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魏楚残局 寰宇初探-《重生90,我能掌控时间》

  邯郸城头的黑色龙旗猎猎作响,在凛冽的北风中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与另一个时代的开启。赵国的覆灭与名将李牧被“请”往咸阳,这两则消息如同在已然沸腾的天下油锅中投入了炽热的铁块,激起的不仅是剧烈的反应,更是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无力。山东列国最后残存的一丝侥幸心理,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末日将至的、死寂般的恐慌。

  魏国绝响,困兽犹斗与民心尽失

  苟安于大梁水城之中的魏王假,在闻听邯郸陷落、赵王被俘的详细战报后,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巨大的恐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极度的压力反而催生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拒绝了公子增等人提出的审时度势、出降以保全宗室血脉的建议,异想天开地企图依托大梁城高池深、且周边水网密布的地利,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在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中,他悍然下令掘开黄河与鸿沟的堤坝,引滔天洪水灌入大梁周边的洼地、农田乃至村落,企图以此制造一片广阔的水域屏障,迟滞甚至阻挡秦军那无可阻挡的兵锋。此计虽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秦军步兵与重型攻城器械的推进,迫使王翦与蒙武会师于大梁城外后暂时停下了脚步,却无异于自绝于魏国子民。浑浊的黄河水裹挟着泥沙,淹没了无数良田、家园,百姓流离失所,浮殍遍野,怨声载道,直指昏聩残暴的魏王。

  面对一片泽国,老成持重的王翦并未下令强攻,而是对麾下将领冷笑道:“魏王倒行逆施,自掘坟墓,已失尽民心,无需我军动手,其败亡只在旦夕之间。”他果断命令秦军主力后退至地势较高的安全地带,扎下坚固营垒,对已成孤岛的大梁实施严密的水陆双重封锁。同时,他派出大量携带着舟船、粮食与药材的小股部队和军中医官,主动救助那些被洪水围困、挣扎求生的魏国百姓,分发口粮,医治伤病,并趁机大力宣扬秦法之下“赈灾安民、一视同仁”的“仁政”理念。

  此消彼长之下,大梁城内的情况急剧恶化。囤积的粮草在坐吃山空中迅速耗尽,军民只能依靠有限的存粮和捕捉鼠雀维生,瘟疫开始在潮湿与饥饿中蔓延。而城外秦军救助灾民的举动与“降者免死,顽抗者与魏王同罪”的宣传,通过黑冰台密探和侥幸逃入城内的灾民之口,不断传入城中,极大地动摇了守城军民的意志。黑冰台更是趁机在城内散布流言,称魏王假已存死志,欲拉全城军民为其殉葬,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开城投降。

  最终,在饥饿、疾病与绝望的多重打击下,守城将领在部分尚有良知的贵族默许下,经过黑冰台内应的秘密策动,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悄悄打开了早已被洪水浸泡得有些松动的城门。秦军兵不血刃,涌入大梁。魏王假见大势已去,在昔日歌舞升平的王宫中点燃了一把大火,投身烈焰,与其残破的王朝一同化为灰烬。公子增等宗室大臣则悉数被俘。曾经雄踞中原、开创战国变法先河的魏国,最终以一场闹剧般的人祸与水患,潦草地落下了历史的帷幕。

  楚地阴云,内耗不休与错失良机

  赵、魏这两个中原强国的相继迅速灭亡,使得疆域最为辽阔的楚国,骤然成为了山东六国中唯一尚存、且能与秦国在版图上稍作抗衡的大国。然而,这空前的压力并未能促使楚国内部团结一致,反而如同催化剂般,使其根深蒂固的内部矛盾彻底爆发,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楚王负刍彻底乱了方寸,往日里那份强作镇定的面具再也无法维持。朝堂之上,以令尹李园为首的主和派(实为惧秦派),与以上柱国、大将军项燕为首的强硬抵抗派,展开了激烈乃至人身攻击的交锋。

  李园等人(其中不乏早已被黑冰台以各种手段腐蚀、拉拢的贵族)认为,秦国势不可挡已是不争事实,且观秦灭韩、赵、魏,虽手段酷烈,但对主动归降的宗室似乎并未赶尽杀绝(如韩王安被安置南郡),对愿意合作的旧吏也多有留用。他们主张,不如效仿前例,主动献出江北部分富庶城邑,向秦国称臣纳贡,或许能换取楚国宗庙祭祀的保全与自身家族的富贵延续。

  而项燕则须发戟张,力陈抵抗之必要性与可能性。他慷慨陈词,强调楚国地广五千余里,带甲百万,江河纵横,山川险阻,拥有天下无双的水师。只要朝野同心,据险而守,利用水师不断袭扰秦军漫长的补给线,并将主力集中于方城、冥厄等几处关键隘口,实施坚壁清野,完全有可能将秦军拖入持久战的泥沼。“秦人远来,利在速战;我据地利,可待其疲!若能北联代燕(指在代地自立为王的赵嘉),东结齐人,未必不能重现当年合纵破函谷之旧事!”

