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慈宁问安，柳暗花明
盛夏的余威尚未散尽，紫禁城却因一则消息，陡然掀起了一阵不易察觉的暗涌——久居慈宁宫颐养天年、鲜少过问宫务的太后娘娘，近日旧疾“头风症”复发，夜间尤甚，辗转难眠，太医院一众太医轮番诊治，汤药进了不少，却始终效果不彰。太后虽未苛责，但慈宁宫上下气氛凝重，连带着六宫也透出一股小心翼翼的紧张。
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各宫主位心中激起了不同的涟漪。华妃闻讯，不过是嗤笑一声“老毛病又犯了”，旋即更用心于如何笼络圣心；皇后则显得忧心忡忡，每日晨昏定省更为勤勉，亲自过问太后用药起居，一副孝悌楷模的模样；其他妃嫔，或真心或假意，也都纷纷往慈宁宫进献各类据说能安神补脑的珍稀药材或开光法器，以期在太后面前留个好印象。
然而，这一切纷扰，似乎都与钟粹宫偏殿那位“久病不起”的庄嫔无关。沈眉庄（纪时）依旧深居简出，每日里不是静坐看书，便是由冯嬷嬷陪着辨识药材，对外界消息，仿佛浑然未觉。但只有她身边最核心的几人知道，小姐近日翻阅医书的时间更长了，尤其专注于记载头痛、眩晕、失眠的古籍医案，有时还会与冯嬷嬷低声讨论某些安神香方的配伍。
“小姐，”一日，雪雁忍不住低声问道，“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各宫主子都去慈宁宫问安了，咱们……是否也要备些礼物送去？” 按制，妃嫔需向太后请安，尤其太后有恙时，更是表现的时候。
沈眉庄放下手中的《千金方》，目光平静无波：“太后抱恙，我等晚辈自当忧心。只是，我这病体沉疴，若是过了病气给太后，反为不美。且慈宁宫如今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我们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她顿了顿，看向冯嬷嬷，“嬷嬷，我记得你前几日提过，安答应送来的那个紫藤安神香囊，香气清幽，似有宁神之效？”
冯嬷嬷忙道：“回小姐，正是。那香囊用料虽寻常，但安答应手艺巧妙，香气持久而不腻，闻之确有心神宁静之感。”
沈眉庄微微颔首，沉吟片刻，道：“雪雁，你去库房挑两匹颜色庄重、料子柔软的杭缎，再备些上等的银耳、百合。冯嬷嬷，你亲自去一趟长春宫，见安答应，就说我听闻她擅调香，太后娘娘凤体欠安，夜不能寐，我欲尽一份孝心，可否请她帮忙，精心调制几个有助安神眠的香囊？用料不必多名贵，重在效用平和妥帖。她若问起，便说是我一点心意，但不必提及是我所托，只说是你想着太后娘娘，寻她帮忙即可。”
雪雁和冯嬷嬷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小姐这是要将这“人情”和“功劳”，隐晦地让给安陵容，既全了孝心，又不显山露水，避免在太后病中这个敏感时刻惹人注目。更重要的是，这或许是一个试探——试探安陵容的手艺究竟如何，也试探她是否值得进一步“投资”。
冯嬷嬷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回话来，安陵容听闻是给太后娘娘制香，又惊又喜，连连保证必定竭尽全力，选用最温和安神的材料，精心调配。
两日后，安陵容果然带着几个精心绣制、药香扑鼻的香囊来了钟粹宫。香囊样式朴素大方，用的是沈眉庄送的缎子，内里的香料，她细细解说，乃是合欢皮、夜交藤、薰衣草、酸枣仁等研磨混合，气味甘淡清雅，确有安神助眠之效。冯嬷嬷仔细验过，确认无误。
“安答应有心了。”沈眉庄让雪雁收下香囊，又赏了安陵容一对成色不错的玉镯，语气温和，“太后娘娘凤体金贵，所用之物需万分谨慎。你的心意，本宫会寻个稳妥的机会转呈。”
安陵容感激涕零地去了。
沈眉庄并未立刻将香囊送去慈宁宫。她在等，等一个最自然、最不引人注目的时机。
（转：茶亭“偶”遇，慧心初现）
机会很快来了。这日午后，太后服了药，精神稍好，由竹息姑姑扶着，到御花园靠近慈宁宫的一处水榭茶亭小坐散心。沈眉庄早已通过芸香平日“溜达”摸清的太后散步习惯，算准了时机，也“恰好”由雪雁陪着，在离水榭不远的一处紫藤花架下“透气”。
