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纳仆与立约-《公爹与两孤孀》

  “铁牛!你给我站住!你去赵老三家想干什么?”刘老四(铁牛爹)在后面焦急地喊道。

  刘铁牛却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说实话,他心里并不恨赵砚。真正毁了他一生的人是王大志,而王大志已经被他亲手废了。他恨的是自己那偏心的爹娘!明明手里攥着大哥战死沙场换来的抚恤金,却一直推三阻四,舍不得花钱给他娶媳妇。等他残废之后,爹娘更是把所有的希望和宠爱都转移到了年幼的弟弟老三身上,甚至放出话来,等老三满十三岁,就要早早给他说亲。这何其可笑!他绝不会离开这个家,就算爹娘不给他饭吃,他也要赖在家里,绝不让他们好过!

  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刘铁牛,赵砚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中暗自警惕。刘铁牛眼神通红,状态不对,他担心对方是来寻衅报复的。“铁牛,你……有事?”赵砚沉声问道。

  “赵叔!”刘铁牛在赵砚面前站定,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哽咽,“我……我帮你家干活,你能……能给我口吃的吗?我娘嫌我是个废人,要赶我走,逼我去别人家‘拉帮套’……我……我没活路了!赵叔,你帮帮我,行吗?我什么活都能干!一天……一天给我一顿吃的就行!以后……以后我就卖给您家当牛做马!”

  周围帮忙和围观的村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赵砚眉头紧锁。刘铁牛这话说得太重了。“铁牛,你这话说的不妥。咱们是邻居,你来我家帮忙,我管你顿饭是情分。说什么‘当牛做马’?让你爹娘知道了,还不得戳断我的脊梁骨?以为我赵砚趁人之危,欺负你家呢!”

  “赵叔!我求您了!”刘铁牛见赵砚推辞,情绪激动,“扑通”一声,当着众人的面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铁牛!你个混账东西!你爹我还没死呢!你跪谁?!”紧随其后的刘老四看到儿子给赵砚下跪,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刘母(铁牛娘)也差点背过气去,指着刘铁牛破口大骂:“你个孽障!在家里不跪爹娘,跑出来跪赵老三?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赵老三,你能变成今天这副鬼样子?”

  赵砚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护短的周家老太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刘家媳妇!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家铁牛是被王家的王大志踢伤的,全村人都知道!这跟我家三儿有什么关系?今天是我干儿子家上梁的大喜日子,你们要闹事,也得看看场合!”

  刘母虽然有些忌惮周老太,但正在气头上,也顾不了许多,梗着脖子道:“周家大娘,这是我刘家跟赵家的事,跟您老有什么关系?”

  “三儿现在是我干儿子!”周老太脸色一沉,语气斩钉截铁,“你平白无故往我干儿子头上扣屎盆子,就跟我有关系!把你儿子带回去!要闹回你们自己家闹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不怕乡亲们笑话吗?”

  刘老四夫妇顿时傻眼了。

  什么?赵老三这个他们一直瞧不上的“绝户”,居然认了周家老太做干娘?谁不知道周老太是忠烈家属,孤身一人,守着不少田产房屋?等她百年之后,这些家当岂不是……

  刘老四心态瞬间崩了,一股强烈的嫉妒和不服涌上心头:这种天大的好事,凭什么落在赵老三头上?

  刘母也懵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村民也开始纷纷帮腔:

  “老四,快把你家铁牛拉回去吧!人家办喜事呢,你们来闹像什么话?”

  “就是!之前那事不是早就清楚了嘛?冤有头债有主,那是王家造的孽!怪只怪你们自己没管好孩子,多管闲事惹的祸!”

  “赶紧带走,别扫了大家的兴!”

  刘老四被众人说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他咬着牙,冲刘铁牛吼道:“站起来!给老子滚回家去!再不听话,腿给你打断!”

  刘铁牛对父母早已心寒透顶,恨意涌上心头,反而豁出去了:“打啊!有本事现在就打死我!不是你们逼我出来自己挣饭吃的吗?我去哪儿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去管你们的老三好了!反正你们手里攥着大哥用命换来的抚恤金,足够把老三养得白白胖胖,等他大了还能给他说个漂亮媳妇!要我说,你们现在就可以去物色个童养媳回来给老三养着,好给老刘家传宗接代!”

