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岛的夜，比往常更加深沉。
清玄带着小雅和阿月离开废弃船厂后，没有返回原来的客栈，而是绕了好几个圈子，最终在外港最混乱的“鱼龙混杂区”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
这家旅馆建在两栋破旧房屋的夹缝中，只有六个房间，老板是个独眼的老渔夫，对于客人的来历从不打听，只要给钱就行。
“三间房，住两天。”清玄将六块下品灵石放在柜台上。
独眼老板数了数灵石，扔出三把生锈的钥匙：“楼上左转，三间连着的。热水自己烧，饭食不管。”
房间比之前那家更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破桌子，墙上还渗着水渍，散发着霉味。但胜在隐蔽，而且这种地方每天都有陌生人进出，不会引人注意。
安顿好后，三人聚在清玄的房间，关上门窗，点亮一盏油灯。
灯光昏暗，映照着三张凝重的脸。
“我们被幽冥教盯上了，计划可能需要提前。”清玄压低声音说，“阿月，你在思过崖附近，除了那三个黑衣人，还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阿月仔细回想：“我离开思过崖时很小心，确定没有人跟踪。但……”她顿了顿，“在回来路上，经过西区时，我感觉到一股很阴冷的气息，就像……就像归墟岛上那些幽冥教徒的气息。不过当时距离很远，我以为只是错觉。”
“不是错觉。”清玄摇头，“幽冥教有特殊的追踪秘术。你在思过崖留下的气息，很可能被他们用什么方法捕捉到了。”
小雅担忧地说：“那地牢附近现在肯定加强了警戒，我们后天还能行动吗？”
“正因为他们加强了警戒，我们才更要行动。”清玄冷静分析，“现在对方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探查者，不会想到我们有能力潜入地牢救人。如果等下去，他们可能会从阿月留下的线索中推断出更多，到时候就真的没机会了。”
“可是阵眼位置还没确定，破阵符也没做好。”小雅说。
清玄看了看窗外：“天快亮了。今天白天，我去思过崖确认阵眼位置。小雅，你在旅馆制作破阵符，需要什么材料列出来，我去找。阿月，你留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可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阿月反对。
“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清玄说，“而且我有《弈心诀》和泉心护体，只要不是金丹期修士刻意搜查，应该能瞒过去。”
小雅知道劝不住，只能点头：“那你要小心。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清玄取出纸笔，让小雅写下制作破阵符需要的材料。清单上有十几种，大多是常见的符箓材料，只有三样比较特殊：五行晶粉、破灵石、还有一滴纯净的灵泉水。
“五行晶粉和破灵石在一般的材料店能买到，灵泉水……”清玄皱眉，“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我有。”小雅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在归墟岛的洗心泉边，我收集了一些。本来想留作纪念，现在正好用上。”
清玄松了口气：“那就好。其他材料我今天会买齐。你制作破阵符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材料齐全，一天足够了。但成功率不能保证，我最多只有六成把握。”
“六成够了。”清玄看向阿月，“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房间。如果有人敲门，不要回应。老板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不会有人来打扰。”
交代完一切，天色已经微亮。
清玄换上一身更破旧的衣裳，脸上又抹了些易容草汁，让肤色看起来更加蜡黄，像个病恹恹的渔民。他背上一个破竹筐，里面装了些干海草和贝壳，作为掩护。
离开旅馆时，街道上还没什么人。清晨的海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夜晚的沉闷。
清玄没有直接去思过崖，而是先绕到东区的材料市场。这里已经有些早起的商贩在摆摊，他花了半个时辰，按照清单买齐了所有材料，还多买了一些常见的符纸和朱砂，以掩饰真实目的。
采购完毕，他朝内港方向走去。
今天进入内港的检查比昨天更加严格。检查站前排队的人不多，但每个都被仔细盘查，测灵镜的使用频率也更高。
轮到清玄时，检查的明月宗弟子上下打量他：“干什么的？”
“小的卖海货的，想进内港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贵人需要新鲜的海产。”清玄讨好地笑着，掀开竹筐，露出里面的海草和贝壳。
明月宗弟子皱眉：“今天内港戒严，不对外开放。你回去吧。”
“戒严？为什么啊仙师？”清玄装作不解。
“少打听，快走。”明月宗弟子不耐烦地挥手。
清玄只好退开，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远处观察。
他发现，今天内港的守卫确实增加了不少。除了检查站的弟子，街道上巡逻的频率也更高，而且天空中不时有修士御剑飞过，像是在搜查什么。
难道昨晚船厂的事被发现了？
