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毒渡众生
第三百零二章 葬佛高原
葬佛高原位于西域极西，是佛国疆域的尽头。
三人行了七日，气候越发恶劣。起初尚见绿洲村镇，渐次只剩荒山戈壁，待真正踏上高原时，眼前已是一片苍茫——大地赤红如血，天空铅灰低垂，稀薄的灵气中混杂着浓郁的魔气与佛光，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里就是上古佛魔战场。”摩诃大师赤足踏在赤红土壤上，脚下发出滋滋声响——那是残存魔气与佛力在他佛体上激荡的反应，“三千年前，佛祖率众弟子在此与天魔决战，双方陨落者不计其数。佛血与魔血浸透大地，佛光与魔气交织千年，才形成这特殊地貌。”
叶无痕环顾四周，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悲怆与肃杀。赤红土壤中隐约可见碎裂的佛骨与魔骸，远处地平线上，数座残破的佛塔在风中屹立，塔身爬满黑色魔纹，却又绽放着微弱金光。
“涅盘毒莲在何处？”林清雪问。
“在战场最深处，‘万毒渊’。”摩诃指向西方，那里天空呈现出诡异的七彩斑斓，仿佛打翻的调色盘，“万毒渊是佛魔之血与怨气汇聚之地，剧毒无比，却也孕育出天地间最神奇的毒物——涅盘毒莲。”
他顿了顿，看向叶无痕：“但去万毒渊前，你们需先过问心崖。那是佛祖当年悟道之地，崖上‘照心镜’可照见本心，非大毅力、大智慧者不可过。”
“若过不去呢？”叶无痕问。
“轻则道心受损，修为倒退；重则沉沦镜中，永世不得超脱。”摩诃神色郑重，“施主虽已返虚，但问心不问修为，只问本心。你心中有太多执念——对林姑娘的愧疚，对墨尊的承诺，对毒道的执着，这些都可能成为你的心魔。”
叶无痕沉默片刻，抬头道：“若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又何谈证道？大师，带路吧。”
摩诃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好。”
三人继续西行。
越往深处，景象越发诡异。赤红大地上开始出现巨大的骸骨——有些是百丈长的魔龙遗骸，骨骼漆黑如墨；有些是金身佛陀的遗蜕，虽只剩枯骨，却依旧散发着淡淡佛光。骸骨之间，生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有的开着妖艳的毒花，有的结着漆黑的毒果。
“小心这些毒物。”摩诃提醒，“葬佛高原的毒非同小可，皆是佛魔怨气所化，连化神修士沾染都会麻烦。”
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嘶吼声。
一只通体漆黑的巨蝎从地底钻出，蝎身长十丈，尾钩泛着幽绿毒光，气息赫然是化神初期！它显然将三人当成了猎物，八足齐动，疾扑而来。
林清雪正要出手，叶无痕却抢先一步。
他踏前一步，混沌毒域展开，却不是攻击，而是……安抚。
七彩毒光如流水般笼罩巨蝎，巨蝎的狂暴动作骤然停滞。它幽绿的眼珠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竟伏下身躯，发出温顺的低鸣——混沌毒体对天下毒物有天然的统御力，这巨蝎虽强，终究是毒物之属。
“去吧。”叶无痕挥手。
巨蝎迟疑片刻，缓缓退入地底。
摩诃眼中闪过赞许：“以德服物，而非以力压之。施主对毒道的理解，已渐入佳境。”
三人继续前行，又遭遇数拨毒物袭击，有喷吐毒雾的飞蛾，有藏身沙中的毒蛇，甚至有由怨气凝聚的毒魂。叶无痕皆未下杀手，或驱散，或安抚，或净化，一路行来，竟无一只毒物真正伤亡。
林清雪看着他温和的侧脸，心中涌起暖意。百年时光，他真的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满心仇恨、杀伐果断的毒尊，而是真正有了“渡”的胸怀。
三日后，问心崖在望。
