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夜色勐塞-《我在缅北混得风生水起》

  勐塞的夜,与丛林基地的寂静截然不同。

  晚上十点,这座边境小镇依旧喧嚣。霓虹灯在湿热的空气中晕开五彩的光斑,赌场、酒吧、按摩店门前的招揽声此起彼伏,街道上混杂着游客、赌徒、走私贩和穿着清凉的女人。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水和烤肉的烟雾味,还有那种独属于法外之地的、躁动不安的欲望气息。

  张文杰把皮卡停在镇外两公里处的一个私人停车场——这是梭温提供的安全点,看场子的是他早年安插的眼线。换上一身当地常见的花衬衫、宽松长裤和人字拖,脸上抹了点深色粉底,戴上宽边眼镜和一顶破旧的棒球帽。照了照后视镜,镜子里的人像个常年跑边境贸易的小商人,与那个在机场发号施令的“张老板”判若两人。

  “车停这儿,明天下午五点前我来取。”张文杰把车钥匙扔给看场子的秃头男人,“如果有人问,就说是个叫吴山清的腊戌商人租的,来做玉石生意。”

  “明白。”秃头男人点头,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能让梭温将军亲自打招呼照顾的人,绝不是普通角色。

  张文杰背上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替换衣物、手枪、弹夹,还有几样小工具。步行进入镇子,混入夜晚的人流中。

  按照梭温给的地址,玛丹的别墅在东区,那里是勐塞的“富人区”,住的都是赌场高层、走私头目和他们的家眷。街道更宽,绿化更好,巡逻的私人保安也更多。

  张文杰没有直接靠近,而是先绕到相邻的街区,找了家小旅馆开了一间临街的房间。三楼的窗户正好能远远看到玛丹别墅的侧面轮廓——一栋白色的两层小楼,带个小花园,铁艺大门紧闭。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的丰田越野车。

  他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梭温的情报很准:别墅大门内侧的岗亭里有个保安在打瞌睡,二楼阳台隐约有人影晃动,应该是另一个暗哨。街道对面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坐着两个抽烟的男人,眼神时不时瞟向别墅方向——那是岩多布置的外围眼线。

  防守严密,但并非无懈可击。

  张文杰放下望远镜,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型无人机——这是从“黄蜂”队缴获的装备之一,只有巴掌大小,静音电机,带红外和微光夜视摄像头。他打开窗户,操控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飞向别墅。

  无人机的画面实时传回他手腕上的微型显示器。从高空俯瞰,别墅的全貌清晰可见:主楼、后院、车库,甚至二楼某个亮着灯的房间窗户里,一个女人的身影正坐在梳妆台前。

  应该就是玛丹。

  张文杰操控无人机贴近窗户。女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她正对镜梳头,动作缓慢,眼神有些空洞。梳妆台上摆满了化妆品和首饰,但她的表情里没有享受,只有一种麻木的倦怠。

  观察了十分钟,张文杰发现了一些细节:玛丹梳头时,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戒指,她时不时会转动它,像是某种习惯性动作;梳妆台抽屉半开着,里面似乎有个木制的小盒子;房间里没有男人的物品,床头只摆着一张照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笑容灿烂。

  女儿?张文杰想起梭温给的资料里提到,玛丹有个女儿,在曼谷上国际学校,岩多出的钱。这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牵挂。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别墅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个公文包。别墅大门打开,男人径直走了进去。

  不是岩多。岩多比这人胖,而且出行阵仗更大。

  张文杰操控无人机飞到主楼侧面,透过一楼书房的窗户,看到那个男人和玛丹在说话。距离太远听不清,但从肢体语言看,男人似乎在交代什么事情,玛丹不断点头,表情恭敬中带着紧张。

  五分钟后,男人离开。玛丹站在门口目送车子远去,然后转身回到屋内,肩膀微微垮下,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疲惫了。

  张文杰收回无人机。看来今晚岩多不会来,这给了他操作的时间窗口。

  他需要进入别墅,接触玛丹。但怎么进?硬闯会惊动守卫,潜入风险也大——岩多很可能在别墅里装了隐秘的监控或警报装置。

  正思考着,显示器上突然出现了新情况:二楼玛丹的房间灯灭了,但过了一会儿,后院的小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深色外套、戴着帽子的身影悄悄溜了出来。看身形,正是玛丹。

  她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向别墅后巷。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偷偷出门?去干什么?