  然而,项燕的忠勇之言,在弥漫着恐惧与私利的朝堂上,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李园等人反唇相讥,指责项燕“欲挟寇自重”、“徒逞武夫之勇,将置国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双方争执不下,互相攻讦。楚王负刍本身性格优柔,既害怕秦军的兵锋,又舍不得眼前的享乐,既觉得项燕言之有理,又被李园描述的“称臣可保富贵”所诱惑,始终犹豫不决,朝令夕改。楚国的战争机器,就在这无尽的争吵、相互掣肘与君王的反复无常中,缓慢而低效地运转着,白白浪费了赵国覆灭后、秦军需要时间消化新土和休整的宝贵备战时机。

  咸阳定策,刚柔并济与人才擢用

  咸阳宫,寰宇殿。嬴政再次召集群臣,商议下一步天下方略。殿内重臣济济,除了吕不韦、王绾、隗状等文武重臣,化名“白弈”的白起与化名“范峪”的范雎亦在其中,以其客卿身份参与最高机要。经过灭赵、亡魏的辉煌胜利,此二人在秦廷中的地位已然稳固,其才智谋略深受倚重。

  白弈(白起)首先出列,声音沉稳如磐石,却蕴含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大王,楚国虽大,然其朝堂内耗不休,项燕虽勇,却受制于李园等宵小,君臣相疑,政令不一,此乃天赐我大秦之良机。臣纵观楚地形势,以为当以雷霆万钧之势,多路并举,使其首尾难顾。具体而言:一路出武关,集结精锐,直逼其旧都鄢、郢之地,震动其核心腹地;一路自新设立的河东、颍川郡南下,兵锋威慑其北部陈地、汝南等富庶区域;同时,命我新建之水师,并征调巴蜀楼船之士,沿大江(长江)东下,牵制其庞大的水军力量,并伺机登陆袭扰。三路大军,需协同紧密,如同一体,持续施压,必可趁其内部生变、调度失灵之际,寻得决定性会战之机,一举速定大局!”这番见解锐利无匹,对战略全局的把握和战术时机的捕捉,透着沙场宿将特有的洞见与自信。

  范峪(范雎)紧接着出列,他的策略则展现出政略上的老辣与深远:“武安……白弈先生之策,雷霆万钧,甚善。然臣以为,对楚这等疆域广阔、潜力犹存之国,除军事打击外,更需辅以长久困守与内部瓦解之策。可令边境大军轮换休整,保持压力却暂不发动总攻,同时大张旗鼓于江边操练水军,建造更大战船,迫使楚国为应对我之‘威胁’而空耗国力,维持庞大军备,久而久之,其经济必难以支撑。同时,应加大‘大秦商社’与黑冰台对楚境的渗透力度,不仅限于收买重臣,更要广泛结交地方豪强、部落酋长,散播谣言,离间项燕与楚王及其他实权贵族(如昭、屈、景三氏)之关系。待其国力枯竭,君臣离心离德,内部生乱,或可迫其发生内变,届时我再动兵锋,代价更小,收获更大,或可收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效。”

  嬴政高踞王座,静听两位客卿之策,目光深邃如星空。这两套策略,一刚一柔,一疾一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几乎涵盖了对付楚国的所有可能性。他略作沉吟,最终裁定:“二位先生之策,刚柔并济,正奇相合,甚合寡人之意。对楚之策,便以此双策并行,不可偏废。具体的多路进军方略、兵力配置,交由国尉府与王翦、蒙武等将领详细研议,厉兵秣马,做好万全准备,待时机成熟,听令而动。经济耗损与内部分化之策,由丞相府与黑冰台主导,即刻推行,不得延误。寡人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被征服的楚国,更是一个能尽快被消化、融入大秦,能为我东出、南下乃至探索海外提供人力物力支持的楚国!”