那是一座高达千丈的孤峰，峰体如刀削般陡峭，通体漆黑，寸草不生。峰顶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面巨大的铜镜悬于崖前，镜面灰蒙蒙的，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
崖下已有数人等候。
为首的是燃灯古佛，他盘坐莲台，双目微闭，似在入定。身后站着明心罗汉等十二名弟子，个个神色肃穆。
摩诃上前合十：“师兄来得早。”
燃灯古佛睁眼，目光如电扫过叶无痕：“本座倒要看看，你这毒修能照出怎样的本心。”
“定不让大师失望。”叶无痕平静道。
“问心崖规矩，一次只上一人。”燃灯古佛指向崖壁上的石阶，“谁先？”
“我先。”林清雪踏前一步。
“清雪！”叶无痕拉住她。
“无妨。”林清雪回头，展颜一笑，“我心中有愧，但无愧于你。照心镜前，我无所畏惧。”
她松开叶无痕的手，迈步踏上石阶。
石阶共九百九十九级，每一级都铭刻着佛门经文。林清雪每踏一级，脚下经文便亮起金光，照在她身上，似在探查她的心神。
起初她步履轻盈，神色坦然。但走到三百级时，脚步开始迟缓，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叶无痕能看见，她身前浮现出模糊的画面——那是天剑阁之战，她燃烧灵体破阵的场景。
“那是我此生最痛，却也最不悔的选择。”林清雪喃喃自语，继续向上。
六百级时，画面再变。那是她幼时被当作“净毒灵体”培养，每日浸泡毒液，忍受剧痛的记忆。那是她身为“工具”的悲哀，也是她与叶无痕命运的起点。
“若无那些苦，便不会遇见你。”林清雪眼中含泪，却带着笑，“所以，我不恨。”
她继续攀登。
九百级时，最后的心魔浮现——那是叶无痕以身化莲，在莲华秘境沉睡百年的画面。百年孤独，百年等待，百年思念……
“我等你百年，还会再等你千年。”林清雪咬牙，踏上最后一级。
嗡——
照心镜镜面骤然亮起，一道纯净白光笼罩林清雪。镜中映出的，不是任何画面，而是一朵洁白无瑕的莲花——那是她最本真的心相，纯净，坚韧，永恒。
“无垢之心，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镜中传出，“过关。”
白光散去，林清雪站在崖顶，气息更加凝实，无垢毒体竟在照心镜的洗礼下更进一步，隐隐有突破返虚的迹象。
她转身，朝崖下的叶无痕挥手，笑容灿烂。
叶无痕松了口气，正要踏上石阶，燃灯古佛却忽然开口：
“且慢。”
“大师有何指教？”叶无痕回头。
“本座突然想先上。”燃灯古佛起身，目光深邃，“本座倒要看看，自己的心，是否真如所想般坚定。”
他一步踏出，竟直接越过九百九十九级石阶，出现在崖顶。这是返虚中期的修为展现，也是……对问心崖规矩的挑衅。
照心镜剧烈震动，镜面浮现怒容。
“规矩就是规矩。”苍老声音带着怒意，“燃灯，你逾矩了。”
“本座只是想快些。”燃灯古佛淡淡道，“开始吧。”
镜面光芒大盛，这一次不是温和的白光，而是炽烈的金光。金光笼罩燃灯古佛，镜中画面开始浮现——
最初是少年时的他，在山中苦修，立志要清除世间一切毒物，还佛国清净。
然后是青年时的他，亲眼目睹毒修屠灭一村百姓，从此对毒道恨之入骨。
接着是中年时的他，修炼焚世佛炎，烧死无数毒修，被尊为“焚毒古佛”。
画面一幕幕闪过，燃灯古佛神色始终平静。直到最后一幕——
那是百年前，他暗中指使“灭毒十三寺”围攻一位隐居的毒修。那毒修从未害人，反而常以毒术治病救人，但在燃灯古佛眼中，毒就是毒，毒修都该死。
那一战，毒修被杀，其妻儿也被牵连，一家七口尽数殒命。
事后燃灯古佛得知真相——那毒修其实是他幼时救命恩人的后人。恩人当年以毒术救他性命，他却杀了恩人的后人。
镜面定格在这一刻。
燃灯古佛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你修的真是佛吗？”苍老声音质问，“还是……以佛为名的偏执与杀戮？”
“我……我……”燃灯古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照心镜的光芒越来越盛，燃灯古佛身上的佛光开始溃散，修为竟在倒退！从返虚中期一路跌落，眼看就要跌破返虚门槛。
