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诗淇把最后一块铜板递给卖房的中年汉子，对方数了两遍才敢收下。那人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破瓦寒窑，又看她，摇摇头走了。
这屋子在村西头，离她原来的家有半里路，墙皮掉了大半，屋顶塌了一角，门框歪得像被谁踹过一脚。院子里长满野草，角落堆着前任主人留下的烂锄头和碎陶罐。
她站在门口没急着进去，三个崽子围在她身边踮脚张望。
“娘亲，咱们真要住这儿？”司徒南阳仰头问。
“嗯。”她点头，“以后这就是咱们的新家。”
司徒峰峻立刻蹲下扒拉地上的土，“这土松软，能种菜！”
“还能养鸡！”司徒夕颜抱着布老虎蹦了一下，“我要给小鸡起名字！”
傅诗淇推开门，一股陈年灰尘扑面而来。她抬手挡了挡，迈步跨过门槛。屋里地面坑洼，灶台裂了缝，墙上还有几道抓痕，不知道是猫还是人留的。
她没皱眉，也没叹气，反而弯腰捡起一根断掉的木条，在地上画了个方块。
“这里当厨房。”她指着靠墙的位置，“灶要重砌，得高一点，我做饭不弯腰。”
司徒峰峻凑过来，“那我给你搭个踩脚的小凳子！”
“行。”她笑了一下，“你有心。”
她走到中间，用木条一划，“这间做堂屋，摆张大方桌，你们写作业吃饭都在这儿。”
“我要坐左边！”司徒南阳抢位置。
“我也要！”司徒夕颜举手。
“那你右边坐。”傅诗淇指了指，“二宝坐对面。”
“那我得带算盘来！”司徒峰峻拍拍腰间别着的小木盒，“不然记不住账。”
傅诗淇点头，继续往前走。后面两间小屋并排，她推开左边那扇，“这间给我和三宝睡。”
“为啥我和娘亲一间？”司徒夕颜眨眨眼。
“你最小。”傅诗淇揉了揉她的发，“晚上怕黑。”
“我不怕！”她挺胸，“我是福娃娃！”
“对对对，”傅诗淇笑着点头，“福娃娃守夜最厉害。”
她又推开通往右边的门，屋子更小，只有一扇小窗，墙角有个旧柜子。“这间给你们哥俩。”
“我们要分床！”司徒南阳立刻说。
“我没说要挤一起。”傅诗淇斜他一眼，“柜子拆了打两张小床，床底下还能放书。”
“我能自己铺被子！”司徒峰峻举手。
“我也能！”司徒南阳不甘示弱。
傅诗淇看着他们争抢，嘴角压不住往上扬。她转身走出屋，站在院中环顾一圈。
“院子得分三块。”她说，“这边种菜，那边养鸡，中间留条路，下雨也不泥脚。”
“我可以天天扫！”司徒夕颜举着手里的布老虎，“它也爱干净！”
傅诗淇低头看她，“那它负责监督。”
“好！”她认真点头。
她走到院墙边，伸手敲了敲砖石，“这墙得加高，防贼。”
“我能看家！”司徒峰峻拍胸脯，“我眼神好，夜里能看见老鼠！”
“你先管好数字。”傅诗淇戳他脑门，“别再把十当成千。”
“那次是光线不好！”他小声辩解。
她没理他，转头看向屋后那片空地。那里荒着，长了些杂树，但土质看起来不错。
“这块地不能浪费。”她说，“明年开春，种桑树，养蚕。”
“蚕会吐丝！”司徒峰峻眼睛亮了，“丝能织布，布能卖钱！”
“聪明。”傅诗淇点头，“你还知道啥？”
“我还知道蚕爱吃嫩叶，不能沾水，养的人得勤快！”他一口气说完。
“那你来管。”她把木条递给他，“从明天开始，每天记一次生长情况。”
“真的？”他双手接过，像接军令状。
“假的。”她转身就走，“逗你玩的。”
他愣住，随即追上去，“娘亲！我说真的！我能行！”
傅诗淇没回头，肩膀微微抖了下，像是在憋笑。
她回到院中，从包袱里掏出一把卷尺——这是她用第一笔布料钱从县城买回来的，全村独一份。
她拉着尺子从东墙量到西墙，嘴里念叨：“三丈六，够宽。”
司徒南阳跟着她走，“娘亲，能不能在墙上挂幅画？”
“画？”她停下，“你想挂啥？”
“我想挂我自己写的字。”他低头搓衣角，“我练了一个月‘家和万事兴’，就差最后一个笔画顺。”
