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动碎玉-《眉庄重生:后宫我独美》

  储秀宫的晨露还没干透,画春就举着一支沾了露水的月季进来:“小主您瞧,内务府刚送来的新品种,说是按翊坤宫的方子培育的。”

  沈眉庄正在临摹《女诫》,笔尖在 “妇德” 二字上顿了顿。宣纸上的墨痕晕开,像朵悄然绽放的墨花。“放着吧。” 她头也没抬,“顺便去看看,延禧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画春应声退下时,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青黛抱着个素布包袱进来,福身时鬓边的银簪晃了晃:“沈贵人,我家小主说这几日风大,给您送些晒干的艾草,说是熏熏屋子能去潮气。”

  沈眉庄放下笔,看着包袱里捆得整齐的艾草,叶片上还留着细密的白绒。“替我谢过安妹妹。” 她忽然想起昨日皇后让内务府传的话,“听说内务府开始教新人学侍寝规矩了?”

  青黛的脸腾地红了,指尖绞着衣角:“是…… 是有这事。昨儿个教引姑姑来延禧宫说了几句,小主吓得躲在帐子里半天没敢出来。”

  “躲着也好。” 沈眉庄望着窗外,“这时候冲在前头,未必是福。”

  正说着,画春匆匆回来,压低声音:“小主,碎玉轩那边有动静了!”

  沈眉庄心头一紧:“出了什么事?”

  “方才听说教引姑姑要去碎玉轩教规矩,结果菀常在提前让人去内务府递了牌子,说自己身子不适,暂且不学侍寝规矩了!” 画春咋舌,“这可真是少见,哪有新人主动把机会往外推的。”

  沈眉庄捏着笔的手紧了紧。甄嬛这步棋走得巧,看似退让,实则是把自己摘出棋局。可这后宫里,哪有真正的旁观者?

  翊坤宫的暖阁里,丽嫔正拿着新人花名册指点:“这个夏冬春瞧着倒是伶俐,就是性子太躁;富察氏还病着,怕是指望不上了……”

  华妃斜倚在榻上,听曹贵人念着各宫的动静,指尖敲着榻沿的节奏忽快忽慢。“甄嬛主动撤了牌子?” 她忽然笑了,“倒是个聪明的,知道这时候露头没好果子吃。”

  “依我看就是胆小。” 丽嫔撇嘴,“皇上要是真翻了她的牌子,看她还敢不敢称病。”

  曹贵人温婉一笑:“妹妹说笑了,菀常在是皇上亲赐的封号,自然有底气些。倒是沈贵人,昨日请安时一句话都没说,瞧着倒比谁都沉得住气。”

  华妃眼尾挑了挑:“沈眉庄?她是将门之女,自然有她的傲气。只是这宫里,傲气值不了银子。” 她对周宁海道,“去告诉教引姑姑,不必急着催,让她们慢慢学。”

  周宁海刚要退下,就见颂芝捧着个锦盒进来:“娘娘,这是皇上刚让人送来的,说是西域新贡的宝石,让您打几副新护甲。”

  华妃打开锦盒,鸽血红的宝石在日光下泛着艳光。丽嫔凑过去啧啧称奇,曹贵人的目光在宝石上停留片刻,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皇上心里终究是惦记着娘娘的。” 丽嫔笑道,“那些新人学再多规矩又有什么用?”

  华妃拈起一颗宝石对着光看,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没达眼底:“皇上的心意,自然是好的。”

  储秀宫的日头爬到正中时,沈眉庄正对着棋盘发呆。画春在一旁摆棋子,忽然道:“小主,您说皇后娘娘让新人学规矩,到底是想让谁出头?”

  “谁出头不重要。” 沈眉庄落下一子,“重要的是不能让华妃一枝独秀。” 她望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子,“皇后要的是制衡,可这棋盘上的棋子,未必都愿意听她的。”

  话音刚落,就见小太监进来回话,语气平稳:“小主,夏常在往景仁宫去了。”

  沈眉庄抬眼:“她去景仁宫做什么?”

  “听说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小太监道,“还带了些亲手做的点心。”

  沈眉庄捏着棋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夏冬春倒是比想象中沉得住气,只是皇后向来谨慎,怎会轻易对急功近利之人流露态度?

