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三地连线-《重回1998从国库券到商业帝国》

  五月二十日,滨城,卫东总部设计中心。

  三十坪的空间被临时改造成“三地连线”工作室。一面墙是巨幅投影屏幕,分割成三块:左上是纽约,唐静、索菲和一位穿着黑色T恤、头发染成银色的年轻华裔女性设计师薇薇安;右上是巴黎,索菲(另一位)、安娜和一位留着络腮胡、戴圆框眼镜的法国男装设计师皮埃尔;下方是东京,小野和一位穿着和服、头发花白的日本染织师森田女士。滨城这边,陈师傅、杨秀娟、小红、梁设计师、苏设计师围坐在会议桌前,面前的桌子上铺着“清风玉”面料小样和手绘草图。

  “时间有限,直接开始。”林卫东站在屏幕前,手里拿着激光笔,“纽约、巴黎、东京,三地夏季联名款,目标一致:用‘清风玉’面料,融入本地文化元素,创造有故事、有独特性的限量系列,拉动夏季销售,同时提升品牌在地深度。每个城市限量一百件,七月上市。现在,各自汇报方案。”

  纽约的薇薇安先开口,她的声音利落,带着纽约客的直率:“我们的主题是‘纽约切片’。用‘清风玉’的凉感,表达纽约夏天的躁动和瞬间的宁静。设计上,会用不对称剪裁和拼接,比如这件衬衫,”她调出一张设计草图,是一件oversize的衬衫,左肩和右肩用了不同深浅的“清风玉”,中间用一条极细的铜链连接,“象征纽约的多元和连接。细节上,在袖口内侧绣纽约地铁线路图的抽象线条,只有穿的人自己知道。但问题来了,”她看向陈师傅,“这种不对称拼接,对缝纫工艺要求很高,两片不同深浅的面料要无缝对接,还不能影响面料的凉感流动性。滨城能做到吗?”

  陈师傅凑近屏幕,仔细看那张草图:“两片布纹要对接,得先预缩,保证缩率一致。缝的时候要用0.1毫米的针,线要同色同质,针脚要藏。可以做到,但费工。一件这样的衬衫,工时得多加三小时。”

  “三小时……成本会增加多少?”唐静问。

  杨秀娟快速心算:“‘清风玉’面料成本每米五百,这件用料约两米,一千。工费按滨城标准,三小时约一百五。总成本一千一百五,纽约零售价至少得定在三千美元以上,才能保证利润。这个价格,在纽约的夏季市场,有竞争力吗?”

  薇薇安点头:“有。如果我们把故事讲好:一件衬衫,两种颜色,象征纽约的日夜;地铁线路绣在袖口,象征城市血脉;铜链连接,象征人与人的羁绊。三千美元,会有收藏家买单。但前提是,工艺必须完美,不能有任何瑕疵。纽约客人的眼睛,是显微镜。”

  “完美是我们的标准。”陈师傅说,“但时间呢?一百件,七月上市,现在只剩四十天。从打样到量产,时间很紧。”

  “我们可以先出十件样衣,在伯格道夫做预售测试。如果市场反响好,再加大产量。但前十件,必须毫无瑕疵,作为口碑种子。”唐静补充。

  “同意。滨城这边,梁设计、苏设计,你们配合薇薇安,三天内出首样。”林卫东拍板。

  巴黎的皮埃尔接着汇报,他说话带着法语特有的韵律感:“我们的主题是‘左岸的午后’。巴黎的夏天,是塞纳河边晒太阳、读一本旧书、喝一杯咖啡的慵懒。所以设计上,我们会用‘清风玉’做宽松的茶歇裙和阔腿裤,颜色选用‘新芽绿’和‘象牙白’,但会在领口或袖口,用法国传统的‘珠饰刺绣’工艺,绣上极小的法文诗句片段——比如波德莱尔或兰波的句子。刺绣的线,要用和面料同色的真丝线,远看看不见,近看才能发现。但问题,”他看向陈师傅,“‘珠饰刺绣’很重,会破坏‘清风玉’的垂坠感和凉感吗?”

  陈师傅沉思:“珠饰可以用最轻的淡水珍珠,或者仿珍珠,重量控制在每颗0.1克内。刺绣的针法要用‘点绣’,不能大面积覆盖,只在关键点位点缀。这样不会影响整体垂感。但刺绣的位置要准,误差不能超过0.3毫米,否则诗句就断了。这个,需要巴黎的绣娘和滨城的打版师紧密配合。”

  “巴黎我们有合作的手工坊,但需要滨城提供精确的定位图纸,和颜色完全匹配的绣线。”皮埃尔说。

  “绣线我们来提供。把你们选的诗句和位置发过来,我们做定位样衣寄过去,你们在样衣上标记,再寄回来,我们调整。”陈师傅说,“但这样来回,时间至少两周。”

