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以食为契,饕餮臣服-《我在洪荒开餐馆,食客全是神话级》

  自那日惊心动魄的初次投喂后,饕餮便如同认准了有间餐馆,每日黄昏,夕光被远山吞没,它那笼罩在扭曲黑暗中的身影便会准时出现在谷口的阴影里。

  它既不强行闯入那被无形禁制守护的领域,也不曾远离,只是用那双隐藏在腋下、闪烁着不祥猩红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带着某种近乎执拗的期盼,死死盯着厨房方向那点温暖的灯火。

  巨大的口中,混合着腐蚀性与吞噬道韵的涎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在地面上蚀刻出新的坑洼,那副集凶戾与馋涎于一体的矛盾模样,让乐游在时刻保持警惕之余,心底偶尔也会泛起一丝荒谬的、哭笑不得之感。

  后土和飞诞等人对此则是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放松。后土总会寻了间隙,神色肃穆地对乐游反复叮嘱:小友,此举终究太过凶险。饕餮之性,乃天地生成,其贪其戾,铭刻于吞噬本源之中,几乎不可磨灭。今日它或因你之美食而暂敛爪牙,安于谷外,然欲望如同深渊,永难填满。来日若有一刻,你提供的食物不足以满足它那无底洞般的胃口,或是其凶性彻底压过这短暂的满足,只怕整座山谷,连同其中生灵,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飞诞更是将这份恐惧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现在进出山谷,再也不敢像以往那般大大咧咧,而是宁愿耗费更多气力,远远地绕一个大圈,每次都心有余悸地朝饕餮惯常盘踞的方向飞快瞥上一眼,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护身咒诀,声音都带着颤:祖宗诶……活祖宗……您老人家行行好,千万守点规矩,安安稳稳吃饭就好……我这点微末道行,浑身拆零碎了,怕是连给您塞牙缝都不够看啊…… 那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模样,与平日里的跳脱判若两人。

  乐游完全理解他们的担忧。与饕餮打交道,无异于怀抱着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但他心中所谋划的,远非仅仅是暂时安抚这头凶兽。普通的投喂只能被动维持现状,如同抱薪救火,终非长久之计。

  他要的,是一个能从根本上扭转局面的一劳永逸之策——以一道倾注心血、蕴含至理、堪称极致的“美食”为媒介,订立一种特殊的“契约”,不仅要暂时束缚其无边的贪婪,更要尝试唤醒那深藏于混沌凶性之下,或许连饕餮自身都未曾察觉的一丝先天灵性!

  他将这个大胆到近乎狂妄的计划,命名为——无尽肉山。

  顾名思义,这道菜的核心,不仅在于“量”的堆积达到一个令人瞠目的程度,更在于“质”的极致追求,以及一种蕴含大道隐喻的、象征意义上的“无穷尽”概念。乐游开始动用自己经营餐馆以来积累的所有人脉与资源。

  后土娘娘听闻他的构想,沉默片刻。她没有多言,直接返回部落,以祖巫之名下达了最高级别的狩猎指令。数日后,当她再次踏足山谷时,单臂拖拽着一只如同小山丘般的“山膏”归来!那山膏尸身血气磅礴,显然生前是称霸一方的凶物。后土步履沉稳,气息悠长,将那沉重的猎物“咚”地一声放在院中,地面都为之微微一震。她拍了拍沾染些许兽毛的臂膀,那姿态举重若轻,展现出祖巫肉身力量的恐怖,看向乐游时,眼中带着一丝属于朋友的关切与对其实力的绝对信任:“此兽气血充沛,应当合用。”

  飞诞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效率。他动用了自己在洪荒三教九流中经营的所有人脉网络,日夜不停地联络相熟的羽族、妖族,收集各种富含气血、灵气充沛的珍稀兽肉。这一日,他风尘仆仆地赶回,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兴奋。他小心翼翼地凑到乐游身边,从怀中一个贴身的储物袋里,极其郑重地取出一块约莫脸盆大小、肉质莹白如玉、隐隐散发着寒气的鱼肉。那鱼肉被封在千年玄冰之中,依旧能感受到其内蕴含的磅礴水灵生机与一丝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龙威。