  景仁宫内,皇后正由剪秋伺候着翻看账本。听闻夏冬春求见,她慢悠悠翻过一页:“让她进来吧。”

  夏冬春提着个素面食盒进来,福身时动作比往日规矩许多,鬓边只簪了支素雅的银钗。她特意选了件月白色绣暗纹的旗袍,裙摆扫过地面时几乎听不到声响。“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皇后放下账本,目光在她身上淡淡一扫,“夏妹妹倒是有心,这个时辰过来。”

  夏冬春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时露出几碟精致的点心:“嫔妾想着娘娘处理宫务辛苦,亲手做了些藕粉桂花糖糕。知道娘娘素来清淡,特意少放了些糖,不值什么钱,却是嫔妾一点心意。”

  皇后瞥了眼点心,见那糖糕切成菱形,边缘齐整如刀切,面上撒的桂花碎都摆成了细小的梅花状。“你倒是手巧。” 她示意剪秋尝一口,“味道不错。”

  夏冬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喜色,却没立刻接话,而是垂眸道:“嫔妾入宫时日尚浅,许多规矩都不懂。前日赏花宴上见着富察姐姐的事,才明白宫里的门道深,若是没人提点,怕是哪天做错了事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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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端起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宫里的规矩,无非是‘敬慎’二字。你年纪轻,慢慢学便是。”

  “嫔妾记下了。” 夏冬春欠身时,特意让袖口露出半截素银镯子 —— 那是去年皇后赏赐给各府千金的款式,“只是嫔妾愚钝,总怕领会错了意思。就像听闻三日后皇上要翻牌子,嫔妾虽不敢奢求,却也盼着能有机会为皇上分忧。若能得娘娘提点一二,便如蒙恩宠了。”

  皇后望着她袖口的镯子,忽然道:“剪秋,把那盒新进的杭白菊取来。”

  剪秋捧来锦盒,皇后推到夏冬春面前:“这菊花是杭州织造新贡的,用雪水腌过,清热明目。你拿去用吧。伺候皇上,先得养好精神,更得有双亮眼睛。”

  夏冬春捧着锦盒的手指微微一颤,她听懂了那话里的深意。“谢娘娘赏赐!” 她屈膝再拜时,额头几乎触到地面,“嫔妾定当铭记娘娘教诲,每日用这菊花泡水,时时警醒自己。”

  离开景仁宫时,夏冬春脚步沉稳,手里的锦盒虽轻,却像揣着千斤分量。路过御花园的月洞门时,她特意停了停,见四下无人,才悄悄打开锦盒。那菊花用绵纸衬着,每一朵都攒得紧实,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雪白色 —— 果然是贡品的模样。

  回到宫里,她立刻让人取来白瓷瓶,将菊花小心地装进去,摆在妆台最显眼的位置。宫女不解:“小主,不过是些菊花,值得这么郑重?”

  夏冬春抚摸着瓶身,忽然笑了:“你不懂。这不是菊花,是路引。”

  储秀宫的画春从景仁宫的小太监那里打听到细节,回来禀报:“小主,听说夏常在特意穿了件旧旗袍,连首饰都只戴了支银簪,那糖糕做得比御膳房的还精致呢!”

  沈眉庄正在临摹的《女诫》写到 “妇容” 二字,闻言笔尖一顿,墨滴落在纸上晕开:“她倒是把皇后的心思摸得透。”

  画春不解:“小主怎么一点都不意外?皇后娘娘就赏盒菊花,这是帮还是不帮?”

  “赏菊花才是最妙的。” 沈眉庄望着窗外,“既没冷落,也没张扬,进可攻退可守。” 她忽然想起夏冬春那副恭谨的模样,心头莫名掠过一丝不安,“只是这步棋走得太急,未必是好事。”

  傍晚时分,各宫都收到了内务府的消息:三日后皇上翻牌子,让各宫小主做好准备。消息传开,原本沉寂的后宫忽然活泛起来,各宫都忙着打点太监,添置新衣,唯有碎玉轩和延禧宫依旧静悄悄的。

  沈眉庄正在灯下看书,青黛忽然进来,手里捧着个小小的布偶:“沈贵人,我家小主说这是她亲手绣的平安符,让您带着。”

  布偶上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针脚却很密实。沈眉庄捏着布偶,忽然想起安陵容那双总是带着怯懦的眼睛。“替我谢过安妹妹。” 她从妆盒里取出一支银簪,“这个你拿回去,让她别总素着,女孩子家该打扮还是要打扮的。”

  青黛捧着银簪退下时,画春不解道:“小主何必对安答应这般上心?她怕是没机会被皇上翻牌子的。”

  “有没有机会不重要。” 沈眉庄合上书,“重要的是,别成了别人的靶子。”