太后果真看见了那抹熟悉的、弱不禁风的浅碧色身影。她对这位入宫后便一直“病着”、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沈答应（太后可能记错位份）有些模糊印象，记得她父亲似乎是个地方官，家风清正。见她气色依旧苍白，由丫鬟小心搀扶着的模样，太后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悯。
“那是……沈答应？”太后微微侧首问竹息。
竹息姑姑低声道：“回太后，是钟粹宫的庄嫔沈氏。入宫后一直病着，很少出来走动。”
太后“嗯”了一声，并未多言，正要移步，却见沈眉庄似乎想要起身行礼，身形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幸好被丫鬟及时扶住。
太后见状，便示意竹息：“去叫她过来吧，身子不爽利，就不必行那些虚礼了。”
“嗻。”
沈眉庄被雪雁扶着，缓步走到茶亭前，依礼要拜，太后摆了摆手：“罢了，看你气色，这病还没好利索？起来坐着回话吧。”
“谢太后娘娘恩典。”沈眉庄声音虚弱，依言在石凳上侧身坐了，垂眸敛目，姿态恭顺。
太后随意问了几句病情，沈眉庄一一恭敬回答，言语清晰，态度不卑不亢，提到病情时，也只说是“旧疾”、“需慢慢将养”，并无怨天尤人之色。太后见她虽病弱，但仪态端方，谈吐有物，心中那丝怜悯又多了几分好感。
闲谈间，一阵微风拂过，带来沈眉庄身上佩戴的香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这香气与宫中常见的浓艳花香不同，清幽宁神，让因头痛而心烦意乱的太后觉得头脑为之一清。
“你身上这香气……”太后微微挑眉，“倒是别致，闻着让人心静。”
沈眉庄心中一动，知道时机到了。她微微低头，轻声道：“回太后娘娘，这是宫中一位妹妹手巧，调制的一种安神香。臣妾近日睡眠不安，佩戴着，觉得有些效用。香气浅薄，扰了娘娘清静，臣妾罪过。”
“安神香？”太后来了兴趣，“近来哀家也睡不安稳，太医院的方子吃了不少，总不见好。你这香囊，给哀家瞧瞧。”
沈眉庄依言解下香囊，由竹息姑姑接过，奉给太后。
太后接过，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绣工，点点头：“香气是好的，清而不浮，静而不滞。是哪位的手艺？”
沈眉庄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是……长春宫的安答应。安妹妹心思细腻，于调香一道颇有天赋，只是性子安静，不常出门。” 她巧妙地将安陵容推了出来，却又点到即止，不显得刻意。
“安答应？”太后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印象，但既然沈眉庄说是“安静”、“有天赋”，便也记下了。她把玩着香囊，叹道：“若是宫中之人都像你们这般，安静本分，心思灵巧，哀家也能少操些心了。” 这话似是无心，却暗含了对当前后宫浮躁风气的一丝不满。
又坐了片刻，太后便觉倦怠，起驾回宫。临行前，倒是收下了那个香囊，对沈眉庄道：“你身子弱，好生将养着。哀家看你还算明白事理，日后若身子好些了，也可常来慈宁宫走动走动，陪哀家说说话。”
“臣妾谨记太后娘娘教诲。”沈眉庄恭顺应下。
这次“偶遇”，看似平淡，却意义非凡。沈眉庄成功地在太后面前留下了“病弱但懂事、安静、不争抢”的良好印象，并且不露痕迹地推荐了安陵容的香囊，为安陵容，也间接为自己，在太后这里挂了个号。更重要的是，太后最后那句“常来走动”，无疑是一道护身符，意味着她沈眉庄，正式进入了后宫最高权力者之一的视野，并且是以一种安全、无害甚至略带“被庇护”的姿态。
（合：暗流涌动，静待风起）
沈眉庄“偶遇”太后并得其青眼的消息，虽未大肆宣扬，但如何能瞒过六宫耳目？皇后闻讯，只是淡淡一笑，对剪秋道：“庄嫔倒是个有造化的，能入太后的眼。她既病着，就让她好生静养吧。” 话语温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华妃得知，则是不屑地冷哼：“一个病秧子，也就配去讨好那个老……” 后面的话虽未出口，但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其他妃嫔，则是心思各异，有羡慕，有嫉妒，也有重新评估这位“病”庄嫔分量的。