不应该，那三个黑衣人被喂了忘尘丹，至少要十二个时辰后才会醒来，而且会忘记一天内的事。除非幽冥教有特殊的联系方法，发现属下失踪了。
清玄观察了一会儿，决定换个方式进入内港。
他绕到内港西侧，那里有一片贫民窟，房屋低矮拥挤，巷道错综复杂。内港的围墙在这里有个缺口，是贫民们偷偷进出内港的通道，虽然官方知道，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穿过几条污水横流的小巷，清玄找到了那个缺口——一段坍塌的围墙，缺口处用破木板勉强挡着。
他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迅速掀开木板钻了过去。
内港这一侧是仓库区，堆放着各种货物。清晨时分，工人们还没上工，四周静悄悄的。
清玄顺着仓库间的通道，朝思过崖方向潜去。
思过崖位于明月宗后山，从内港过去要穿过半个宗门的外围区域。这一路上，清玄更加小心，《弈心诀》全力运转，感知着周围的每一道气息。
越靠近思过崖，守卫越密集。不到三里路，清玄就躲过了三波巡逻队，避开了两处暗哨。
终于，在一片竹林边缘，他看到了思过崖的轮廓。
那是一座陡峭的山崖，崖壁上刻着“思过”两个大字，铁画银钩，透着森严之气。崖下有一个山洞入口，洞口被厚重的铁门封住，门前站着四名守卫，都是筑基初期修为。
那就是地牢入口。
清玄躲在一棵大树后，仔细观察。
洞口周围的地面有明显的阵法纹路，以五行方位布置，正是“五行困龙阵”。阵眼应该就在洞口附近，但具体位置需要更近才能确定。
问题是怎么靠近？洞口周围五十丈内都是空地，没有任何遮挡。而且清玄能感觉到，空地上空有神念网覆盖，任何进入范围内的人都会被立刻发现。
他需要更精确的观察。
清玄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小东西——这是在归墟岛无光林中收集的“影蛛丝”。影蛛丝细如发丝，近乎透明，而且能隔绝神念探查，是用来布置警戒网的上好材料。
他将影蛛丝绑在一支细竹签上，竹签另一端系着一面小铜镜。然后选了个角度，将竹签悄悄插进土里，调整铜镜的角度，刚好能反映洞口的情况。
通过铜镜，清玄看到了更多细节。
洞口铁门上有五个凹槽，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守卫换班时，领头的那人会取出一块黑色令牌，按顺序将灵力输入五个凹槽，铁门才会打开。
那就是阵法的开启方式。
但阵眼在哪里？清玄仔细观察地面上的纹路。五行困龙阵的阵眼通常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而且会有伪装。
他的目光扫过洞口两侧的石灯、地上的石板、崖壁上的苔藓……
等等。
清玄注意到，洞口左侧第三块石板的花纹有些特殊。其他石板的花纹都是自然形成的裂纹，唯独那块石板上的裂纹构成一个隐约的五行轮转图案。
就是那里！
就在清玄确定阵眼位置时，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立刻收起铜镜和影蛛丝，缩回树后。
来的是两个人，一个穿着明月宗执事服饰的中年人，另一个……竟然是胖执事！
清玄心中一凛，屏住呼吸。
两人走到地牢入口，守卫们立刻行礼：“参见刘执事、王执事。”
被称作刘执事的中年人点点头：“昨晚有没有异常？”
“回执事，一切正常。”
胖执事——王执事开口道：“打开门，我们要进去检查。”
守卫领队取出黑色令牌，按顺序将灵力输入五个凹槽。铁门缓缓打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刘执事和王执事走了进去，铁门重新关闭。
清玄在树后等待，心中快速思考。
胖执事来地牢做什么？检查？还是审讯？苏远山前辈会不会有危险？
约莫半个时辰后，铁门再次打开，两人走了出来。王执事脸色不太好，刘执事则显得很恭敬。
“……人要看紧了，五长老特别交代，不能出任何差错。”王执事低声说。
“是是是，属下明白。”刘执事连连点头。
“另外，那批‘货’三天后到，地牢要腾出位置，该处理的早处理理掉。”
“这……三长老那边……”
“三长老闭关了，现在地牢事务由五长老暂代。”王执事冷冷道，“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
刘执事额头冒汗：“不，不用。属下知道怎么做。”
两人又说了几句，王执事离开，刘执事则吩咐守卫几句，也匆匆走了。
清玄听在耳中，心中寒意渐生。
“该处理的早点处理掉”——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幽冥教和五长老要对地牢里的观星者成员下手了，而且时间就在三天内！
他们必须尽快行动，越快越好。
清玄又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了守卫换班的细节和周围暗哨的位置，然后悄然退走。
返回旅馆的路上，清玄一直在思考行动计划。
时间紧迫，原本定在后天子时的行动，可能需要提前到明晚甚至今晚。但小雅的破阵符还没做好，其他准备也不充分。
而且刚才听到的消息让他更加担忧：三长老闭关，地牢事务由五长老暂代。这意味着地牢的守卫可能已经被替换成五长老的人，营救难度更大了。
回到旅馆时，已经是中午。
小雅还在房间里制作符箓，桌上摆满了各种材料和半成品。她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不小。
“怎么样了？”清玄问。
“五行晶粉和破灵石的融合比想象中难。”小雅擦了擦汗，“已经失败两次了，第三次刚刚完成融合，接下来要刻画符纹，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清玄看了一眼桌上的材料，剩下的只够制作两张破阵符了。
