓝色的船被黑色油布一盖,在海面上还真不那么显眼了。

  “没用!”张老头摇头,“飞机在天上,看得一清二楚!”

  “等下雨。”苏砚抬头看天。

  天上乌云正从东北方向压过来,海风越来越急,浪头开始翻白沫。

  “变天了!”张老头眼睛一亮,“小子,你还会看天象?”

  “不会,但会算。”苏砚说,“气压、风速、云层移动速度……再有十分钟,雨就该来了。”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了!顷刻间,暴雨如注,海面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到五十米!

  “好机会!”张老头关掉引擎——发动机声在暴雨里反而显眼。快艇借着海浪往前漂。

  天上那架水上飞机成了瞎子,在雨幕里转了两圈,悻悻地飞走了。巡逻艇的探照灯在雨里也成了摆设,光柱被雨帘切得支离破碎。

  “现在去哪?”陈伯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不能直接去澳门。”苏砚展开老王的海图,“按老王标的,先往南,绕到万山群岛,从那边贴着海岸线去澳门。虽然远,但安全。”

  张老头接过海图,眯着眼看了半天,竖起大拇指:“老王这图画得细,连暗流都标了。行,听你的。”

  “飞鱼号”重新发动,在暴雨里艰难前行。浪越来越大,船像片叶子被抛上抛下。小芸吐了,桂花婶抱着她,自己也脸色煞白。慧明靠在船舷,伤口被雨水一淋,疼得他牙关紧咬。

  “师父,您撑住。”林默用油布给他挡雨。

  “死不了……”慧明挤出个笑,“就是……有点晕船……”

  这话从一个武林高手嘴里说出来,居然有点滑稽。但没人笑得出来。

  雨下了快一个钟头才渐渐小了。天边露出一线亮光,海面平静了些。

  张老头看了眼油表:“油不多了,撑不到澳门。得找个地方加油。”

  苏砚在海图上找:“前面有个小岛,叫‘担杆岛’,老王说那儿有个走私船的补给点。”

  “走私船的点儿?”陈伯年皱眉,“安全吗?”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张老头调转方向,“没油,咱们就得在海里漂着。”

  担杆岛不大,像个馒头浮在海面上。船绕到岛背面,果然有个简陋的小码头,停着两条破船。码头上蹲着几个汉子,正抽烟,看见“飞鱼号”靠过来,都站起来。

  “老张?”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有道刀疤。

  “老刀,是我。”张老头抛缆绳,“搞点油,急用。”

  独眼龙老刀打量船上的人,独眼里闪着光:“这些人是……”

  “朋友。”

  “朋友?”老刀笑了,“老张,你这‘朋友’可值钱啊。刚收到风,日本人悬赏十万大洋抓一伙人,里头有个戴眼镜的小子,还有个和尚……”他目光落在苏砚和慧明身上,“不会就是这两位吧?”

  气氛瞬间紧张。

  阿强手摸向腰间,被陈伯年按住。

  张老头跳上岸,走到老刀面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老刀脸色变了变,看看张老头,又看看船上的苏砚,最后挥挥手:“加油吧。加完赶紧走,别给我惹麻烦。”

  “谢了。”张老头拍拍他肩膀。

  加油的时候,老刀凑到苏砚身边,小声说:“小子,你爹是不是叫苏明哲?”

  苏砚警惕地看着他。

  “别怕,我欠你爹一条命。”老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几年前我在上海滩混,被76号抓了,是你爹托人把我捞出来的。这玩意儿,你拿着。”

  油纸包里是把钥匙,还有个地址:澳门风顺堂街14号,卡瓦略诊所。

  “这是我妹夫开的诊所,葡萄牙人,叫安东尼奥·卡瓦略。到了澳门有难处,去找他。”老刀顿了顿,“另外……告诉你爹,老刀当年答应他的事,一直记着。”

  “我爹他……已经去世了。”

  老刀愣了愣,叹口气:“可惜了……好人总是不长命。行了,油加满了,快走吧。”

  “飞鱼号”重新启航。离开小岛时,苏砚回头看见老刀还站在码头上,朝这边挥了挥手。

  “这年头,讲义气的人不多了。”张老头感慨。

  船继续向南。下午五点半,澳门的海岸线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但还没等高兴,张老头突然骂了句脏话:“妈的……封锁线!”

