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玉阶生苔-《眉庄重生:后宫我独美》

  储秀宫的铜鹤香炉里,艾草燃出的青烟正丝丝缕缕往上飘。沈眉庄对着菱花镜绾发,镜中映出画春捧着的两支珠钗 —— 一支是东珠嵌的,一支是翡翠琢的。

  “就戴这支吧。” 她指向那支翡翠钗,簪头雕成柳叶状,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画春插上钗子,忽然道:“小主,昨儿个半夜皇后娘娘让人去翊坤宫问话了。”

  “哦?” 沈眉庄望着镜中自己平静的眼,“问什么?”

  “说是查夏常在被打的事,” 画春压低声音,“听说华妃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说皇后娘娘是故意找茬。”

  沈眉庄拿起眉黛,细细描画:“她们闹得越凶越好。” 她忽然停手,“去看看安妹妹那边有动静吗?”

  青黛恰在此时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素布包:“沈贵人,我家小主绣了个帕子,让给您送来。”

  “安妹妹有心了。” 沈眉庄接过布包,展开帕子,见上面绣着几枝兰草,针脚细密,“她自己怎么没来?”

  青黛垂眸道:“小主说性子笨嘴拙舌的,怕说错话惹您不快。”

  沈眉庄叠起帕子放在妆盒里,忽然问:“昨日夏常在出事,你们小主知道吗?”

  青黛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抖:“听…… 听巡夜的太监说了句,小主吓得直念佛。”

  “让她安心歇着吧。” 沈眉庄理了理衣襟,“这几日宫里不太平,少出门为妙。”

  青黛应声退下时,画春望着她的背影:“小主,安答应倒是实诚,就送个帕子。”

  “实心比什么都强。” 沈眉庄望着窗外,“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虚礼。”

  翊坤宫的早膳摆得格外丰盛。华妃捏着银箸,却没什么胃口,目光落在那碗燕窝粥上 —— 昨夜皇后派人来查问时,这碗粥还温着呢。

  “娘娘,何必为那些烦心事动气。” 曹贵人给她夹了块水晶糕,“夏冬春不过是个小角色,不值得您费心。”

  丽嫔撇撇嘴:“依我看,就是皇后故意找茬!明着查人,暗地里还不是想让皇上觉得娘娘您跋扈?”

  华妃冷笑一声,将银箸拍在桌上:“她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本宫?太天真了。” 她对周宁海道,“去把苏培盛请来,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苏培盛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平日里对华妃向来恭敬。听闻召见,很快就来了,进门就笑道:“娘娘今儿个气色真好,定是得了皇上的宠爱。”

  “苏公公就别取笑本宫了。” 华妃示意颂芝上茶,“三日后皇上翻牌子的事,公公可有耳闻?”

  苏培盛眼睛一转:“略有耳闻。皇后娘娘那边倒是让人来问过几次,奴才都按规矩回了。”

  “依公公看,皇上会翻谁的牌子?” 华妃端起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苏培盛嘿嘿一笑:“皇上的心思,奴才哪敢揣测。不过依奴才看,新人里沈贵人倒是端庄,安答应也清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沈贵人太过沉稳,安答应又太怯懦,怕是入不了皇上的眼。” 苏培盛凑近了些,“倒是那个夏常在,原本还挺有希望,可惜……”

  华妃放下茶盏,忽然笑了:“公公说的是。不过本宫听说,皇后娘娘很看重夏常在呢。”

  苏培盛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如常:“娘娘说笑了,皇后娘娘向来一碗水端平。”

  送走苏培盛,丽嫔不屑道:“这老狐狸,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曹贵人温婉道:“他这是两边都不想得罪。不过也能看出,皇上对新人确实还没拿定主意。”

  华妃望着窗外,忽然道:“去告诉教引姑姑,让沈眉庄和安陵容好好学学规矩,别到时候出了岔子。”

  景仁宫里,皇后正看着太医送来的诊脉记录。夏冬春的脉象依旧紊乱,看样子三日内确实醒不过来。

  “娘娘,这夏常在怕是赶不上翻牌子了。” 剪秋在一旁道,“要不要再推个人?”

  皇后放下诊脉记录,指尖在纸上轻轻点着:“推谁?沈眉庄太有主见,安陵容又太怯懦,甄嬛还在称病……”

  “那…… 就让华妃娘娘那边得意?”

  皇后忽然笑了:“得意?她越得意,摔得越重。” 她对剪秋道,“去告诉内务府,翻牌子那日,让各宫小主都去御花园候着,说是皇上要赏花。”

  剪秋一愣:“娘娘,这时候赏花?”