“需要多久？”
“顺利的话，傍晚前能完成一张。但成功率……我不敢保证。”
清玄点头：“你继续，不要有压力。就算失败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他将上午看到的情况告诉小雅和阿月，特别是王执事说的那些话。
阿月听完，脸色煞白：“他们要对爷爷下手？那……那我们今晚就行动吧！不能再等了！”
“我也想今晚行动，但破阵符没做好，我们连地牢的门都进不去。”清玄冷静地说，“而且白天我刚去过思过崖，那里现在肯定戒备更严，今晚不是好时机。”
“那明天呢？”
“明天看情况。”清玄说，“如果小雅的破阵符制作成功，我们明晚子时行动。如果没成功……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阿月咬着嘴唇，眼中含泪，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清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一定会救出苏前辈。”
下午，清玄没有外出，而是在房间里打坐调息，同时思考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应对方案。
《弈心诀》在体内缓缓运转，真相种子在内景天地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清玄能感觉到，种子与明月岛方向的那道共鸣越来越清晰了——那是柳如萱体内的种子。
她也在明月岛上，而且距离不远。
要不要联系她？
清玄犹豫着。柳如萱是敌是友还不好说，虽然赤炎真人说她值得信任，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额外的风险都要谨慎评估。
最终，清玄决定暂时不联系。等救出苏远山前辈，再考虑与其他种子持有者接触的事。
傍晚时分，小雅的房间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
清玄和阿月立刻冲过去，推门而入。
房间里弥漫着焦糊味，小雅站在桌边，手中拿着一张泛着五色流光的符箓，脸上带着疲惫但欣喜的笑容。
“成功了？”
小雅点头，将符箓递给清玄：“虽然只成了一张，但品质很好，应该能破解五行困龙阵一刻钟左右。”
清玄接过符箓，入手温润，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五行相克之力。符纹刻画得非常精细，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辛苦了。”清玄由衷地说。
小雅摇摇头：“可惜材料只够做一张。如果失败，我们就真没退路了。”
“一张就够了。”清玄将符箓小心收好，“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成功。”
有了破阵符，计划就可以继续推进。
三人再次聚在一起，清玄在地上画出思过崖周围的地形和守卫分布。
“明晚子时，守卫换班，我们有十分钟的空隙。”清玄指着地图，“我和小雅潜入，阿月你在外面接应。”
“我也要进去！”阿月坚持。
“外面需要有人。”清玄解释，“如果我们进去后被发现，你在外面可以制造混乱，引开部分守卫。而且万一我们被困在里面，外面有人接应才有一线生机。”
阿月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清玄坚定的眼神，只能点头：“那我要做什么？”
“你在这里，思过崖东南方向的这片树林。”清玄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子时整，如果听到地牢方向有动静，就点燃这个。”
他取出三枚信号弹，都是特制的，爆炸后会形成持续的火光和浓烟，能吸引大量注意。
“记住，只有在我们暴露的情况下才用。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在一刻钟内出来，到时候用这个联系。”
清玄又取出三枚传音玉简，每人一枚。玉简是最低级的传讯法器，只能在十里内传递简单的信号，但胜在隐蔽，不易被拦截。
“行动方案是这样。”清玄开始详细布置：
“子时前一刻，我和小雅到达思过崖西侧这片乱石堆，这里距离地牢入口八十丈，是神念网的边缘。等守卫开始换班，阵法暂时关闭的瞬间，我们用遁地符潜入到地牢入口附近。”
“破阵符需要贴在阵眼石板上，同时输入特定的灵力序列。小雅，这个你来负责，我掩护。”
“进入地牢后，我们只有一刻钟时间。地牢三层，每层都有守卫，但子时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我们要快速找到苏前辈和其他观星者成员，然后原路返回。”
“如果遇到意外……”清玄顿了顿，“优先保证救出苏前辈。其他人，能救就救，不能救……也要尽量销毁他们可能泄露的情报。”
这话说得很冷酷，但阿月和小雅都明白其中的无奈。观星者组织掌握的秘密太多，一旦被幽冥教或五长老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撤退路线呢？”小雅问。
“原路返回。出来后，我们分开撤退，在这里汇合。”清玄指着地图上的另一个点，那是内港边缘的一处废弃码头，“如果汇合点暴露，就各自前往备用汇合点，最终在珊瑚礁海域的暗礁群集合。”
整个计划听起来很周密，但三人都知道，实际执行时会遇到多少意外。
“还有什么问题吗？”清玄问。
