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暗流涌动-《异世惊梦,废材初醒》

  七月的京城,暑热渐渐变得浓烈起来。

  清鸢阁开业已满一个月,账面上的数字让周福笑得嘴都合不拢——净利润一千八百两。这个数目,抵得上济世堂两年的收入。

  但沈清鸢无暇庆祝。她正在后院作坊里,密切关注着新一批“花颜系列”的生产情况。

  “小姐,这批珍珠粉的细度依旧不够。”秋月将研磨好的粉末呈递过来,“按照您所说的‘过五百目筛’,总有一些颗粒无法通过。”

  沈清鸢接过瓷碟,用手指轻轻捻了捻粉末。的确,细腻程度距离她的要求还有一定差距。在这个没有现代研磨设备的时代,要得到足够细的粉末,只能依靠人力反复研磨、过筛。

  “让她们再研磨两个时辰。”沈清鸢把碟子递回,“珍珠粉的细度直接影响吸收效果,绝不能掉以轻心。”

  秋月领命而去。沈清鸢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几个正在晾晒药材的丫鬟。这些丫鬟都是她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年龄都在十二到十五岁之间,身世清白,还签了死契。她亲自教导她们辨识药材、研磨技巧,以及最基本的卫生规范——洗手、戴面罩、工具消毒。

  这些在现代看来理所当然的规范,在这个时代却显得颇为怪异。但沈清鸢始终坚持。她所制作的妆品是要用于面部的,安全必须摆在首位。

  “小姐,靖安侯府派人前来。”周福从前堂走来,低声说道,“说是侯夫人使用了咱们的产品,脸上的斑真的淡了,特意送来谢礼。”

  沈清鸢跟随周福来到前堂。来的是上次那位嬷嬷,这次态度恭敬了许多,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口箱子。

  “沈姑娘,夫人让我代她向您致谢。”嬷嬷行礼道,“这是夫人的一点心意,请姑娘务必收下。”

  箱子打开,里面有两匹云锦、一套白玉头面,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夫人太过客气了。”沈清鸢推辞道,“为夫人调理是医者的本分,如此厚礼实在不敢接受。”

  “姑娘若是不收,老奴回去无法交代。”嬷嬷笑着说,“夫人说了,姑娘的医术和妆品都是顶尖的,她已在几位相熟的夫人面前为姑娘宣扬美名。过几日英国公府设宴,夫人还会带姑娘一同前去。”

  沈清鸢心中一动。英国公府……那可是比靖安侯府门第更高的地方。

  “那就多谢夫人的厚爱了。”她不再推辞,让秋月收下礼物,又取出一套新研制的“玉润系列”升级版,“这是刚改进的配方,滋养效果更佳,请嬷嬷带回去给夫人试用。”

  送走侯府的人,沈清鸢回到后院。她看着那箱礼物,心中并未涌起太多喜悦,反而升腾起一丝警惕。

  树大招风。清鸢阁发展得过于迅速,已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靖安侯夫人的青睐固然是好事,但也意味着她正式进入了权贵圈子的视线。

  而在这个圈子里,机遇往往与风险相伴而生。

  果然,三天后,麻烦接踵而至。

  这天上午,清鸢 阁刚刚开门没多久,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穿着朴素,一进门就高声叫嚷:“你们这儿卖的是什么黑心货!把我的脸都毁了!”

  店里几位正在挑选产品的客人立刻都看了过来。

  妇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瞧瞧!这就是在你们这儿买的‘清肌水’!我只用了一次,脸上就起了这么多红疹!”

  她指着自己的脸颊,上面确实有几处红点。

  沈清鸢从后院走出来,来到柜台前。她拿起瓷瓶仔细端详——瓶子的确是清鸢阁的样式,但标签印刷稍显粗糙,瓶底的编号也不对。

  “这位大娘,这瓶‘清肌水’并非从本店售出。”沈清鸢平静地说道。

  “怎么不是!”妇人大声说道,“我昨天才在你们这儿买的!花了二两银子呢!”

