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暗恋无常,命运无常-《哦豁,这位姐姐不简单哦?》

  回归后的生活,被一种近乎失重的平静所包裹。阳光依旧透过公寓的落地窗洒进来,楼下的咖啡馆照常飘出研磨豆子的香气,手机推送着无关痛痒的娱乐新闻。一切都回到了最寻常的轨道,仿佛民国那场烽火连天的穿越,连同那个撑红伞的神秘女子,都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细节冗长的集体梦境。

  但有些痕迹无法抹去。

  楚风开始频繁地走神。上课时,教授的声音会突然变成防空洞里遥远的闷响;吃饭时,热气腾腾的饭菜会让他莫名想起那碗站在寒夜里喝下的、撒满芝麻盐的咸香面茶;甚至夜里,玩具熊柔软的绒毛蹭过脸颊,也会让他心头一跳,仿佛触摸到的是沾满硝烟与尘土的军装布料。那只巨大的玩具熊被他放在床头,像个沉默的纪念碑,也像一个温柔的提醒——那不是梦。

  筱筱仙子则显得更加沉默。她常常独自坐在窗前,望着虚空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不知从何处取出的、非金非玉的古老符牌。她尝试了数次联系所谓的“上面”,回应却渺茫,如同石沉大海。那红伞女子出现后又被强制遣返的异常,似乎超出了常规的“任务意外”范畴,连她背后的力量也暂时陷入了某种谨慎的静默或……困惑。

  “筱筱姐姐,我们是不是……被‘罚下场’了?”一个星期后的傍晚,楚风终于忍不住,对着正在泡茶的筱筱仙子问道。少年人的脸上少了些往日的跳脱,多了层经历过生死与离别后沉淀下来的、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静。

  筱筱仙子斟茶的手顿了顿,清澈的茶汤注入白瓷杯,袅袅热气升起。“不是惩罚,”她缓缓道,声音里带着思索,“更像是一种……‘隔离观察’。我们的介入,可能扰动了一些更底层的东西。那个红伞女子,或许是某种‘清理机制’或‘平衡者’的具现。在她或者她所代表的力量评估完成前,我们被暂时禁止‘入场’。”

  “那辛夷他们……”楚风最关心的始终是这个。

  筱筱仙子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我留了一丝极微弱的‘缘线’印记在辛夷身上,只要她还在那个时空,我就能隐约感知到她大体的生命状态——旺盛,坚韧,带着一种燃烧般的炽热。”她抬眼看向楚风,“至少目前,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很有力量。”

  楚风稍稍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活着,只是最基础的前提。在那个时代,活着本身就已是一场胜利,但幸福呢?他们倾注心血想要扭转的命运,最终走向了何方?

  日子在平静与微妙的焦灼中一天天过去。直到一个周六的午后,楚风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里查找历史资料,试图从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寻找一丝关于那场战争中某个飞行中队、某位姓陆的飞行员,或是某位随军女护士的蛛丝马迹。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总觉得该做点什么。

  筱筱仙子则在对着一幅她自己绘制的、复杂到令人眼晕的星图与时空坐标图推演,试图找出被强制遣返时的那一丝不和谐的“波动”规律。

  突然——

  呜——

  一声极其尖锐、仿佛能刺穿耳膜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在楚风的笔记本电脑内部炸响!不是系统提示音,更像是一种高频的能量啸叫。与此同时,电脑屏幕上所有窗口瞬间消失,被一片不断闪烁、扭曲的雪花屏取代,雪花之中,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流动,像是黯淡的血色,又像是……旗袍的纹理?

  “筱筱姐姐!”楚风惊得差点把电脑扔出去。

  筱筱仙子早已瞬间出现在他身边,目光如电,死死盯住那片诡异的雪花屏。她双手快速结印,一层淡青色的光幕将电脑连同楚风一起笼罩。

  雪花屏的扭曲达到了顶点,然后猛地一定格。

  屏幕上,不再是乱码或雪花,而是一幅极其清晰、却绝不属于这个时代电子设备能呈现的画面——

  那是一处简陋却干净的病房,阳光从格子窗外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病床上,躺着一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男人,侧脸轮廓瘦削但坚毅,正是陆芥安。他闭着眼,似乎睡着了,胸口规律地起伏。而床边,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护士裙、头发利落绾在脑后的女子,正背对着“镜头”,微微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将一支注射器从输液瓶上取下。她的动作熟练而轻柔,肩颈的线条透着一股疲惫,却更显出一种柔韧的力量。