而安陵容，在得知太后收下并似乎认可了她调的香囊后，激动得一夜未眠，对沈眉庄更是感恩戴德，视为再造恩人一般。她连夜又精心调制了几个不同功效的香囊，托冯嬷嬷转呈给沈眉庄，姿态愈发恭谨。
钟粹宫偏殿内，沈眉庄屏退左右，只留雪雁磨墨。她在纸上缓缓写下“太后”、“香囊”、“安陵容”几个字，又将“皇后”、“华妃”等名字圈在一旁。太后这条线，算是初步搭上了，但必须谨慎使用。目前阶段，保持“病弱”、“安静”、“孝顺”的形象最为有利。安陵容这边，关系可以更进一步，她的制香手艺，或许能在将来发挥更大作用，但需提防其敏感脆弱的性格可能带来的变数。
“雪雁，”沈眉庄放下笔，“日后安答应再来，可适当亲近些，但涉及宫中人事，尤其是皇后、华妃那边，切莫多言。她送来的东西，照旧仔细查验。”
“是，小姐。”
“芸香，储秀宫那边，近日可还有异动？”
“回小姐，似乎安静了些，但守门的太监还是那几个生面孔。”
“继续留意，但绝不可靠近。”
沈眉庄走到窗边，望着慈宁宫的方向。太后的赏识，是一把双刃剑，既提供了庇护，也可能使她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接下来的路，需更加如履薄冰。但无论如何，这“病”弱的外壳，已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些许光亮。她需要利用这光亮，小心翼翼地照亮前路，同时，继续在暗处，积蓄着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太后的头风症，太医院的束手无策，安陵灵的调香手艺……这几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可以运作的空间。或许，她可以借此，让自己的“病情”出现一次合理的、积极的“转机”？
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开始在沈眉庄（纪时）冷静的脑海中，逐渐成形。东风已至，就看如何借力了。
（第七章 完）
盛夏的余威尚未散尽，紫禁城却因一则消息，陡然掀起了一阵不易察觉的暗涌——久居慈宁宫颐养天年、鲜少过问宫务的太后娘娘，近日旧疾“头风症”复发，夜间尤甚，辗转难眠，太医院一众太医轮番诊治，汤药进了不少，却始终效果不彰。太后虽未苛责，但慈宁宫上下气氛凝重，连带着六宫也透出一股小心翼翼的紧张。
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各宫主位心中激起了不同的涟漪。华妃闻讯，不过是嗤笑一声“老毛病又犯了”，旋即更用心于如何笼络圣心；皇后则显得忧心忡忡，每日晨昏定省更为勤勉，亲自过问太后用药起居，一副孝悌楷模的模样；其他妃嫔，或真心或假意，也都纷纷往慈宁宫进献各类据说能安神补脑的珍稀药材或开光法器，以期在太后面前留个好印象。
然而，这一切纷扰，似乎都与钟粹宫偏殿那位“久病不起”的庄嫔无关。沈眉庄（纪时）依旧深居简出，每日里不是静坐看书，便是由冯嬷嬷陪着辨识药材，对外界消息，仿佛浑然未觉。但只有她身边最核心的几人知道，小姐近日翻阅医书的时间更长了，尤其专注于记载头痛、眩晕、失眠的古籍医案，有时还会与冯嬷嬷低声讨论某些安神香方的配伍。
“小姐，”一日，雪雁忍不住低声问道，“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各宫主子都去慈宁宫问安了，咱们……是否也要备些礼物送去？” 按制，妃嫔需向太后请安，尤其太后有恙时，更是表现的时候。
沈眉庄放下手中的《千金方》，目光平静无波：“太后抱恙，我等晚辈自当忧心。只是，我这病体沉疴，若是过了病气给太后，反为不美。且慈宁宫如今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我们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她顿了顿，看向冯嬷嬷，“嬷嬷，我记得你前几日提过，安答应送来的那个紫藤安神香囊，香气清幽，似有宁神之效？”
冯嬷嬷忙道：“回小姐，正是。那香囊用料虽寻常，但安答应手艺巧妙，香气持久而不腻，闻之确有心神宁静之感。”
