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凯旋疑云 暗流涌动-《三国:这个周瑜画风不对!》

  合肥城外的尸首还没收干净,周瑜就下令拔营了。

  走得急。三天的休整压缩成一天半,伤员能动的都跟着走,实在动不了的,留下医官和少量守军照看。吕蒙带来的两万援军,只留了五千守合肥,其余全带回去。

  “都督,这么赶?”黄盖瘸着条腿,一拐一拐地追上周瑜的马,“弟兄们刚打完硬仗,总得喘口气。”

  周瑜没下马,只是微微俯身:“老将军,不是我不想让大家歇。是建业那边……等不得了。”

  黄盖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胡子都气得翘起来:“那群王八蛋又作妖了?”

  周瑜没答,只是轻轻拍了拍黄盖的肩膀,然后直起身,扬鞭:“传令,前军开拔!”

  马蹄声碎,车轮滚滚。得胜之师本该意气风发,可这支队伍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压抑。没人高声谈笑,没人唱凯歌,就连旗子都打得低低的,像是怕惊动什么。

  鲁肃骑马跟在周瑜身侧,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周瑜先开口:“子敬,有话就说。”

  “公瑾,你离营前派周循先一步回建业,是……”鲁肃压低声音。

  “是让他去查几件事。”周瑜目视前方,“一是朝中近日都有谁与北边有联系;二是主公最近见了哪些人;三是……”他顿了顿,“张昭府上,最近有没有生面孔出入。”

  鲁肃倒吸一口凉气:“你怀疑张子布通敌?”

  “不是怀疑,是确定。”周瑜声音冷得像冰,“合肥战事胶着时,曹营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若非有人通风报信,曹操怎会知道我何时粮尽,何时兵疲?”

  “可张昭毕竟是两朝老臣,他……”

  “老臣?”周瑜冷笑,“老臣最怕的就是失去权柄。我周瑜若在合肥大胜而归,声望更隆,他张昭在朝中还有立足之地吗?”

  鲁肃不说话了。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有时候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凶险。

  队伍沿着长江南岸疾行。春末夏初,本该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可沿途村庄却十室九空,田地荒芜。偶尔见到几个面黄肌瘦的农夫,远远看到军队就躲。

  “造孽啊。”程普啐了一口,“打仗打得老百姓都跑光了。”

  周瑜眉头紧锁:“不对。合肥战事虽烈,但主要在江北。江南腹地不该如此萧条。”

  正说着,前军突然一阵骚动。几个斥候押着个衣衫褴褛的书生模样的人过来:“都督,抓到个细作!鬼鬼祟祟在路边张望,见我们就跑!”

  那人扑通跪下:“将军饶命!小生不是细作,是……是逃难的士子!”

  周瑜打量他几眼:“抬起头来。”

  那人战战兢兢抬头,二十出头,瘦得颧骨高耸,但眉眼间确有几分书卷气。

  “哪里人?为何逃难?”

  “小生吴郡人士,本在芜湖县学任教。半月前,县里突然来了一队官兵,说是奉令征粮,把县仓扫荡一空。百姓无粮可食,纷纷逃亡。小生……小生也是活不下去了,想去建业投亲。”

  “奉谁的命令征粮?”周瑜声音陡然一厉。

  书生吓得一哆嗦:“听……听说是张长史的手谕……”

  张昭!周瑜和鲁肃交换了个眼神。张昭身为长史,确实有权调粮,但如此横征暴敛,绝非主公本意。

  “除了芜湖,还有哪些地方被征粮?”

  “多了去了!当涂、溧阳、句容……听说丹阳那边更惨,百姓都开始吃树皮了!”

  周瑜脸色越来越难看。挥手让亲兵给书生些干粮,放他走了。

  “公瑾,此事蹊跷。”鲁肃低声道,“我军粮草虽紧,但从未到需要如此搜刮民脂民膏的地步。张昭这是……”

  “这是在制造民怨。”周瑜眼中寒光闪烁,“等我凯旋而归,看到的将是饿殍遍野、怨声载道的江东。届时,他再煽风点火,把罪责全推到我这个‘穷兵黩武’的大都督头上。”

  鲁肃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计!”

  “不止如此。”周瑜冷笑,“我猜,建业城现在恐怕已经流言四起,说我周瑜拥兵自重,要学桓、文故事了。”

  正说着,一匹快马从后方疾驰而来,马上骑士满身尘土,正是提前派出去的周循!

  “都督!”周循滚鞍下马,声音沙哑,“建业有变!”

  周瑜一把扶住他:“慢慢说。”

  周循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主上前日突然病倒,朝政暂由张昭、顾雍等人主持。张昭已下令各州郡严加戒备,尤其是……防范北归之师!”