小雅想了想：“地牢内部的情况我们不清楚，万一有更复杂的阵法或机关怎么办？”
“那就随机应变。”清玄说，“《弈心诀》对阵法有一定感知能力，我能提前发现大部分阵法。机关的话……只能靠反应了。”
阿月小声说：“我听说地牢里关押的不只是观星者，还有一些其他重犯。如果我们打开牢门，他们会不会一起逃出来，造成混乱？”
清玄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混乱确实能帮我们掩护，但也会让守卫更加警惕。要把握好度。”
三人又讨论了各种细节，直到深夜。
最后，清玄说：“今天好好休息，明天白天我们分头准备。小雅，你再制作一些辅助符箓——隐身符、遁地符、爆裂符，越多越好。阿月，你去准备撤退用的船只，不要用我们自己的小船，租或者买一艘普通的渔船，准备好补给。我去弄几套明月宗弟子的衣服，也许能用上。”
分工完毕，各自回房休息。
但这一夜，谁都没能真正入睡。
清玄躺在床上，脑海中反复演练着明天的行动。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可能的意外，每一种应对方案……他必须考虑到所有可能性。
真相种子在体内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窗外，明月高悬。
明天，将是决定命运的一夜。
而此时此刻，明月岛的另一端，一场秘密会议也在进行中。
内港最豪华的“明月楼”顶层包厢里，几个人影围坐一桌。
主位上是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老者，面容枯槁，但眼中精光闪烁，正是明月宗五长老——司徒冥。
左侧坐着胖执事王洪，右侧则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脸上戴着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司徒长老，我们的人失踪了三个。”黑袍人的声音嘶哑难听，“是在追踪那个女孩时失踪的。”
司徒冥手指轻敲桌面：“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还没有。但现场有打斗痕迹，对方手法干净利落，至少是筑基后期修为，而且很擅长隐匿和反追踪。”
“观星者的余孽？”司徒冥皱眉。
“不太像。观星者的人我们大部分都掌握了，剩下的几个老家伙都关在地牢里，外面的小鱼小虾没这个本事。”
王洪插话道：“会不会是……海龙商会的人？龙五爷昨天到了明月岛，带着不少高手。”
黑袍人摇头：“龙五爷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插手这种事。而且如果是海龙商会出手，不会这么低调，他们巴不得让全天下知道他们的实力。”
司徒冥沉吟片刻：“不管是谁，计划不能受影响。地牢里那些人，三天内必须处理掉。幽冥教要的人，我们按时交货。星矿拍卖会也要顺利进行。”
“可是宗主那边……”王洪犹豫道，“宗主虽然闭关，但大长老那边一直盯着我们。如果地牢突然死人，恐怕会引起怀疑。”
“那就做得像意外。”司徒冥冷冷道，“地牢年久失修，阵法失控，死几个重犯很正常。大长老那边，我自有说辞。”
黑袍人点头：“幽冥教只要那个姓苏的老头，其他人你们随意处置。但姓苏的必须活口，教主对他脑子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放心，人我已经特别‘照顾’了，保证到时候乖乖跟你们走。”司徒冥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不过答应我们的东西……”
黑袍人扔出一个储物袋：“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外一半和那批‘货’一起送到。”
司徒冥检查了储物袋，满意地点头：“合作愉快。”
“不过我要提醒你。”黑袍人站起身，“观星者虽然势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在外面的余孽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多，也更难缠。最近岛上的几起事件，很可能就是他们干的。”
“几只小老鼠而已，翻不起大浪。”司徒冥不以为意，“等拍卖会结束，星矿到手，明月宗就是无涯海第一大宗门。到时候，观星者、海龙商会，甚至幽冥教……都得看我们的脸色。”
黑袍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希望如此。”
会议结束，黑袍人化作一团黑烟消散。
司徒冥看着窗外的明月，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圣祖晶体碎片……只要得到它，突破元婴指日可待。明月宗？哼，到时候整个无涯海都是我的。”
王洪躬身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明月楼对面的一栋建筑屋顶，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那道身影手中，一枚留影石记录下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当司徒冥和黑袍人离开后，那道身影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方向，正是清玄他们所在的鱼龙混杂区。
明月岛的夜，越来越深了。