  “能否让我看看您的购买凭证?”沈清鸢问道。

  妇人一愣:“什么凭证?”

  “本店每笔交易都有记录,客人购买时也会开具单据。”沈清鸢示意伙计取来账册,“您昨日何时来的?买了什么?是哪位伙计接待的?”

  妇人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我……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在你们这儿买的!”

  这时,店里一位熟客开了口:“我常来清鸢阁,她们卖东西确实会开单据。我买的每一样东西都有记录。”

  其他几位客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妇人脸色变了变,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没天理啊!卖黑心货还不认账!我的脸啊……”

  她这一闹,门外很快围了一群人。

  沈清鸢冷眼旁观。这妇人的表演痕迹太过明显,显然是有人指使来闹事的。她蹲下身,对妇人说:“大娘,您说这产品让您脸上起疹,能否让我看看?”

  妇人下意识地捂住脸:“看什么看!都被你们害成这样了!”

  “我是大夫,若真是本店产品的问题,我负责治好您的脸,并给予十倍赔偿。”沈清鸢声音不大,却清晰而有力,“但若不是……大娘,诬告可是要坐牢的。”

  妇人眼神闪烁。

  沈清鸢站起身,对围观的众人说:“各位街坊,清鸢阁自开业至今,所有产品都经过反复测试,从未有过客人使用后出现严重不适的情况。这位大娘拿来的产品,经我查验,并非本店所售,乃是仿冒品。”

  她从柜台取出几瓶正品“清肌水”,与妇人那瓶进行对比:“大家请看,正品瓶底有编号,标签印刷清晰,瓶身釉色均匀。而这瓶仿品,编号模糊,标签字迹晕染,瓶身还有细微气泡。”

  围观者传看着两瓶产品,果然看出了差别。

  “真是假的!”

  “我就说嘛,清鸢阁的东西我用了一个月,皮肤越来越好,怎么会毁脸。”

  “这是有人眼红,来捣乱吧?”

  妇人见势不妙,抓起那瓶仿品就想溜走。沈清鸢却拦住了她:“大娘且慢。您拿着这瓶仿冒产品来本店闹事,损害本店 声誉,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她吩咐伙计去报官。

  妇人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说道:“别……别报官!我……我也是受人指使……”

  “受谁指使?”沈清鸢紧追问道。

  “是……是仁心堂的刘掌柜……”妇人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漏了嘴,赶忙捂住嘴巴。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仁心堂是城南最大的药铺,距离此处仅有两条街。清鸢阁开业后,济世堂的生意好了不少,连带影响了仁心堂的营收。只是没想到,对方竟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仁心堂太不地道了!”

  “竞争不过就耍阴招,真是丢人现眼!”

  这时,巡街的衙役赶到了。沈清鸢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妇人也被带回衙门问话。这场风波,就此平息。

  但沈清鸢心里清楚,这仅仅只是个开端。

  果然,第二天,城南的几家药铺和妆品铺子便开始流传起谣言:说清鸢阁的产品之所以效果好,是添加了铅粉和砒霜;说沈清鸢一个闺阁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有伤风化;甚至还有人说她与多位公子有染,才换来这些贵人的捧场……

  谣言越传越不堪入耳。

  林婉儿气得直跺脚:“这些人太可恶了!清鸢姐姐,我去找我爹,让他出面管管!”

  “婉儿,别急。”沈清鸢倒是十分平静,“谣言止于智者。我们越是反应过激,他们就越是得意。”

  “那难道就任由他们胡言乱语?”