  是辛夷。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楚风绝不会认错。

  画面是静止的,像一张照片。但在那静止之中,却仿佛能听到病房里隐约的仪器滴答声,能闻到消毒水与阳光混合的味道,能感受到那种劫后余生、相守相伴的宁静与珍贵。

  就在这时,辛夷似乎若有所感,缓缓直起身,转了过来。

  她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中央。比穿越者们最后一次见她时,清减了许多,脸颊甚至有了微微凹陷,皮肤也因长期的奔波与劳累显得粗糙了些。但那双眼睛——曾经盛满江南烟雨、后来被战火淬炼得坚韧、又因失忆而空茫过的眼睛——此刻,却明亮得像雨后的晴空。那里有疲惫,有深藏的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无比坚实的温柔与平和。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直视着屏幕这端的楚风和筱筱仙子。

  她微微地,极其轻微地,弯起了嘴角。

  那不是一个灿烂的笑容,却比任何笑容都更有力量。那是一种确认,一种感激,一种“我很好,我们还在努力活着”的无声宣告。

  紧接着,画面如水波般荡漾了一下,辛夷的身影模糊了。在画面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瞬,楚风和筱筱仙子都看到,病床上的陆芥安,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看辛夷,而是微微偏过头,目光似乎也正投向这个“不存在”的视角。他的眼神不再有烽火硝烟的锐利,也不再有空茫的迷雾,而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大地般的安稳。然后,他极其缓慢地,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握住了辛夷垂在身侧的手。

  十指相扣。

  画面彻底暗了下去,变回普通的电脑桌面壁纸。那声尖锐的警报也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响起过。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剩下空调细微的风声和两人有些不稳的呼吸。

  楚风愣愣地看着恢复正常的屏幕,半晌,才转过头,眼眶有些发红,声音带着哽咽的喜悦:“筱筱姐姐他们好像……真的在一起。陆芥安醒了,辛夷在照顾他……他们看起来……”他找不到准确的词来形容那种感觉,不是狂喜,而是一种深沉到让人想流泪的欣慰。

  筱筱仙子撤去了光幕,神情依旧凝重,但眼底深处那持续多日的阴霾,似乎被这道突如其来的“画面”冲淡了些许。她伸出手,指尖悬停在刚才显示画面的屏幕位置,感受着那里残留的、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混合着祝福与某种更高层次意志的奇异波动。

  “这不是偶然。”她缓缓开口,“这更像是……一个‘回应’。来自那个时空,或者来自某种关注着那条命运线的力量的回应。”她看向楚风,“他们在告诉我们,我们种下的因,没有白费。至少在这一条分支上,他们抓住了生机,握住了彼此的手。”

  “是辛夷姐姐在谢谢我们吗?还是那个红伞……”楚风猜测。

  “或许都有。”筱筱仙子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华的都市,“那个红伞女子将我们强制送返,未必是恶意。可能恰恰是为了防止我们过度介入,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崩塌。而这道‘画面’,也许是她在确认‘缝合’基本完成、局势稳定后,给予我们的一点……‘任务进度反馈’?”

  她转过身,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这些天来真正的、淡淡的笑容,虽然依旧带着思索:“看来,我们没有被彻底‘封号’。只是观察期未过,暂时无法‘登录’。”

  楚风的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他忍不住又看向屏幕,虽然那里已空空如也。“那……我们还能做点什么吗?就在这里?”

  筱筱仙子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楚风怀里的玩具熊,又看向窗外:“或许,我们可以开始‘记录’。”

  “记录?”

  “嗯。记录下我们所知道的那段‘历史’,那段未曾被正史详细记载的、关于一个飞行员和一个战地护士的坚韧与守望。用我们的方式。”她眼神悠远,“有时候,记忆本身,就是一种力量。记得,本身就是对抗遗忘与虚无的烛火。”

  她顿了顿,看向楚风:“而且,小风风,你觉得我们的故事,真的结束了吗?”

  楚风抱着玩具熊,用力摇了摇头。那个红伞女子,那声诡异的警报,那道穿越时空的画面……太多谜团还未解开。他们与那个时代的联结,似乎以另一种更为隐秘的方式,依然存在着。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流淌。而在另一个时空的病房里,阳光正好,十指紧扣。

  两个世界,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这一刻,完成了短暂而温暖的交汇。

  ^o^

  时空的涟漪尚未从“画面”带来的震撼中完全平息,脚下一实一虚的错落感便再度袭来,远比从民国归来时更为迅疾、霸道,仿佛被无形之手粗暴地掷出。

  没有预兆,没有缓冲。

  上一秒还在现代公寓的静谧里,为那跨越时空的温暖紧握而心绪翻涌;下一秒,喧嚣的声浪、青春的汗味、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还有广播里模糊不清的课间操音乐,便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