而交织的暗流，正在悄然汇聚成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清玄带着小雅和阿月离开废弃船厂后，没有返回原来的客栈，而是绕了好几个圈子，最终在外港最混乱的“鱼龙混杂区”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
这家旅馆建在两栋破旧房屋的夹缝中，只有六个房间，老板是个独眼的老渔夫，对于客人的来历从不打听，只要给钱就行。
“三间房，住两天。”清玄将六块下品灵石放在柜台上。
独眼老板数了数灵石，扔出三把生锈的钥匙：“楼上左转，三间连着的。热水自己烧，饭食不管。”
房间比之前那家更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破桌子，墙上还渗着水渍，散发着霉味。但胜在隐蔽，而且这种地方每天都有陌生人进出，不会引人注意。
安顿好后，三人聚在清玄的房间，关上门窗，点亮一盏油灯。
灯光昏暗，映照着三张凝重的脸。
“我们被幽冥教盯上了，计划可能需要提前。”清玄压低声音说，“阿月，你在思过崖附近，除了那三个黑衣人，还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阿月仔细回想：“我离开思过崖时很小心，确定没有人跟踪。但……”她顿了顿，“在回来路上，经过西区时，我感觉到一股很阴冷的气息，就像……就像归墟岛上那些幽冥教徒的气息。不过当时距离很远，我以为只是错觉。”
“不是错觉。”清玄摇头，“幽冥教有特殊的追踪秘术。你在思过崖留下的气息，很可能被他们用什么方法捕捉到了。”
小雅担忧地说：“那地牢附近现在肯定加强了警戒，我们后天还能行动吗？”
“正因为他们加强了警戒，我们才更要行动。”清玄冷静分析，“现在对方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探查者，不会想到我们有能力潜入地牢救人。如果等下去，他们可能会从阿月留下的线索中推断出更多，到时候就真的没机会了。”
“可是阵眼位置还没确定，破阵符也没做好。”小雅说。
清玄看了看窗外：“天快亮了。今天白天，我去思过崖确认阵眼位置。小雅，你在旅馆制作破阵符，需要什么材料列出来，我去找。阿月，你留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可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阿月反对。
“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清玄说，“而且我有《弈心诀》和泉心护体，只要不是金丹期修士刻意搜查，应该能瞒过去。”
小雅知道劝不住，只能点头：“那你要小心。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清玄取出纸笔，让小雅写下制作破阵符需要的材料。清单上有十几种，大多是常见的符箓材料，只有三样比较特殊：五行晶粉、破灵石、还有一滴纯净的灵泉水。
“五行晶粉和破灵石在一般的材料店能买到，灵泉水……”清玄皱眉，“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我有。”小雅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在归墟岛的洗心泉边，我收集了一些。本来想留作纪念，现在正好用上。”
清玄松了口气：“那就好。其他材料我今天会买齐。你制作破阵符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材料齐全，一天足够了。但成功率不能保证，我最多只有六成把握。”
“六成够了。”清玄看向阿月，“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房间。如果有人敲门，不要回应。老板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不会有人来打扰。”
交代完一切，天色已经微亮。
清玄换上一身更破旧的衣裳，脸上又抹了些易容草汁，让肤色看起来更加蜡黄，像个病恹恹的渔民。他背上一个破竹筐，里面装了些干海草和贝壳，作为掩护。
离开旅馆时，街道上还没什么人。清晨的海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夜晚的沉闷。
清玄没有直接去思过崖，而是先绕到东区的材料市场。这里已经有些早起的商贩在摆摊，他花了半个时辰，按照清单买齐了所有材料，还多买了一些常见的符纸和朱砂，以掩饰真实目的。
采购完毕，他朝内港方向走去。
今天进入内港的检查比昨天更加严格。检查站前排队的人不多，但每个都被仔细盘查，测灵镜的使用频率也更高。
轮到清玄时，检查的明月宗弟子上下打量他：“干什么的？”
“小的卖海货的，想进内港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贵人需要新鲜的海产。”清玄讨好地笑着，掀开竹筐，露出里面的海草和贝壳。
明月宗弟子皱眉：“今天内港戒严，不对外开放。你回去吧。”
“戒严？为什么啊仙师？”清玄装作不解。
“少打听，快走。”明月宗弟子不耐烦地挥手。
清玄只好退开，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远处观察。
他发现，今天内港的守卫确实增加了不少。除了检查站的弟子，街道上巡逻的频率也更高，而且天空中不时有修士御剑飞过，像是在搜查什么。
难道昨晚船厂的事被发现了？
不应该，那三个黑衣人被喂了忘尘丹，至少要十二个时辰后才会醒来，而且会忘记一天内的事。除非幽冥教有特殊的联系方法，发现属下失踪了。