  “你……你胡说什么!哪还有什么抚恤金!早就给你治伤花光了!”刘老四被儿子当众揭短,气得暴跳如雷,上前一脚踹在刘铁牛身上。

  刘母也冲上来,抡起巴掌狠狠地抽在刘铁牛脸上,边打边骂:“我真是造了孽了!生个冬瓜都比生你强!没用的东西!”

  “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那下手之狠,根本不像是打儿子,倒像是打仇人,恨不得往死里打。

  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前阻拦。

  “老四!你家铁牛伤还没好利索呢!真想把他打死啊?”

  “再怎么着也是亲儿子,哪有这么下死手的?”

  “快住手!别打了!”

  刘老四气得脸色铁青,看着瘫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眼神麻木的刘铁牛,指着他鼻子骂道:“好!你有种!不回来是吧?那就死在外面!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说完,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刘母也恶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丢下一句“没出息的东西”,跟着丈夫悻悻离去。

  刘铁牛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身上满是脚印,脸颊红肿,火辣辣地疼。但这皮肉之苦,远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的痛苦和冰凉。

  围观的村民见状,纷纷摇头叹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毕竟不是刘铁牛的爹娘,也管不了那么多。这年头,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你刘铁牛跑来找赵老三就有用了吗?真是太天真了。

  赵砚看着这一幕,心中快速权衡。他思索片刻,走到刘铁牛面前,语气平和地说道:“行了,别坐地上了,起来吧。你想干活,我家正好缺人手。不敢说让你顿顿吃饱,但让你有口饭吃,饿不着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刘铁牛原本灰暗绝望的眼眸里,骤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他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赵砚:“赵……赵叔,您……您真的愿意收留我?”

  “铁牛,看到你现在这样,当叔的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赵砚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怜悯。他心中盘算:刘铁牛已经彻底残废,对儿媳构不成威胁;收下他,既能多一个劳力(再没用也比女人力气大),也算是积点阴德;更重要的是,他担心把刘铁牛逼到绝路,对方会铤而走险,来个鱼死网破,那就不值当了。

  “但是,”赵砚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丑话说在前头。你来干活,我管饭,这是等价交换。你要是不听话,或者偷奸耍滑,我随时可以让你走人。谁家的粮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明白吗?”

  “明白!明白!赵叔,我都听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刘铁牛连忙保证。他以前确实恨过赵砚,但后来慢慢想通了。如果爹娘真心想给他娶媳妇,就算错过了杨招娣,难道就不能找别的姑娘吗?或许,根本就不是赵砚“截胡”,而是爹娘压根就不舍得花那个钱!最初的仇恨,很可能就是爹娘强行灌输给他的。想到这里,他对赵砚的恨意消散了不少,反而生出一种同是“被家人亏待”的微妙共鸣。

  赵砚自然不知道刘铁牛内心的这番曲折,他接着说道,声音提高,意在让周围人都听清楚:“今天各位乡亲都在,就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我赵砚,收下刘铁牛在我家做短工。他给我家干活,我管他吃饭,但不管住宿。先试用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要是他手脚勤快,听话懂事,一个月后,可以转为长工。要是他偷懒耍滑,不听管教,那我随时可以让他离开。为了免得日后扯皮,一会儿我就去找村老,立个字据,双方画押,清清楚楚。”

  赵砚这么做,一是为了程序正规,避免日后刘家反咬一口说他拐带人口;二也是借此机会,再次在村民面前树立自己“做事讲究规矩”的形象。

  刘铁牛本来只是想混口饭吃,顺便气一气爹娘。听到赵砚这番话,反而更加高兴了。立了字据,就等于有了一份保障!既得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饭票,又能就近盯着爹娘,家里要是有什么对老三过分偏心的举动,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并阻止。这简直太好了!

  “没问题!赵叔,就按您说的办!”刘铁牛重重点头,声音洪亮,仿佛要让所有人都听见,“各位大爷大娘,叔伯婶子们,今天大家都给我刘铁牛做个见证!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赵叔无关!”

  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不远处的刘家院子里。

  刘老四听到儿子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刘母更是眼前一黑,哀嚎一声:“这个讨债的孽畜啊!”随即,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