沈眉庄微微颔首，沉吟片刻，道：“雪雁，你去库房挑两匹颜色庄重、料子柔软的杭缎，再备些上等的银耳、百合。冯嬷嬷，你亲自去一趟长春宫，见安答应，就说我听闻她擅调香，太后娘娘凤体欠安，夜不能寐，我欲尽一份孝心，可否请她帮忙，精心调制几个有助安神眠的香囊？用料不必多名贵，重在效用平和妥帖。她若问起，便说是我一点心意，但不必提及是我所托，只说是你想着太后娘娘，寻她帮忙即可。”
雪雁和冯嬷嬷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小姐这是要将这“人情”和“功劳”，隐晦地让给安陵容，既全了孝心，又不显山露水，避免在太后病中这个敏感时刻惹人注目。更重要的是，这或许是一个试探——试探安陵容的手艺究竟如何，也试探她是否值得进一步“投资”。
冯嬷嬷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回话来，安陵容听闻是给太后娘娘制香，又惊又喜，连连保证必定竭尽全力，选用最温和安神的材料，精心调配。
两日后，安陵容果然带着几个精心绣制、药香扑鼻的香囊来了钟粹宫。香囊样式朴素大方，用的是沈眉庄送的缎子，内里的香料，她细细解说，乃是合欢皮、夜交藤、薰衣草、酸枣仁等研磨混合，气味甘淡清雅，确有安神助眠之效。冯嬷嬷仔细验过，确认无误。
“安答应有心了。”沈眉庄让雪雁收下香囊，又赏了安陵容一对成色不错的玉镯，语气温和，“太后娘娘凤体金贵，所用之物需万分谨慎。你的心意，本宫会寻个稳妥的机会转呈。”
安陵容感激涕零地去了。
沈眉庄并未立刻将香囊送去慈宁宫。她在等，等一个最自然、最不引人注目的时机。
（转：茶亭“偶”遇，慧心初现）
机会很快来了。这日午后，太后服了药，精神稍好，由竹息姑姑扶着，到御花园靠近慈宁宫的一处水榭茶亭小坐散心。沈眉庄早已通过芸香平日“溜达”摸清的太后散步习惯，算准了时机，也“恰好”由雪雁陪着，在离水榭不远的一处紫藤花架下“透气”。
太后果真看见了那抹熟悉的、弱不禁风的浅碧色身影。她对这位入宫后便一直“病着”、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沈答应（太后可能记错位份）有些模糊印象，记得她父亲似乎是个地方官，家风清正。见她气色依旧苍白，由丫鬟小心搀扶着的模样，太后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悯。
“那是……沈答应？”太后微微侧首问竹息。
竹息姑姑低声道：“回太后，是钟粹宫的庄嫔沈氏。入宫后一直病着，很少出来走动。”
太后“嗯”了一声，并未多言，正要移步，却见沈眉庄似乎想要起身行礼，身形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幸好被丫鬟及时扶住。
太后见状，便示意竹息：“去叫她过来吧，身子不爽利，就不必行那些虚礼了。”
“嗻。”
沈眉庄被雪雁扶着，缓步走到茶亭前，依礼要拜，太后摆了摆手：“罢了，看你气色，这病还没好利索？起来坐着回话吧。”
“谢太后娘娘恩典。”沈眉庄声音虚弱，依言在石凳上侧身坐了，垂眸敛目，姿态恭顺。
太后随意问了几句病情，沈眉庄一一恭敬回答，言语清晰，态度不卑不亢，提到病情时，也只说是“旧疾”、“需慢慢将养”，并无怨天尤人之色。太后见她虽病弱，但仪态端方，谈吐有物，心中那丝怜悯又多了几分好感。
闲谈间，一阵微风拂过，带来沈眉庄身上佩戴的香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这香气与宫中常见的浓艳花香不同，清幽宁神，让因头痛而心烦意乱的太后觉得头脑为之一清。
“你身上这香气……”太后微微挑眉，“倒是别致，闻着让人心静。”
沈眉庄心中一动，知道时机到了。她微微低头，轻声道：“回太后娘娘，这是宫中一位妹妹手巧，调制的一种安神香。臣妾近日睡眠不安，佩戴着，觉得有些效用。香气浅薄，扰了娘娘清静，臣妾罪过。”
“安神香？”太后来了兴趣，“近来哀家也睡不安稳，太医院的方子吃了不少，总不见好。你这香囊，给哀家瞧瞧。”
沈眉庄依言解下香囊，由竹息姑姑接过，奉给太后。
太后接过，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绣工，点点头：“香气是好的，清而不浮，静而不滞。是哪位的手艺？”