清玄观察了一会儿，决定换个方式进入内港。
他绕到内港西侧，那里有一片贫民窟，房屋低矮拥挤，巷道错综复杂。内港的围墙在这里有个缺口，是贫民们偷偷进出内港的通道，虽然官方知道，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穿过几条污水横流的小巷，清玄找到了那个缺口——一段坍塌的围墙，缺口处用破木板勉强挡着。
他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迅速掀开木板钻了过去。
内港这一侧是仓库区，堆放着各种货物。清晨时分，工人们还没上工，四周静悄悄的。
清玄顺着仓库间的通道，朝思过崖方向潜去。
思过崖位于明月宗后山，从内港过去要穿过半个宗门的外围区域。这一路上，清玄更加小心，《弈心诀》全力运转，感知着周围的每一道气息。
越靠近思过崖，守卫越密集。不到三里路，清玄就躲过了三波巡逻队，避开了两处暗哨。
终于，在一片竹林边缘，他看到了思过崖的轮廓。
那是一座陡峭的山崖，崖壁上刻着“思过”两个大字，铁画银钩，透着森严之气。崖下有一个山洞入口，洞口被厚重的铁门封住，门前站着四名守卫，都是筑基初期修为。
那就是地牢入口。
清玄躲在一棵大树后，仔细观察。
洞口周围的地面有明显的阵法纹路，以五行方位布置，正是“五行困龙阵”。阵眼应该就在洞口附近，但具体位置需要更近才能确定。
问题是怎么靠近？洞口周围五十丈内都是空地，没有任何遮挡。而且清玄能感觉到，空地上空有神念网覆盖，任何进入范围内的人都会被立刻发现。
他需要更精确的观察。
清玄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小东西——这是在归墟岛无光林中收集的“影蛛丝”。影蛛丝细如发丝，近乎透明，而且能隔绝神念探查，是用来布置警戒网的上好材料。
他将影蛛丝绑在一支细竹签上，竹签另一端系着一面小铜镜。然后选了个角度，将竹签悄悄插进土里，调整铜镜的角度，刚好能反映洞口的情况。
通过铜镜，清玄看到了更多细节。
洞口铁门上有五个凹槽，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守卫换班时，领头的那人会取出一块黑色令牌，按顺序将灵力输入五个凹槽，铁门才会打开。
那就是阵法的开启方式。
但阵眼在哪里？清玄仔细观察地面上的纹路。五行困龙阵的阵眼通常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而且会有伪装。
他的目光扫过洞口两侧的石灯、地上的石板、崖壁上的苔藓……
等等。
清玄注意到，洞口左侧第三块石板的花纹有些特殊。其他石板的花纹都是自然形成的裂纹，唯独那块石板上的裂纹构成一个隐约的五行轮转图案。
就是那里！
就在清玄确定阵眼位置时，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立刻收起铜镜和影蛛丝，缩回树后。
来的是两个人，一个穿着明月宗执事服饰的中年人，另一个……竟然是胖执事！
清玄心中一凛，屏住呼吸。
两人走到地牢入口，守卫们立刻行礼：“参见刘执事、王执事。”
被称作刘执事的中年人点点头：“昨晚有没有异常？”
“回执事，一切正常。”
胖执事——王执事开口道：“打开门，我们要进去检查。”
守卫领队取出黑色令牌，按顺序将灵力输入五个凹槽。铁门缓缓打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刘执事和王执事走了进去，铁门重新关闭。
清玄在树后等待，心中快速思考。
胖执事来地牢做什么？检查？还是审讯？苏远山前辈会不会有危险？
约莫半个时辰后，铁门再次打开，两人走了出来。王执事脸色不太好，刘执事则显得很恭敬。
“……人要看紧了，五长老特别交代，不能出任何差错。”王执事低声说。
“是是是，属下明白。”刘执事连连点头。
“另外，那批‘货’三天后到，地牢要腾出位置，该处理的早处理理掉。”
“这……三长老那边……”
“三长老闭关了，现在地牢事务由五长老暂代。”王执事冷冷道，“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
刘执事额头冒汗：“不，不用。属下知道怎么做。”
两人又说了几句，王执事离开，刘执事则吩咐守卫几句，也匆匆走了。
清玄听在耳中，心中寒意渐生。
“该处理的早点处理掉”——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幽冥教和五长老要对地牢里的观星者成员下手了，而且时间就在三天内！
他们必须尽快行动，越快越好。
清玄又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了守卫换班的细节和周围暗哨的位置，然后悄然退走。
返回旅馆的路上，清玄一直在思考行动计划。
时间紧迫，原本定在后天子时的行动，可能需要提前到明晚甚至今晚。但小雅的破阵符还没做好，其他准备也不充分。
而且刚才听到的消息让他更加担忧：三长老闭关，地牢事务由五长老暂代。这意味着地牢的守卫可能已经被替换成五长老的人，营救难度更大了。
回到旅馆时，已经是中午。
小雅还在房间里制作符箓，桌上摆满了各种材料和半成品。她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不小。
“怎么样了？”清玄问。
“五行晶粉和破灵石的融合比想象中难。”小雅擦了擦汗，“已经失败两次了，第三次刚刚完成融合，接下来要刻画符纹，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清玄看了一眼桌上的材料，剩下的只够制作两张破阵符了。