  “谁说赏花就不能翻牌子了?” 皇后望着窗外,“在御花园里翻牌子,不是更有意思吗?”

  傍晚时分,各宫都收到了内务府的消息:翻牌子那日,所有小主都要去御花园候着,陪皇上赏花。

  沈眉庄听到消息时,正在灯下看书。画春急道:“小主,这分明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御花园人多眼杂,万一出点什么事……”

  “出了事才好。” 沈眉庄合上书,“就怕太平静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去看看安妹妹那边准备好了吗?”

  青黛很快又过来了,脸色比早上更白:“沈贵人,我家小主…… 小主说她身子不舒服,想告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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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舒服也得去。” 沈眉庄的声音冷了些,“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谁敢违抗?”

  青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小主她…… 她怕见皇上。”

  “怕也得去。” 沈眉庄从妆盒里取出一支银步摇,“把这个给安妹妹送去,告诉她,别打扮得太素净,也别太张扬,适中就好。”

  青黛捧着步摇,犹豫着道:“贵人,我家小主真的很怕……”

  “告诉她,这宫里,没人能一直躲着。” 沈眉庄望着窗外,“要么站起来,要么被踩下去,没有第三种选择。”

  碎玉轩里,甄嬛正看着窗外的桂花树发呆。流朱在一旁道:“小主,您真的不去御花园?”

  “去不了了。” 甄嬛的声音带着病气,轻轻咳嗽了两声,“太医刚来看过,说我这风寒还没好透,见了风怕是要加重。已经让人去内务府递了牌子请罪,想来皇后娘娘会体谅的。”

  流朱急道:“可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啊!万一怪罪下来……”

  甄嬛抬手按住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清明:“旨意是死的,人是活的。真要是硬撑着去了,病得更重,岂不是更让皇上和娘娘烦心?” 她望着窗台上枯萎的药渣,“安心等着吧,总有我们能去的时候。”

  翊坤宫里,华妃正在试穿新制的旗袍。孔雀蓝的底色,上面绣着金线的凤凰,在烛火下闪得耀眼。

  “娘娘,您这旗袍一穿,保管压过所有小主!” 颂芝在一旁赞道。

  华妃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明日,本宫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这后宫里最受宠的。”

  丽嫔笑道:“那是自然!有娘娘在,那些小主哪敢放肆。”

  曹贵人温婉道:“娘娘也别太张扬,毕竟明日皇上是来看新人的。”

  华妃瞥了她一眼:“看新人?本宫倒要看看,有哪个新人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三更梆子响过时,沈眉庄正对着烛火翻看兵书,画春忽然掀帘进来,神色慌张:“小主,安答应宫里的青黛求见,说有急事。”

  沈眉庄合上书:“让她进来。”

  青黛进来时眼圈通红,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沈贵人,求您救救我们小主!”

  “起来说话。” 沈眉庄眉头微蹙,“安妹妹怎么了?”

  “小主她…… 她傍晚去井边打水,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踝肿得老高,怕是明日去不了御花园了!” 青黛哽咽道,“小主不让来麻烦您,可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不去就是抗旨啊!”

  沈眉庄起身走到门口:“去请太医,我现在过去看看。”

  延禧宫的烛火昏昏沉沉,安陵容正坐在榻上,右腿脚踝处敷着布条,渗出淡淡的血痕。见沈眉庄进来,她连忙想起身,却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 沈眉庄按住她的肩,“怎么这么不小心?”

  安陵容垂下眼睫,声音带着歉意:“让姐姐担心了。傍晚见院子里的月季该浇水了,想着自己动手,没成想……”

  “逞什么强。” 沈眉庄摸了摸布条,“太医来看过了?”

  “刚走,说骨头没事,就是扭伤了筋,得歇几日。” 安陵容望着地上的水盆,“明日怕是真的去不了了,姐姐就当没我这个累赘吧。”

  “胡说什么。” 沈眉庄示意画春取来药膏,“我明日去跟皇后娘娘禀明便是。你安心养伤,别的事不用操心。”

  安陵容忽然抬头,眼里闪着光:“姐姐,其实…… 我傍晚摔的时候,好像看到井边有块松动的石板,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沈眉庄的手顿了顿:“你看清楚了?”