  “当然不是。”沈清鸢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过对付谣言,最好的办法不是辩解,而是用事实说话。”

  她心中有了主意。

  三日后,清鸢阁挂出告示:将于三日后举办“品鉴会”,邀请所有使用过清鸢阁产品的客人前来,现场测试产品成分,并请太医署的医官做公证。

  告示一经贴出,全城为之轰动。

  品鉴会当天,清鸢阁门前人头攒动。除了受邀的客人,更多的是前来凑热闹的百姓。沈清鸢在店门前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台上摆放着几张长桌,桌上陈列着清鸢阁的所有产品。

  巳时整,沈清鸢走上台。她今日身着一身淡青衣裙,素雅端庄,面对众人审视的目光,神情镇定自若。

  “感谢各位今日前来。”她声音清脆响亮,“近日城中流传着一些关于清鸢阁的不实传言,为了以正视听,今日特举办此品鉴会。我们邀请到了太医署的李医官和王医官,他们将现场检测产品成分。”

  两位医官上台,向众人拱手行礼。他们是沈清鸢通过靖安侯府请来的,在太医署颇具声望。

  检测从最简单的产品开始。李医官取出一瓶“清肌水”,倒出少许在瓷碟中,用银针进行测试——银针并未变黑,证明不含砒霜。又用试纸测试酸碱度,结果显示为弱酸性,适合肌肤使用。

  接着是“玉容散”。王医官将粉末溶解,用一系列试剂进行测试,未检测出铅、汞等有害物质。

  一样样产品检测下来,结果均显示:清鸢阁的产品安全、纯净,所用皆为天然药材。 台下逐渐安静下来。那些原本心存疑虑的人,此刻也都信了七八分。

  检测完毕,沈清鸢再度开口:“产品成分如何,各位已亲眼目睹。至于效果……”

  她转向台下几位熟客:“能否请几位夫人小姐上台,谈谈使用感受?”

  靖安侯夫人率先起身。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上台,面向众人说道:“本夫人使用清鸢阁的产品已有一个多月,脸上的斑淡化了三成有余。沈姑娘的医术和为人,本夫人可以担保。”

  接着是林婉儿的母亲林夫人,还有几位高门夫人,都上台为沈清鸢美言。

  最后上台的是一位出人意料的客人——顾言蹊的妹妹,顾家大小姐顾清仪。

  “我自幼皮肤敏感,使用许多妆品都会过敏。”顾清仪声音温婉,“唯独清鸢阁的产品,使用后感觉舒适,皮肤也日渐改善。沈姐姐不仅产品做得好,为人也真诚。那些谣言,实在是无稽之谈。”

  有太医署医官检测,又有这么多贵人作证,谣言不攻自破。

  品鉴会结束后,清鸢阁的生意不仅没有受损,反而更上一层楼。原来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如今都放心前来购买。甚至仁心堂的一些老客户,也转而投向清鸢阁。

  仁心堂的刘掌柜气得摔了好几个茶杯,却也无可奈何。

  而沈清鸢,经过这次风波,想得更为深远了。

  谣言不会凭空出现,背后必定有人推波助澜。仁心堂或许是其中之一,但恐怕不止如此。她最近风头太盛,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她需要更多的保护,也需要更多的耳目。

  这天晚上,沈清鸢将秋月叫到房中。

  “秋月,你跟随我多久了?”

  “回小姐,自您八岁起,奴婢就一直跟在您身边,如今已有七年。”秋月有些疑惑,“小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七年……”沈清鸢轻叹,“时间过得真快。秋月,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办。”

  她取出一本册子:“这是清鸢阁所有客人的名录,我按照府邸、关系做了标注。从今天起,你留意这些客人说的话,特别是关于朝堂动向、各家恩怨的。不必刻意打听,听到了就记录下来,每月向我汇报一次。”

  秋月接过册子,有些紧张:“小姐,这是……”

  “情报。”沈清鸢直言不讳,“我们身处京城这个漩涡之中,若是什么都不知情,就如同盲人走路,随时可能摔倒。清鸢阁接触的都是高门女眷,她们闲聊时说的话,往往能透露出重要信息。”

  她看着秋月:“这事有风险,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秋月咬了咬嘴唇,忽然跪下:“小姐信任奴婢,奴婢一定办好!只是……奴婢愚笨,怕办不好……”

  “我会教你。”沈清鸢将她扶起,“先从简单的做起。记住,安全第一,宁可少了解一些,也不能暴露自己。”