  楚风踉跄一步,稳住身形,惊愕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中学教学楼的走廊上。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在光洁的瓷砖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穿着蓝白或红白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说笑着从身边经过,有几个好奇地瞥了眼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楚风还抱着那只巨大的玩具熊,穿着自己的休闲装;筱筱仙子则是一身与现代校园格格不入的、飘逸出尘的裙裾。

  “又来了……”楚风喃喃,下意识将玩具熊抱得更紧,这毛茸茸的触感成了他穿梭混乱中唯一的锚点。

  筱筱仙子已迅速敛去眼中的波动,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比面对民国战火时更为凝重的霜色。她目光如扫描仪般快速掠过周围的青春面孔、墙上张贴的励志标语、教室门牌上的年级编号,灵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无声地浸润着这片看似普通却即将承载悲剧的校园。

  “这次的任务……”她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楚风能听见,却仿佛每个字都浸透着命运的凉意,“是拯救简幸。”

  她语速平稳,却将一段令人心碎的青春与消亡,清晰而残酷地铺陈在楚风面前:

  原生家庭的压抑如同无形枷锁,母亲强势暴躁的阴影,以及在那次父亲受伤、徐正清父母伸出援手后,母亲竟趁机索要钱财的举动……这一切,让少女简幸在心底,将自己与那个家境优越、阳光般耀眼的少年徐正清之间,划下了一道自觉永难逾越的天堑。可心不由己,暗恋如藤蔓在自卑的土壤里疯长。她拼命学习,只为成绩单上能离他的名字近一些;悄悄珍藏他无意丢弃的草稿纸,如同收藏陨落的星辰;他一个不经意的微笑,便能点亮她灰暗天空的一角。姥姥离世,带走了最后一点温情,重度抑郁症与脑瘤的诊断接踵而至,双重绞杀下,她生命的烛火急剧摇曳,却仍固执地朝着那点名为“徐正清”的光亮偏移。高考后,他北上入北航,她南下进南艺,地理的距离成为心理鸿沟的具象。病情持续恶化,生命进入倒计时。在生命尽头,得知他要结婚的消息,她耗尽最后心力,托人送去一个红包,内里纸条上写着她一生未曾说出口的眷恋:“山水一程,三生有幸”。然而这份沉重如山的暗恋凭证,最终却被毫不知情的新娘随手分给了闹腾的小孩,如同丢弃一张无关紧要的糖纸。十八岁的简幸,生命永远定格。而徐正清,自始至终,对这份曾如此深沉地环绕过他青春的爱恋,一无所知。

  楚风听着,抱着玩具熊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闷闷地疼。这不再是烽火连天下壮烈的牺牲,而是在最平常的日光里,一颗年轻心灵无声的崩毁与湮灭。没有炮火,却同样残忍。

  “所以,”筱筱仙子的声音将他从沉重的共情中拉回,她的目光穿透喧闹的走廊,仿佛已锁定了某个尚未出现的身影,“我们要改变的,不只是一个人的死亡,更是一份被彻底埋没、被轻贱错待的真心,一段从未开始便已凋零的可能。时间点……”她微微闭目感应,“是简幸高中时期,姥姥尚未离世,抑郁症与脑瘤的阴影或许已潜伏,但一切还未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她看向楚风,眼神锐利:“小风风,这次的任务环境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汹涌。心灵的创伤、疾病的侵蚀、家庭的压力、社会的无形壁垒……这些‘敌人’,没有实体,却可能比枪炮更致命。我们需要更小心地融入,更细腻地介入。”

  楚风深吸一口气,将怀里的玩具熊暂时靠放在走廊墙边(在此刻的校园里显得如此突兀,努力让自己进入状态。“我明白,筱筱姐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开始?去找简幸吗?”

  “先观察,获取身份。”筱筱仙子快速决断,“我们是‘转学生’,今天‘刚办好手续’。现在,去教师办公室。”

  她语气自然,仿佛在陈述事实。随着她的话语,楚风感到周遭空气微微波动,似乎有某种无形的“认知”被悄然植入这片空间。路过的学生不再对他们投以过多好奇的目光,仿佛他们本就该在这里。

  筱筱仙子与楚风并肩走在略显嘈杂的校园走廊里,她忽然侧过头,对着神情尚有些紧绷、努力适应新环境的楚风,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戏谑与复杂意味的弧度。

  “小风风,”她声音不高,恰好能让楚风听清,语调里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微妙调侃,“这次,咱们可怪不到男主头上了。”

  楚风正留心观察着周围的学生,试图从中分辨出可能的“简幸”,闻言一愣,下意识反问:“啊?为什么?”

