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张沈薇的办公室。
落地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在黑色的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张沈薇坐在办公椅上，修长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着苇漾的各项数据——直播观看量、话题讨论度、粉丝增长曲线……每一个数字的起伏，都像在她墨绿色的眼眸里投下一片微澜。
“张总。”楚迁推门进来，黑色麻花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声音干练，“美妆品牌‘旷野之息’发来了最终合约。”
张沈薇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楚迁看了一眼那份合约，补充道：“他们希望在下个月初开始拍摄广告，主题是‘野生美学’，和我们提的概念很契合。”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邀功的轻快，“价格也谈得很理想。”
张沈薇终于抬起头，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像两汪深潭，看不出喜怒。她没有去碰那份合约，而是反问道：“主题契合，所以价格理想？楚迁，你觉得是我们的概念值钱，还是苇漾这个人值钱？”
楚迁脸上的轻快瞬间凝固，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垂下眼帘：“是苇漾。是我们先让市场看到了苇漾的价值。”
“那就让价值持续下去。”张沈薇这才拿起合约，快速翻阅着，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某种倒计时。她的表情很平静，但那种极致的专注让整个办公室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拍摄地点，”她头也不抬地问，“棚拍？”
“品牌方建议棚拍，效率高，也方便控制成本。”楚迁谨慎地回答，然后立刻补充道，“但我认为，如果要体现‘野生’的概念，户外场景更合适。比如郊外的花田、废弃的工厂，或者城市里那些被遗忘的角落。我已经让团队准备了几个备选方案。”
“你的想法不错。”张沈薇的指尖在某一页上停下，语气却听不出赞许，“但你的行动太慢了。等到品牌方把棚拍写进合约，你再提反对意见，这叫补救，不叫规划。”
楚迁的后背渗出一层薄汗，她低声道：“是我的疏忽。”
“不止是疏忽。”张沈薇将合约扔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抬眼，目光锐利地盯着楚迁，“合约里写着，广告核心是‘蜕变’——从素人到偶像的华丽转变。你没看到？”
“我看到了。”楚迁的呼吸一窒，“我认为……这可以理解为展现苇漾的成长过程，对粉丝来说很有吸引力。”
“成长和蜕变，”张沈薇的声音陡然变冷，“楚迁，你在我身边这么久，还在混淆这两个词？”她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步走到楚迁面前，“成长是‘我还是我，只是变得更好了’；蜕变是‘我不再是原来的我，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你觉得，市场需要另一个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天鹅’吗？”
压迫感扑面而来，楚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攥紧了手指：“我……我以为我们可以引导这个概念……”
“引导？”张沈薇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你是在告诉我，你想让苇漾一边扮演着‘不变’的真实，一边拍着‘蜕变’的广告？你想让她精神分裂，还是想让观众精神分裂？”
楚迁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迎上张沈薇的目光：“张总，品牌方投入很大，他们需要一个能被快速理解和传播的商业故事。‘丑小鸭变天鹅’是最经典，也最有效的范式。”
“所以，为了‘有效’，我们就要扭曲‘回荡计划’的核心？”张沈薇反问，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苇漾的价值，就在于她的‘不变’——无论她走到哪里，她都还是那个用灵魂唱歌的女孩。一旦她开始‘蜕变’，她就只是一个商品，随时可以被替代。你是在为品牌方服务，还是在为公司创造长期价值？”
“我当然是在为公司！”楚迁被这句指责刺痛，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但我们不可能完全脱离市场规则！我们需要平衡！如果态度过于强硬导致合作破裂，损失的也是我们！”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沈薇沉默地注视着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眸里风暴平息，转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这平静比愤怒更令人心悸。
“很好。”良久，张沈薇转身走回窗边，背对着她，“你开始思考平衡了。但你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摆错了位置。”
她俯瞰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淡漠：“告诉他们，我们要拍的不是‘丑小D鸭变天鹅’，而是‘一棵树苗在风雨里长成大树’。苇漾不需要变成别人，她只需要做更好的自己。如果他们不能理解，那就换一家能理解的。”
“可是……”楚迁还想争辩，却被张沈薇打断。
“拍摄方案，让雪梨参与进来。”张沈薇转过身，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深意，“她刚经历了‘破碎的圣洁’，对‘真实’和‘包装’的界限，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敏感。让她和苇漾一起讨论，这也是一种传承。”
楚迁愣住了，这个安排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您是想让雪梨……指导苇漾？”
“指导？”张沈薇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不，是让她们成为同伴，互相映照。雪梨用‘破碎’对抗规则，苇漾用‘生长’拥抱规则。她们是两种极端，但内核都是‘真实’。”
她顿了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而且，雪梨需要这个。她在砸碎自己的同时，也需要看到‘生长’的可能。否则，她会在叛逆的路上走得太远，把自己也烧成灰烬。”
楚迁沉默地听着，内心翻江倒海。她看着眼前这个运筹帷幄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张沈薇对人心的洞察和利用，已经到了让她恐惧的程度。
“张总，”她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您对每个人的规划，都……都这样吗？”
张沈薇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双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像冰川下的暗流。
“楚迁，你觉得我在‘利用’她们吗？”她突然反问，声音很轻。
这个问题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楚迁刚刚试图掩藏的所有心思。她浑身一僵，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艰难地挤出一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您给了她们机会。”
“机会……”张沈薇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悲悯，“如果这个机会，本身就是我为她们设计好的牢笼呢？”
楚迁的身体微微一僵，她看着张沈薇，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算了，”张沈薇摆了摆手，似乎厌倦了这个话题，重新恢复了那种冷静而强势的气场，“去安排吧，下周一我要看到完整的拍摄方案，包括雪梨的初步构想。”
“是。”楚迁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感到一阵脱力。
