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威立与臣服-《公爹与两孤孀》

  姚应熊听了赵砚的解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位道长真是用心良苦,既给了你安身立命的本钱,又替你免去了怀璧其罪的祸端。如此安排,确是保全你的上上之策。”他心中虽对无法得到完整的药方感到遗憾,但对赵砚的坦诚和识时务却更加满意。

  他看着手中的药方,字迹虽略显潦草,但笔画清晰,绝非目不识丁者所能为,不禁有些诧异:“老赵,你竟还识字?”

  赵砚谦逊地笑了笑:“祖上也曾薄有家资,小时候蒙过几年学,认得几个字,会些简单的算术。后来那位道长云游至此,又指点了我一些药草知识和书写,谈不上什么文采,勉强能读会写、算算小账罢了。”

  “哦?竟有此事?”姚应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年头,乡野之间能读会写、通晓术算之人,已是凤毛麟角,皆可称得上是人才了!老赵,你有此才学,为何甘愿困守在这小山村里?便是去乡里寻个店铺做个账房先生,或是摆个代写书信的摊子,也比你现在这般终日与泥土山林打交道要强得多啊!”

  赵砚闻言,神色略显黯然,叹了口气道:“姚游缴有所不知。古语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家父家母在世时,身体一直不大好,需要人近身照料。为人子者,岂能为了自身前程而远离膝下?故此,一直未能外出谋生。”

  姚应熊微微颔首,这点与他之前派人打听到的情况相符。赵砚在小山村是出了名的孝子,甚至到了有些“愚孝”的地步,为了侍奉双亲,确实耽误了大好年华。

  “可惜,真是可惜了!你这是被家境所累,生生耽误了啊!”姚应熊语气中带着真诚的惋惜。虽然没能拿到完整的药方,但赵砚的坦诚相告、毫不藏私,让他心中十分受用。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他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老赵。你手头剩余的这些药引,烦请都制成‘逍遥丸’交予我。价钱嘛,还按先前说好的,一两银子十颗,我绝不让你吃亏。”

  赵砚连忙摆手,语气诚恳:“姚游缴言重了!些许药丸,不过是多费些功夫上山采药、精心炮制而已,成本有限,哪里值得您破费?您若真把赵某当作自己人,就请万万不要再提银钱之事!否则,便是瞧不起赵某了!”

  姚应熊见他说得恳切,便也不再坚持,爽朗一笑:“好!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便不与你客套了!过几日,你务必来乡里寻我一趟,我有一份‘惊喜’要给你!”

  “惊喜?”赵砚面露疑惑,“只是……如今不是有山匪为患,乡里严令村民不得随意出入吗?”

  “此事你无需担心。”姚应熊摆摆手,“前日县尊大人亲自下乡巡视,总捕头已带人前往大关山一带‘敲打’了一番。那些山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短时间内定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大关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想要彻底剿灭也非易事。眼下年关将近,一切且等过了年再说吧。”提及此事,姚应熊也微微蹙眉,显然对此也有些头疼。

  看看天色已不早,姚应熊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我需返回乡里复命。今日便聊到这里吧。”

  “我送您。”赵砚恭敬地将姚应熊一路送至村口。

  那些原本在村口大树下闲聊的妇人,见到姚应熊在赵砚的陪同下走来,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姚应熊翻身上马,再次叮嘱道:“老赵,记住了,过几日一定来乡治所寻我!”

  “一定!姚游缴慢走!”赵砚躬身相送。

  目送姚应熊一行人骑马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赵砚才缓缓直起身,转过身来。

  方才那些窃窃私语的妇人们,此刻都眼巴巴地望着他,脸上堆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讨好。

  “赵三哥……哦不,赵三爷!您……您真跟姚游缴攀上交情啦?”

  “老赵!以后您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拉拔一下我家富贵啊!他小时候还跟您一起掏过鸟窝呢!”

  “还有我家二狗子!跟您家……呃,跟您也是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交情啊!”