  筱筱仙子脚步不停,目光扫过一张张青春洋溢或略带疲惫的脸庞,声音里那丝调侃淡去,化作一种更为清晰的冷静分析:“你看,在那个既定的悲剧里,徐正清自始至终,压根就不认识简幸这个人。”

  她顿了顿,像是为了让楚风更明白其中的关键:“没有误会,没有辜负,没有有意或无意的伤害。他甚至可能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过。简幸所有的痛苦、挣扎、卑微的仰望、以及最终那份沉甸甸的心意落空,对徐正清而言,是一片完全空白的领域。他或许只是她青春里一个遥远、明亮、却从未真正交集过的背景符号。”

  楚风脚步慢了下来,眉头蹙起。是啊,民国篇里,陆芥安与辛夷是双向的奔赴,纵然有战争与失忆阻隔,但彼此的情意是真切存在过的。而这一次……简幸的悲剧,似乎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孤独的独角戏。她的爱恋,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应有的涟漪都未曾激起,就无声沉没了。该去责怪那个对此一无所知的“男主角”吗?似乎……毫无道理,也毫无意义。

  “所以,”筱筱仙子总结道,语气恢复了任务模式下的沉着,“这次任务的核心,并非去扭转某个‘负心’或‘错过’的爱情故事,也不是要去强行改变徐正清的选择或命运——他甚至未必是‘改变’的关键节点。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简幸本身。”

  她停下脚步,站在一处可以俯瞰楼下操场的连廊窗边,目光变得幽深:“是拯救那个被原生家庭压抑、被疾病侵袭、被自卑笼罩、将全部情感寄托于一个虚幻影像而忽视了自身存在的少女。我们要做的,是让她看见自己,珍视自己,让她明白,她的价值并非依附于任何人的认可或靠近,她的生命本身,就值得被照亮、被呵护、被好好地度过。”

  楚风抱着玩具熊它在这个场景里依然像个不合时宜的温暖笑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随即又有些茫然:“可是筱筱姐姐,如果不改变她和徐正清的关系,那她那份暗恋……?还有那句‘山水一程,三生有幸’……” 那是简幸生命尽头最后的绝笔,也是她全部心意的凝结,难道就任由它再次被漠视、被丢弃吗?

  筱筱仙子转过身,背靠着栏杆,阳光给她周身镀上淡淡的光晕。“那份心意本身,是珍贵的,是简幸内心最纯粹美好的部分,不该被轻贱。”她缓缓道,“但它的价值,首先应该由送出心意的人自己来确认和守护。我们或许无法、也不必强求徐正清必须回应。但我们可以尝试,让这份心意有一个更妥当的‘安置’——要么,帮助简幸积攒足够的勇气,以更健康的心态去表达,无论结果如何;要么,帮助她学会珍藏与放下,让这份美好成为她自我成长的一部分,而不是拖垮她的全部。”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已经穿透了时空的帷幕,看到了任务的关键:“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先解决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她的抑郁症和脑瘤。一个身心健康的简幸,才有能力去重新审视她的情感,去规划她的人生。否则,一切免谈。”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高二(七)班教室门打开,一个穿着蓝白校服、身材纤细、低着头、步伐有些匆匆的女生走了出来。她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练习册,刘海有些长,遮住了小半张脸,周身萦绕着一层与周围活泼氛围格格不入的沉郁气息。她似乎急于离开人群,径直朝着楼梯间方向走去。

  筱筱仙子的目光瞬间锁定,灵觉如同轻柔的蛛网般蔓延过去,又悄然收回。

  “找到了。”她轻声道,语气笃定,“那就是简幸。她刚刚去送作业,现在应该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独处。”

  楚风立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个迅速消失在楼梯拐角的、略显单薄落寞的背影。那就是……故事里那个最终凋零在十八岁的女孩?他的心不由得揪紧了。

  “我们跟上去吗?”楚风问,带着跃跃欲试的急切。

  “不急。”筱筱仙子拦住他,目光依旧追随着那个方向,“先远远观察。了解她的日常轨迹、社交状态、情绪波动。贸然接近,可能会吓到她,或者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刚转来的学生’,需要时间‘自然’地融入这个环境。”

  她看了看楚风怀里的玩具熊,难得露出一丝无奈的笑:“至于这个……看来暂时没法让它‘合理’出现在校园里了。先找个地方‘寄存’吧。”

  楚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玩具熊的突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筱筱仙子指尖微动,一道旁人无法察觉的微光闪过,巨大的玩具熊凭空消失,暂时被收纳进某个亚空间角落。

  “走吧,”筱筱仙子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新校服”衣领,朝着与简幸相反、却是通往教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语气恢复了冷静的掌控感,“先去搞定我们的‘身份’,然后,从长计议。拯救一颗濒临熄灭的星辰,需要耐心,更需要策略。这次,我们的‘敌人’无形,却可能遍布她生活的每个角落。”

  楚风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简幸消失的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