“需要多久？”
“顺利的话，傍晚前能完成一张。但成功率……我不敢保证。”
清玄点头：“你继续，不要有压力。就算失败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他将上午看到的情况告诉小雅和阿月，特别是王执事说的那些话。
阿月听完，脸色煞白：“他们要对爷爷下手？那……那我们今晚就行动吧！不能再等了！”
“我也想今晚行动，但破阵符没做好，我们连地牢的门都进不去。”清玄冷静地说，“而且白天我刚去过思过崖，那里现在肯定戒备更严，今晚不是好时机。”
“那明天呢？”
“明天看情况。”清玄说，“如果小雅的破阵符制作成功，我们明晚子时行动。如果没成功……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阿月咬着嘴唇，眼中含泪，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清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一定会救出苏前辈。”
下午，清玄没有外出，而是在房间里打坐调息，同时思考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应对方案。
《弈心诀》在体内缓缓运转，真相种子在内景天地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清玄能感觉到，种子与明月岛方向的那道共鸣越来越清晰了——那是柳如萱体内的种子。
她也在明月岛上，而且距离不远。
要不要联系她？
清玄犹豫着。柳如萱是敌是友还不好说，虽然赤炎真人说她值得信任，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额外的风险都要谨慎评估。
最终，清玄决定暂时不联系。等救出苏远山前辈，再考虑与其他种子持有者接触的事。
傍晚时分，小雅的房间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
清玄和阿月立刻冲过去，推门而入。
房间里弥漫着焦糊味，小雅站在桌边，手中拿着一张泛着五色流光的符箓，脸上带着疲惫但欣喜的笑容。
“成功了？”
小雅点头，将符箓递给清玄：“虽然只成了一张，但品质很好，应该能破解五行困龙阵一刻钟左右。”
清玄接过符箓，入手温润，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五行相克之力。符纹刻画得非常精细，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辛苦了。”清玄由衷地说。
小雅摇摇头：“可惜材料只够做一张。如果失败，我们就真没退路了。”
“一张就够了。”清玄将符箓小心收好，“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成功。”
有了破阵符，计划就可以继续推进。
三人再次聚在一起，清玄在地上画出思过崖周围的地形和守卫分布。
“明晚子时，守卫换班，我们有十分钟的空隙。”清玄指着地图，“我和小雅潜入，阿月你在外面接应。”
“我也要进去！”阿月坚持。
“外面需要有人。”清玄解释，“如果我们进去后被发现，你在外面可以制造混乱，引开部分守卫。而且万一我们被困在里面，外面有人接应才有一线生机。”
阿月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清玄坚定的眼神，只能点头：“那我要做什么？”
“你在这里，思过崖东南方向的这片树林。”清玄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子时整，如果听到地牢方向有动静，就点燃这个。”
他取出三枚信号弹，都是特制的，爆炸后会形成持续的火光和浓烟，能吸引大量注意。
“记住，只有在我们暴露的情况下才用。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在一刻钟内出来，到时候用这个联系。”
清玄又取出三枚传音玉简，每人一枚。玉简是最低级的传讯法器，只能在十里内传递简单的信号，但胜在隐蔽，不易被拦截。
“行动方案是这样。”清玄开始详细布置：
“子时前一刻，我和小雅到达思过崖西侧这片乱石堆，这里距离地牢入口八十丈，是神念网的边缘。等守卫开始换班，阵法暂时关闭的瞬间，我们用遁地符潜入到地牢入口附近。”
“破阵符需要贴在阵眼石板上，同时输入特定的灵力序列。小雅，这个你来负责，我掩护。”
“进入地牢后，我们只有一刻钟时间。地牢三层，每层都有守卫，但子时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我们要快速找到苏前辈和其他观星者成员，然后原路返回。”
“如果遇到意外……”清玄顿了顿，“优先保证救出苏前辈。其他人，能救就救，不能救……也要尽量销毁他们可能泄露的情报。”
这话说得很冷酷，但阿月和小雅都明白其中的无奈。观星者组织掌握的秘密太多，一旦被幽冥教或五长老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撤退路线呢？”小雅问。
“原路返回。出来后，我们分开撤退，在这里汇合。”清玄指着地图上的另一个点，那是内港边缘的一处废弃码头，“如果汇合点暴露，就各自前往备用汇合点，最终在珊瑚礁海域的暗礁群集合。”
整个计划听起来很周密，但三人都知道，实际执行时会遇到多少意外。
“还有什么问题吗？”清玄问。
小雅想了想：“地牢内部的情况我们不清楚，万一有更复杂的阵法或机关怎么办？”