  前方海面上,横着两艘葡萄牙海军的巡逻艇,挂着葡萄牙国旗,正在检查过往船只。更远的地方,还能看见日本军舰的身影——日本人不敢进澳门水域,但在外面守着。

  “怎么办?”陈伯年问,“葡萄牙人会查吗?”

  “看情况。”张老头减速,“澳门现在是中立区,葡萄牙人不想惹事,但日本人要是施压……”

  果然,一艘葡军巡逻艇靠过来,艇上军官用带着口音的粤语喊:“停船!接受检查!”

  (澳门内港码头,傍晚六点)

  检查比想象中顺利。

  葡萄牙军官上船看了看,问了几个问题:从哪来,来干嘛,船上都是什么人。陈伯年按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南洋华侨,船坏了,来澳门修船。

  军官看了眼浑身是伤的慧明:“他怎么回事?”

  “遇上海盗了。”张老头抢答,“我们是做小生意的,被抢了,还伤了人。长官,您看这伤……”

  军官皱了皱眉,大概是不想惹麻烦,摆摆手:“进去吧。记住,在澳门期间遵守法律,别惹事。”

  “一定一定!”

  “飞鱼号”缓缓驶入内港。澳门比香港小得多,但同样拥挤——中式骑楼和葡式建筑挤在一起,街上走着穿长衫的中国人、穿西装的葡萄牙人、还有穿军装的各国水兵。空气里飘着蛋挞的甜香和咸鱼的臭味,混在一起,怪怪的。

  船靠在一个小码头。张老头说:“我就送到这儿了。船我得开回去,不然太显眼。”

  “张伯,大恩不言谢。”苏砚深深鞠躬。

  “少来这套。”张老头摆摆手,“要谢就谢你爹,还有老王。走吧,赶紧的。”

  众人下船。张老头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调转船头,消失在暮色里。

  现在,澳门街头,一群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陌生人。

  “先找地方落脚。”陈伯年说,“老刀给的地址,风顺堂街14号。”

  风顺堂街在澳门半岛西侧,一片葡式住宅区。14号是栋两层小楼,门口挂着块铜牌:卡瓦略诊所,内科、外科,下面一行葡文。

  敲门。开门的是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深眼窝,高鼻梁,典型的南欧人长相。

  “你们是……”他说的是带口音的中文。

  “老刀介绍来的。”苏砚递过那把钥匙。

  安东尼奥·卡瓦略接过钥匙看了看,脸色微变,赶紧把众人让进屋:“快进来!关上门!”

  诊所不大,一楼是诊室和药房,二楼是住家。卡瓦略把众人带到二楼客厅,拉上窗帘,这才松了口气。

  “老刀是我妻子的哥哥。”他解释,“他上周就托人带信,说可能有朋友来。没想到……你们这么狼狈。”

  他看了眼慧明和桂花婶的伤:“伤得这么重!得马上处理!”

  不愧是医生,立刻拿出医疗器械,开始清创缝合。慧明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卡瓦略一边处理一边皱眉:“这伤拖太久了,再晚两天就得截肢。”

  林默帮着打下手。小芸蜷在沙发角落,卡瓦略的妻子——个温婉的中国女人,拿来毯子和牛奶,轻声细语地哄她。

  趁着治疗的空当,苏砚观察这个家。客厅布置得很雅致,中西合璧——中式屏风配葡式沙发,墙上挂着中国山水画和天主教圣像。书架上有很多医学书,还有几本数学专着。

  “卡瓦略医生也懂数学?”苏砚问。

  “年轻时学过一点。”卡瓦略缝好最后一针,擦了擦手,“我妻子是中国人,岳父是教书先生,我跟他学的。对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个信封:“老刀信里说,如果有个叫苏砚的年轻人来,把这个交给他。”