  张文杰立刻抓起帆布包,冲出房间。下楼时,旅馆老板正趴在柜台后打盹,他悄无声息地溜出门,绕到后巷方向。

  玛丹走得很快,但对跟踪显然不专业,几次回头都只是随意看看。张文杰保持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借着街边阴影和停放的车辆掩护,远远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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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最后走进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小药店。张文杰停在对面街角的黑暗处,看着药店橱窗里玛丹的身影。她在柜台前和店员说了几句,店员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她。她付了钱,把药瓶塞进口袋,低头匆匆离开。

  不是回别墅的方向,而是继续往镇子更偏僻的西区走。

  西区是勐塞的贫民窟,杂乱的自建棚屋、堆积的垃圾、昏暗的路灯。玛丹这样的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张文杰跟得更小心了。这里环境复杂,但也是最好的掩护。

  玛丹最终停在了一栋破旧的两层木屋前。她敲了敲门,门开了条缝,里面是个佝偻的老妇人。玛丹递过去一些钱,老妇人侧身让她进去,门随即关上。

  张文杰绕到木屋侧面,找到一处木板缝隙往里看。里面空间狭窄,只有一盏煤油灯照明。老妇人正蹲在一个小火炉前熬药,药罐里散发出浓重的中草药味。屋子角落的破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

  玛丹坐在床边,握着女孩的手,低声说着什么。从口型看,像是在说“妈妈在这儿”“会好起来的”之类的话。

  妈妈?这个女孩……是玛丹的女儿?但资料上说她女儿在曼谷上学。

  除非……

  张文杰忽然明白了。岩多把玛丹的女儿送到曼谷,名义上是上学,实则是人质。而眼前这个生病的女孩,很可能是玛丹瞒着岩多偷偷生下的另一个孩子——或许是和别人的孩子,或许是岩多不知道的私生女。

  这是她的秘密,也是她最大的弱点。

  屋里,老妇人把熬好的药倒在碗里,递给玛丹。玛丹小心地扶起女孩,一勺勺喂药。女孩咳嗽了几声,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玛丹,虚弱地笑了笑。

  “妈妈……”女孩的声音很轻。

  “乖,喝了药就好了。”玛丹的声音哽咽。

  喂完药,玛丹又待了一会儿,帮女孩擦汗,整理被子。临走前,她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塞给老妇人,低声嘱咐着什么。老妇人连连点头。

  玛丹离开木屋,低头快步往回走。这次她显然心事重重,甚至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

  张文杰跟着她回到别墅附近,看着她偷偷溜回后院小门,消失在屋内。

  机会来了。

  他在后巷阴影里等了二十分钟,确认别墅里没有异常动静,然后拿出手机,用加密软件编辑了一条短信:

  “玛丹女士,我知道西区木屋里的女孩。不想让岩多知道的话,凌晨一点,后院小门见。一个人来。”

  短信发送到一个号码——这是梭温提供的玛丹的私人手机号,岩多不知道她还有这个号。

  发完短信,张文杰离开后巷,找了家通宵营业的路边摊,要了碗米线,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边吃边等。

  凌晨十二点五十分。

  张文杰回到别墅后巷,躲在暗处。十分钟后,后院小门果然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玛丹探出头,脸上写满紧张和恐惧。

  “出来吧,附近没人。”张文杰从阴影里走出来,声音平静。

  玛丹吓得后退一步,但看到张文杰只有一个人,而且没有武器在手,稍微镇定了一些。她走出小门,反手把门虚掩上。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

  “帮你的人。”张文杰开门见山,“我知道岩多把你的大女儿送到曼谷当人质,也知道你在西区藏了个小女儿。如果岩多知道这件事,你和两个孩子会有什么下场,你很清楚。”

  玛丹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几乎站不稳。

  “别怕,我不是来威胁你的。”张文杰放缓语气,“我是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摆脱岩多,带着两个孩子远走高飞的机会。”

  “你……你说什么?”玛丹难以置信。

  “岩多活不了多久了。”张文杰直视她的眼睛,“最迟明晚,他会倒台。到时候,他的敌人会清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女人。你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玛丹的身体开始发抖,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

  “我可以帮你。”张文杰继续说,“帮你拿到新的身份,足够的钱,送你和两个孩子去一个安全的国家,开始新生活。但前提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玛丹的声音细若蚊吟。

  “岩多在赌场地下有一套安防系统,需要虹膜和声纹才能访问后门权限。系统的原生管理员是个已经死了的保镖队长,但岩多肯定准备了备用访问方式。告诉我,备用方式是什么?东西藏在哪里?”

  玛丹瞪大了眼睛:“你……你要动赌场?你疯了!那里是岩多的命根子,守卫森严,你进不去的!”