“行。”她说，“等墙刷白了，给你贴正中间。”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
“那我要画一幅画！”司徒夕颜跳起来，“画咱们一家人，还有布老虎！”
“你能画啥？”司徒峰峻笑她，“上次画鸡，像坨泥巴。”
“那是鸭！”她鼓脸，“你不懂艺术！”
傅诗淇清了清嗓子，“都别吵。明天我去镇上买石灰，把墙刷一遍。屋顶找李铁匠看看，能不能换新瓦。”
“李叔说了，他欠你一顿饭。”司徒峰峻掰手指，“上次你帮他算工钱，少算了三十文，他硬塞回给你，你说不要，他就记下了。”
“那就让他来修房顶。”傅诗淇说，“工钱挂账，年底一起结。”
“他肯定乐意！”司徒峰峻拍手。
她走到灶台前，蹲下查看裂缝。手指摸过砖缝，站起身时，脑子里忽然响起一声轻响。
【叮——检测到村民王氏内心恶意：
“这寡妇买了好地好房，早晚被雷劈！”
反向转化成功：王氏晾晒的腊肉今晨全被野狗叼走，损失五百文。】
她没动声色，只是拍了拍手上的灰。
“怎么了娘亲？”司徒夕颜跑过来。
“没事。”她摸摸她头，“走，咱们去捡些干柴，今晚在这儿生火，让房子热闹起来。”
“要烧饭吗？”司徒峰峻兴奋，“我能洗菜！”
“你先搬柴。”她指了指墙角，“别光说不练。”
孩子们立刻忙活起来。司徒南阳抱来一堆枯枝，司徒峰峻用小刀削了两根木叉当筷子，司徒夕颜把布老虎放在灶台上，说是“请它尝第一口”。
傅诗淇生火，锅里煮了点咸粥，又煎了两个蛋。炊烟从破屋顶飘出去，引来几只麻雀在檐下打转。
吃饭时，司徒峰峻突然说：“娘亲，咱家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她咬了一口煎蛋，点点头。
“那以后还会更好吗？”
“会。”她说，“只要咱们不偷懒。”
“我要考秀才！”司徒南阳握拳。
“我要当天下第一账房！”司徒峰峻举碗。
“我要开糖果铺！”司徒夕颜举起小勺，“卖最甜的糖！”
傅诗淇看着他们，一口把粥喝完。
“行。”她说，“那咱们从今天开始，一家子一起干。”
饭后，她拿出纸笔，坐在灶台边写清单。
**修屋顶、砌灶台、刷墙、打床、围院、种菜、养鸡、栽桑、建猪圈……**
司徒峰峻凑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念，念到“建猪圈”时抬头：“娘亲，咱们要养猪？”
“养。”她说，“过年杀一头，剩下卖肉。”
“那猪叫啥名？”司徒夕颜紧张，“别叫二宝。”
“放心。”傅诗淇看他一眼，“它不配。”
司徒峰峻翻白眼。
她继续写，写完吹了吹墨迹，折好收进怀里。
“明天一早，我去买材料。”她说，“你们乖乖在家，别乱碰东西。”
“我们能帮忙！”三人齐声说。
“那就听指挥。”她站起来，“谁捣乱，谁就没糖吃。”
“那我一定听话！”司徒夕颜立刻举手。
夜深了，孩子们在临时铺的草垫上睡着了。傅诗淇坐在门口，望着天上的星。
风吹过院子，带着泥土和枯草的气息。她摸了摸左臂旧伤，又看了看这破屋。
不是家的样子。
但她知道，很快就会是了。
她站起身，从灶台边拿起一块石灰，在墙上写下两个大字——
**新家**
字迹歪歪扭扭，却很用力。
她退后一步看了看，刚想转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小的声音。
“娘亲……”
她回头，司徒夕颜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赤脚站在地上，抱着布老虎。
“咋了？”她走过去。
“我梦见房子塌了。”她小声说。
傅诗淇蹲下，把她抱起来，“梦都是反的。”
“那……你会一直在这儿吗？”
“会。”她说，“哪儿也不去。”
