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竹声先到-《逆天改命!我把棺材佬捧成武林神》

  风雪如刀,割裂南岭的夜。

  墨竹书院外三里,听风台孤悬于雪野之中。

  银线织就的幕布在寒风中轻颤,仿佛一片未落的月光。

  幕上绘着满山翠竹,枝叶随风摇曳,竟似活物一般,在雪色映照下泛出幽微灵光。

  远处书院飞檐隐没在风雪深处,唯有钟声偶响,沉闷如雷,却被一阵阵低回婉转的笛音悄然吞没。

  子时将至。

  一道纤影自竹林缓步而出,黑袍裹身,面上覆着半透明的轻纱,只露出一双眸子——清冷如霜,却藏锋如刃。

  她抬手抚过影骨笛,那是由千年蛇脊骨打磨而成,通体泛青,吹奏时无声胜有声。

  指尖微动,第一缕音波荡开,不入耳,直入魂。

  《竹心谣》起。

  幕布上的皮影缓缓舞动:一个瘦弱少年跪在冰湖之上,手持铁凿,一寸寸破开厚冰,只为取水煮字、誊抄残卷。

  十年寒苦,十指尽裂,血染坚冰,终有一日,他立于朝堂,执笏论道,万民仰望。

  笛声暗藏安神古调,随风渗入地脉,顺着山势潜行,悄无声息钻入书院地底。

  连镇守山门的石兽都微微垂首,眼中的凶戾褪去,竟似陷入某种古老的冥想。

  数日来,已有十余名学子在梦中反复诵读《礼经》不辍,字字清晰,如师亲授。

  山长陆明章惊觉“外音扰道”,连夜下令封锁山路,严禁闲杂人出入,可那笛音早已不是凡尘之声,它不靠耳朵传入,而是从心窍渗进,扎根于识海深处。

  苏锦瑟站在幕布之后,目光穿透风雪,落在书院方向。

  明日便是心镜试,百名候选者需饮下澄心露,照见内心执念。

  成败在此一举——若他暴怒失控,便会被贴上“戾气难驯”之名,永世不得踏入正统武学殿堂;若他安然通过,则可获青衿帖,正式登上风云录初榜,成为她布局天下的一枚关键棋子。

  但这局,从来不只是他的考验。

  更是她的赌命一搏。

  裴文渊的焚名仪式失败了,天机阁金册显异象,百姓心念成星河……这些消息尚未传至南岭,可她已嗅到风暴将至的气息。

  有人要毁掉顾夜白,早在她之前就开始行动了。

  所以她提前五日来到此地,搭台、吹笛、演戏、布势。

  她要用最温柔的方式,种下最锋利的伏笔——让那些本该冰冷无情的学子,在潜移默化中记住一个名字:顾夜白。

  记住他的沉默,他的背棺,他踏雪而来时一步一印的孤绝。

  人心是最难测的江河,但她偏要引洪成潮。

  风更急了。

  柴房内,火塘微亮。

  老药僮哆嗦着手打开药匣,赤雾药液在瓷瓶中缓缓流转,像毒蛇吐信。

  他咬牙抬头,看向对面端坐的青年——黑衣束发,肩扛一具漆黑棺木,面容冷峻如铁,眼神却静得可怕。

  “周……周公子说,这是澄心露。”老药师声音发抖。

  顾夜白不动,只淡淡扫了一眼,忽然开口:“你袖口沾了松香。”

  老药师一怔。

  话音未落,门被猛地撞开,小竹簪抱着炭筐跌进来,惊呼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地,药匣翻倒,瓷瓶滚出,液体渗入地面,瞬间蒸发成一抹腥红雾气。

  “对不住!我没站稳……”她慌忙拾瓶,凑近鼻尖一嗅,脸色骤变,却强作镇定,“这味儿不对啊,是不是拿错了?”

  没人看见她袖中悄然滑入的纸条,写着三个字:闭目三息。

  翌日清晨,照魂殿前寒风凛冽。

  百名候选者列队而立,皆为各地奇才,唯有一人背着棺材走入大殿,引来无数讥笑与侧目。

  监考长老们交换了眼神,暗中传音:“此人杀气太重,不宜收录。”

  顾夜白置若罔闻,稳步上前。

  青铜古镜高悬,泛着幽青光泽。他接过药盏,目光平静,一饮而尽。

  刹那间——

  天地崩塌!

  眼前炸开一片血海:烈焰焚屋,父母惨叫,幼妹蜷缩墙角,被人一刀贯穿胸口。

  而那凶手转身,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儒雅温和的脸——正是当今天机阁主,裴文渊!

