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再次出发-《末世余辉,生存》

  陈默那句“步行回家”的决定,虽然无法立刻驱散弥漫在团队中的绝望,却至少劈开了一道缝隙,投下了一个明确、尽管遥远得几乎看不清的方向。

  有了方向,大家也有了事情可以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无需更多动员,开始为这场前途未卜的漫长迁徙做准备。

  陈欣叫上小飞,母子二人拿起几个布袋和一把防身用的多功能匕首,走出了砖窑那低矮的洞口。

  陈欣有在荒野挣扎求生的经历,此刻成了团队宝贵的财富。她辨认着砖窑周围在秋雨中依旧顽强生长的植物。

  “小飞,看这个,”她蹲下身,指着脚边一丛贴着地皮生长、叶片肥厚呈倒卵形的植物,用匕首小心地割下嫩绿的茎叶,“这叫马齿苋,生命力很强,有点酸涩,但能吃,还能清热解毒,对付轻微的腹泻。”

  小飞紧紧跟在母亲身边,脸上满是严肃和认真。他仔细地看着母亲的动作,将马齿苋那独特的形态牢牢记在脑海里。在这个时代,识别哪些野草能填肚子,比任何书本知识都更关乎生死。

  “还有这个,是荠菜,开白花,叶子像羽毛,味道不错…”陈欣又指向另一处,动作熟练地采摘着,“这些是野葱,味道冲,但调味很好。”她不时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安全。

  他们的收获不算丰盛,但在这片荒凉之地已属难得。几把马齿苋,一小捧荠菜,零星几根野葱,小心翼翼地放进布袋。更让他们惊喜的是,在砖窑背风的一处斜坡上,发现了一小片野生沙棘丛,橙红色、小米粒般的果实密密麻麻地挂在带刺的枝条上,在灰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

  “沙棘果,酸得很,但富含维生素,能预防坏血病。”陈欣一边解释,一边小心地避开尖刺,和小飞一起采摘那些虽然酸涩却无比珍贵的小果子。这些有限的野菜和野果,远远无法满足十个人的果腹之需,但作为未来路途上食物的补充和至关重要的维生素来源,它们的价值无法用数量衡量。

  与此同时,窑洞内,孙小海和王大柱开始了最为艰难和令人心痛的工作——物资的最终整理与残酷的取舍。他们将所有从车上抢救下来、以及原本携带的物资全部摊开在相对干燥的地面上,如同面对一场关于生存的审判。

  “这些泡水的粮食…只能尽量挑出这些了。”孙小海蹲在地上,额头伤口的疼痛让他不时皱紧眉头。孙小海将一些尚未完全霉变的玉米面和块茎干小心地装进防水的帆布袋里,数量比之前少了一大半。他看着那些不得不丢弃的、已经发霉变质的粮食,心疼得直咧嘴

  另一边,王大柱负责的是武器和工具的抉择。他打开那几个几乎空了的弹药箱,里面只剩下黄澄澄却数量稀少的子弹,孤零零地躺在箱底。他沉默地将所剩无几的步枪子弹和手枪子弹合并,然后平均地分发给团队中每一个有战斗能力的人,每人分到的子弹,甚至不够装满一个标准弹匣。那几支因为故障或弹药耗尽而成为沉重铁棍的自动步枪,被他拿在手里反复摩挲,脸上露出极其挣扎的神色。最终,他一咬牙:“枪不能丢!就算没子弹,也能吓唬人!”他决定将这些空枪全部带上,哪怕会增加负重。在末世,枪械本身代表的威慑力,有时比几发子弹更重要。

  至于砍刀、工兵铲、消防斧、撬棍这些近战武器和工具,则面临着更残酷的筛选。数量太多,根本无法全部携带。王大柱像个精打细算的管家,反复权衡。最终,他留下了每人最趁手的一件主武器——陈默那根苏晴送的、意义特殊的钢筋长矛,林小满那把锋利轻便的匕首,李三的钢筋短矛,林晚的复合弓,还有他自己那柄染血的消防斧。至于其他的备用砍刀、多余的工兵铲等,则被忍痛堆放在角落,与那些被遗弃的泡水粮食为伴。