“那……”她把脸埋进她肩窝，“明早我能第一个刷墙吗？”
“能。”她拍了拍她背，“你刷东墙，娘刷西墙。”
这屋子在村西头，离她原来的家有半里路，墙皮掉了大半，屋顶塌了一角，门框歪得像被谁踹过一脚。院子里长满野草，角落堆着前任主人留下的烂锄头和碎陶罐。
她站在门口没急着进去，三个崽子围在她身边踮脚张望。
“娘亲，咱们真要住这儿？”司徒南阳仰头问。
“嗯。”她点头，“以后这就是咱们的新家。”
司徒峰峻立刻蹲下扒拉地上的土，“这土松软，能种菜！”
“还能养鸡！”司徒夕颜抱着布老虎蹦了一下，“我要给小鸡起名字！”
傅诗淇推开门，一股陈年灰尘扑面而来。她抬手挡了挡，迈步跨过门槛。屋里地面坑洼，灶台裂了缝，墙上还有几道抓痕，不知道是猫还是人留的。
她没皱眉，也没叹气，反而弯腰捡起一根断掉的木条，在地上画了个方块。
“这里当厨房。”她指着靠墙的位置，“灶要重砌，得高一点，我做饭不弯腰。”
司徒峰峻凑过来，“那我给你搭个踩脚的小凳子！”
“行。”她笑了一下，“你有心。”
她走到中间，用木条一划，“这间做堂屋，摆张大方桌，你们写作业吃饭都在这儿。”
“我要坐左边！”司徒南阳抢位置。
“我也要！”司徒夕颜举手。
“那你右边坐。”傅诗淇指了指，“二宝坐对面。”
“那我得带算盘来！”司徒峰峻拍拍腰间别着的小木盒，“不然记不住账。”
傅诗淇点头，继续往前走。后面两间小屋并排，她推开左边那扇，“这间给我和三宝睡。”
“为啥我和娘亲一间？”司徒夕颜眨眨眼。
“你最小。”傅诗淇揉了揉她的发，“晚上怕黑。”
“我不怕！”她挺胸，“我是福娃娃！”
“对对对，”傅诗淇笑着点头，“福娃娃守夜最厉害。”
她又推开通往右边的门，屋子更小，只有一扇小窗，墙角有个旧柜子。“这间给你们哥俩。”
“我们要分床！”司徒南阳立刻说。
“我没说要挤一起。”傅诗淇斜他一眼，“柜子拆了打两张小床，床底下还能放书。”
“我能自己铺被子！”司徒峰峻举手。
“我也能！”司徒南阳不甘示弱。
傅诗淇看着他们争抢，嘴角压不住往上扬。她转身走出屋，站在院中环顾一圈。
“院子得分三块。”她说，“这边种菜，那边养鸡，中间留条路，下雨也不泥脚。”
“我可以天天扫！”司徒夕颜举着手里的布老虎，“它也爱干净！”
傅诗淇低头看她，“那它负责监督。”
“好！”她认真点头。
她走到院墙边，伸手敲了敲砖石，“这墙得加高，防贼。”
“我能看家！”司徒峰峻拍胸脯，“我眼神好，夜里能看见老鼠！”
“你先管好数字。”傅诗淇戳他脑门，“别再把十当成千。”
“那次是光线不好！”他小声辩解。
她没理他，转头看向屋后那片空地。那里荒着，长了些杂树，但土质看起来不错。
“这块地不能浪费。”她说，“明年开春，种桑树，养蚕。”
“蚕会吐丝！”司徒峰峻眼睛亮了，“丝能织布，布能卖钱！”
“聪明。”傅诗淇点头，“你还知道啥？”
“我还知道蚕爱吃嫩叶，不能沾水，养的人得勤快！”他一口气说完。
“那你来管。”她把木条递给他，“从明天开始，每天记一次生长情况。”
“真的？”他双手接过，像接军令状。
“假的。”她转身就走，“逗你玩的。”
他愣住，随即追上去，“娘亲！我说真的！我能行！”
傅诗淇没回头，肩膀微微抖了下，像是在憋笑。
她回到院中，从包袱里掏出一把卷尺——这是她用第一笔布料钱从县城买回来的，全村独一份。
她拉着尺子从东墙量到西墙，嘴里念叨：“三丈六，够宽。”
司徒南阳跟着她走，“娘亲，能不能在墙上挂幅画？”
“画？”她停下，“你想挂啥？”
“我想挂我自己写的字。”他低头搓衣角，“我练了一个月‘家和万事兴’，就差最后一个笔画顺。”
“行。”她说，“等墙刷白了，给你贴正中间。”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