  “不敢确定。” 安陵容摇摇头,“当时天黑,许是我看错了。”

  沈眉庄望着那扇对着井台的窗,眸色沉了沉:“不管是不是,往后别再自己去井边了。” 她将药膏递给青黛,“按太医说的时辰敷药,有事立刻来报。”

  回到储秀宫时,画春忍不住道:“小主,您说安答应的伤会不会是……”

  “谁做的不重要。” 沈眉庄望着烛火,“重要的是有人不想让她去御花园。” 她忽然轻笑一声,“这倒省了她的麻烦。”

  御花园里,百花盛开,香气袭人。各宫小主都到齐了,穿着各式各样的华服,站在花丛中,像一朵朵娇艳的花。

  皇上还没来,皇后和华妃已经到了。皇后穿着一身明黄色的旗袍,端庄大气;华妃则穿着那身孔雀蓝的旗袍,耀眼夺目。两人坐在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看似和睦,眼神里却都带着戒备。

  沈眉庄独自站在角落,画春在一旁低声道:“小主,安答应没来,皇后娘娘会不会怪罪?”

  “怪罪也得受着。” 沈眉庄望着远处的宫墙,“总比丢了性命强。”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皇上来了,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精神抖擞。

  各宫小主连忙行礼:“参见皇上!”

  皇上笑着摆摆手:“都起来吧。今儿个天气好,陪朕赏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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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起身,跟着皇上往花丛深处走去。皇上边走边看,时不时点评几句花的品种,皇后和华妃在一旁陪着笑。

  走到一片玉兰花丛前,皇上停下脚步,眼前枝头盛开的白玉兰,花瓣洁白如玉,温润细腻,散发着清雅的气息:“这玉兰花素净雅致,风骨天成,像极了沈贵人。”

  沈眉庄连忙福身:“皇上谬赞了。”

  皇上笑了笑,又往前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怎么没见安答应?”

  沈眉庄垂眸道:“回皇上,安答应昨日不慎扭伤了脚踝,今日实在来不了,让嫔妾代为请罪。”

  皇上哦了一声:“要紧吗?让太医好好看看。”

  “谢皇上关心,太医已经看过了。”

  皇上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走到一片荷花池前,他停下脚步,望着池中的荷花,赞叹了几句便转身对众人道:“今日赏花甚欢,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

  众人皆是一愣,没料到皇上竟不提翻牌子的事,却也只能依言行礼告退。皇上转身看向华妃,笑道:“朕许久没去翊坤宫了,今日就去你那里坐坐。”

  华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恭敬地应道:“臣妾恭迎皇上。”

  沈眉庄看着皇上与华妃离去的背影,心中了然,这后宫的风向,终究还是偏向翊坤宫。

  接下来的两日,皇上果然都宿在了翊坤宫。翊坤宫的赏赐流水般地送入,宫人们见了华妃宫里的人,也都越发恭敬。

  第三日傍晚,皇上却没去翊坤宫,而是转道去了欣常在宫中。欣常在育有一女,虽不受宠,却也是有子嗣傍身的人。皇上这一举动,让不少人摸不着头脑。

  “小主,皇上这是何意?” 画春不解地问道,“前两日还在翊坤宫,今日怎么去了欣常在那里?”

  沈眉庄正在灯下练字,闻言头也没抬:“皇上是在安抚老人。这后宫里,有子嗣的妃嫔终究不同,皇上此举,是在告诉众人,他没忘了这些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人。”

  画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接下来,皇上该翻新人的牌子了吧?”

  沈眉庄放下笔,看着宣纸上的字:“快了。”

  果不其然,第四日晚,养心殿传来消息,皇上要翻牌子了。

  各宫的绿头牌被李德全捧着,呈到皇上面前。皇上随意翻看着,忽然皱起眉头:“甄嬛的牌子怎么不在?”

  李德全连忙回话:“回皇上,菀常在身子还没好利索,绿头牌还没上呢。”

  皇上 “嗯” 了一声,没再追问,继续翻看着手中的牌子。沈眉庄、安陵容、夏冬春、博尔济吉特贵人…… 一张张牌子在他手中划过。

  他沉吟片刻,最终拿起了博尔济吉特贵人的牌子,递给李德全:“就她吧。”

  李德全领了旨,退了出去。

  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众人听闻皇上翻了博尔济吉特贵人的牌子,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博尔济吉特贵人是蒙古送来的,明眼人都知道她是个吉祥物,是为了稳固蒙古与大清的关系,皇上翻她的牌子,更多的是一种政治姿态,没人会为此吃醋嫉妒。

  储秀宫里,画春道:“小主,皇上选了博尔济吉特贵人。”

  沈眉庄平静地看着窗外:“意料之中。”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而那个还在病中的甄嬛,以及养伤的安陵容,又会在这场较量中扮演怎样的角色,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