  “老板,”飞诞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因紧张和珍视而微微颤抖,“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你给的的三瓶“酒”,才从北冥海那位老鲲鹏麾下的妖将手里换来的——‘横公鱼’肉!您可知道,这横公鱼生于石湖,传闻白日为鱼,夜晚化兽,其肉不仅至鲜至美,更蕴含一丝极淡的太古龙族血脉气息,寻常水火难伤,需以乌梅两颗投入方可烹煮,食之能祛除体内邪祟,稳固神魂,对抵御外魔、淬炼道心有奇效!您……您可一定要成功啊!” 他眼中充满了期盼。

  甚至,连山谷外那些因餐馆名声而自发聚集起来的散修、小妖们,在隐约听闻乐游老板需要大量高品质肉类后,也纷纷自发行动起来。他们或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猎获,或深入险地寻找稀有异兽,不求丰厚回报,只希望能换得乐游老板一些简单的烹饪指点,或是几份餐馆的招牌点心,以此表达对这片难得安宁之地的维护之心。

  一时间,餐馆的后院几乎变成了一座真正的、散发着冲天血气和混杂灵光的“肉山”!各种奇形怪状的异兽肢体、躯干、头颅堆积在一起,猼訑、鹿蜀、山膏、彘……许多甚至连乐游都叫不出名字,只感到其中蕴含的澎湃气血与原始野性。若非他提前布置下重重隔绝与净化阵法,这股混合了百兽气息的血肉洪流,恐怕早已将方圆百里内的所有掠食者都吸引过来。

  但这庞大的数量,还远远不够。乐游要的不是简单的食材堆积。他开始对这些血肉进行精密的“预处理”。

  他选取了其中最精华的部分:猼訑脊背上最肥美丰腴、纹理如大理石般的条肉,以特制的灵木槌反复捶打。沉重的木槌落下,发出富有节奏的“砰砰”闷响,肉质在均匀的力道下逐渐变得松散,纤维断裂,却又保持着整体的完整性,表面渐渐渗出细密晶莹的肉汁,散发出原始的甜香;鹿蜀腿部最紧实劲道、蕴含风灵之气的腱子肉,被他以岩盐和几种去腥增香的灵植粉末细细揉搓腌制,力道透入肌理;山膏腹部那肥瘦相间、层次分明的五花肉,则被切成厚片,略微风干,使其边缘收紧,增加咀嚼时的韧性与风味层次;还有那最为珍贵的横公鱼肉,他谨慎地按照古法,投入乌梅,以文火慢煨,看着那坚逾精金的鱼肉在梅子的酸性作用下逐渐软化,释放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异香……每一种肉,都因其特性而被赋予了不同的处理方式,如同在为一曲宏大的交响乐调试每一件乐器。

  搭建“肉山”骨架,乐游选用了那些体型最为庞大的异兽骸骨作为基座,用特制钉子(坚硬的骨头)连接。当第一根钉被他以巧劲钉入巨大的兽骨关节时,发出沉闷而坚实的“笃”声。他精心设计着骨架的结构,确保其稳固如山,能够承受后续肉块的重量。

  然后,便是最为繁琐也最考验技艺的“垒砌”环节。乐游将那些经过不同方式预处理的肉块,根据其口感、风味、灵气属性,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建筑师垒砌城墙般,一层层、巧妙而稳固地堆叠、镶嵌在巨大的骨架上。

  肥美的猼訑脊肉铺垫底层,吸收后续滴落的酱汁;劲道的鹿蜀腿肉填充中层,提供扎实的咀嚼感;风干的山膏五花与煨熟的横公鱼肉则点缀在关键位置,带来风味上的爆发与升华。连肉块与肉块之间的缝隙,他都用处理得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兽筋仔细填满,确保整个结构浑然一体,密不透风。最终呈现在眼前的,已不仅仅是一堆食物,而是一座结构精密、气势磅礴、散发着狂野诱惑力的小型血肉堡垒!