“那我要画一幅画！”司徒夕颜跳起来，“画咱们一家人，还有布老虎！”
“你能画啥？”司徒峰峻笑她，“上次画鸡，像坨泥巴。”
“那是鸭！”她鼓脸，“你不懂艺术！”
傅诗淇清了清嗓子，“都别吵。明天我去镇上买石灰，把墙刷一遍。屋顶找李铁匠看看，能不能换新瓦。”
“李叔说了，他欠你一顿饭。”司徒峰峻掰手指，“上次你帮他算工钱，少算了三十文，他硬塞回给你，你说不要，他就记下了。”
“那就让他来修房顶。”傅诗淇说，“工钱挂账，年底一起结。”
“他肯定乐意！”司徒峰峻拍手。
她走到灶台前，蹲下查看裂缝。手指摸过砖缝，站起身时，脑子里忽然响起一声轻响。
【叮——检测到村民王氏内心恶意：
“这寡妇买了好地好房，早晚被雷劈！”
反向转化成功：王氏晾晒的腊肉今晨全被野狗叼走，损失五百文。】
她没动声色，只是拍了拍手上的灰。
“怎么了娘亲？”司徒夕颜跑过来。
“没事。”她摸摸她头，“走，咱们去捡些干柴，今晚在这儿生火，让房子热闹起来。”
“要烧饭吗？”司徒峰峻兴奋，“我能洗菜！”
“你先搬柴。”她指了指墙角，“别光说不练。”
孩子们立刻忙活起来。司徒南阳抱来一堆枯枝，司徒峰峻用小刀削了两根木叉当筷子，司徒夕颜把布老虎放在灶台上，说是“请它尝第一口”。
傅诗淇生火，锅里煮了点咸粥，又煎了两个蛋。炊烟从破屋顶飘出去，引来几只麻雀在檐下打转。
吃饭时，司徒峰峻突然说：“娘亲，咱家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她咬了一口煎蛋，点点头。
“那以后还会更好吗？”
“会。”她说，“只要咱们不偷懒。”
“我要考秀才！”司徒南阳握拳。
“我要当天下第一账房！”司徒峰峻举碗。
“我要开糖果铺！”司徒夕颜举起小勺，“卖最甜的糖！”
傅诗淇看着他们，一口把粥喝完。
“行。”她说，“那咱们从今天开始，一家子一起干。”
饭后，她拿出纸笔，坐在灶台边写清单。
**修屋顶、砌灶台、刷墙、打床、围院、种菜、养鸡、栽桑、建猪圈……**
司徒峰峻凑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念，念到“建猪圈”时抬头：“娘亲，咱们要养猪？”
“养。”她说，“过年杀一头，剩下卖肉。”
“那猪叫啥名？”司徒夕颜紧张，“别叫二宝。”
“放心。”傅诗淇看他一眼，“它不配。”
司徒峰峻翻白眼。
她继续写，写完吹了吹墨迹，折好收进怀里。
“明天一早，我去买材料。”她说，“你们乖乖在家，别乱碰东西。”
“我们能帮忙！”三人齐声说。
“那就听指挥。”她站起来，“谁捣乱，谁就没糖吃。”
“那我一定听话！”司徒夕颜立刻举手。
夜深了，孩子们在临时铺的草垫上睡着了。傅诗淇坐在门口，望着天上的星。
风吹过院子，带着泥土和枯草的气息。她摸了摸左臂旧伤，又看了看这破屋。
不是家的样子。
但她知道，很快就会是了。
她站起身，从灶台边拿起一块石灰，在墙上写下两个大字——
**新家**
字迹歪歪扭扭，却很用力。
她退后一步看了看，刚想转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小的声音。
“娘亲……”
她回头，司徒夕颜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赤脚站在地上，抱着布老虎。
“咋了？”她走过去。
“我梦见房子塌了。”她小声说。
傅诗淇蹲下，把她抱起来，“梦都是反的。”
“那……你会一直在这儿吗？”
“会。”她说，“哪儿也不去。”
“那……”她把脸埋进她肩窝，“明早我能第一个刷墙吗？”
“能。”她拍了拍她背，“你刷东墙，娘刷西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