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谁在敲那口哑铃-《逆天改命!我把棺材佬捧成武林神》

  刑台已撤,断崖重归寂静。

  地窖深处,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顾夜白盘膝而坐,黑袍覆体,肩头那道蝶形疤痕在昏暗油灯下若隐若现,像一道沉睡的封印。

  他双目微闭,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唯有耳廓微微颤动,捕捉着这座地牢最细微的声响。

  滴水声,三步外;脚步声,七息前换岗;金属甲片摩擦声,来自东南角哨岗——每一次响动都被他刻入脑海,如同剑痕铭骨。

  忽然,他睁眼。

  眸光如寒潭裂冰,直射头顶木板缝隙。

  昨夜三更,轮岗铃本该是“两短一长”,清脆利落,可那晚的尾音却迟了七息,且最后一击轻颤,像是敲铃之人手腕无力,又似刻意压抑。

  不对。

  哑铃童敲了十年铃,从未出错。

  他是前军中传讯兵,聋了左耳,靠右耳辨音维生,对节奏的掌控近乎本能。

  那种尾音微颤,不是疲惫,是恐惧中的修正——他在改信号。

  顾夜白指尖微屈,在泥地上无声划出三道短线、一道长线,又在末尾轻轻一勾。

  这是边军旧部间传递紧急军情的摩记残符,意为“有变”。

  他闭上眼,心念疾转。

  执法队今日巡查三次,比往常多一次;午后有陌生黑衣人潜入西侧库房,出来时袖口沾灰,显然是焚毁账册;昨夜陆九渊与心腹密谈至子时,声音压得极低,但地窖与密室共用一根老梁,震动传导清晰——他说了一句:“明日必须让老陶头闭嘴。”

  老陶头知道太多。

  他知道当年寒江派少主之名被凿去的真相,也知道如今这口倒悬剑碑的来历。

  只要他还活着,铁脊门就无法彻底掩盖过去。

  而今,他们要动手了。

  顾夜白嘴角微不可察地牵了一下。

  不是愤怒,而是清醒的杀意。

  他曾以为复仇是一剑斩尽仇敌,如今才懂,真正的刀不在手,而在人心。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真影坊内,烛火摇曳。

  苏锦瑟端坐案前,七镇传回的皮影戏录影拓本铺满长桌,每一张都以朱砂细细圈点。

  她指尖停在其中一页——那是昨日《断崖醒魂》最后一幕,主角背棺立于崖边,面对万千百姓,缓缓开口:“你们怕的,是我吗?”

  就在这一句出口的瞬间,所有七镇的录影拓本上,均出现一道极细微的波纹震荡,频率一致,持续0.3息,像是某种共振。

  她瞳孔微缩。

  这不是自然杂音。

  “小篾儿。”她声音冷冽,“调影杆末端哨器,模拟频率173.6赫,接入影语桩网络。”

  “是!”小篾儿飞快操作,将一根特制影杆末端的铜哨旋开,露出内部细如发丝的共鸣簧片。

  片刻后,影语桩轻微震颤,接收到了一段加密音频——正是来自某镇观众席角落的一声极轻哨响,内容为:“陶头危,东南火起。”

  苏锦瑟缓缓抬头,望向墙上舆图。

  七镇皮影院依旧以红线串联,阵法轮廓愈发清晰。

  而此刻,东南方位的“松林镇”影院,正泛起一抹血色微光——那是守影族秘术的预警信号,代表情报受阻或信源濒危。

  她指尖抚过飞蛾铜牌,低声自语:“他们想烧掉证据,灭口证人……可惜,他们忘了,声音一旦传出,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她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启动‘影渡’二级响应,松林镇影院即刻布防,百姓鼓掌三次为号,惊呼带颤为警。我要每一寸情绪,都成为我的耳目。”