  窑洞最安静的角落,林小满几乎一夜未眠,此刻依旧守在高烧不退的周小山身边。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脸色憔悴。她不停地用浸了冷水的破布,仔细擦拭着周小山滚烫的额头,进行着物理降温。她时不时俯身,凑近观察周小山肩头厚厚的绷带,那里,暗红色的血水和组织液仍在缓慢渗出。周小山的状态极不稳定,大部分时间陷入昏沉的谵妄状态,身体微微颤抖,偶尔会因为伤处的剧痛而发出无意识的、压抑的呻吟,嘴唇翕动着,却听不清任何词语。

  另一边,陈默带着李铁和李三,以砖窑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进行搜寻。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找到一辆能够使用的拖车、板车,或者至少是足够制作一辆简易拖车的材料——结实的轮胎、能转动的轴承、足够长且坚固的木板。

  然而,这处废弃砖窑位于相对偏僻的丘陵地带,远离主要的村镇。放眼望去,除了在秋雨中显得格外枯黄的荒草、低矮的灌木丛,以及少量早已荒废、杂草丛生的农田废墟,几乎一无所获。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搜索了附近几处完全倒塌、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农舍,里面除了朽烂发黑的木梁、破碎的瓦砾和厚厚的尘土,空无一物。想象中的手推车、板车,连个影子都没有。至于制作材料,偶尔能找到几块看似完好的木板,稍微用力一踩,便应声断裂,内部早已被虫蛀和雨水腐蚀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更别提长途拖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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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这鬼地方!连个能用的车轱辘都找不到!”李三泄愤地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半截烂木头,溅起一片泥水,脸上写满了浓重的失望和焦躁。找不到运输工具,意味着他们无法安全地移动周小山。难道要靠人力轮流背着他,走上几百公里?且不说体力能否支撑,光是周小山现在这严重的伤势和高烧状态,任何大幅度的颠簸和不当的搬运,都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希望,似乎被这片荒凉而死寂的土地彻底吞噬了。三人带着一身泥水、疲惫和沉重的失望,沉默地踏上了返回砖窑的路。

  也没有多大失望,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一直在旁边默默检查那三辆伤痕累累车辆状况的孙小海,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他之前一直蹲在长城炮旁边,对着空荡荡的油箱和破损的车身发呆,此刻,眼中却闪过一丝如同电路接通般的亮光!

  “默哥!我们…我们是不是钻牛角尖了?”他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急切,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结巴,“我们只想着找拖车,找板车…为什么非要找那些东西?我们不是还有车吗?!”

  “车?油都快没了…能动弹的都算奇迹了。”李铁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疲惫让他有些反应迟钝。

  “对!油是快没了!”孙小海用力指着窑洞外那三辆相依为命的钢铁残骸,声音提高了八度,“但是,我们把三辆车油箱里剩下的那点油底子,全都抽出来!集中起来!全部加给一辆车!就加给油耗最低、车况相对最好的长城炮!你们算算,这样它能跑的距离,是不是就能比现在远一点?!是不是?!”

  对啊!为什么之前没想到资源整合?!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找到新的运输工具,而不是最大化利用现有残存的力量?!

  陈默立刻反应过来,他大脑飞速计算:“五十铃的油箱大,底油应该还有不少!房车的油箱估计也能抽出一些!加上长城炮自己油箱里那点…全部集中起来,应该…应该能支撑长城炮再跑七八十公里,甚至…如果路况好,勉强能到一百公里!”

  “可是…默哥,”林小满的声音带着担忧,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就算长城炮能跑一百公里,我们也只有一辆车能动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有小山他…”她的目光投向昏迷的周小山,意思不言而喻。一辆车,如何装载所有人和一个重伤员?

  陈默的目光立刻锁定在长城炮那宽敞但完全敞开、此刻积了不少雨水的车斗上,一个大胆而务实的方案迅速在他脑中成型、完善:“我们改造车斗!”“用所有能找到的材料,想办法,在车斗上面搭一个棚子,一个能尽量遮风挡雨的棚子!”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然后,把小山安顿在车斗里!把抢救出来的干燥被褥、软垫都铺上,铺厚实点!尽量减少路上的颠簸对他伤口的冲击!”