  苏砚接过信封。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照片——又是父亲苏明哲!这次是和一个葡萄牙老头的合影,背景像是大学图书馆。照片背面写着一行葡文,苏砚看不懂。

  卡瓦略看了一眼,翻译道:“‘致未来的数学家:真理在数中,自由在心中。若遇困境,可寻此人。’下面是签名:阿尔瓦罗·门德斯,里斯本大学数学系教授。”

  “这个阿尔瓦罗教授……”苏砚问。

  “是我以前的老师。”卡瓦略说,“三年前去世了。但他和你父亲是至交,1937年你父亲来澳门时,就住在我老师家。他们聊了三天三夜,关于密码学,关于……‘钥匙’。”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您知道‘钥匙’?”陈伯年急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卡瓦略点头:“我老师临终前跟我说过,苏明哲教授在研究一种划时代的密码系统,但遇到了瓶颈。瓶颈在于……东西方数学体系的融合。你父亲擅长中国古典数学《九章算术》《周髀算经》,但缺乏现代数学工具;我老师精通欧洲数论,但不懂东方智慧。他们合作了三个月,最后……”

  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厚重的笔记本:“这是我老师的笔记,里面记录了他们所有的讨论。你父亲离开时,把最关键的部分留在了这里。”

  苏砚接过笔记本,手在发抖。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葡文和数学符号,但每隔几页就有父亲的中文批注。

  他快速浏览,越看越激动。这里面记录的东西,正是“钥匙”缺失的最后环节——如何将《易经》六十四卦的变爻原理,用现代群论重新表述!

  “找到了……”苏砚声音发颤,“这就是最后一环……‘钥匙’完整了……”

  林默握住他的手,眼泪掉下来。这一路,死了那么多人,终于……

  突然,楼下传来敲门声!很急!

  卡瓦略妻子下楼去看,很快慌慌张张跑上来:“警察!还有……还有日本人!”

  透过窗帘缝隙,能看见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辆澳门警车,一辆黑色轿车。几个葡萄牙警察站在门口,黑色轿车里下来两个人——穿西装,亚洲面孔,一看就是特高课!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阿强拔枪。

  “可能是码头有人报信。”卡瓦略脸色发白,“澳门警察不敢得罪日本人,只是走个形式……你们得马上走!”

  “从哪走?”

  “后门,通小巷。”卡瓦略妻子说,“巷子尽头有家‘荣记茶餐厅’,老板是我表哥,你们去那儿躲躲。”

  来不及多说了。卡瓦略把笔记本塞给苏砚:“拿着!从后门走!我去应付他们!”

  众人匆匆下楼。后门果然连着条窄巷,堆满垃圾。刚跑出巷子,就听见前面诊所门被撞开的声音,还有日语呵斥。

  “分开走!”陈伯年说,“目标太大!苏砚、林默、慧明师父,你们三个一组,去茶餐厅!小梅、阿强,跟我引开他们!”

  “不行!”苏砚反对,“一起走!”

  “听命令!”陈伯年难得严厉,“‘钥匙’最重要!你们活着,东西才能传回去!走!”

  不由分说,他把苏砚推进另一条小巷,自己带着小梅、阿强朝反方向跑去,还故意弄出响声。

  “这边!追!”日本特工果然被引开了。

  苏砚扶着慧明,林默抱着笔记本,三人跌跌撞撞跑到巷子尽头。“荣记茶餐厅”的招牌亮着灯,但门关着。

  敲门。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胖老板探头:“找谁?”

  “卡瓦略医生让来的……”

  “进来进来!”

  门打开,三人闪进去。茶餐厅已经打烊,桌椅都收起来了。胖老板赶紧锁门:“表妹刚打电话来,说你们被盯上了。这儿也不安全,日本人很快就会搜过来。”

  “那怎么办?”