  笔锋落定,她抬眸看向窗外。

  夜色如墨,启明星高悬。

  而在断崖地窖中,顾夜白再次闭目凝神。

  他的耳力延伸至百步之外,听着每一缕风、每一滴水、每一丝心跳。

  忽然,远处钟楼传来五更铃。

  三顿一顿,再两击。

  他睁开眼,眸底掠过一丝寒光。

  东南方向……有动静。第137章 暗流成河

  晨雾未散,断崖下的囚场已响起铁链拖地的钝响。放风时间到了。

  顾夜白缓缓起身,黑袍垂落,遮住他指尖微颤的杀意。

  昨夜五更铃声的异常仍在耳畔回荡——三顿一顿,再两击,是边军旧部传递“敌近营门、速作防备”的紧急暗语。

  而那震动自东南而来,节奏精准,每半刻一次,凿击三息,绝非自然塌陷,而是有人在秘密开掘地道。

  目的只有一个:毁掉地窖深处那面刻着被抹去名字的残碑——寒江派最后的证言。

  他被押出牢门,脚镣哗啦作响,步伐却稳得像一柄收锋入鞘的剑。

  囚徒们低头缩肩,唯有他昂首前行,目光如刀,扫过哨岗、库房、通往密室的暗道入口。

  就在经过老陶头囚室前的泥地时,他忽然踉跄一步,似体力不支,整个人向前扑倒。

  “嗤——”手掌重重按进湿泥,溅起几点浊水。

  没人看见,他五指张开的瞬间,已将内力沉入地脉,感知延伸如蛛网铺展。

  远处,东南角墙基之下,每隔半刻便传来一次规律震颤,像是铁钎凿石,又似有人以极慢之力撬动承重梁。

  这动作极轻,瞒得过寻常守卫,却瞒不过一个曾靠听风辨位在千军万马中斩将夺旗的背棺人。

  顾夜白缓缓撑起身子,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他不动声色,在回牢途中故意抬脚,踩碎一块废弃瓦片。

  碎片四散,他借着袍袖掩护,用鞋尖轻轻一拨,将其中两片摆成歪斜的“八”字形。

  不多不少,正合幼年寒江派密训中“同门遇困、亟待救援”的印记。

  当年雪夜,少主立于庭院,教他们以炭条画此符:“识者生,不识者死。”如今,十年血债未偿,这记号终于再度落地。

  他抬头望天,云层低垂,压着整座铁脊山。

  风里有火药与焦土的气息,混着昨夜焚毁账册后残留的灰烬味道。

  他知道,这场棋局,已经开始翻盘。

  当夜子时,沈青璃提灯巡查刑堂。

  她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冤魂。

  可当她目光扫过白日顾夜白跌倒处的地面,忽地一顿。

  那块碎瓦……不对劲。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泥土,确认那“八”字并非偶然形成。

  一瞬间,记忆如雪崩袭来——十年前,寒江血案后的第七日,她在废墟中找到一名重伤仆妇,对方临终前喃喃:“少主画了记号……他说,会有人懂……”

  她亲眼见过那个记号。

  大雪纷飞,少年站在祠堂门前,用树枝在地上划出歪斜的“八”,然后回头对她笑:“青璃,若有一日我死了,你见此符,便是我还活着。”

  她一直以为那是执念。

  如今,它竟重现于此。

  沈青璃猛地站起,眸光骤冷。

  她悄然拾起一片瓦砾藏入袖中,转身离去时,脚步已带杀气。

  次日清晨,她以监察使身份直闯铁脊门档案阁,手令掷地:“近十年弟子名录,即刻调阅。”

  书吏战栗奉上卷宗。

  她翻页如风,指尖停在某一列名单上——即将触及“寒江遗孤登记簿”的刹那,门外传来一声轻笑。

  “沈使,您查得太深了。”

  她猛然回头。

  陆九渊立于廊下阴影之中,手中握着一枚断裂的玉珏,一半雕龙,一半刻凤,边缘染着陈年血渍。

  那是当年朝廷结案时宣称“寒江少主已伏诛”的信物。

  也是,伪造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