  他的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众人,语速加快,部署清晰:“车斗里,除了小山,还可以放置我们最必需的物资——剩下的所有食物、药品、弹药和部分重要行李。驾驶室,挤一挤,能坐两到三个人,负责开车和警戒。其余的人,”他看向王大柱、李铁、李三、林晚以及陈欣和小飞,“步行!我们轮流坐车和步行,这样可以保存体力,也让步行的人能稍微轻松点,负责沿途侦察和警戒。这样,我们至少能利用这最后一百公里的机动能力,向前推进一大段距离!脱离这个荒郊野地!”

  “在路上!”李三立刻接口,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发颤,“我们或许就能遇到城镇、村庄!到时候,找到我们需要的推车,机会就大得多!或者…万一,万一运气好,能在哪个废弃加油站找到点桶装柴油呢?!”他描绘的可能性,虽然依旧充满不确定性,却让所有人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这个方案,并非完美,但,这却是当前绝境之下,唯一可行、且能最大化利用剩余资源、争取到一线生机的办法!它给了生命垂危的周小山一个相对平稳的移动“病房”,也给了整个团队一个在燃油最终耗尽之前,快速脱离当前危险区域、并向可能存在的补给点靠近的战略窗口!

  “就这么干!行动起来!”陈默一锤定音。

  孙小海和李铁负责抽油工作。他们找来能找到的所有软管和容器,趴在被雨水打湿的冰冷车身上,小心翼翼地将软管探入五十铃和房车的油箱底部,用嘴吸出引油,然后看着那浑浊的、带着杂质的珍贵液体,一滴、一滴地流入油桶,再如同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般,汇入长城炮那饥渴的油箱。每一滴柴油的转移,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

  王大柱和李三则化身临时工匠,开始“改造”长城炮的车斗。他们先将车斗里的积水和杂物清理干净,然后拆下房车里那些尚未完全湿透的垫褥和座椅海绵,厚厚地铺在车斗底部,尽量制造一个柔软的底层。接着,他们翻找出所有能找到的防水材料——从车辆上拆下的篷布、之前车上的塑料布。他们用能找到的绳索、铁丝,甚至拆下的车内电线,将这些五颜六色、质地各异的材料,在车斗上方勉强拼接、固定,搭起了一个能抵挡大部分雨水的“棚户”。这个花哨而古怪的棚子,成了周小山未来路途上唯一的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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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欣和小飞则协助林小满,将最终整理好的、必须携带的物资进行最后分类和装车。优先保证所剩无几的干燥食物、宝贵的药品、以及分配好的弹药,被小心地放置在车斗前部,用防水布严实包裹。

  林小满则利用最后的时间,再次为周小山检查伤处,重新加固了绷带,确保在接下来的颠簸中不会轻易移位造成二次伤害。她将自己的位置安排在车斗附近,以便随时照看。

  当最后一滴浑浊的柴油,从房车油箱被抽出,汇入长城炮的油箱;当所有必要的物资都装载完毕,步行人员的行装也整理妥当;

  三辆曾经并肩作战的车辆,如今两辆将被无奈地遗弃在这座荒凉的砖窑,如同战死的伙伴。只有那辆经过简单改装、加满了“汇集之油”的长城炮,如同一个移动的小小堡垒,承载着他们最后的机动力量和全部的希望。

  一天又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一天没顾上吃饭,陈欣再次埋锅造饭。

  第二天清晨,天色依旧阴沉,细雨未停。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那座给予他们短暂庇护的砖窑,目光坚毅。

  “上车,出发。”

  引擎发出不算强劲但依旧坚定的轰鸣,长城炮缓缓驶出砖窑。为了让同伴能够赶上,皮卡车行驶的极慢,这无疑又增加了许多油耗。

  车斗里,躺着昏迷的战友;车旁,是持枪警戒、准备步行的同伴。

  但是,只要在向着家的方向前进,希望总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