  “什么?!”众将哗然。

  “主公病了?”鲁肃急问,“什么病?可严重?”

  “说是风寒,但宫中传出消息,主公病得蹊跷,太医束手无策。如今宫禁森严,外人不得入内。”周循压低声音,“更奇怪的是,张昭近日频繁与一些北方来的商贾密会。那些人,表面是贩马的,实则……”

  “实则是曹操的细作。”周瑜接过话头,眼中杀意凛然,“好个张子布,这是要里应外合,卖主求荣啊!”

  程普气得拔刀就要往建业冲:“老子去剁了那老匹夫!”

  “站住!”周瑜一声厉喝,“你现在去,正中他下怀!擅闯都城,形同谋反!”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那老贼祸害主公,祸害江东?!”黄盖也按捺不住了。

  周瑜沉思片刻,突然问道:“周循,你可探知,近日有谁进过宫?”

  周循想了想:“除了张昭、顾雍等重臣,就是太医。哦,对了,前日大乔夫人曾入宫探视,但很快就被送出来了,据说……是主公不愿见。”

  大乔?周瑜眉头一皱。孙策遗孀大乔,自孙策去世后深居简出,几乎不问世事。她突然入宫,必有蹊跷。

  “还有,”周循补充道,“张昭三日前秘密调了三千丹阳精兵入建业,名义上是加强城防,实则控制了各门要道。”

  情况越来越明朗了。张昭这是要软禁孙权,控制朝政,等周瑜回师,要么拒之门外,要么诱入城中加害!

  “都督,咱们现在怎么办?”众将都看向周瑜。

  周瑜环视众人,缓缓道:“改道,不去建业。”

  “啊?”众将愕然。

  “去牛渚。”周瑜手指地图,“那里有我军水寨,可暂驻。同时,吕蒙率五千精兵,扮作商旅,分批潜入建业,联络可信之人,尤其是……”他顿了顿,“吴国太。”

  吴国太,孙权生母,在朝中颇有威望。若张昭真有异心,必不敢轻易动她。

  “另外,”周瑜继续部署,“程普、黄盖二位老将军,各带一队人马,去丹阳、吴郡,查明征粮真相,收集张昭横征暴敛的证据。”

  “诺!”二将领命。

  “鲁肃,你随我去见一个人。”

  “谁?”

  “诸葛瑾。”周瑜眼中精光闪烁,“他身为中司马,掌宫中禁卫,若主公真被软禁,他不可能不知情。”

  分派已定,众将各自行动。大军转向牛渚,偃旗息鼓,尽量不引人注意。

  当夜,周瑜只带鲁肃和十余亲卫,悄悄离开大营,乘小船顺流而下,直奔诸葛瑾在城外的别院。

  月黑风高,别院静悄悄的,只有书房亮着灯。周瑜让亲卫在外警戒,自己与鲁肃摸到窗下,轻轻叩了三下,停,再叩两下。

  窗子无声打开,诸葛瑾那张敦厚的脸露出来,看到周瑜,先是一惊,随即大喜:“公瑾!你果然来了!”

  周瑜翻窗而入,鲁肃紧随。三人来不及寒暄,诸葛瑾就压低声音道:“主公被下毒了!”

  “什么?!”周瑜和鲁肃同时变色。

  “不是急毒,是慢性的,混在茶里,日积月累。”诸葛瑾咬牙切齿,“太医查出来了,但不敢声张,因为……张昭控制了整个太医院!”

  “可有解?”周瑜急问。

  “暂时用药物压制着,但治标不治本。”诸葛瑾愁眉不展,“更麻烦的是,宫禁全被张昭的人把持,连我都进不去了。”

  “大乔夫人入宫是怎么回事?”鲁肃问。

  诸葛瑾一怔:“你们怎么知道?哦,周循告诉你们的。”他叹了口气,“大乔夫人是受吴国太所托,冒险入宫送药的。她精通药理,本想亲自为主公诊治,却被张昭的人强行送出来了。”

  周瑜眼中寒光一闪:“吴国太也察觉了?”

  “岂止察觉。”诸葛瑾苦笑,“国太与张昭当面对质过,差点撕破脸。现在国太的寝宫外都有张昭的人,形同软禁。”

  情况比想象的还糟。张昭这是要彻底控制江东啊!

  “子瑜,宫中还有谁可信?”周瑜沉声问。

  “步骘、是仪、严畯,还有……”诸葛瑾犹豫了一下,“你弟弟周胤。”

  周胤?周瑜一愣。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向与他关系疏远,在宫中担任郎官,没想到竟在这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周胤暗中联络了一些忠勇之士,准备必要时强行救主。但势单力薄,不敢轻举妄动。”诸葛瑾忧心忡忡,“公瑾,你必须尽快回师,迟则生变!”

