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暗井藏锋,谁在窥视-《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阿铁的短斧尖刚戳进木门缝隙,门内突然传来抽气声。

  他手腕一旋,门板轰然撞在石壁上,霉味混着铁锈味扑出来。

  月光从头顶裂隙漏下,照见墙角蜷着个瘦小身影——十二岁左右的男孩,破棉袄袖口露出青紫色的手腕,正用指甲死死抠住怀里的金属片。

  动一下剁手。阿铁压着嗓子低吼,短斧往地上一拄,震得石屑飞溅。

  男孩猛地抖成筛糠,金属片掉在他脚边——是块带暗红纹路的炎纹钢边角料,锻造坊熔炉里才会出现的废料。

  阿铁瞳孔微缩,这钢是给新造燧发枪枪管淬火用的,连碎渣都要登记回炉,怎么会在这?

  谁...谁让你拿的?他蹲下来,粗粝的指节戳了戳男孩发青的脸。

  男孩嘴唇抖得说不成句,喉结上下滚动:昨...昨晚有个大叔...塞给我三枚铜钱...说拿这个...拿这个去城外接破烂的...换糖吃...他从裤兜摸出枚铜钱,铜锈里隐约露出个鹰爪纹路——阿铁认得,西秦商队的钱串子上都铸这种暗记。

  阿铁扯过块破布,捡了根炭条塞给男孩,自己用熊掌大的手按住对方发抖的手腕,那人长啥样?男孩抽抽搭搭画了个圆脑袋,又比画着比自己高两头,阿铁看了片刻,突然用炭条在圆脑袋额角添了道疤——上个月城门口那个卖胡饼的西秦商队,领头的疤脸他记得清楚。

  他扛起男孩往矿井外走,短斧往腰带里一插时,指尖触到那枚带鹰爪的铜钱,凉得扎手。

  温知语的烛火亮了整夜。

  她裹着狐裘坐在案前,面前摊开十七本工政司流水账,笔尖在废钢回炉量一栏重重画了道线——半月前还是每日三斤,如今只剩半斤,可锻造坊的新枪产量明明涨了两成。

  带进来。她放下笔,声音像淬了冰。

  阿铁押着男孩进来时,她扫了眼对方怀里的炎纹钢,又看了眼阿铁手里的炭笔画,忽然起身推开窗。

  风雪卷进来,吹得账页哗哗响:去把记档簿拿来。

  记档簿是她设计的,从钉子到钢材,领用时都要按手印签名字。

  她翻到最近半月的记录,指尖停在两个字上——这老杂役每天替吴先生送账本去工政司,领的却是清洁用破布。

  吴先生。她让人去请后勤主管时,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吴先生掀开门帘冲进来,灰布衫都扣错了扣子:温参议!

  李三跟了我二十年,他儿子上个月染了风寒,还在我家喝药呢!他拍着桌子,茶盏跳起来摔碎在地上。

  温知语弯腰捡起炭笔画,递到吴先生面前:所以最容易被拿捏。她声音放软了些,您想想,这半月他可曾说过家里急需银钱?吴先生的手突然抖了,想起前日李三递账本时,袖口露出的新棉絮——他老伴最恨浪费,说旧衣补补还能穿,可李三那件青布衫,分明是新裁的。

  搜查来得很快。

  李三的土炕被掀起来时,床板下的夹层里掉出半瓶暗褐色药水,和一颗裹着蜡的小丸子。

  温知语用银针挑开蜡封,里面是张薄如蝉翼的纸,字迹浸了药水才显出来:火器结构已获六成,待深井会面。末尾画着只展翅的乌鸦——西秦密谍的标记,她在情报卷宗里见过。

  启阳的风,变味了。夏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倚着门框,手里转着那枚带鹰爪的铜钱,燧发枪的枪柄在腰间压出道深痕。

  温知语抬头,看见他眼底的冷意比窗外的雪还重。

  沉山。他喊了声,训练总教官几乎是从阴影里冒出来的,铠甲上还沾着雪渣。全城戒严?沉山攥紧腰间的佩刀,刀鞘撞在桌角发出闷响。

  夏启没答话,目光扫过案上的炭笔画、密信、还有那半块炎纹钢,突然笑了:不急。他屈指敲了敲密信上的乌鸦,既然他们想找深井会面...我们就给他们挖口更深的井。

  更远处,废弃矿井的风卷着雪粒灌进洞口。

  李三缩在井壁的暗格里,听着上面渐远的脚步声,喉结动了动。

  他摸了摸怀里的小药瓶——那是西秦密使说的能救儿子命的药,可药瓶上的鹰爪标记,正随着他发抖的手,一下下刮着他的胸口。

  雪越下越大了。

  启阳城主府的灯笼被吹得摇晃,照见走廊下匆匆而过的身影——沉山去调巡城卫,阿铁去加固工坊,温知语抱着账本往密室走。

  夏启站在窗前,望着雪地里越来越深的脚印,手指慢慢扣住了枪柄。

  该收网了。他对着风雪轻声说,声音裹在风里,往城外接应的暗哨方向飘去。

  议事厅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青铜烛台在檀木桌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夏启屈指叩了叩案头那半块炎纹钢,指节叩出的脆响惊得沉山腰间的佩刀微微震颤——这位总教官正攥着刀镡站在门侧,铠甲上的雪渣融化成水,沿着甲片缝隙滴滴答答落在青砖上。

  全城戒严?沉山粗重的呼吸喷在护面甲上,凝成白雾,西秦细作都摸到锻造坊了!

