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棋局之外-《我在缅北混得风生水起》

  下午两点,勐塞镇的气温达到一天中的峰值。

  赌场三楼空调已经修复,但会议室里的气氛依然燥热难耐。长桌两侧,张文杰和梭温各坐一边,身后站着各自的亲信。桌面上摊开的是赌场资产清单、地契文件、以及一张手绘的势力范围分割图。

  谈判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进展缓慢。

  “这两家按摩院在东区主干道上,每月净利润至少三百万缅币。”梭温的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你拿走一家已经是让步,两家都要,不合适。”

  “按摩院的生意需要稳定客源和熟手管理,你的人做不了。”张文杰寸步不让,“我手下的老王以前在园区管过‘娱乐部’,有经验。你拿走私码头和仓库,那些才是你的强项。”

  雷豹站在张文杰身后,面无表情,但手一直放在腰间的枪柄上。对面,梭温的副官也是同样的姿势。空气中有种一触即发的紧绷感。

  梭温盯着张文杰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张老板,你胃口很大啊。赌场你要四成,餐厅你要两家,按摩院你要两家……加起来,你拿走的比我还多。”

  “但我只要了生意,没要地盘。”张文杰平静回应,“赌场所在的这片街区,巡逻权、保护费、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渠道,都归你。将军,你要的是权力,我要的是生计。各取所需。”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梭温要的是控制力,是在勐塞说一不二的地位。生意赚的钱再多,也不如枪杆子和地盘实在。

  “再加一个条件。”梭温身体前倾,“你的人要帮我训练一支队伍,就像你手下那种——懂电子战、会特种作战的。我可以付钱,按市场价双倍。”

  张文杰心中一动。训练梭温的人?这等于把自己的战术和训练方法教给潜在的对手。但换个角度想,这也是渗透和监控的机会。

  “可以。”他点头,“但我的人只教基础,核心战术不教。而且训练期间,我要派人常驻你的营地,负责协调。”

  “成交。”梭温爽快答应,“那按摩院归你,码头和仓库归我。餐厅三家,你二我一,但最大的那家‘金玉楼’归我——那是岩多宴请贵客的地方,我需要那个场子维持关系。”

  细节一条条敲定,合同草拟,签字盖章。整个过程像一场商业谈判,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份合同的效力不是法律,而是枪口。

  协议达成,梭温站起身,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张文杰握手。

  松开时,梭温突然压低声音:“你从岩多那里,还挖出了什么?”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但张文杰早有准备:“他记忆损毁严重,只拿到一些零散信息。‘环宇’在东南亚还有其他节点,但具体位置不知道。另外,他提到过一个叫‘七先生’的人,可能是‘环宇’在缅甸的联络人,但身份不明。”

  半真半假。七先生是真的,身份不明也是真的——卡特那边还没分析出结果。

  梭温眼神闪烁:“七先生……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很多年前,岩多提过一次,说是个‘贵人’,帮他搭上了曼谷的线。”

  “你还记得什么细节吗?”

  “记不清了,那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吹牛。”梭温摇头,“不过……如果你要继续查,我可以帮忙。我在曼谷有些人脉,也许能打听到些什么。”

  这算是示好,还是试探?张文杰判断不出。

  “那就多谢将军了。”他不动声色,“有消息,我们可以共享。”

  “一言为定。”

  梭温带人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张文杰的人。

  “老板,他最后那话什么意思?”雷豹关上门,低声问,“想跟我们合作查‘环宇’?”

  “也许是想借我们的手,也许是想摸我们的底。”张文杰走到窗前,看着梭温的车队驶离赌场,“不管怎样,暂时维持表面和平对我们有利。赌场刚拿下,需要时间消化。”

  阿龙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个平板:“老板,机场那边来消息了。白夜说节点服务器检查完成了,发现三个隐藏后门程序。其中两个已经清除,第三个……很棘手。”

  “怎么说?”

  “第三个后门不是软件层面的,是硬件级的。”阿龙把平板递给张文杰,“服务器的核心处理器里,被人预先植入了一个微型芯片。芯片不参与运算,只做一件事:定期向外发送加密定位信号。信号很微弱,混杂在正常数据流里,极难察觉。”

  张文杰看着屏幕上的芯片放大图——米粒大小,表面有精细的电路纹路。

  “能确定接收方吗?”