  “我若率大军直逼建业,正中张昭下怀。”周瑜摇头,“他会宣称我谋反,挟持主公与我对抗。届时内战一起,曹操必乘虚而入。”

  “那怎么办?”

  周瑜沉思片刻,突然问:“张昭最怕什么?”

  诸葛瑾和鲁肃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失去士族支持!”

  “没错。”周瑜冷笑,“张昭之所以敢如此猖狂,是因为他自以为代表了江东士族的利益。若这层伪装被撕下……”

  “可士族大多支持他啊。”鲁肃不解。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张昭与曹操勾结!”周瑜眼中精光暴射,“子瑜,你立刻秘密联络顾雍、陆绩等正直士族,将张昭通敌的证据透露给他们。记住,一定要做得隐秘,让他们自己去查证。”

  诸葛瑾恍然大悟:“离间计!妙!顾元叹最重名节,若知张昭卖主,必与之决裂!”

  “还有,”周瑜继续道,“设法联系吴国太,请她……”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周瑜反应极快,一把推开诸葛瑾,同时抽剑出鞘!

  “谁!”

  窗子猛地被撞开,一个黑衣人滚了进来,胸口插着支箭,已是奄奄一息。周瑜认出,这是自己留在外面警戒的亲卫!

  “都督……快走……有埋伏……”亲卫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头一歪,断了气。

  几乎同时,院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不好!”诸葛瑾脸色大变,“定是有人跟踪你们!”

  周瑜当机立断:“子敬,你带子瑜从密道走!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鲁肃急道,“太危险了!”

  “放心,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杀我。”周瑜冷笑,“张昭要的是我的证据,我偏要给他个的样子!”

  说完,他推窗而出,纵身跃上屋顶,故意弄出很大声响:“有刺客!保护诸葛大人!”

  外面的追兵果然被吸引,纷纷围了过来。火把照亮了夜空,周瑜看得清楚,至少有上百号人,看装束是丹阳兵,但没打旗号。

  “周瑜在此!何人胆敢夜闯朝廷命官府邸!”周瑜厉声喝道,声震四野。

  追兵显然没想到他会自报家门,一时踌躇不前。领头的将领硬着头皮道:“奉张长史之命,捉拿勾结曹贼的奸细!周都督怎会在此?”

  “放屁!”周瑜怒斥,“本督刚从合肥凯旋,特来向诸葛大人报捷!尔等擅动刀兵,惊扰大臣,该当何罪!”

  那将领被噎得说不出话。周瑜趁机继续高声喝道:“张长史若有事寻我,大可光明正大下帖相邀,何必行此鬼祟之事?莫非……有人假传张长史之命,意图挑拨朝臣关系?”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那将领顿时慌了。周瑜说得没错,张昭确实下令监视诸葛瑾,但没说要抓人,更没说会碰上凯旋而归的周瑜。这事要闹大,背锅的肯定是他这个小角色。

  “误会!都是误会!”将领赶紧赔笑,“末将这就撤兵,这就撤!”

  追兵潮水般退去。周瑜站在屋顶,月光下,他的身影挺拔如松,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他知道,今晚这场“偶遇”,很快就会传遍建业。张昭想给他扣“谋反”的帽子?那他周瑜就先给张昭扣个“擅权跋扈”的罪名!

  跳下屋顶,鲁肃和诸葛瑾已经从密道脱身。周瑜检查了下那名牺牲的亲卫,从他紧握的手心里,抠出一个小布条,上面用血写着几个模糊的字:“小心……北使……明日……宫变……”

  宫变?!周瑜瞳孔骤缩。张昭这是要狗急跳墙,对孙权和吴国太下手了!

  时间紧迫,他必须立刻行动。但大军远在牛渚,远水救不了近火。建业城内,他能依靠的力量太少……

  突然,周瑜眼中精光一闪。不,还有一个办法,一个险之又险,但可能一击制胜的办法。

  他整了整衣冠,大步走出别院,对着黑暗处朗声道:“去告诉张长史,周瑜明日午时,将单骑入宫,面见主公,呈上合肥捷报!请他……务必安排!”

  黑暗中,隐约有人影晃动,随即消失不见。

  周瑜知道,这话很快就会传到张昭耳中。而他要的,就是张昭的“安排”!

  明日,将是决定江东命运的一天。而他周瑜,将孤身入虎穴,直面这滔天巨浪!

  风,越来越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