  最关键的烹制与“赋魂”环节到了。乐游动用了珍藏的、取自钟山灵脉核心的“石髓”。当那如同融化的玉液、闪烁着莹莹宝光的石髓被倒入那口巨大的、由混沌玉脂打造的特制锅釜中时,锅中瞬间炸开一团柔和而纯粹的金光,一股浓郁醇厚、带着大地深处厚重气息与玉石清甜的特殊香气弥漫开来,甚至暂时压过了后院那冲天的血气。

  他随之投入数十种精心配比的灵植调料:能激发血肉本真味道的“荣草”粉末,带来清冽甘甜气息的“白蕙”汁液,增添独特草木异香的“萆荔”碎末,以及其他许多连飞诞都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它们在一锅之中交融、沸腾,最终熬制成一大锅色泽深沉、灵气氤氲、散发着复杂难言却又和谐无比的厚重酱汁。这酱汁,便是赋予这座“肉山”灵魂的关键。

  浇淋酱汁的时刻,所有在场帮忙的后土族人、飞诞以及一些胆大前来围观的小妖,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乐游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握住一柄比他还要高大的帝休木巨勺,舀起滚烫的、如同岩浆般流淌的酱汁,运足臂力,将其如九天瀑布般,均匀而磅礴地倾泻在整座巍峨的“肉山”之上!

  “滋啦——!!!”

  滚烫酱汁与冰冷肉山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浓郁的白色蒸汽混合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集百兽之精华、汇千草之芬芳的磅礴香气,如同爆炸般轰然扩散,几乎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香气环,向四周冲击而去!

  在蒸腾翻滚的白色雾气中,隐约可见那些被融入肉山的异兽虚影咆哮、奔腾,最终又缓缓融入酱色油亮的肉块之中。

  那香气,厚重如山岳,狂野如洪荒,复杂如星海,带着最原始、最直接的肉食诱惑力,足以勾起任何生灵心底最深的食欲,却又奇异地蕴含着一丝调和了所有冲突、归于平衡醇和的“道韵”。

  乐游并未停手。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引动那缕得自混沌、代表着秩序与创造的开天功德清气,分出一丝极其微细却本质极高的气息,如同最灵巧的绣娘引线,悄然无声地、精准地融入“肉山”最核心的那块横公鱼肉之中。

  功德之气并无攻击性,却带着洪荒最本源的“正”与“序”,如同定海神针,在这片代表“吞噬”与“混乱”的血肉之山中,埋下了一颗“约束”与“引导”的种子。

  最后,他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巨大篝火堆。这篝火并非凡火,其燃料是由能令人心神安宁的“迷谷”树枝、燃烧时能散发丹香的“丹木”枯枝,以及数种同样具有安神定魂效用的灵木组成。

  熊熊烈焰腾空而起,散发出温暖、光明而又祥和的气息。乐游将整座完成了酱汁浇淋的“肉山”,移至火堆旁特定的位置,并非直接炙烤,而是利用火焰的热力与光芒,对肉山进行持续的、缓慢的“熏炙”与“加持”。跳跃的火光映照在酱色油亮、仿佛拥有生命的肉山表面,折射出诱人的光泽,那磅礴的香气在热力的催发下愈发浓烈,几乎化为实质。

  这番浩大的动静,早已将谷外的饕餮刺激得狂躁不已。它焦灼地在阴影界限处来回踱步,覆盖着黑暗的利爪将地面刨出一道道深刻的沟壑,混合着吞噬道韵的涎水如同小溪般流淌,腐蚀着大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它那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极致渴望与不耐烦的低沉咆哮。

  当乐游感觉火候、香气的酝酿以及功德之气的融合都已达到巅峰,终于挥手撤去部分隔绝禁制的瞬间——

  “吼——!!!”

  一道黑色的闪电,裹挟着撕裂空间的尖啸与无尽的贪婪,猛地窜入院中!饕餮直接扑到那座散发着无上诱惑的“肉山”之前,甚至来不及多做打量,巨口一张,那仿佛能吞噬天地的恐怖吸力再次爆发!

  大块大块经过精心处理、蕴含着不同风味与灵气的兽肉,连同其中坚固的骨骼,在它那恐怖的巨口和利齿面前,如同酥脆的饼干般被轻易撕碎、吞噬。

  酱汁飞溅,肉屑横飞,整座巍峨的“肉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矮”了下去,体积急剧缩小。乐游紧紧盯着饕餮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气息变化,心弦紧绷。

  起初,饕餮的动作完全是本能驱动的疯狂,只有纯粹的吞噬与满足饥饿。但渐渐地,随着越来越多经过不同方式预处理、口感层次分明、风味各异的肉块下肚,随着那调和了数十种灵植的秘制酱汁的复杂滋味在它那或许从未品味过“美味”的意识中绽放,随着那安神灵木燃烧散发的祥和气息无声无息地浸润,更随着那一丝代表着“秩序”的开天功德之气悄然融入其狂暴的本源……

  乐游敏锐地察觉到,饕餮那始终闪烁着疯狂与贪婪的猩红双眼,其光芒似乎不再那么刺眼,其中蕴含的纯粹毁灭意志,被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稍稍中和、稀释了。它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吞咽速度,在达到一个顶峰后,竟然极其细微地、但确实存在地……放缓了一丝!