  “白夜追踪了信号流向,经过七次跳转,最终目的地……”阿龙顿了顿,“新加坡的一个商业卫星地面站,注册在一家通信公司名下,但那家公司三年前就破产清算了。”

  又是新加坡。岩多记忆里,“金色通道”项目的介绍会就在新加坡。

  “芯片能拆除吗?”

  “可以,但风险很大。”阿龙说,“芯片和处理器核心有物理连接,强行拆除可能导致处理器损坏,服务器瘫痪。白夜建议暂时保留,但用屏蔽层包裹,阻断信号发射。等我们找到替代的服务器硬件,再整体更换。”

  “那就按他说的做。”张文杰把平板递回去,“另外,通知白夜和老吴,重点分析这个地面站的背景。一家破产的公司,为什么还能维持卫星地面站的运作?谁在付钱?谁在用?”

  “明白。”

  阿龙离开后,张文杰独自留在会议室。他走到墙边的酒柜——岩多的私人收藏,里面都是高档洋酒。他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小半杯,没有加冰,直接喝了一口。

  烈酒烧喉,但能提神。

  从昨天到今天,信息量太大了。岩多的记忆、佛像底下的日记、隐藏的后门、神秘的七先生和吴登盛……每一条线索都指向一个更庞大的阴谋。

  而他,张文杰,一个几个月前还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小人物,现在莫名其妙地站到了这场阴谋的中心。

  手机震动,加密频道来电。是卡特。

  “张先生,日记的初步分析出来了。”卡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你说。”

  “第一,日记里提到的‘灰隼’,确实是我们的组织,全称是‘灰隼特别行动组’,隶属于某大国情报机构,主要负责东亚和东南亚地区的非传统安全威胁。”卡特没有隐瞒,“‘夜枭’——也就是七先生——是我们二十年前埋入‘环宇’的深度卧底,直接向我上级的上级负责,我的级别不够接触他的完整档案。”

  张文杰握紧了酒杯:“所以他真的叛变了?”

  “不一定。日记是岩多的主观记录,可能误解了‘夜枭’的行为。”卡特谨慎地说,“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夜枭’三年前失联后,我们内部进行过秘密调查,发现他失踪前三个月,行为模式有明显改变——更激进,更大胆,像是在……故意暴露。”

  “故意暴露?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被迫,可能是计划的一部分,也可能是……”卡特顿了顿,“他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空调出风口的轻微声响。

  “第二件事,”卡特继续说,“关于吴登盛。我们调阅了二十年前的档案,确实有这个人。他是缅甸华侨,计算机天才,九十年代在硅谷创业,公司做加密通信软件,后来神秘失踪,官方记录是车祸死亡。但如果岩多说的是真的,他假死换身份,加入了‘环宇’,甚至可能是创始人之一……”

  他停顿了一下:“那么这个人的危险程度,远超我们之前的评估。一个技术天才,有资源,有野心,隐藏在暗处经营二十年……他建立的‘金色通道’网络,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张文杰感到脊背发凉:“你的意思是,‘环宇’可能只是他某个更大计划的一部分?”

  “不排除这个可能。”卡特的声音更严肃了,“张先生,我现在正式提醒你:你手里的节点控制权,可能不是护身符,而是定时炸弹。吴登盛那样的人,不会允许关键节点脱离掌控。他之所以还没动手,也许只是在观察,或者……在等某个时机。”

  “什么时机?”

  “不知道。但日记里提到,岩多预感自己会被清除,所以留下了后手——那个银色盒子里的东西。”卡特说,“我们正在分析那枚徽章和照片,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但在那之前,我建议你:第一,尽量减少使用节点服务器,降低暴露风险;第二,加强自身安保,特别是防备高科技手段的攻击;第三,不要完全信任任何人,包括我。”

  最后这句话让张文杰愣了一下。

  “包括你?”