“那就随机应变。”清玄说，“《弈心诀》对阵法有一定感知能力，我能提前发现大部分阵法。机关的话……只能靠反应了。”
阿月小声说：“我听说地牢里关押的不只是观星者，还有一些其他重犯。如果我们打开牢门，他们会不会一起逃出来，造成混乱？”
清玄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混乱确实能帮我们掩护，但也会让守卫更加警惕。要把握好度。”
三人又讨论了各种细节，直到深夜。
最后，清玄说：“今天好好休息，明天白天我们分头准备。小雅，你再制作一些辅助符箓——隐身符、遁地符、爆裂符，越多越好。阿月，你去准备撤退用的船只，不要用我们自己的小船，租或者买一艘普通的渔船，准备好补给。我去弄几套明月宗弟子的衣服，也许能用上。”
分工完毕，各自回房休息。
但这一夜，谁都没能真正入睡。
清玄躺在床上，脑海中反复演练着明天的行动。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可能的意外，每一种应对方案……他必须考虑到所有可能性。
真相种子在体内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窗外，明月高悬。
明天，将是决定命运的一夜。
而此时此刻，明月岛的另一端，一场秘密会议也在进行中。
内港最豪华的“明月楼”顶层包厢里，几个人影围坐一桌。
主位上是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老者，面容枯槁，但眼中精光闪烁，正是明月宗五长老——司徒冥。
左侧坐着胖执事王洪，右侧则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脸上戴着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司徒长老，我们的人失踪了三个。”黑袍人的声音嘶哑难听，“是在追踪那个女孩时失踪的。”
司徒冥手指轻敲桌面：“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还没有。但现场有打斗痕迹，对方手法干净利落，至少是筑基后期修为，而且很擅长隐匿和反追踪。”
“观星者的余孽？”司徒冥皱眉。
“不太像。观星者的人我们大部分都掌握了，剩下的几个老家伙都关在地牢里，外面的小鱼小虾没这个本事。”
王洪插话道：“会不会是……海龙商会的人？龙五爷昨天到了明月岛，带着不少高手。”
黑袍人摇头：“龙五爷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插手这种事。而且如果是海龙商会出手，不会这么低调，他们巴不得让全天下知道他们的实力。”
司徒冥沉吟片刻：“不管是谁，计划不能受影响。地牢里那些人，三天内必须处理掉。幽冥教要的人，我们按时交货。星矿拍卖会也要顺利进行。”
“可是宗主那边……”王洪犹豫道，“宗主虽然闭关，但大长老那边一直盯着我们。如果地牢突然死人，恐怕会引起怀疑。”
“那就做得像意外。”司徒冥冷冷道，“地牢年久失修，阵法失控，死几个重犯很正常。大长老那边，我自有说辞。”
黑袍人点头：“幽冥教只要那个姓苏的老头，其他人你们随意处置。但姓苏的必须活口，教主对他脑子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放心，人我已经特别‘照顾’了，保证到时候乖乖跟你们走。”司徒冥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不过答应我们的东西……”
黑袍人扔出一个储物袋：“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外一半和那批‘货’一起送到。”
司徒冥检查了储物袋，满意地点头：“合作愉快。”
“不过我要提醒你。”黑袍人站起身，“观星者虽然势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在外面的余孽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多，也更难缠。最近岛上的几起事件，很可能就是他们干的。”
“几只小老鼠而已，翻不起大浪。”司徒冥不以为意，“等拍卖会结束，星矿到手，明月宗就是无涯海第一大宗门。到时候，观星者、海龙商会，甚至幽冥教……都得看我们的脸色。”
黑袍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希望如此。”
会议结束，黑袍人化作一团黑烟消散。
司徒冥看着窗外的明月，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圣祖晶体碎片……只要得到它，突破元婴指日可待。明月宗？哼，到时候整个无涯海都是我的。”
王洪躬身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明月楼对面的一栋建筑屋顶，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那道身影手中，一枚留影石记录下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当司徒冥和黑袍人离开后，那道身影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方向，正是清玄他们所在的鱼龙混杂区。
明月岛的夜，越来越深了。
而交织的暗流，正在悄然汇聚成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