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网约车惊魂-《睡前讲个小故事!》

  老话讲,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

  ……

  对于那些开夜班网约车的,在城市中穿梭还好说,最怕的就是接那些通往郊区的独单。

  路远、人累,保不齐就碰上点什么。

  宫小龙就不信这个,当然也跟他的家庭条件有关!

  他刚买了房,背着一身房贷,老婆又怀了孕,所以他得像头驴一样,玩命地跑。

  进入网约车行业四年,他有三年都是专跑夜班,说夜里不堵车,单子多还价高。

  出事那天是秋分前后,天气预报说了有雨,有雨那不正好,活还能多点。

  晚上十点多,闷了一天的雨真的下来了,不是淅淅沥沥,是瓢泼大雨,车前窗一片模糊,雨刮器开到最快,也刚能撕开一道短暂清晰的视野。

  他刚送完一个去机场的高价单,正空放往回跑。

  走的是一条超近路的乡道,一边是待收割的农田,一边是黑黝悠的树林。

  手机App里半天没响过新订单,他眼皮开始不自觉的打架,连着熬了六天,身体实在撑不住了。

  雨幕中,车灯勉强照亮前方。

  在一个急转弯的路口,他困得眼皮一合。

  就这一瞬间的事。

  车头猛地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什么东西被卷到车底下的颠簸感。

  宫小龙睡意瞬间全无,猛踩刹车。

  轮胎在湿滑的泥水路上打滑,车子“吱——”地一声,失控地甩了小半圈,才在沟边停下。

  他懵了,一瞬间血都往脑子上涌,他感觉脑袋后边好像起了一个大包,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这一刻雨更急了,疯狂地敲打着车身。

  他颤抖着走出了车门,连滚带爬地跑到车后。

  雨幕中,车灯照射下,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倒在血泊里,那红色刺得他眼睛生疼。

  她的身体扭曲着,显然是被正面撞击后又卷到了车下。

  他伸手探她的鼻息,一片死寂。

  脖颈也是冰凉的。

  “我撞死人了……?”

  这个念头像惊雷一样在他脑子里炸开。

  他的车险不全,真要是赔起来,倾家荡产都不够。

  刚买的房子,未来的生活……全都得完蛋。

  恐惧、不安……种种情绪在他脑袋里乱窜,最后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双眼泛红四下张望,周围一片漆黑死寂,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他一咬牙,俯身抱起那具尚有余温穿着红裙子的身体,女人软趴趴的在他怀里,四肢、头颅向下耷拉着,一抹血红顺着女人的长发滴下来。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把她抱到路边的排水沟深处,胡乱的用杂草盖住对方。

  上车之前,他踢到了一个女式手提包。

  他看也没看,捡起来,像扔烫手山芋一样猛地扔进了后备箱。

  然后他上车,发动,轮胎碾过泥水,发疯似的冲进了雨幕里,仿佛只要逃离现场,这一切就只是一场噩梦。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

  外面雨还在下。

  宫小龙瘫坐在沙发上,浑身湿透,却感觉不到冷,屋里一片死寂,只有大口的喘气声和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他想抽颗烟冷静一下,可手抖得连火都打不着。

  宫小龙想用睡眠来忘记恐惧。

  可只要眼睛一闭,就是那女人苍白的脸,还有她扭曲地躺在冰冷的泥水里,身下一片血红。

  空荡荡的房间里,他似乎总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女人抽泣声。

  他惊恐地打开所有的灯,四处查看,可房间里除了他的影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从第二天起,怪事开始了。

  每天半夜,无论他多晚睡,只要一到凌晨两点,他就会被一泡尿憋醒,或者说,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赶到卫生间。

  当他站在洗手池前,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向镜子时,就会从镜子里看见,他的身后,静静地站着一个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湿漉漉的长发滴着血水,脸色苍白的女人。

  他每一次都吓得魂飞魄散,可只要一回头,身后却只有冰冷的瓷砖墙,空无一物。

  起初他以为是幻觉,是心理压力太大。

  可接连三四天,天天如此,准时准点。

  他不敢再照镜子了,找出一块旧床单,颤抖着手,把卫生间的镜子严严实实地蒙了起来。

  他以为这样就能摆脱。

  可第二天凌晨两点,他习惯性地醒来,走进卫生间,虽然没有了镜子,但他一抬头,看到那面被床单覆盖的镜子轮廓时,恐惧依旧如影随形。

  更可怕的是,当他心神不宁地走到厨房想喝口水时,擦得锃亮的不锈钢冰箱门上,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影子,再次清晰地映了出来,就站在他身影的旁边,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冷笑。

  他“啊”地怪叫一声,水杯也掉落在地上。

  死寂的房间里,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杯子碎裂的回音。

  恐惧并没有因为他的逃避而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女人出现的媒介越来越多!

  他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屏幕熄灭的瞬间,会飞快地闪过那个红色身影和怨恨的眼神;甚至有一次,他在倒热水时,看着水面上自己晃动的倒影,那女人苍白的脸孔就清晰地叠在他的倒影之中,就那么空洞的看着他。

  宫小龙彻底崩溃了。

  他不敢睡觉,不敢看任何能反光的东西,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眼眶深陷,像个活鬼。

  他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自己承受这越来越沉重的恐惧和折磨。

  在极度恐惧的压力下,他翻出了那个他从现场带回来的女式手提包。

  他颤抖着打开它,里面有一些化妆品、一个钱包,还有一张医院的工作证,证件上是一个清秀微笑着的年轻女子,名叫刘梦梦,是市医院的一名护士。

  工作证背面,还夹着一张她穿着红裙子在阳光下笑靥如花的照片。

  原来,那晚他撞死的,是一个刚下夜班,急着赶回家的年轻护士。

  知道真相后,当晚,镜子里的女人没有再出现。

  宫小龙以为自己得到了喘息,紧绷的神经也是开始放松,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卧室的窗户玻璃外,紧紧贴着一张女人的脸。

  正是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刘梦梦,她那双充满了怨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他。

  “啊!”

  宫小龙发出一声惊叫,抄起床头的烟灰缸就砸向窗户。

  “哗啦……”

  玻璃碎裂,风雨瞬间灌入。

  但窗外,除了漆黑的夜和冰冷的雨,什么也没有。

  只有那无声的怨恨,仿佛充斥了整个房间。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宫小龙顶着一张死人脸,直接去了派出所。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包括撞人后逃逸,藏匿尸体。

  警察带着他去了那条乡道,在他说的位置,在泥水沟的草丛里,找到了护士刘梦梦的尸体,还穿着那件被泥水和血污浸染的红裙子。

  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部摔碎了的屏幕的手机,屏幕上是她未能拨出的求救电话界面。

  宫小龙因交通肇事逃逸致人死亡,以及毁灭、伪造证据,被判了重刑。

  坐牢的时候,他总梦见那个女人,还是穿着那件红裙子,静静地站在雨里,不说话,就那么抬着头,用那双怨恨的眼睛看着他。

  他知道,欠的命债,总得还。

  他托律师给刘梦梦的家人带去了全部的赔偿和一句忏悔“等他出来,会用余生去给刘梦梦扫墓,以补偿自己的罪。”

  只是不知道,那镜子里如影随形的红色身影,会不会跟着他进这没有镜子的牢房。

  直到一次放风,刚下过雨,操场上留下一洼洼积水。

  他无意中低头,在那浑浊的水面倒影里,又清晰地看到了那个站在他身后的、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仿佛就贴在他的背上,与他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