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室密谈-《宠妃修炼指南:我的古代职业生涯》

  第九章:暗室密谈

  秦姑姑是亥时初刻悄悄来的永寿宫。她穿着最普通的宫女服饰,外面罩着深灰色的斗篷,帽檐压得很低,由张嬷嬷亲自从角门引进来,一路避人耳目。

  林微在暖阁旁的一间小书房见她。房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昏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摇曳不定。

  秦姑姑年近四十,面容清瘦,眼神却清明。她见了林微,便要跪下行礼,被林微抬手止住:“秦姑姑不必多礼,坐吧。”

  “谢娘娘。”秦姑姑半坐在绣墩上,显得有些拘谨。

  “姑姑托人递的话,本宫收到了。”林微亲自斟了杯热茶推过去,“深夜请姑姑来,是想细问那杭绸边角料的事。”

  秦姑姑双手接过茶盏,暖着手,低声道:“娘娘垂询,奴婢不敢隐瞒。约莫十天前,奴婢在整理针工局库房时,发现一批该处理的废料不见了。其中就有几块海棠红和杏子黄的杭绸边角,大小不一,拼凑起来约莫能做件小衣。”

  “姑姑如何确定是被人拿走了,而非遗漏或焚毁了?”

  “针工局的废料,每月初五统一清点,初八由专人处理。”秦姑姑说得有条不紊,“初五那日奴婢亲自点过数,记录在册。初八本该是小顺子当值,可他那日告了假,废料便耽搁了。等初十奴婢再去查看时,那几块杭绸边角就不见了。问过其他宫人,都说没见。”

  “小顺子告假,可说了缘由?”

  “说是家里老娘病重。”秦姑姑顿了顿,“但奴婢后来听说,他那几日其实在城里赌坊厮混。”

  林微点点头,与她掌握的信息对得上。“姑姑可还记得,那些杭绸边角,除了颜色,还有什么特征?”

  秦姑姑仔细回想:“那海棠红的料子,织得密实,是上好的杭绸,阳光底下有隐隐的暗纹,像是缠枝莲的图样。杏子黄的那块,颜色鲜亮,但边缘处有些许褪色,似是存放不当所致。”

  暗纹……褪色……这些细节,或许能成为追查的线索。

  “姑姑在针工局多年,可曾见过类似的料子用在何处?”林微又问。

  秦姑姑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娘娘,那海棠红的料子,奴婢看着眼熟……去年秋天,慈宁宫曾送过一匹来,让给容嬷嬷做件新袄。料子是一模一样的。”

  慈宁宫!林微心头一震。又是慈宁宫!

  “你确定?”

  “奴婢不敢完全确定,但针工局经手的料子成千上万,这般织工、这般暗纹的杭绸,并不多见。”秦姑姑谨慎道,“况且,那日慈宁宫来送料子的宫女,还特意叮嘱,说这料子是太后赏的,务必仔细着做。”

  “当时经手这料子的,除了你,还有谁?”

  “裁剪是奴婢亲自做的,缝制是针工局几个老手宫女。”秦姑姑道,“做完后,也是奴婢亲自交还给慈宁宫来人的。”

  “来取衣服的,是谁?”

  “是个脸生的嬷嬷,说是容嬷嬷的远亲,刚进慈宁宫伺候的。”秦姑姑努力回忆,“年纪约莫三十五六,个子不高,左边眉梢……好像有颗小痣。”

  左边眉梢有颗小痣!

  林微握着茶杯的手倏然收紧。果然,所有线索都指向慈宁宫!那个在浣衣局取走杏黄中衣的“小宫女”,那个眉梢有痣的特征,原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嬷嬷伪装的!

  “姑姑可还记得她的模样?”

  “记得些。”秦姑姑点头,“圆脸,细眼,说话时总低着头,声音很轻。对了,她右手手背上有块烫伤的疤,像是旧伤。”

  烫伤的疤……又一个特征。林微将这些细节牢牢记在心里。

  “姑姑今日所言,于本宫大有助益。”林微看着她,“只是此事牵连甚广,姑姑往后在宫中,务必小心。”

  秦姑姑起身跪下:“奴婢明白。奴婢在宫中二十余年,见过太多是非。若非娘娘仁厚,奴婢这条命恐怕早就……如今娘娘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万死不辞。”

  “起来吧。”林微亲自扶起她,“你的忠心,本宫记下了。针工局暂时不要回去,本宫会安排你在永寿宫暂住些时日,等风头过了再说。”

  “谢娘娘庇护。”

  送走秦姑姑,林微在书房里独自坐了许久。灯油将尽,火苗跳动着,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慈宁宫……太后……容嬷嬷……

  原来那张无形的网,源头在这里。

  可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皇帝的亲生母亲,霁儿是她的亲孙子。虎毒尚不食子,她为何要对一个稚子屡下毒手?是因为忌惮林微这个皇贵妃?还是因为前朝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

  又或者……八年前德妃孩子的夭折,也与她有关?

  林微想起吴嬷嬷说的那个神秘人影,想起德妃雪夜里的哭泣,想起太后那句意味深长的“霁儿是个有福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全身。

  如果真是太后……那这后宫,还有何处是安全的?皇帝知道吗?若知道,他为何不管?若不知道……

  不,皇帝一定是知道的。那佛经残页,那加强的护卫,那离京前的叮嘱……他什么都知道,却选择了沉默和制衡。

  这就是帝王心术吗?为了平衡前朝后宫,为了所谓的“大局”,连亲生儿子的安危都可以作为筹码?

