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云公约见卢祖尚,互藏机锋探深浅-《隋末唐初,从小兵到凌烟阁功臣!》

  这卢将军也不敢托大,同样赶紧起身还礼,“见过云公,卢某久沐云公威名,神交已久。近日一见,总算得偿所愿。”

  “哈哈。”秦时爽朗一笑,“卢兄抬爱,秦某不过是做了些许份内之事,能有今天,皆靠陛下厚恩,秦王威名。秦某只不过是扯秦王虎皮罢了,哪有什么功劳,更别说威名了。”

  秦时谦虚道,称呼也从陌生的“卢将军”直接升级为了亲近的“卢兄”。拉拢亲近的意图可谓明显。

  说完后,他平静的看了红袖一眼,红袖就很识趣的向两人分别行了一个万福礼,然后退出了包厢。

  秦时则极为自然的在刚才红袖所坐的主位坐下,开始清洗茶具,似乎打算重新烹煮新茶。

  “卢某虽初至长安,却也见识过了云公手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外如是。卢某佩服。”卢将军的话看似恭维,到神情认真,语气平静,更像是在陈述他所知的事实的样子。

  “能得卢兄褒奖,秦某荣幸之至。”秦时轻笑道,“范阳卢氏不愧名门,卢兄气度,秦某甚为欣赏。虽是初次相见,但秦某却感觉和卢兄一见如故。

  你我皆是行伍之人,如今同殿为臣,日后可能还会并肩作战,不必讲那些虚礼。秦某既称卢兄,卢兄再叫我云公,可就生分了。

  若是卢兄不弃,唤我表字景玉便可。”

  卢将军闻言,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略微沉默后,还是拱手道,“如此,祖尚便托大了。不知景玉近日约我来此,所谓何事?”

  这卢将军便是李渊新调回京的右金吾卫将军,范阳卢氏的卢祖尚。

  “自然是恭喜卢兄回归中央,荣升右金吾卫将军。你我同为禁军将领,秦某自当略表心意。”秦时重新朝着清洗好的瓷壶中加入茶叶,开始洗茶。“不过前两日秦某尚在‘闭门反省’中,因此到今日才约卢兄一见,还望卢兄莫怪。”

  “景玉客气了,该是卢某前去拜见才是。”

  卢祖尚原本以为这位不到弱冠之龄的云国公少年得志,应是那种飞扬跋扈之人。不想今日一见,却是谦逊知礼,言行间更是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让他心中颇有好感。

  “不过前几日家中伯父病故,卢某从光州赶回,却也只来得及送伯父灵柩出城而已,因此未及前去拜见。”卢祖尚解释道。

  “卢公之事,秦某有所耳闻。”秦时收起笑容,“卢公风骨,世人称颂,秦某心中极为敬佩。可惜……当时秦某尚在禁足当中,未能前往吊唁,引为平生憾事。”

  卢赤松年逾八十,身体本来也不好,被李元吉软禁了数日,回家不久就死了。以他的身份,自然是需要送回范阳祖坟下葬的。

  因为卢赤松之死,范阳卢氏和李元吉的关系现在十分微妙。

  (历史上,卢赤松同样死于武德六年。)

  卢赤松和卢祖尚虽然同属范阳卢氏,然属于不同支系,关系其实并不亲近。但这并不妨碍卢祖尚对李元吉的讨厌。

  卢祖尚主动提起此事,其实是向秦时表露“可以有共同敌人”的意思。秦时秒会其意,立刻接过话题,表达善意。

  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的环节了。

  卢祖尚不是李渊的嫡系,被调回长安担任如此关键的职位,乃是李渊想拿他做制衡天策府与东宫的“工具人”。

  卢祖尚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但他的身份以及所处位置,注定了他必须要选择一方势力依附。从光州到长安短短三两日,李渊、东宫、齐王府都已经相继向他表达了拉拢之意。

  对于李渊,卢祖尚既不讨厌,也没有好感。但他对李元吉,是极为厌恶的,连带对李元吉盟友的东宫同样心生恶感,这也是他愿意接受秦时邀约的原因。

  见面之后,他发现这位年轻的国公不仅手腕高绝,而且心思剔透,进退有度。难怪秦王会对他如此信任,将天策府交托给他。

  既然必须找一个靠山,目前来看,天策府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最佳选择。

  作为范阳卢氏子弟,卢赤松死后,他就是在长安官品最高,权力最大的人。

  家族要求他维护家族利益(抵抗秦时的经济打击),李渊要求他效忠皇命(默许了秦时的行动)。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所以他才会表露“我对齐王没有好感(可结盟)”,并隐晦表达“我的家族受到损失(需补偿)”的意思。

  最核心的,若是秦时将“长安经验”推广到他的老家光州,届时他自己的核心利益将面临灭顶之灾。他更怕因为站错队,在即将到来的终极权力洗牌中被清除。

  所以,他最希望得到的是家族(尤其是光州根基)不被秦时的“经济战”波及,或者秦时能够给出同等补偿的承诺。

  其次, 在新的权力格局下,为个人和家族谋求一个有利的位置,至少是平稳过渡。

  最次,他这个右金吾卫将军不会被天策府的禁军体系架空。

  对于卢祖尚的尴尬处境和利益诉求,秦时心里同样一清二楚,这也是他结束禁足后第一时间约见卢祖尚的原因。

  因为卢祖尚想要的,他都可以满足,打算先拉拢了这位禁军新贵后,再去收拾那个韦云起。

  至于张镇周,那是李渊给自己的防护罩。无论是拉拢他还是打压他,都会引发李渊的剧烈反应,秦时不打算搭理他。

  “雍州府竟在短短十日便于长安两县征罚税款十余万贯,卢某初闻此事便觉得不可思议。景玉久居长安,消息自然比卢某准确的多,不知是真是假?”

  两人相持一段时间后,最终还是卢祖尚率先开口道。

  朝廷的邸报都发出来了,还能有假?秦时心中冷笑,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具秦某所知,应该是真。”秦时回答道。面上分毫表情不露,一副认真煮茶的样子。

  正在等待秦时下文的卢祖尚发现秦时丝毫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心里暗骂一声小狐狸,不得不继续说道。“想不到长安的商户竟是这般富庶,不愧是京畿所在啊!”

  “士族豪商们占据了大部分资源,却还总想着怎么偷税漏税,这是不行的。”秦时没有再继续装糊涂,向卢祖尚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占据了更多的资源,自然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景玉的意思是?”这显然不是卢祖尚所期望的回答,眉头微微皱起。

  “我的意思是,特权阶级在享受特权的同时,还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否则他们享受特权的同时,却将所有的压力都推给百姓,这是不能长久的。”

  秦时拿出两个新茶杯,分别倒入茶水,将其中一杯推到卢祖尚面前。然后继续说道,“比如历代皇室,他们可以向天下征税征徭役。但同时,他们也有保护天下的责任。

  如果担不起这份责任,那就是天下大乱。百姓被压迫到极限后,会选择揭竿而起,结果就是改朝换代,换一个可以担得起这份责任的上去。

  皇室、勋贵、士族,作为不同的特权阶层,都需要承担对应的那份责任,卢兄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