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校园风雨中 围墙倒塌惊魂-《霜花育梦路》

  深夜整个校园突然被狂风肆虐,闪电时而撕破黑色如墨的夜空。“郝卫泽,你赶紧起床,上楼去把门窗关上呀!要是玻璃摔破了,那就太可惜啦!”田春禾用力摇晃着躺在身旁的郝卫泽的右臂,焦急地催促着。

  她侧身去按电灯开关灯却没亮,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停电了,外面漆黑一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屋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狂风如同一头咆哮的巨兽,肆意地呼啸着,那声音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

  田春禾寝室外左右两侧教学楼上教室的一扇扇玻璃窗,被风不停地吹得关上又撞开。在这漆黑的深夜里,持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其间还时不时传来玻璃撞破后从高空坠落的清脆破碎声,仿佛是黑暗中奏响的一曲杂乱而又揪心的乐章。

  田春禾连连叹气,一次次用力拧着郝卫泽的臂膀,她的心里满是焦急与无奈。

  一直沉默不语的郝卫泽,或许是被田春禾拧疼了,一向温和的他提高了声音说道:“心疼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停电了,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关键是你有教室的钥匙吗?就算你摸黑上了楼,又怎么进教室去关窗户呢?”

  郝卫泽的话如同冷水一般,让田春禾冷静了下来,她不再说话,身体紧紧靠着郝卫泽。她双拳紧握,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在心里默默祈祷上天保佑:风赶紧停下吧,别再让学校财产遭受损失了!

  黑暗中,他们俩彼此沉重的心跳声,与外面狂风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

  天边的鱼肚白刚洇开一角,田春禾就踩着露水往教学楼走。她的鞋底碾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咯吱”的轻响。

  那些碎玻璃片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像撒了一地的碎星星,田春禾却看得她心口发紧。她数着地上的碎片,从一楼到二楼,每一层走廊都像被撒了玻璃的河。风过时,碎渣子还会轻轻滚动,发出细碎的呜咽。

  走到三楼拐角,她的脚步慢了半拍,手心微微出汗。昨天傍晚离开时,特意叮嘱值日生把窗户锁好,简竹还拍着胸脯保证“就算台风来也吹不开”。可昨夜那风,哪里是台风,分明是头疯了的野兽,在窗外吼了整整一夜。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落在自己班的教室门上——门框顶左侧钉着的“七年级四班”木牌被风吹得轻轻晃。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晨光顺着窗户涌进来,在水泥地上铺了层薄金。十六扇玻璃窗整整齐齐地关着,玻璃上还沾着昨夜的雨痕,像画了幅朦胧的画。

  田春禾走到窗边手指轻轻碰了碰玻璃,冰凉的触感里透着安稳。她忽然想起昨天放学时,任月踮着脚够最高的窗锁,先梅在一旁托着她的腰,两人鼻尖都快贴上玻璃了,嘴里还念叨着“田老师说的,要像爱护自己的铅笔盒一样爱护窗户”。

  “看来这责任制没白搞。”她笑着自语,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晨光。转身下楼时,正撞见章斌校长背着双手巡查,他的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咔嗒”声。

  校长的眉头拧着,看见田春禾才松开些:“田老师,你班窗户怎么样?”

  “都好着呢,校长。”田春禾侧身让校长看自己班的窗户,“孩子们昨天锁得牢。”

  章校长走到窗边,伸手推了推窗框。他回头时,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好!好!这就是责任心!不光是玻璃,教书育人也一样,得把每颗心都系在实处。”

  上午的班主任会议上,校长的洪亮声音传遍会议室:“……全校十八个班,只有七年级四班的窗户完好无损!这不是运气,是田春禾老师把责任落到了每个孩子心里!”

  田春禾坐在台下指尖捏着笔,听着周围老师的赞叹,忽然想起昨夜郝卫泽的话——“黑灯瞎火的,急也没用”。

  可现在她懂了,有些守护从来不是等暴风雨来临时才慌忙动手,而是在平日里就把“珍惜”二字,悄悄种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散会时,走廊里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和着窗外渐歇的风声,竟像首格外清亮的歌。

  田春禾往教室走,阳光穿过走廊的窗,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她踩着光斑往前走,脚步轻快——那些昨夜的焦灼,此刻都化作了心底的暖,像被阳光晒过的棉被,踏实而安稳。

  周一下午的班团队课,阳光把棋台花园的牡丹花晒得发烫,田春禾站在花台边,正给四个小组的组长分劳动工具。

  56双眼睛亮晶晶的,握着扫帚和簸箕的手都攒着劲——刚经历过暴风雨,校园里的断枝落叶混着玻璃碎片,正等着他们收拾干净。

  “东侧围墙下的花园最窄,第一组14人去,注意别往高墙上爬。”田春禾特意拍了拍组长王珂的肩膀,目光扫过那道长60米的花台。1.2米高的砖墙上还留着雨痕,墙根的泥土被泡得发涨,新栽的冬青苗歪歪扭扭地站着。

  田春禾不放心,干脆跟在第一组后面,盯着王珂和丁可蹲在地上捡碎玻璃,“慢点,别扎着手。”

  忽然一声闷响像地底下滚过闷雷。“轰——轰——”接连三声。

  田春禾猛地回头,只见两幢教学楼之间的水泥围墙正往下塌,砖块带着灰浆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白雾。而墙中间,任月和姚梦像两尊石像,扫帚掉在脚边,吓得眼睛都直了。

  “任月!姚梦!”田春禾的声音劈了叉,她甩开手里的铁锹就冲过去,鞋跟踩在泥地里差点崴了脚。离两人还有几步远时,最后一截墙塌了下来,砖渣溅到她裤腿上。

  她一把拽过任月的胳膊,又反手捞起姚梦,连拖带拽地把两个孩子拉到水泥操场上。任月的眼泪“唰”地下来了,姚梦的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囫囵。

  田春禾把他们按在b型花园的石阶上,自己的后背还在冒汗,却一遍遍地拍着他们的背:“没事了,老师在呢,不怕。”

  “怎么回事?”章斌校长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刚从二楼办公室冲下来,衬衫扣子都扯歪了。看到田春禾护着两个孩子,他先松了口气,蹲下来翻看两人的手脚,确认没伤着才直起身抹了把脸。

  围墙倒塌的地方还在往下掉碎渣。章斌校长踩着砖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这墙刚修一个多月,花台没留排水孔,前几天的暴雨把地基泡软了,俩孩子一站边上,正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转头看向田春禾,语气里带着后怕,“多亏你反应快。”

  章斌校长抬头望向左右两侧教学楼,挥手示意挤满楼道张望的师生回班上继续上课。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向镇教办、镇政府领导逐一汇报围墙倒塌事故。

  15分钟后,镇教办的郑金主任和镇领导匆匆赶来。田春禾把任月和姚梦护在身后,讲起当时的情景,声音还有点发颤。

  领导们在现场蹲了半晌,指着倒塌的墙基商量:“得加排水孔,每隔三米打个桩,钢筋水泥都得用足。”

  几天后,新修的围墙立了起来。墙上整整齐齐地留着排水孔,阳光下,水泥勾缝闪着结实的光。田春禾带着学生路过时,任月和姚梦特意跑过去摸了摸墙面,又回头冲她笑。风穿过新栽的万年青沙沙地响,像在说:这下,再也不怕下雨啦。

  校园里的笑声很快又热闹起来,棋台花园的碎玻璃被扫干净了,月季重新昂起头。田春禾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学生们在操场上追跑,忽然觉得,那些惊心动魄的瞬间,就像暴风雨后的彩虹格外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