  翊坤宫的夜宴正热闹。华妃穿着新制的孔雀蓝旗袍,鬓边的宝石在烛火下闪得耀眼。丽嫔和曹贵人陪着喝酒,周宁海在一旁讲着各宫的笑话,逗得华妃直笑。

  “听说夏冬春去给皇后送点心了?” 华妃抿了口酒,“倒是个会钻营的。”

  “她那点心哪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 丽嫔笑道,“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曹贵人温婉道:“皇上或许会给新人一个机会,毕竟总要有人伺候的。”

  华妃放下酒杯,指尖划过冰凉的杯壁:“机会是给有福气的人的。” 她对周宁海道,“去看看,各宫都在忙些什么。”

  周宁海刚走,颂芝就进来回话:“娘娘,皇后娘娘宫里的剪秋姑姑来了,说有要事求见。”

  华妃挑眉:“这时候来做什么?让她进来。”

  剪秋进来时,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娘娘,皇后娘娘说这几日天气干燥,让奴才送些新制的梨膏来。”

  “皇后倒是有心。” 华妃接过梨膏,却没打开,“还有别的事吗?”

  剪秋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皇后娘娘听说三日后皇上要翻牌子,特意让奴才来问问,娘娘觉得哪位小主更合适些。”

  华妃放下梨膏,忽然笑了:“皇后这是考较本宫呢?依我看,自然是皇上喜欢谁,谁就合适。”

  剪秋讨了个没趣,又说了几句闲话便退下了。丽嫔望着她的背影,不屑道:“皇后娘娘也太假了,明着问意见,暗地里指不定怎么打点呢。”

  华妃没说话,只是望着烛火发呆。曹贵人轻声道:“娘娘也别大意,皇后娘娘这是在试探呢。”

  华妃忽然笑了:“试探?本宫倒要看看,她能推出什么人来。”

  三更梆子响过时,景仁宫的夜值太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只见夏冬春宫里的宫女跪在地上,额头磕得青肿:“求…… 求见皇后娘娘!我们小主出事了!”

  剪秋听闻消息,连忙禀报皇后。皇后披衣坐起,脸上不见惊惶:“出了什么事?”

  “小主说要去给华妃娘娘请安,走到半路被几个蒙面人拦着打了一顿,现在还昏迷着呢!” 宫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主说过,后宫是皇后娘娘做主,让我们有事一定来求娘娘做主!”

  皇后捏着佛珠的手顿了顿,指尖泛白:“去请太医,先看看人怎么样了。” 她对剪秋道,“备轿,去夏冬春宫里看看。”

  赶到夏冬春宫里时,太医正在包扎伤口。夏冬春躺在榻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的血浸透了白布,瞧着触目惊心。

  “怎么样?” 皇后沉声问。

  太医躬身回话:“回娘娘,夏常在伤得不轻,伤及筋骨,头部也受到撞击,怕是三日内醒不过来。”

  皇后望着榻上人事不省的夏冬春,忽然冷笑一声:“胆子倒不小,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她对剪秋道,“让人去查,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剪秋低声道:“娘娘,这深更半夜的,怕是不好查…… 而且,这事说不定是……”

  “是什么?” 皇后瞥了她一眼,“是翊坤宫那边做的?还是有人想嫁祸给她们?”

  剪秋不敢接话,只是垂着头。

  皇后盯着夏冬春那张肿脸,忽然道:“让人守好这里,别让任何人靠近。等她醒了,立刻来报。”

  离开时,夜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皇后望着漆黑的宫道,忽然觉得这盘棋比想象中更复杂。夏冬春虽是枚不起眼的棋子,却也是她放在棋盘上的记号,如今被人这般敲打,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储秀宫的天已经蒙蒙亮了。画春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脸色凝重:“小主,夏常在被人打了,现在还昏迷着呢!她宫里的人去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亲自去看过了。”

  沈眉庄正在梳理头发的手顿了顿:“皇后怎么说?”

  “听说让太医好好治着,还让人去查是谁干的。” 画春压低声音,“小主,您说这事会不会是华妃娘娘干的?毕竟夏常在刚投靠了皇后。”

  沈眉庄望着镜中自己平静的脸,忽然想起那盆蔫掉的兰花:“谁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盆水已经浑了。”

  她忽然想起安陵容送的那个平安符,摸了摸怀里,布偶硬硬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拆开一看,里面竟裹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兰草有毒,小心。”

  沈眉庄捏着纸条的手猛地收紧,纸角硌得手心生疼。安陵容怎么会知道兰花有毒?她又在暗示什么?

  窗外的风卷着沙尘掠过宫墙,像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沈眉庄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忽然觉得这后宫的风,比她想象的还要烈。而三日后的翻牌子,究竟会翻到谁的名字,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