  末将带三百狼骑,挨家挨户掀瓦揭砖,管保把耗子洞都翻出来!他话音未落,温知语的笔尖地折断在账本上。

  女参议抬眼时,眼尾的丹砂痣像溅了一滴血:沉将军可知,李三在后勤司当差二十年?

  他递账本的路线,连吴先生都要绕半条街。她将那页染了药水的密信推到案心,能让这种老油子心甘情愿当棋子...咱们眼皮子底下,怕还有更肥的鱼。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右侧。

  苏月见端坐在红木椅上,月白锦袍沾着雪水,发间银簪却纹丝不乱。

  她垂眸望着杯中冷透的茶,指尖沿着青瓷边沿慢慢画圈,直到温知语的视线刺得后颈发疼,才抬眼轻笑:温参议怀疑我?她屈指叩了叩桌面,上月白鸦在城南被杀,尸体还埋在乱葬岗——西秦谍网规矩,线人暴露后,联络人要守灵七日。她歪头,发间银铃轻响,我若真是他们的人,此刻该在坟头烧纸,而不是坐在这里喝冷茶。

  夏启盯着苏月见眼尾那颗泪痣,忽然笑了。

  他伸手按住温知语欲言又止的手背,指腹触到她腕间紧绷的筋脉——这姑娘总把冷静裹得像层冰,可此刻冰面下的暗涌,他摸得透。停了夜间锻造。他松开手,将那枚带鹰爪的铜钱抛向空中又接住,对外说铁矿脉塌方,原料供不上。沉山刚要开口,他又补了句:把工坊里那批淬火没淬透的枪管装车,贴标签,让阿秃儿押着走旧驿道去南仓。

  大人!沉山急得铠甲都晃出声响,那批枪管薄了半寸,打三发就得炸膛!夏启敲了敲桌角,烛火在他眼底跳成两簇小火星:所以才是缺陷品他转向沉山,挑五十个精壮的,裹上民夫粗布,埋伏在十里坡断崖两侧。

  西秦细作要的是火器图纸,可他们更想要现成的样品——等他们劫了车,你就替我把人连货一起扣死。

  最后他看向苏月见,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尖:你最懂西秦那套阴招。苏月见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相碰的脆响里,她忽然倾身凑近,呼吸扫过夏启耳畔:他们等不了两天。她退后半步,眼波流转如寒潭,今晚子时,或是明晨卯初。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促的梆子声。咚!

  咚!

  咚!三声重响撞破风雪,混着巡夜队的喊喝:地心熔炉报急!

  冷却管道压力异常!夏启霍然起身,腰间燧发枪的雕花枪柄重重磕在桌角。

  他抓过案上的炎纹钢塞进袖中,转身时带翻了茶盏,深褐色的茶水在檀木桌上洇开,像块狰狞的血渍。

  沉山,带你的人跟我走。他扯下墙上的玄色大氅甩在肩头,大氅下摆扫过温知语的账本,温参议,盯着李三的儿子——西秦给的药,未必真能救命。走到门口时,他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苏月见:你...跟来。

  雪粒子打在脸上像小冰锥。

  夏启踩着齐踝深的雪往熔炉方向跑,耳后传来苏月见的脚步声——轻得像猫,却半步没落下。

  转过最后一道回廊时,地心熔炉的穹顶已近在眼前,暗红的火光从透气孔里漏出来,把雪幕染成诡异的血红色。

  大人!守在熔炉入口的杂役跌跌撞撞扑过来,脸上沾着黑灰,压力计指针转疯了!

  王工头说再不加冷却水,炉体要炸!夏启拽开他的手往里冲,金属门内传来刺耳鸣响,像无数把刀在刮骨头。

  他刚跨过门槛,就看见控制室内的情景——

  黄铜仪表的指针疯狂震颤,几乎要挣断弹簧;几个技术人员满头大汗,正用撬棍拼命压着泄压阀,汗水滴在滚烫的管道上,瞬间蒸发成白汽。

  最里侧的老匠师突然嘶吼起来:冷却水断了!

  进水管被冻住了——

  夏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摸向腰间的燧发枪,却在触到枪柄的瞬间顿住——管道结冰?

  这熔炉用的是地热水,水温常年五十度往上,怎么会冻?

  他转身看向跟进来的苏月见,正撞进她同样冷冽的目光。

  有人在水里动了手脚。两人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