“不——！”他嘶吼，八宝琉璃盏自动护主，灯芯火焰暴涨，试图抵挡镜光。
但照心镜乃佛祖所留，岂是凡物能挡？镜光之下，八宝琉璃盏的火焰如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就在这时，摩诃大师忽然踏上石阶。
他没有飞掠，而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攀登。每踏一级，便念一句经文，声音温和坚定：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竟让狂暴的镜光稍稍缓和。
燃灯古佛抓住机会，连退三步，脱离镜光笼罩。他瘫坐在地，气息萎靡，修为虽勉强保住返虚初期，却已元气大伤。
摩诃登上崖顶，朝照心镜合十：“前辈，燃灯师兄虽有过错，但其除毒之心初衷非恶。望前辈网开一面，给他改过之机。”
镜面沉默许久，光芒渐敛。
“罢了。”苍老声音叹息，“燃灯，你需在问心崖面壁百年，忏悔己过。百年后，若能真正明心见性，方可重归佛国。”
燃灯古佛低头，许久，涩声道：“弟子……领命。”
他挣扎起身，朝摩诃一拜：“多谢师弟。”又看向崖下的叶无痕，神色复杂，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入崖后洞窟，开始面壁。
摩诃看向叶无痕：“施主，该你了。”
叶无痕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石阶。
第一步踏出，照心镜便开始剧烈震动。
这一次，没有温和的白光，也没有炽烈的金光，而是……混沌色的光芒，从镜中涌出，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崖上崖下，所有人屏息。
他们都感觉到，这一次的问心，将会不同。
因为叶无痕的心，太复杂，太沉重，也……太危险。
镜中画面，开始浮现。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葬佛高原
葬佛高原位于西域极西，是佛国疆域的尽头。
三人行了七日，气候越发恶劣。起初尚见绿洲村镇，渐次只剩荒山戈壁，待真正踏上高原时，眼前已是一片苍茫——大地赤红如血，天空铅灰低垂，稀薄的灵气中混杂着浓郁的魔气与佛光，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里就是上古佛魔战场。”摩诃大师赤足踏在赤红土壤上，脚下发出滋滋声响——那是残存魔气与佛力在他佛体上激荡的反应，“三千年前，佛祖率众弟子在此与天魔决战，双方陨落者不计其数。佛血与魔血浸透大地，佛光与魔气交织千年，才形成这特殊地貌。”
叶无痕环顾四周，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悲怆与肃杀。赤红土壤中隐约可见碎裂的佛骨与魔骸，远处地平线上，数座残破的佛塔在风中屹立，塔身爬满黑色魔纹，却又绽放着微弱金光。
“涅盘毒莲在何处？”林清雪问。
“在战场最深处，‘万毒渊’。”摩诃指向西方，那里天空呈现出诡异的七彩斑斓，仿佛打翻的调色盘，“万毒渊是佛魔之血与怨气汇聚之地，剧毒无比，却也孕育出天地间最神奇的毒物——涅盘毒莲。”
他顿了顿，看向叶无痕：“但去万毒渊前，你们需先过问心崖。那是佛祖当年悟道之地，崖上‘照心镜’可照见本心，非大毅力、大智慧者不可过。”
“若过不去呢？”叶无痕问。
“轻则道心受损，修为倒退；重则沉沦镜中，永世不得超脱。”摩诃神色郑重，“施主虽已返虚，但问心不问修为，只问本心。你心中有太多执念——对林姑娘的愧疚，对墨尊的承诺，对毒道的执着，这些都可能成为你的心魔。”
叶无痕沉默片刻，抬头道：“若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又何谈证道？大师，带路吧。”
摩诃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好。”