  “可以接受。诗意的衣服,值得等待。”皮埃尔微笑。

  东京的森田女士最后一个开口,她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我们的主题是‘夏凉’。东京的夏天闷热潮湿,‘清风玉’的凉感是很好的解决方案。但设计上,我们不追求夸张,追求‘间’——留白和余韵。我会用‘清风玉’做改良的浴衣和甚平,但剪裁更现代,适合日常穿着。图案上,用东京传统的‘江户小纹’染法,在‘清风玉’上染出极淡的流水或竹叶纹,远看是纯色,近看有纹理。但问题,”她看向陈师傅,“‘清风玉’是真丝混纺,传统的植物染渗透性不如棉麻,而且高温染色可能破坏凉感纤维。这个平衡,怎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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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很专业。陈师傅和王教授讨论过类似问题。王教授接过话头:“森田女士,我们做过实验,‘清风玉’可以用低温染缸,配合改良的天然染料,在40度以下染色,能保持面料特性。但颜色会比较淡,而且批次稳定性需要严格控制。您要的‘极淡纹理’,可能正好适合。我们可以先寄一批面料小样给您,您试染,我们再调整。”

  “好。另外,缝制上,我想用日本传统的‘胴込’技法,在腋下和后背做隐藏的活动褶,增加通风性。但‘清风玉’比较软,能撑得起这种结构吗?”森田女士问。

  “可以。但要在关键部位加0.5厘米宽的纯棉衬条,增加骨感,又不影响透气。这个我们可以做。”陈师傅说。

  三地方案汇报完,林卫东总结:“好,方向定了。纽约‘切片’,巴黎‘午后’,东京‘夏凉’。每个系列一百件,七月十号前,必须完成生产,运抵当地。滨城负责面料供应、核心工艺和品控,三地设计师负责本地化设计和细节。每周两次进度会,问题不过夜。现在,分工。”

  会议持续了三小时。散会后,滨城这边立刻动起来。梁设计师和苏设计师开始和薇薇安远程沟通“切片”衬衫的打版细节;小红联系苏州,准备“清风玉”的加急面料;杨秀娟排生产计划,纽约十件样衣优先,巴黎和东京的样衣同步;王教授和森田女士对接染色参数;陈师傅则拿着皮埃尔发来的法文诗句,在灯下琢磨珠饰的摆放位置。

  窗外,滨城的夜晚宁静,但设计中心里灯火通明,电话、邮件、图纸、样衣,一切都在高速运转。

  纽约时间早上九点,唐静和薇薇安在伯格道夫附近的工作室碰头,细化“地铁线路”绣花的样式。巴黎时间下午三点,皮埃尔在左岸的手工坊里,和绣娘讨论兰波的诗句该绣在领口的什么角度。东京时间晚上八点,森田女士在染坊里,对着“清风玉”小样调试染液浓度。

  三地,三个时区,三种文化,但为了同一个目标:让一件好衣服,在世界的不同角落,找到懂得它的人。

  而滨城,是这一切的起点,和支点。

  夜深了,陈师傅还在工作台前,用放大镜看一块“清风玉”面料。上面有王教授用铅笔轻轻画的珠饰定位点,只有针尖大小。他右手拿起镊子,夹起一颗0.1克的淡水珍珠,试着放在一个点上。珠子太小,手有些抖,试了几次才放稳。

  “陈师傅,该休息了。”小红端来一杯热茶。

  “马上,马上。”陈师傅没抬头,又拿起一颗珠子,“这句诗是‘生活在别处’,得把‘别’字放在心口的位置,但珠子不能硌人。位置偏一点,诗意就没了。”

  小红看着陈师傅专注的侧脸,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像一层薄霜。这个老人,左手还没完全恢复,但为了三地的联名款,又坐回了工作台前,用颤抖的手,放着一颗颗比米粒还小的珠子。

  “陈师傅,您说,咱们这么拼,值吗?”她轻声问。

  陈师傅终于放下镊子,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小红,你记得你做坏第一件‘温玉’衬衫,拆了重缝的时候,哭了吗?”

  “记得。我那时觉得,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现在呢?”

  “现在……好像摸到点门道了。”

  “这就是值。”陈师傅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那些珠子上,“咱们做的衣服,不是为了让人看一眼就扔,是为了让人穿上后,觉得‘对’,觉得‘值’,觉得‘还想再穿’。为了这个‘对’,咱们得对得起手里的布,对得起等衣服的人,也对得起自己这双手。纽约、巴黎、东京,再远,再不同,穿衣服的人,要的都是一份‘对’。咱们把这份‘对’做出来,送到他们手上,就值。”

  小红点头,眼眶有点热。

  窗外,滨城的夜空,星星很亮。而设计中心里的灯,会一直亮到很晚。

  三地连线,连起的不仅是三个市场,是无数颗追求“对”的心。

  而这条路,他们才刚刚开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