落地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在黑色的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张沈薇坐在办公椅上，修长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着苇漾的各项数据——直播观看量、话题讨论度、粉丝增长曲线……每一个数字的起伏，都像在她墨绿色的眼眸里投下一片微澜。
“张总。”楚迁推门进来，黑色麻花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声音干练，“美妆品牌‘旷野之息’发来了最终合约。”
张沈薇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楚迁看了一眼那份合约，补充道：“他们希望在下个月初开始拍摄广告，主题是‘野生美学’，和我们提的概念很契合。”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邀功的轻快，“价格也谈得很理想。”
张沈薇终于抬起头，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像两汪深潭，看不出喜怒。她没有去碰那份合约，而是反问道：“主题契合，所以价格理想？楚迁，你觉得是我们的概念值钱，还是苇漾这个人值钱？”
楚迁脸上的轻快瞬间凝固，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垂下眼帘：“是苇漾。是我们先让市场看到了苇漾的价值。”
“那就让价值持续下去。”张沈薇这才拿起合约，快速翻阅着，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某种倒计时。她的表情很平静，但那种极致的专注让整个办公室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拍摄地点，”她头也不抬地问，“棚拍？”
“品牌方建议棚拍，效率高，也方便控制成本。”楚迁谨慎地回答，然后立刻补充道，“但我认为，如果要体现‘野生’的概念，户外场景更合适。比如郊外的花田、废弃的工厂，或者城市里那些被遗忘的角落。我已经让团队准备了几个备选方案。”
“你的想法不错。”张沈薇的指尖在某一页上停下，语气却听不出赞许，“但你的行动太慢了。等到品牌方把棚拍写进合约，你再提反对意见，这叫补救，不叫规划。”
楚迁的后背渗出一层薄汗，她低声道：“是我的疏忽。”
“不止是疏忽。”张沈薇将合约扔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抬眼，目光锐利地盯着楚迁，“合约里写着，广告核心是‘蜕变’——从素人到偶像的华丽转变。你没看到？”
“我看到了。”楚迁的呼吸一窒，“我认为……这可以理解为展现苇漾的成长过程，对粉丝来说很有吸引力。”
“成长和蜕变，”张沈薇的声音陡然变冷，“楚迁，你在我身边这么久，还在混淆这两个词？”她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步走到楚迁面前，“成长是‘我还是我，只是变得更好了’；蜕变是‘我不再是原来的我，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你觉得，市场需要另一个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天鹅’吗？”
压迫感扑面而来，楚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攥紧了手指：“我……我以为我们可以引导这个概念……”
“引导？”张沈薇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你是在告诉我，你想让苇漾一边扮演着‘不变’的真实，一边拍着‘蜕变’的广告？你想让她精神分裂，还是想让观众精神分裂？”
楚迁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迎上张沈薇的目光：“张总，品牌方投入很大，他们需要一个能被快速理解和传播的商业故事。‘丑小鸭变天鹅’是最经典，也最有效的范式。”
“所以，为了‘有效’，我们就要扭曲‘回荡计划’的核心？”张沈薇反问，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苇漾的价值，就在于她的‘不变’——无论她走到哪里，她都还是那个用灵魂唱歌的女孩。一旦她开始‘蜕变’，她就只是一个商品，随时可以被替代。你是在为品牌方服务，还是在为公司创造长期价值？”
“我当然是在为公司！”楚迁被这句指责刺痛，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但我们不可能完全脱离市场规则！我们需要平衡！如果态度过于强硬导致合作破裂，损失的也是我们！”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沈薇沉默地注视着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眸里风暴平息，转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这平静比愤怒更令人心悸。
“很好。”良久，张沈薇转身走回窗边，背对着她，“你开始思考平衡了。但你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摆错了位置。”
她俯瞰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淡漠：“告诉他们，我们要拍的不是‘丑小D鸭变天鹅’，而是‘一棵树苗在风雨里长成大树’。苇漾不需要变成别人，她只需要做更好的自己。如果他们不能理解，那就换一家能理解的。”
“可是……”楚迁还想争辩，却被张沈薇打断。
“拍摄方案，让雪梨参与进来。”张沈薇转过身，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深意，“她刚经历了‘破碎的圣洁’，对‘真实’和‘包装’的界限，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敏感。让她和苇漾一起讨论，这也是一种传承。”
楚迁愣住了，这个安排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您是想让雪梨……指导苇漾？”
“指导？”张沈薇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不，是让她们成为同伴，互相映照。雪梨用‘破碎’对抗规则，苇漾用‘生长’拥抱规则。她们是两种极端，但内核都是‘真实’。”
她顿了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而且，雪梨需要这个。她在砸碎自己的同时，也需要看到‘生长’的可能。否则，她会在叛逆的路上走得太远，把自己也烧成灰烬。”
楚迁沉默地听着，内心翻江倒海。她看着眼前这个运筹帷幄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张沈薇对人心的洞察和利用，已经到了让她恐惧的程度。
“张总，”她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您对每个人的规划，都……都这样吗？”
张沈薇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双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像冰川下的暗流。
“楚迁，你觉得我在‘利用’她们吗？”她突然反问，声音很轻。
这个问题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楚迁刚刚试图掩藏的所有心思。她浑身一僵，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艰难地挤出一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您给了她们机会。”
“机会……”张沈薇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悲悯，“如果这个机会，本身就是我为她们设计好的牢笼呢？”
楚迁的身体微微一僵，她看着张沈薇，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算了，”张沈薇摆了摆手，似乎厌倦了这个话题，重新恢复了那种冷静而强势的气场，“去安排吧，下周一我要看到完整的拍摄方案，包括雪梨的初步构想。”
“是。”楚迁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感到一阵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