  林微只觉得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她扶住桌沿,指尖冰凉。

  “娘娘?”张嬷嬷悄声进来,见她脸色苍白,吓了一跳,“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没事。”林微直起身,深吸了几口气,“秦姑姑安顿好了?”

  “安顿在后院厢房了,派了可靠的人看着。”张嬷嬷低声道,“娘娘,方才钱太监那边……递了消息过来。”

  “说。”

  “钱太监说,他悄悄翻了内务府近三年的记档。”张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慈宁宫这三年,共调出宫人八名,其中五名是年老放出的,三名是‘病故’。但奇怪的是,那三名‘病故’的宫人,都没有留下详细的脉案和死因记录。其中一人……是八年前德妃生产时,在产房外伺候过的嬷嬷。”

  林微猛地抬眼:“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叫周喜家的,原是德妃宫中的管事嬷嬷。小皇子夭折后不久,她就‘病故’了。”张嬷嬷道,“可钱太监说,他隐约记得,前两年似乎有人在浣衣局见过一个长得像周喜家的老嬷嬷,但当时没在意。如今想来……”

  “周喜家的可能没死。”林微接道,“她被调去了慈宁宫,或是别的什么地方,隐姓埋名。”

  张嬷嬷点头:“还有,钟粹宫那边,丽嫔入宫前,曾有个教引嬷嬷,也是从慈宁宫出去的。那嬷嬷在丽嫔入宫后不久,就‘告老还乡’了。”

  慈宁宫……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将丝线悄悄伸向各宫。德妃,丽嫔,甚至贤妃……背后可能都有它的影子。

  “钱太监还查到什么?”

  “贤妃长春宫被查抄时,逃走的那个死士首领,身上搜出的令牌……”张嬷嬷顿了顿,“钱太监说,他年轻时在先帝身边伺候,曾见过类似的令牌。那是……崔家暗卫的标识。”

  崔家!太后的母家!

  林微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许多碎片瞬间拼凑起来。

  贤妃与“蕖先生”勾结,谋害皇嗣,动摇国本。而贤妃背后,可能有崔家的支持。太后作为崔家女,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知情者?是默许者?还是……主使者?

  皇帝铲除贤妃,表面是清理后宫,实则是在打击崔家的势力。而太后,为了维护母家,或是为了别的什么,将怒火转移到了揭破此事的林微和霁儿身上?

  又或者……太后本就不愿看到皇长子顺利长大?毕竟,皇长子一旦立储,林微这个生母的地位将更加稳固,而崔家在后宫的影响力将进一步削弱。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娘娘,”张嬷嬷担忧地看着她,“若真是太后……我们该如何是好?”

  林微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们没有证据。”

  秦姑姑的证言,钱太监的查访,吴嬷嬷的回忆……这些都只是线索,不是铁证。以太后之尊,若无确凿证据,谁也动不了她。

  况且,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他需要崔家的势力来平衡朝堂,也需要太后在后宫坐镇。至少在现阶段,他不会与太后彻底翻脸。

  所以,林微和霁儿,就成了这场博弈中,最容易被牺牲的棋子。

  “那我们……”张嬷嬷的声音有些发颤。

  “等。”林微的声音异常平静,“等对方再出招,等他们露出更多的破绽。也等……皇上回銮。”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夜风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远处,慈宁宫的轮廓在夜色中模糊不清,只有几点灯火,像野兽的眼睛。

  “张嬷嬷,”她忽然问,“吴嬷嬷是后日出宫吧?”

  “是。”

  “安排一下,本宫要亲自送送她。”林微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有些话,本宫想当面问问。”

  “娘娘,这太冒险了!”张嬷嬷急道,“若让太后知道……”

  “太后已经知道了。”林微打断她,“从我们开始查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既然如此,不如把戏唱得更真些。”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短信,装入信封,递给张嬷嬷:“这封信,你想办法送到惠贵妃手中,务必亲手交给她,不要经任何人之手。”

  张嬷嬷接过信,入手沉甸甸的:“娘娘,这是……”

  “是保命符,也是投名状。”林微看着她,“告诉惠贵妃,若她信我,便按信中所言行事。若不信……便烧了它,只当从未见过。”

  “是。”张嬷嬷将信仔细收好。

  “还有,”林微又道,“让冯三娘和周娘子从今晚起,轮流守在霁儿床边,寸步不离。永寿宫所有饮食用水,一律从我们自己的小厨房出,采买之人必须是信得过的,所有食材都要银针试过。”

  “老奴明白。”

  交代完一切,林微才觉得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却纷乱如麻。

  太后,皇帝,崔家,前朝,后宫……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她只是网中一只小小的飞蛾。

  可即便是飞蛾,也要扑火一试。

  不为别的,只为霁儿能平安长大,能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有一线生机。

  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梆,梆,梆……三更天了。

  长夜漫漫,黎明尚远。

  林微睁开眼,看向桌上那盏将尽的油灯。火苗微弱地跳动着,仿佛随时会熄灭,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照亮这一方小小的黑暗。

  她伸出手,护住那点微光。

  只要火种不灭,终有燎原之日。

  (第十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