  “为什么?”他在幻境中嘶吼。

  “因为你父发现了‘风云录’真正的秘密。”裴文渊冷笑,“名字可以改,命运可以写,而你……本就不该活着。”

  滔天恨意如火山喷发,经脉暴涨,气血逆冲!

  他猛然握紧剑柄,指节发白,双目充血,四周空气剧烈扭曲,监考长老齐齐运功,掌力蓄势待发,只等他暴起,便当场废其修为!

  意识开始溃散,理智如沙漏倾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远处风中,断续飘来一丝极细的笛声。

  那是《竹心谣》第三节的开头旋律,名为“破冰成书”。

  第65章 名字烧起来了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那缕笛声如针,刺破血海幻境。

  《竹心谣》第三节——“破冰成书”。

  顾夜白的识海猛然一震。

  眼前焚屋烈火尚未消退,可另一幅画面却强行撕裂幻象:寒潭如镜,雪落无声。

  一个瘦弱少年跪在坚冰之上,十指皲裂,鲜血混着墨迹,在冰面一笔一划誊写经文。

  他的动作极慢,却坚定如铁,仿佛不是在写字,而是在凿刻命运。

  “以痛为笔,以苦为纸。”

  这八个字,是苏锦瑟三日前在山脚茶棚与他擦肩而过时,悄然塞入他怀中的纸笺所写。

  当时他不解其意,只觉荒谬。

  如今,笛音与记忆重叠,如雷贯耳。

  ——这不是真相。

  这是心魔试炼!

  风云录的选拔从不只看武力,更考道心。

  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手中的剑,而是心底翻涌的恨意。

  若他此刻暴起杀人,哪怕只是一掌击出,便正中幕后之人下怀——裴文渊要的,就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控,背上“戾气难驯”之名,永世不得踏入正统武学之门!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却被体内骤然逆转的真气蒸腾成雾。

  顾夜白咬牙,硬生生将沸腾的气血压回丹田。

  他非但没有拔剑,反而盘膝坐下,剑尖轻点青砖,以指尖余力引导剑势,缓缓划出一道弧线。

  一圈,再一圈。

  砖屑纷飞,竟勾勒出一幅微缩皮影轮廓:一人独坐风雪,身后竹影成行,似有幕布虚悬于空。

  那影子虽小,却透出孤绝之意,仿佛天地唯我,万籁归寂。

  监考席上,墨竹书院山长陆明章猛地起身,白须微颤:“此子……心中有幕?”

  所谓“心幕”,乃极少数天赋异禀者方能凝结的精神投影,象征心神可控、意念如织。

  传说百年前一代儒宗曾于心镜试中显化《春秋图卷》,震动天下。

  而今顾夜白竟以剑为笔,在现实刻出皮影之形,等于是以武入道,以艺载心!

  其余长老面面相觑,掌力悄然收回。

  三炷香后,青铜古镜幽光渐熄,幻象尽数消散。

  顾夜白睁眼。

  眸光清明如洗,不见半分戾气,唯有沉静如渊。

  主考官翻开评分册,手微微发抖:“顾夜白,乱中守静,杀机内敛,道心圆满……评——甲等上!”

  死寂。

  紧接着,哗然四起!

  “甲等上?!他背棺而来,浑身煞气,怎可能过心镜?”

  “定是用了邪术干扰镜心!”

  “草莽匹夫,也配与我等同列青衿帖?”

  人群骚动,世家子弟怒目而视。

  角落里,周砚之立于朱栏之下,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指甲断裂,血珠顺着手纹滴落在青玉阶上,宛如红梅碎雪。

  他盯着那道黑衣身影,眼中妒火几欲焚天。

  三日前,他还笑着对裴文渊说:“区区一介背棺人,连名字都不值得记入名册。”

  可现在,那人不仅过了心镜试,还得了最高评语!

  更让他心悸的是——那一缕笛声,他听过。

  五日前深夜,他曾亲见一名蒙面女子在雪中吹奏,幕布上的皮影讲述的,正是“寒潭学子”的故事。

  当时他以为只是民间杂耍,命人驱赶了事。

  可如今回想,那笛音早已潜移默化,渗入学子梦境,甚至有人昨夜喃喃梦语:“顾夜白……不该被埋没。”

  名字,已经被悄悄种下了。

  而这一切,必是有人精心布局。

  周砚之抬头望向山门外高台——风雪已歇,残月穿云,一道纤影独立崖边,手中骨笛垂落,似已完成使命。

  苏锦瑟望着大殿方向,唇角微扬,对着寒风轻语:

  “名字烧起来了……”

  她指尖轻抚影骨笛,眼中寒光流转。

  “现在,轮到规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