  “这你不用管。”张文杰摇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玛丹沉默了。她在挣扎,在权衡。一边是掌控她命运多年的恶魔,一边是眼前这个神秘的陌生人。但想到西区木屋里那个生病的小女儿,想到曼谷那个连电话都不能随便打的女儿……

  “我……我不知道什么备用方式。”她最终开口,但随即又说,“但是……岩多有个习惯,他最重要的东西,都会复制两份。一份带在身边,一份藏在……”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藏在赌场地下三层,他的私人佛堂里。那里有个暗格,只有他自己能打开。里面放的都是他真正的命根子——早年杀第一个仇人用的刀,他父母的照片,还有……一个黑色的铁盒子。我偶然见过一次,他没告诉我里面是什么,但从他放进去时的神情看,那东西比命还重要。”

  佛堂暗格。黑色铁盒。

  张文杰记下了这个信息。

  “赌场地下三层的结构,你知道多少?”他问。

  玛丹摇头:“我只去过一次,还是很多年前了。只记得佛堂在最里面,要经过三道门,每道门都有不同的密码。守卫很多,而且都是岩多的死忠。”

  “佛堂里有监控吗?”

  “应该没有。岩多说佛堂是清净之地,不能装那些东西。但门外有。”

  足够了。张文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U盘,递给玛丹:“这里面有十万美金的不记名加密数字货币,还有一个联系方式。等事情结束后,联系那个人,他会安排你和两个孩子离开。”

  玛丹颤抖着手接过U盘,像抓住救命稻草。

  “今晚我们没见过面。”张文杰最后说,“回去睡觉,明天一切照常。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离开别墅。明白吗?”

  玛丹用力点头,眼泪突然涌了出来:“谢谢……谢谢你……”

  “快回去吧。”张文杰转身,消失在巷子尽头。

  玛丹擦了擦眼泪,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然后悄悄溜回别墅,关上小门。

  巷子里恢复寂静。

  张文杰没有走远,他在确认玛丹安全返回后,才转身离开。但他没有回旅馆,而是走向镇子另一头——那里有梭温安排的另一个安全屋,一个连玛丹都不知道的备用据点。

  安全屋里,一个满脸刀疤的中年男人已经在等他了。这是梭温在勐塞的暗线头目,代号“老刀”。

  “张老板,将军已经来消息了。”老刀递过来一个加密平板,“明天凌晨一点,总攻时间不变。将军的人会在十二点三十分抵达预定位置,等您的信号。”

  张文杰接过平板,快速浏览上面的作战计划简图。梭温这次下了血本,调集了全部精锐,甚至动用了珍藏多年的几辆装甲车和迫击炮。

  “佛堂暗格的事,将军知道吗?”他问。

  “知道。将军说,岩多确实有在佛堂藏东西的习惯,但具体是什么,他也没见过。”老刀说,“不过将军提醒您,佛堂的防御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岩多信佛信得很偏执,那里可能有……一些非常规的机关。”

  “机关?”

  “将军说,他早年听一个给岩多设计佛堂的工匠提过,佛堂里有些布置是按照古老的风水局来的,不仅有物理机关,还可能有一些……心理暗示之类的东西。那个工匠做完工程后就失踪了,据说是因为知道得太多。”

  张文杰皱了皱眉。物理机关还好说,心理暗示这种玄乎的东西,反而更麻烦。

  “那个工匠还有家人活着吗?”

  “有个儿子,在清迈开木雕店。将军已经派人去接了,最快明天中午能到。希望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时间紧迫,但总算还有一线希望。

  “明天上午,我要去赌场附近实地勘察。”张文杰说,“帮我准备一套赌场维修工的衣服和证件。”

  “太危险了。”老刀反对,“岩多现在肯定草木皆兵,任何陌生面孔靠近赌场都会被重点排查。”

  “所以才要上午去。”张文杰解释,“上午是赌场最松懈的时候,夜班守卫疲惫,白班还没完全进入状态。而且维修工进出相对频繁,不容易引起怀疑。”

  他顿了顿:“我必须亲眼看看那里的地形和守卫分布,佛堂的位置、通道结构、可能的突破口……这些光靠情报不够。”

  老刀看着张文杰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不要命的狠劲,难怪能在这片吃人的地方杀出一条血路。

  “好吧,我安排。”老刀最终点头,“但您必须带两个人,伪装成您的助手。一旦有情况,他们可以掩护您撤离。”

  “可以。”张文杰同意。

  “另外,”老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是两支一次性注射器,“这是将军让我转交给您的。强效肾上腺素和止血凝血剂,关键时刻能保命。将军说……希望明晚之后,还能和您一起喝茶。”

  张文杰接过铁盒,点点头:“告诉将军,茶会有的。”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半。

  距离总攻,还有二十二个半小时。

  窗外,勐塞的霓虹依旧闪烁,赌场里的喧嚣隐约可闻。这座吞噬了无数人命运的小镇,即将迎来它最血腥的一夜。

  而张文杰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无法回头的路。

  要么赢,带走一切。

  要么输,留下性命。

  没有第三种选择。

  他收起铁盒,躺上简易的行军床,闭上眼睛。

  需要休息,哪怕只有几个小时。

  明天,将是漫长而危险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