  胖老板想了想:“我有条小船,在码头后面,平时用来进货的。你们可以坐船去……去路环岛!那边偏僻,有个废弃的教堂,没人去。”

  “现在能走吗?”

  “等天黑。现在出去太显眼。”胖老板看看窗外,“你们先躲储藏室,我去准备船。”

  储藏室堆满米面粮油,挤得转不开身。三人缩在角落,听着外面街上的动静——警笛声、跑步声、日语喊叫声。

  慧明靠在米袋上,气息微弱:“苏砚……那笔记本……真的能成?”

  “能。”苏砚紧紧抱着笔记本,“有了这个,‘钥匙’就完整了。我们能把整套系统做出来,让鬼子再也破译不了我们的电报。”

  “那就好……”慧明笑了,“这趟……值了……”

  “师父,您别说话,保存体力。”

  “我不行了……”慧明闭上眼睛,“伤太重……失血太多……你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师父!”林默哭出来。

  苏砚握住慧明的手,那手冰凉。这一路,如果没有慧明,他们早死八百回了。这个沉默的武僧,用命护着他们走到现在。

  “苏砚……”慧明又睁开眼,眼神却异常清明,“你听我说……吉田……他还有个秘密……”

  “什么秘密?”

  “他当年……杀你父亲……不只是为了‘钥匙’……”慧明喘着气,“还因为……你父亲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吉田不就是特高课课长吗?”

  “不……”慧明摇头,“他是……裕仁天皇的……远房表亲……他做特务,不是为了帝国……是为了……清除天皇的政敌……”

  苏砚脑子嗡的一声。原来如此!难怪吉田权力那么大,行事那么肆无忌惮!

  “这个秘密……你父亲偶然得知……所以吉田必须灭口……”慧明抓住苏砚的手,“你要……活下去……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让全世界知道……日本皇室……也沾满鲜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的手松开了。

  “师父?师父!”苏砚摇晃他。

  慧明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像睡着了。

  林默捂着嘴,哭得浑身发抖。苏砚呆呆地坐着,看着慧明安详的脸,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窗外,澳门华灯初上。这座纸醉金迷的赌城,此刻像个巨大的棺材。

  不知过了多久,储藏室门开了。胖老板小声说:“船准备好了,现在……”

  他看见慧明的尸体,愣住了,叹口气:“节哀。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日本人已经开始挨家挨户搜了,快走!”

  苏砚最后看了慧明一眼,把他平放在米袋上,盖上一块帆布。

  “师父,等我回来接您。”

  他拉起林默,跟着胖老板从后门离开。

  小巷尽头的小码头,果然系着条小木船。胖老板递过来个布包:“里面有点干粮和水。路环岛在西南方向,划过去大概两小时。废弃教堂在岛北边山坡上,红色屋顶,很好认。”

  “谢谢。”苏砚上船。

  “保重。”胖老板解开缆绳。

  小船摇摇晃晃离开码头,驶入黑暗的海面。

  苏砚划着桨,林默抱着笔记本坐在船头。身后,澳门岛的灯火渐渐远去。

  “苏砚,”林默忽然轻声说,“我们会活着回去的,对吗?”

  “对。”苏砚用力划桨,“一定会的。”

  他要活着回去,把“钥匙”做出来,把慧明师父的秘密公之于众,把吉田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小船在夜色中,朝着路环岛的方向,一点点前进。

  海面上,一轮残月升起,照得海水泛着冷光。

  (本章完)

  下集预告:

  路环岛的废弃教堂里,竟藏着苏明哲最后的秘密研究室!吉田的杀手已经登岛,而更可怕的是——葡萄牙殖民当局迫于日本压力,决定交出苏砚!绝境之中,苏砚用父亲遗留的设备,首次运转完整版“钥匙”,向全世界发出了一道无法破解的电波……《谍海密码》第五卷第二十四章:孤岛教堂与终极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