  它开始对猼訑脊肉的肥嫩的肉块,会下意识地多咀嚼两下,让那丰腴的肉汁在口中爆开;对横公鱼肉混合了乌梅的清甜与龙威的凛冽的酱汁,会表现出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腋下的目光会出现一瞬间的凝滞,仿佛在“回味”。

  当乐游看准时机,试探性地用一根长长的帝休竹叉,递出一块他特别调制、外层焦香、内里溏心、融入了更多功德气息的兽肉时,饕餮居然没有立刻抢夺,而是歪了歪那颗怪异的人面头颅,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难明、却明显不再是纯粹威胁的“呼噜”声,然后才小心地(相对它而言)从竹叉上叼走了那块肉。

  当整座耗费了无数心力与资源的“肉山”被吞噬近三分之二时,一个前所未有的情况发生了——饕餮的动作,破天荒地、主动地停了下来。它抬起头,巨口中还叼着一大块尚未咽下的、酱汁淋漓的猼訑脊肉,那双隐藏在腋下的、猩红如血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不再被纯粹食欲的狂潮所完全淹没地,径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乐游。

  那目光中,依旧存在着与生俱来的凶戾,这是它的本性,难以根除。但此刻,那猩红之下,却多了一种复杂的、仿佛万古沉睡中苏醒的迷茫——

  有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有对自身此刻状态的“困惑”,有对乐游这个能提供如此“奇妙食物”存在的“审视”。

  它喉咙里发出一个低沉而含糊的呜咽,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它缓缓地、带着些微笨拙与迟疑地,俯下了前半身,将那颗狰狞与怪异并存的人面头颅,低垂下来,几乎触碰到乐游脚前的土地,口中依旧紧紧叼着那块的兽肉。

  这个动作,绝非攻击的前兆,也并非完全意义上的臣服,更像是一种基于最原始逻辑的、对于“食物提供者”与“力量掌控者”的认可。

  一旁始终凝神戒备的后土,看到这一幕,饶是她见惯了洪荒风浪,此刻也不由得微微张开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半晌,才用一种带着震撼与些许荒谬的语气喃喃低语道:“小友……你这一步棋,当真是……你这是在供养一尊活祖宗,还是……给自己找了一头洪荒独一份的‘看门兽’啊?”

  乐游看着脚下这头气息依旧危险、仿佛随时能掀起风暴,但此刻却明显收敛了爪牙、表现出前所未有“温顺”(相对而言)姿态的上古凶兽,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他缓缓地舒出了一口积压在胸中的浊气。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如释重负与计划达成的欣慰。

  他知道,自己这场以美食为刃、以功德为引的豪赌,赌对了最关键的一步。

  “以后,”乐游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力,清晰地传入饕餮那简单的意识中,“你便可留在这山谷内。有我乐游一口吃的,便绝不会少了你那一份。但既居于此地,便需守我定下的规矩:不得无故惊扰前来餐馆的宾客,不得破坏这谷内的一草一木,不得肆意吞噬这周边的生灵。可能做到?”

  饕餮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眼睛看了看乐游平静而坚定的面容,又扭头看了看旁边那座还剩下三分之一的、依旧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山”,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混合了理解与应承的低鸣。

  然后,它不再理会乐游,重新埋下头,开始以一种堪称“慢条斯理”(对它而言)的速度,继续享用剩下的美食,那姿态,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看守自己地盘般的专注与理所当然。

  乐游知道,这并非最终的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篇章的开始。他以一道倾注了智慧、资源、心血乃至一丝功德本源的“无尽肉山”,为这“有间餐馆”,为自己,也为这片山谷,招来了一位开天辟地以来,独此一家的、以混沌凶兽为任的“看门兽”。

  未来的路,依旧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但至少,一个极度危险的隐患,被暂时引导向了一个可控的、甚至可能带来意外机遇的方向。

  他看着饕餮那在火光映照下、依旧笼罩着扭曲黑暗的背影,心中已然开始构思,下一次该为这位特殊的“食客”,准备怎样的“特供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