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失魂-《睡前讲个小故事!》

  这个故事,是我在丽江旅游,听一起住民宿的一个姑娘那里听来的。

  讲故事的叫陈静,事情发生在2000年秋天,主角是她最好的闺蜜张婷。

  那年国庆,陈静和张婷约好去西藏玩。

  张婷的男朋友周涛非要跟着去,经不住自己男朋友的软磨硬泡,最终张婷向陈静保证:“他就在后面帮着拍照、扛氧气瓶,绝不打扰我们姐妹聊天。”

  陈静这才勉强同意。

  她们先到拉萨适应了两天,去了布达拉宫、大昭寺。

  张婷和陈静住标间,周涛单独住一间。

  周涛也很守承诺,游玩的时候绝对不打扰两人,只是默默的跟在她俩身后。

  两个女孩挽着手转八廓街,买些小饰品。

  第三天,她们包车去了一个偏远的古村落。

  村子后山有座废弃的小寺庙,庙前是一片经幡林,五色经幡在高原风中猎猎作响。

  旁边有村民摆摊卖酥油茶和风干牦牛肉。

  张婷和陈静想进寺庙看看壁画,周涛提着相机和氧气瓶说:“我有点喘,在这里坐会等你们。”

  他找了块平整的石碑坐下,背后是密密的经幡阵。

  两个女孩在昏暗的寺庙里待了半个多小时。

  出来时,看见周涛靠着石碑睡着了。

  陈静想吓吓他,轻手轻脚过去拍他肩膀。

  周涛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却空洞得吓人,突然伸手紧紧抓住陈静的手腕,嘴里含糊地念叨着藏语。

  陈静吓得尖叫,张婷冲过来掰他的手,却发现他力气大得反常。

  周涛盯着陈静,忽然用汉语说:“你的项链……给我。”

  那是陈静母亲留给她的翡翠坠子。

  陈静捂住领口后退,周涛却站起来要追,被张婷死死拦住。

  僵持了几分钟,周涛身体一晃,瘫坐回石碑上,看着死死按着自己的张婷茫然地问:“你干嘛?……怎么了?”

  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陈静和张婷都以为是高原反应加重,赶紧扶他回车上,当晚就赶回了拉萨的旅馆。

  回到旅馆,周涛开始发烧说明话。

  张婷不敢大意,第二天就改签机票,三人飞回了成都。

  飞机上,周涛去洗手间,很久没出来。

  空乘敲门也没反应,最后破门进去,发现他昏倒在里面。

  送医后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医生只说“过度疲劳,休息就好”。

  但回到家后,周涛的情况越来越怪。

  他开始怕光,白天拉紧所有窗帘,却在深夜里出门晃荡。

  有一次张婷半夜醒来,发现他站在床头,直勾勾盯着她,手里拿着把水果刀。

  张婷吓哭了,周涛却像突然惊醒,看着手里的水果刀发抖:“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陈静来看望时,悄悄对张婷说:“他这样子,不像生病,倒像我在西藏听老人说的……‘丢了拉’。”

  “拉”是藏语里“灵魂”的意思。

  张婷不信这些,带周涛去了好几家医院,从神经科看到精神科,药吃了不少,人却越来越糟。

  周涛开始出现更诡异的行为……

  他会突然用藏语唱起歌!

  会在镜子前长时间站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

  还有几次,他把家里的盐巴撒成奇怪的图案。

  最让张婷崩溃的是,周涛开始收集红色物件,红布条、红纸、甚至用口红在墙上画符号。

  他白天萎靡不振,一到深夜就精神亢奋,好几次翻窗出去,清晨才浑身湿透地回来,问他去了哪儿,他就说“不知道!”。

  张婷不得已,在客厅装了监控。

  那天她夜里没有睡偷偷看监控回放,发现凌晨两点,周涛从床上坐起,走到阳台,对着西方磕了三个长头,动作标准得像个老信徒,可他从未信仰过任何宗教。

  事情在十一月急转直下。

  周涛失踪了一天一夜,最后在郊区一座荒山上被巡林员发现。

  他蜷缩在一个小山洞里,身边堆着碎石摆成的圆圈,人已经半昏迷。

  这次送医后,医生私下对张婷说:“生理上没大问题,但这样下去……很危险。”

  张婷走投无路,想起陈静说的“丢拉”。

  她四处打听,找到一位在成都生活的藏族老人。

  老人听了描述,沉吟良久:“他是不是在经幡林里睡着了?”

  张婷这才想起那个细节,连忙点头。

  老人叹气:“经幡是渡亡灵的。活人在经幡阵里睡着,魂容易被过往的‘风马’带走。但这还不至于此……你把他睡的那地方再说细些。”

  张婷回忆:“是块石碑,旁边有很多经幡。”

  老人脸色变了:“石碑上有没有刻字?”

  张婷翻出当时拍的照片放大看,石碑边缘,有几行模糊的藏文。

  老人看了照片,摇头:“这是玛尼石碑,刻的是度亡经文。有人在石碑周围布了‘招魂道’,专门收路过无主的散魂。你们朋友八字属阴,又在那里睡着,三魂中的一魂被‘勾’走了。”

  张婷哭求解救方法。

  老人说:“‘失拉’分四种:一种是‘风拉’,魂被风吹散,人会健忘体虚;一种是‘梦拉’,魂陷在梦里出不来,总睡不醒;一种是‘鬼拉’,被恶灵拘住,会做同一个噩梦;还有最凶的‘道拉’——魂被人用秘法困在‘中转道’上,肉身会渐渐被其他游魂占据,白天昏沉,夜晚活跃,喜欢收集红色,因为红色在那边是路标……”

  张婷问:“能救吗?”

  老人说:“我可以试试招魂,但时间过去太久,魂可能已经走远,或者……已经被用掉了。”

  “就算招回来,肉身被其他东西占了这么久,人也难清醒。”

  按照老人的指示,张婷带着周涛的一件贴身衣物,又回到那个村落。

  老人不能亲去,教了她一套简单的招魂仪式……

  在经幡林外摆上糌粑、酥油,挂上周涛的衣服,念诵他教的一段简短经文。

  “如果魂还在附近,衣服会动。如果不动……”老人没说完。

  张婷在寒风中守了一夜。

  衣服静静挂着,纹丝不动。

  她回到成都时,周涛已经进了IcU,他在家用红绳编成复杂的结,把自己缠在床上,等发现时,已因血液循环受阻导致多器官衰竭。

  抢救三天后,周涛醒了最后一次。

  他眼神忽然变得很清澈,拉着张婷的手说:“我梦见我一直在爬山……山顶有光,我想回来,但找不到路……”说完这句话,监测仪上的曲线就平了。

  老人后来对张婷说:“他的魂做了‘路引’,去渡更难渡的东西。”

  “他的魂,回不来了。”

  张婷辞了工作,去了云南边境的一座小寺,带发修行。

  陈静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说:“至少我知道了,他不是疯了,是真的丢了。”

  “这世上,有些地方不能睡,有些风不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