  吕不韦在一旁聆听,心中暗自赞叹。这两位客卿虽然来历神秘,但见识超凡,白弈深谙兵法,堪称军神,范峪精通谋略,洞悉人性,确实都是国士无双的难得人才。他不禁对秦王不拘一格、慧眼识珠的用人之明更加钦佩。

  寰宇初探,星海之志与未来布局

  随即,嬴政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寰宇殿的穹顶,投向了更遥远、更未知的远方:“楚地虽大,终究还在已知的舆图之内。寡人所虑者,乃是探索军近期所报之海外风物。船舶司督造之远洋海船,进展究竟如何?”

  吕不韦闻声,立刻收敛心神,上前一步,恭敬回禀:“回大王,根据天工院与船舶司联合呈报,新式‘楼船’(体型较大,适合沿海航行与作战)与‘海鹄’船(体型较瘦长,速度较快,适合探索)已能在大江入海口及近海区域航行无碍,抗风浪能力较旧船有显着提升。探索军依王命,已在琅琊、会稽等沿海要地建立前沿据点,并分向东北、东南两个方向进行探索。据回报,东北方向确发现数座大岛(暗指朝鲜半岛及日本列岛),其上亦有土人聚居,地貌物产与中原迥异,初步海图已经绘就。然……欲远涉重洋,探寻更广阔天地,目前船只之规模、载重与坚固程度仍显不足,且远海导航、天文定位、淡水食物补给等,皆为极大挑战,非一朝一夕可竟全功。”

  “探索海外,关乎华夏文明未来万世之基业,关乎寡人‘囊括寰宇’之志,绝不可因眼前之战事而有所懈怠。”嬴政果断下令,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诏:加大对天工院、船舶司及探索军之投入,所需工匠、木材、金铁、钱粮,由少府与治粟内史优先调配!告诉他们,寡人要的不仅是能沿海航行的船,更是能征服大洋的巨舰!探索的脚步,不能停!”

  英雄归心,格局初显与未来将星

  而被“请”至咸阳,居于一座幽静馆驿之中的李牧,在此期间,伤势在秦廷派出的医官精心调理下已逐渐痊愈。期间,化名白弈的白起,曾数次以探讨兵法为名来访。两位不世出的名将,在密室之中,对着巨大的地图与沙盘,就北方胡患的防御、步骑协同、地形利用等议题长谈竟夜。李牧初时还心存戒备与抵触,但随着交谈的深入,他越来越惊讶于此人(白弈)对兵法的理解之深刻、见解之精辟,尤其在对匈奴等游牧民族的作战与防御策略上,其提出的“以骑制骑”、“筑城步步为营”、“断其根本”等方略,令曾长期镇守北疆的李牧亦叹服不已,引为知己,心中对抗的坚冰悄然融化。

  数日后,嬴政于一处偏殿秘密召见了李牧。没有胜利者的倨傲与施舍,只有对天下大势冷静如冰的分析,以及对未来格局波澜壮阔的勾勒。嬴政甚至向他展示了部分由探索军带回、远远超出中原各国认知的粗略海图与异域风物志,坦言其志不在区区山东六国,而在更为浩瀚的“寰宇”。

  “将军之才,用于列国内斗,如同明珠蒙尘,宝刀锈于匣中;若能用于为大秦开拓寰宇,北逐匈奴,西定诸羌,南抚百越,甚至扬帆海外,卫我华夏文明播撒四方,教化万民,方是物尽其用,名垂青史!”嬴政的话语,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深深触动了李牧内心最深处的抱负与身为军人的荣誉感。他回想起赵王迁的昏聩猜忌、郭开的奸佞误国,再对比眼前秦王的雄才大略、气度恢弘,以及秦廷上下那种高效务实、锐意进取的蓬勃朝气,李牧那沉寂许久、已然冰冷的心湖,终于被投下了巨石,产生了剧烈的动摇与波澜。他知道,一个全新的、远超个人恩怨与一国兴衰的舞台,或许正在向他打开。

  魏楚残局已定,寰宇初探已启。秦国在以绝对武力进行军事征服的同时,其所展现出的政治手腕、战略耐心、对民心的争夺以及对未来世界的宏大布局,都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天下归一之势,已如滚滚洪流,不可逆转。而秦国的目光,在扫平中原的最后障碍之际,已然投向了华夏九州之外,那更为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一个新的纪元,正在血与火、谋与略、探索与开拓中,加速降临。

  (第二百六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