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竖子安敢辱我-《铁血南宋,疯批官家》

  当人变得真正低劣时,除了高兴他人的不幸之外,已无其他乐趣可言。

  “慢着——!”

  一声怨毒的嘶吼,打断了纪清漓的话。

  只见高元义在健仆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枯树皮般的老脸因愤怒而变形。

  “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随即挥了挥手,身后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立刻躬身凑近。

  高员外枯槁的手指直直指向台上的渡晚晴,眼冒寒光:

  “去!即刻回府...取现银三万...替这不知好歹的贱婢...赎身!”

  那管事模样的男子恭敬的应了,随即退下。

  满堂瞬间死寂!

  三万两白银!六万贯铜钱!赎一个清倌人?!

  要知道,当年名动临安的柳如眉,赎金也才这个价!

  场中所有人都明白,渡晚晴若是落入这暴怒的老头手中,下场将何等凄惨!

  吴妈妈和纪清漓早已面无人色,她们知道,高员外这是要用三万两白银,买渡晚晴的命!

  “贱婢”二字,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渡晚晴心上。

  她看着高员外那张扭曲的老脸,仿佛看到了无间地狱,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下意识的想起院里那口老井。

  那口井,便是留给她最后的体面。

  ......

  此时,南瓦大门之外,五顶青呢小轿悄然停下。

  轿帘掀开,一双双或好奇、或惊讶、或灵动的美目,正透过轿门,望向那灯火辉煌的所在。

  ......

  瓦中死寂,无一人敢出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南瓦!

  “老匹夫!”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那“蔡鸡美”怒发冲冠,一步踏前,戟指高元义,眼中喷火:

  “你这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不思颐养天年,积德行善,反效那逐臭之蝇,流连于勾栏瓦肆,觊觎豆蔻少女!朗朗乾坤,众目睽睽,竟污言秽语!辱人清白!老而不死是为贼!汝之谓乎?!”

  高元义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骂气得浑身发抖。

  他横行临安数十年,何曾受过此等羞辱?尤其还是被一个穷措大指着鼻子痛骂!

  他一只枯爪颤巍巍指向赵构,拐杖连连顿地:

  “竖...竖子!安敢辱我!你...算什么东西!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构最恨那些见面就问“我是谁”的。

  你他妈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是傻缺又是什么?

  “老杂毛!不管你圈子多大,都给我好好说话!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有三息时间认错!三,时间到!”

  “看看你那副尊容!说话漏风,走路打晃,满身鸡皮,黄土埋颈,不去对尿自照,反说他人下贱?!”

  “天地生人,父母养之!贩夫走卒、王公贵胄,谁不是爹生娘养,谁比谁更高贵?!”

  “你高元义不过命好,多攒了几枚铜钱,便以为自己是人上之人,便可仗财而欺心、视他人如货物?!”

  “纲常伦纪,王法昭昭!便是当今天子口中,亦无‘天生下贱’之说!连君王尚知敬民,你这老狗算什么东西!你有何德何能,敢辱他人为贱?!”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叫好声此起彼伏。

  渡晚晴整个人呆住。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自己所选之人,只觉他的身影是那么的高大。

  高元义闻听此言,气得几欲昏厥:

  “放...放屁!自古贵贱有别...你这狗杀才!安敢...安敢辱我?!老夫家财万贯...良田千顷...买个下贱娼妓,轮得到你......”

  赵构听他这么有钱,暗暗记下。

  见他再次口吐污言,辱骂渡晚晴为下贱娼妓,不由得火冒三丈,不等他说完,再次开口骂道:

  “你这满口喷粪的腌臜老狗,渡姑娘生于天地之间,纵然身落章台,亦是灵气所钟!何贱之有?!”

  “你这朽木枯骨,不为子孙积德,不思怜花惜玉,反以污言秽语相加,这般作贱他人,可还有半分人性?!”

  “贵贱岂由金银定?尊卑何须门户量?贩夫走卒,凭力气吃饭!歌姬舞女,靠技艺立身!哪一个不是辛辛苦苦,清清白白!反倒是你,高元义——!”

  赵构越说越气,猛的一指:

  “你这为富不仁、满口污秽的老贼,才是真正的下贱龌龊!你扪心自问,你那万贯家财,千顷良田,来路可都干净?可曾沾着血泪?!”

  “你今日逞淫威于瓦舍,仗铜臭以欺人!是谓不仁!强买强卖,坏南瓦规矩,是谓不义!为老不尊,觊觎少女,是谓无耻!三不该集于一身,你有何面目在此狺狺狂吠?!”

  赵构话音落下,堂中先是一静,随后爆发出热烈的喝彩!

  “好!”

  “骂得好!”

  “蔡兄高义!”

  “鸡美兄在上,受在下一拜!”

  “......”

  渡晚晴双目含泪,怔怔的看着赵构,心中生暖,口中呢喃:“有君相知,死有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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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纪清漓和吴妈妈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他们知道,这下不但渡晚晴和熙春楼要完,那蔡鸡美的下场只怕更为悲惨。

  高元义气得眼前发黑,指着赵构,哆嗦着骂道:

  “混...混账!你...你这穷酸...连给老夫提...提鞋都不配!老夫就是要买她...就是要骂她!你这竖子...能奈我何?!你等着!今日...必要让你...知道老夫的厉害......”

  “你厉害,你厉害,出门脑子都不带!”赵构嗤笑打断。

  堂中许多茶客闻听此言,忍俊不禁,哄堂大笑。

  赵构接着道:“你有钱又如何?钱能买你多活几年?钱能买来半分德行?可知‘邓通铸钱,饿死荒郊’,‘石崇斗富,身死族灭’,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你耳聋目盲至此乎?”

  “你仗着囊中几个阿堵物,便视满堂宾客如无物,视瓦舍信诺如敝履,视青葱佳人如草芥,可悲可叹!活到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半点人味不剩!”

  “我看你气息奄奄,满嘴无牙,嚼块软糕都费劲,分明是冢中枯骨,偏要强扮风流,效那枯杨生稊,垂死之年,犹思渔猎幼艾,真是老悖昏聩,不知死之将至!”

  高元义被骂得气血翻涌,尤其那“石崇”“邓通”的诅咒,更如尖刀剜心,他指着赵构,目眦欲裂:

  “你这杀才!安敢诅咒老夫?!这...这厮定是...定是与那贱婢早有勾连!来人!给老夫...撕了他的嘴...打断他的腿!”

  高元义只带了三个人进南瓦,管家回府取钱去了,身边只剩两个负责搀扶他的健仆。

  两个健仆知道,若没人相扶,老爷根本就站不稳,可老爷已经下令,不去肯定是不行。

  两个健仆对视一眼,左边一人松开老爷,眼中凶光一闪,杀气腾腾的向赵构扑去!

  “大哥小心!”

  韩春松猛的起身,一把抓起桌上茶壶,双眼一横,迈步挡在赵构身前。

  刘素云伸手摸向胯间小刀,那是她吸取昨日教训,专门准备的防身之物。

  渡晚晴急得眼泪汪汪,身不由己的向前一步,袖中拳头,捏得梆紧。

  纪清漓转过头去,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