三人继续西行。
越往深处，景象越发诡异。赤红大地上开始出现巨大的骸骨——有些是百丈长的魔龙遗骸，骨骼漆黑如墨；有些是金身佛陀的遗蜕，虽只剩枯骨，却依旧散发着淡淡佛光。骸骨之间，生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有的开着妖艳的毒花，有的结着漆黑的毒果。
“小心这些毒物。”摩诃提醒，“葬佛高原的毒非同小可，皆是佛魔怨气所化，连化神修士沾染都会麻烦。”
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嘶吼声。
一只通体漆黑的巨蝎从地底钻出，蝎身长十丈，尾钩泛着幽绿毒光，气息赫然是化神初期！它显然将三人当成了猎物，八足齐动，疾扑而来。
林清雪正要出手，叶无痕却抢先一步。
他踏前一步，混沌毒域展开，却不是攻击，而是……安抚。
七彩毒光如流水般笼罩巨蝎，巨蝎的狂暴动作骤然停滞。它幽绿的眼珠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竟伏下身躯，发出温顺的低鸣——混沌毒体对天下毒物有天然的统御力，这巨蝎虽强，终究是毒物之属。
“去吧。”叶无痕挥手。
巨蝎迟疑片刻，缓缓退入地底。
摩诃眼中闪过赞许：“以德服物，而非以力压之。施主对毒道的理解，已渐入佳境。”
三人继续前行，又遭遇数拨毒物袭击，有喷吐毒雾的飞蛾，有藏身沙中的毒蛇，甚至有由怨气凝聚的毒魂。叶无痕皆未下杀手，或驱散，或安抚，或净化，一路行来，竟无一只毒物真正伤亡。
林清雪看着他温和的侧脸，心中涌起暖意。百年时光，他真的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满心仇恨、杀伐果断的毒尊，而是真正有了“渡”的胸怀。
三日后，问心崖在望。
那是一座高达千丈的孤峰，峰体如刀削般陡峭，通体漆黑，寸草不生。峰顶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面巨大的铜镜悬于崖前，镜面灰蒙蒙的，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
崖下已有数人等候。
为首的是燃灯古佛，他盘坐莲台，双目微闭，似在入定。身后站着明心罗汉等十二名弟子，个个神色肃穆。
摩诃上前合十：“师兄来得早。”
燃灯古佛睁眼，目光如电扫过叶无痕：“本座倒要看看，你这毒修能照出怎样的本心。”
“定不让大师失望。”叶无痕平静道。
“问心崖规矩，一次只上一人。”燃灯古佛指向崖壁上的石阶，“谁先？”
“我先。”林清雪踏前一步。
“清雪！”叶无痕拉住她。
“无妨。”林清雪回头，展颜一笑，“我心中有愧，但无愧于你。照心镜前，我无所畏惧。”
她松开叶无痕的手，迈步踏上石阶。
石阶共九百九十九级，每一级都铭刻着佛门经文。林清雪每踏一级，脚下经文便亮起金光，照在她身上，似在探查她的心神。
起初她步履轻盈，神色坦然。但走到三百级时，脚步开始迟缓，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叶无痕能看见，她身前浮现出模糊的画面——那是天剑阁之战，她燃烧灵体破阵的场景。
“那是我此生最痛，却也最不悔的选择。”林清雪喃喃自语，继续向上。
六百级时，画面再变。那是她幼时被当作“净毒灵体”培养，每日浸泡毒液，忍受剧痛的记忆。那是她身为“工具”的悲哀，也是她与叶无痕命运的起点。
“若无那些苦，便不会遇见你。”林清雪眼中含泪，却带着笑，“所以，我不恨。”
她继续攀登。
九百级时，最后的心魔浮现——那是叶无痕以身化莲，在莲华秘境沉睡百年的画面。百年孤独，百年等待，百年思念……
“我等你百年，还会再等你千年。”林清雪咬牙，踏上最后一级。
嗡——
照心镜镜面骤然亮起，一道纯净白光笼罩林清雪。镜中映出的，不是任何画面，而是一朵洁白无瑕的莲花——那是她最本真的心相，纯净，坚韧，永恒。
“无垢之心，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镜中传出，“过关。”