  “对。”卡特坦然承认,“‘灰隼’内部可能有问题。如果‘夜枭’真的叛变,或者被策反,那说明‘环宇’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深。我无法保证我的行动不在监控之下,也无法保证我今天说的话,明天会不会成为别人手里的刀。”

  这种坦诚反而让张文杰稍微安心。至少卡特没有假装一切都在掌控中。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现在是盟友,真正的盟友。”卡特说,“而且……我有种感觉,你已经卷入得太深,抽身已经不可能了。告诉你真相,至少能让你死得明白些。”

  黑色幽默,但很真实。

  “谢谢你的坦诚。”张文杰说,“那接下来,我们各自查各自的线索。你查‘夜枭’和吴登盛,我查七先生和节点后门。每周同步一次信息,紧急情况随时联络。”

  “同意。”卡特顿了顿,“还有一件事:梭温那边,你多留个心眼。日记提到他和岩多年轻时是兄弟,但后来反目。这种关系很复杂,可能比表面看起来更……纠缠。”

  “我会注意。”

  通话结束。

  张文杰放下手机,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酒精的热量从胃部扩散到四肢,但心还是冷的。

  他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拿起笔,开始梳理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

  左边写下已知势力:

  环宇安全物流(跨国灰色数据网络,吴登盛疑似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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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隼特别行动组(某大国情报机构,卡特所属,可能有内鬼)

  夜枭/七先生(双重身份?叛变?)

  梭温(缅北军阀,岩多旧友,合作者也是潜在对手)

  自己(节点控制者,各方焦点)

  右边写下关键人物:

  吴登盛(假死,技术天才,可能有大计划)

  七先生(身份不明,可能是环宇联络人,也可能是灰隼卧底)

  岩多(已倒台,记忆损毁,但留下线索)

  梭温(需要警惕)

  中间画个问号:佛像徽章、老照片、笔记本……这些岩多留下的“后手”,到底是什么?真的能威胁环宇和灰隼吗?

  白板上很快写满了字,线条交错,像一张混乱的蛛网。

  而他自己,就在网中央。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小王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奇怪:“老板,有客人找你。”

  “谁?”

  “他不说名字,只说是从曼谷来的,代表‘七先生’。”

  张文杰手中的笔“啪”地掉在地上。

  说曹操,曹操到。

  “人在哪?”

  “一楼大厅,就一个人,没带武器,看起来很……普通。”小王描述,“中年男人,穿西装,戴眼镜,像银行职员。”

  从容不迫,单刀赴会。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极度自信。

  张文杰思考了三秒钟:“带他上来,会议室。雷豹、阿龙,你们在外面警戒。通知白夜,准备监控和录音。另外……让老王头准备一壶好茶。”

  “茶?”

  “客人来了,总要招待。”张文杰捡起笔,在白板上“七先生”三个字下面画了个圈,“不管他是人是鬼,先看看他想要什么。”

  小王领命而去。

  张文杰走到酒柜前,把那瓶威士忌收起来,换上一套茶具。烧水,温杯,取茶——是岩多收藏的顶级普洱茶,茶饼已经有些年头了。

  他动作很稳,但心跳在加速。

  七先生。

  这个在岩多记忆里、在日记里、在卡特情报里反复出现的神秘人物,现在主动找上门了。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他?

  谈判?威胁?合作?还是……摊牌?

  他不知道。

  只知道,这壶茶喝完,很多事情,可能就不一样了。

  水烧开了,蒸汽升腾。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小王领着一个男人走进来。

  张文杰抬头,看清来人的脸。

  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惊讶。

  而是因为……这个人,他见过。

  在岩多的记忆碎片里,在那些混乱的画面中,有一张模糊的脸,总是背对镜头,总是看不清。

  但现在,这张脸就在眼前。

  普通,太普通了。扔进人堆里立刻会消失的那种普通。

  但那双眼睛……

  平静,深邃,像两口古井,看不见底。

  “张先生,你好。”男人微笑,声音温和,“冒昧来访,还请见谅。你可以叫我……老七。”

  他伸出手。

  张文杰看着那只手,看了两秒,然后握住。

  “请坐,茶刚泡好。”

  棋局之外的人,入场了。

  而真正的棋局,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