沈眉庄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是……长春宫的安答应。安妹妹心思细腻，于调香一道颇有天赋，只是性子安静，不常出门。” 她巧妙地将安陵容推了出来，却又点到即止，不显得刻意。
“安答应？”太后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印象，但既然沈眉庄说是“安静”、“有天赋”，便也记下了。她把玩着香囊，叹道：“若是宫中之人都像你们这般，安静本分，心思灵巧，哀家也能少操些心了。” 这话似是无心，却暗含了对当前后宫浮躁风气的一丝不满。
又坐了片刻，太后便觉倦怠，起驾回宫。临行前，倒是收下了那个香囊，对沈眉庄道：“你身子弱，好生将养着。哀家看你还算明白事理，日后若身子好些了，也可常来慈宁宫走动走动，陪哀家说说话。”
“臣妾谨记太后娘娘教诲。”沈眉庄恭顺应下。
这次“偶遇”，看似平淡，却意义非凡。沈眉庄成功地在太后面前留下了“病弱但懂事、安静、不争抢”的良好印象，并且不露痕迹地推荐了安陵容的香囊，为安陵容，也间接为自己，在太后这里挂了个号。更重要的是，太后最后那句“常来走动”，无疑是一道护身符，意味着她沈眉庄，正式进入了后宫最高权力者之一的视野，并且是以一种安全、无害甚至略带“被庇护”的姿态。
（合：暗流涌动，静待风起）
沈眉庄“偶遇”太后并得其青眼的消息，虽未大肆宣扬，但如何能瞒过六宫耳目？皇后闻讯，只是淡淡一笑，对剪秋道：“庄嫔倒是个有造化的，能入太后的眼。她既病着，就让她好生静养吧。” 话语温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华妃得知，则是不屑地冷哼：“一个病秧子，也就配去讨好那个老……” 后面的话虽未出口，但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其他妃嫔，则是心思各异，有羡慕，有嫉妒，也有重新评估这位“病”庄嫔分量的。
而安陵容，在得知太后收下并似乎认可了她调的香囊后，激动得一夜未眠，对沈眉庄更是感恩戴德，视为再造恩人一般。她连夜又精心调制了几个不同功效的香囊，托冯嬷嬷转呈给沈眉庄，姿态愈发恭谨。
钟粹宫偏殿内，沈眉庄屏退左右，只留雪雁磨墨。她在纸上缓缓写下“太后”、“香囊”、“安陵容”几个字，又将“皇后”、“华妃”等名字圈在一旁。太后这条线，算是初步搭上了，但必须谨慎使用。目前阶段，保持“病弱”、“安静”、“孝顺”的形象最为有利。安陵容这边，关系可以更进一步，她的制香手艺，或许能在将来发挥更大作用，但需提防其敏感脆弱的性格可能带来的变数。
“雪雁，”沈眉庄放下笔，“日后安答应再来，可适当亲近些，但涉及宫中人事，尤其是皇后、华妃那边，切莫多言。她送来的东西，照旧仔细查验。”
“是，小姐。”
“芸香，储秀宫那边，近日可还有异动？”
“回小姐，似乎安静了些，但守门的太监还是那几个生面孔。”
“继续留意，但绝不可靠近。”
沈眉庄走到窗边，望着慈宁宫的方向。太后的赏识，是一把双刃剑，既提供了庇护，也可能使她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接下来的路，需更加如履薄冰。但无论如何，这“病”弱的外壳，已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些许光亮。她需要利用这光亮，小心翼翼地照亮前路，同时，继续在暗处，积蓄着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太后的头风症，太医院的束手无策，安陵灵的调香手艺……这几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可以运作的空间。或许，她可以借此，让自己的“病情”出现一次合理的、积极的“转机”？
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开始在沈眉庄（纪时）冷静的脑海中，逐渐成形。东风已至，就看如何借力了。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