白光散去，林清雪站在崖顶，气息更加凝实，无垢毒体竟在照心镜的洗礼下更进一步，隐隐有突破返虚的迹象。
她转身，朝崖下的叶无痕挥手，笑容灿烂。
叶无痕松了口气，正要踏上石阶，燃灯古佛却忽然开口：
“且慢。”
“大师有何指教？”叶无痕回头。
“本座突然想先上。”燃灯古佛起身，目光深邃，“本座倒要看看，自己的心，是否真如所想般坚定。”
他一步踏出，竟直接越过九百九十九级石阶，出现在崖顶。这是返虚中期的修为展现，也是……对问心崖规矩的挑衅。
照心镜剧烈震动，镜面浮现怒容。
“规矩就是规矩。”苍老声音带着怒意，“燃灯，你逾矩了。”
“本座只是想快些。”燃灯古佛淡淡道，“开始吧。”
镜面光芒大盛，这一次不是温和的白光，而是炽烈的金光。金光笼罩燃灯古佛，镜中画面开始浮现——
最初是少年时的他，在山中苦修，立志要清除世间一切毒物，还佛国清净。
然后是青年时的他，亲眼目睹毒修屠灭一村百姓，从此对毒道恨之入骨。
接着是中年时的他，修炼焚世佛炎，烧死无数毒修，被尊为“焚毒古佛”。
画面一幕幕闪过，燃灯古佛神色始终平静。直到最后一幕——
那是百年前，他暗中指使“灭毒十三寺”围攻一位隐居的毒修。那毒修从未害人，反而常以毒术治病救人，但在燃灯古佛眼中，毒就是毒，毒修都该死。
那一战，毒修被杀，其妻儿也被牵连，一家七口尽数殒命。
事后燃灯古佛得知真相——那毒修其实是他幼时救命恩人的后人。恩人当年以毒术救他性命，他却杀了恩人的后人。
镜面定格在这一刻。
燃灯古佛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你修的真是佛吗？”苍老声音质问，“还是……以佛为名的偏执与杀戮？”
“我……我……”燃灯古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照心镜的光芒越来越盛，燃灯古佛身上的佛光开始溃散，修为竟在倒退！从返虚中期一路跌落，眼看就要跌破返虚门槛。
“不——！”他嘶吼，八宝琉璃盏自动护主，灯芯火焰暴涨，试图抵挡镜光。
但照心镜乃佛祖所留，岂是凡物能挡？镜光之下，八宝琉璃盏的火焰如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就在这时，摩诃大师忽然踏上石阶。
他没有飞掠，而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攀登。每踏一级，便念一句经文，声音温和坚定：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竟让狂暴的镜光稍稍缓和。
燃灯古佛抓住机会，连退三步，脱离镜光笼罩。他瘫坐在地，气息萎靡，修为虽勉强保住返虚初期，却已元气大伤。
摩诃登上崖顶，朝照心镜合十：“前辈，燃灯师兄虽有过错，但其除毒之心初衷非恶。望前辈网开一面，给他改过之机。”
镜面沉默许久，光芒渐敛。
“罢了。”苍老声音叹息，“燃灯，你需在问心崖面壁百年，忏悔己过。百年后，若能真正明心见性，方可重归佛国。”
燃灯古佛低头，许久，涩声道：“弟子……领命。”
他挣扎起身，朝摩诃一拜：“多谢师弟。”又看向崖下的叶无痕，神色复杂，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入崖后洞窟，开始面壁。
摩诃看向叶无痕：“施主，该你了。”
叶无痕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石阶。
第一步踏出，照心镜便开始剧烈震动。
这一次，没有温和的白光，也没有炽烈的金光，而是……混沌色的光芒，从镜中涌出，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崖上崖下，所有人屏息。
他们都感觉到，这一次的问心，将会不同。
因为叶无痕的心，太复杂，太沉重，也……太危险。
镜中画面，开始浮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