  秋月用力点头。

  安排好这件事,沈清鸢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生产方面,清鸢阁的销量日益增长,仅依靠后院的小作坊,已然无法满足市场需求。她急需扩大生产规模,然而扩大规模就意味着要投入更多人力、涉及更多环节,质量控制的难度会大幅增加,配方泄露的风险也会随之增大。

  她迫切需要一个更为安全、高效的生产基地。

  而这样的机会,很快便降临了。

  七月中旬,沈清鸢受邀参加英国公府举办的赏荷宴。这是靖安侯夫人践行的承诺,旨在带她打入更高层次的社交圈子。

  英国公府的花园里,荷花竞相绽放,碧绿的荷叶一望无际。前来赴宴的皆是京城顶级的贵妇人,她们个个身着华丽服饰,谈笑间尽显优雅。沈清鸢跟在靖安侯夫人身旁,举止低调且得体。

  宴席期间,她留意到一位夫人始终愁容满面。靖安侯夫人轻声告知她:“那是户部尚书的夫人,姓赵。她娘家在江南拥有一片茶园,今年茶叶收成欠佳,还遭遇了虫害,正为此发愁呢。”

  沈清鸢心中顿时一动。

  宴罢,她瞅准时机,主动与赵夫人搭话。

  “听闻夫人在江南有座茶园,清鸢对茶树种植略懂一二,或许能帮夫人查看一番。”

  赵夫人有些诧异:“沈姑娘还通晓此道?”

  “家母祖籍江南,清鸢自幼听外祖父讲过一些农事。”沈清鸢谦逊地说道,“倘若夫人不嫌弃,清鸢可以去瞧瞧茶园的状况,说不定能想出解决办法。”

  赵夫人正为这事苦恼不已,见沈清鸢主动提出帮忙,虽心存疑虑,但还是应允了:“那就有劳姑娘了。茶园位于杭州,我让管事带姑娘去看看如何?”

  “无需劳烦管事。”沈清鸢回应道,“清鸢正好打算去江南考察一些药材,顺路便可去茶园看看。只是需要夫人给我一个信物,方便与茶园的人对接。”

  赵夫人思索片刻,取下一块玉佩:“这便是我的信物,姑娘拿着,茶园的人见了自会配合。”

  沈清鸢接过玉佩,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此次江南之行,不仅能够解决茶园的难题,更是她建立生产基地的绝佳契机。江南气候宜人,药材资源丰富,劳动力充足,且远离京城,便于保密。

  更为关键的是,通过帮助赵夫人,她能够结识户部尚书这层关系。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这条人脉的价值不可估量。

  从英国公府出来时,夕阳已然西下。沈清鸢坐在返程的马车里,望着窗外逐渐昏暗的天色。

  京城华灯初上,街道两旁店铺的灯笼依次点亮,勾勒出这座都城的繁华景象。清鸢阁的招牌在其中并不起眼,但她明白,从这间小小的妆品铺子起步,她的事业正如同根系一般,朝着这座城市的深处不断延伸。

  马车经过仁心堂门口时,沈清鸢瞥见刘掌柜站在门口,正阴沉着脸望着她的马车。

  她收回目光,神情平静。

  商场犹如战场,今日她赢得了一局,但这场战争远未结束。仁心堂不会轻易罢休,其他觊觎清鸢阁的人也会陆续现身。

  而她当下要做的,是在风暴来临之前,筑起足够坚固的防线。

  江南之行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但在那之 此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去见萧煜。

  靖安侯夫人今日偷偷告诉她,太子党最近动作频繁,似乎在调查什么,而调查的对象,隐隐约约指向七皇子萧煜。

  沈清鸢的心不由得一沉。

  萧煜是她在宫廷中最为重要的人脉,也是……她不愿深入去想的那个人。倘若他出了事,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更为重要的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他的感情,已然超越了单纯的利益联盟。

  马车在夜色中缓缓前行,车轮碾压过青石板路,发出有规律的声响。沈清鸢闭上眼睛,脑中迅速盘算着。

  去见萧煜,打探消息,安排江南之行,扩大生产规模,建立情报网络……

  每一件事都刻不容缓,每一步都容不得出错。

  这个夏天,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