  赵砚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只是淡然一笑,语气平和地应付道:“诸位婶子嫂子言重了。不过是姚游缴抬爱,给了个机会跟着跑跑腿、办点杂事罢了,谈不上什么发达。”

  然而,姚应熊临走前那番“过几日来乡里寻我”的话语,却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小山村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是没看见!姚游缴对赵老三那个客气劲儿!简直就跟对待自家兄弟一样!”

  “还特地叮嘱赵老三过几天去乡治所找他!这分明是要重用他啊!”

  “赵老三这次是真要鲤鱼跃龙门了!居然搭上了姚家这艘大船!”

  消息传到严家,严家婆娘慌慌张张地跑回家,把听到的风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丈夫。

  严老头(严大力之父)一听,顿时急了:“你说什么?姚游缴当真对赵老三如此看重?”

  严家婆娘急得直跺脚:“千真万确!全村人都看见了!当家的,你说赵老三那么记仇的一个人,他会不会……会不会报复咱们家啊?”她越想越怕,钟家虽然势大,但毕竟是地主;姚应熊可是正经的乡官,手里有兵权!而且姚家的势力丝毫不逊于钟家!

  严老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坐立不安。他一眼瞥见蹲在墙角、因为之前顶撞赵砚而被第八小队除名的儿子严大力,气就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给老子滚过来!”

  严大力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地挪到父亲面前,低声道:“爹……”

  “别叫我爹!你是我爹!”严老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我们老严家几辈人的脸面,都让你这个混账东西给丢尽了!”

  严大力哭丧着脸辩解:“我……我哪知道赵老三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巴结上姚游缴啊……”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严老头怒气冲冲地打断他,“眼下说什么都晚了!你赶紧的,现在就去赵老三家登门赔罪!去,装……装两斤粟米带上!”

  严家婆娘一听要送米,心疼得直抽抽:“他爹!至于吗?那可是两斤粟米啊!”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严老头瞪了妻子一眼,压低声音斥道,“你以为赵老三就只是巴结上了姚游缴那么简单?牛大雷他们早就传开了!赵老三现在是在替姚家收山货!姚家那是要往县里、甚至府城的贵人那里送的!这是长久的买卖!懂不懂?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赵老三以后就是咱们村的这个!”他竖起大拇指,“他手指头缝里漏点活儿,就够咱们吃饱饭的!而且听说他还能弄到便宜的米粮布匹!咱们现在得罪了他,以后还想不想在村里好过了?”

  严家婆娘被丈夫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啊?他……他现在这么厉害了?”

  “现在知道怕了?”严老头冷哼一声,“赶紧的!你带着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一起上门去赔礼道歉!咱们两家之前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送点礼,说点好话,这个结或许还能解开!听见没有?”

  严家婆娘虽然万分不舍,但想到今后的日子,只得咬咬牙,从快要见底的米缸里小心翼翼地量出两斤粟米,嘴里不住地念叨:“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与此同时,马家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马家婆娘把在外面听到的传闻告诉了卧病在床的丈夫马老汉。

  马老汉看着站在床边、脸色惨白的儿子马大柱,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大柱啊……你说你,为了一个郑春梅,去往死里得罪赵老三,值得吗?你连郑寡妇的手都没碰过一下,就把赵老三给得罪透了!以前他无权无势倒也罢了,可现在呢?人家是第八小队的队长,又跟姚游缴称兄道弟合伙做生意!你拿什么跟人家斗?”

  “女人没捞着,队长的位置丢了,家底也掏空了……你是真想逼死我跟你娘,还有你弟弟们吗?”

  马大柱被父亲的话戳中了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的确连郑春梅的手指头都没碰过。

  “爹,我现在……已经被第二小队开除,打发去后勤组干杂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马大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要是赵老三还不肯放过我,我……我就跟他拼了!”

  “拼?你就知道拼!”马老汉气得咳嗽起来,“我生你养你,是让你去跟一个老光棍拼命的?你眼里还有没有爹娘兄弟?啊?!”

  他喘了口气,痛心疾首地道:“人家赵老三,再怎么着,还知道孝顺老娘,照顾兄弟!你呢?你连他都不如!”

  “那……那您说怎么办?”马大柱烦躁地抓着头。

  马老汉看着儿子,沉默了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去……去给他道歉!求得他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