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烧的不是图,是旧王朝的寿衣-《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观象台密室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一跳,夏启屈指叩了叩石桌边缘。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那种猎物终于踩进陷阱时,猎人指尖发痒的兴奋。

  石门首先被推开的是温知语。

  她裹着的墨绿斗篷还沾着雪屑,怀里紧抱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发间玉簪随着脚步轻晃,撞出细碎的响。殿下。她将布卷地展开在石桌上,炭笔勾勒的山脉河流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商队传回的布防草稿,结合炉心线人三夜的口述,西秦与霜骸的合谋图拼全了。

  霍岩跟着挤进来,皮甲上的冰碴子簌簌落了满地。

  这位边军校尉的脸还带着被风雪刮红的痕迹,目光扫过地图的瞬间突然炸雷般拍桌:十五日后两路夹击?

  西秦佯攻青牛岭牵制我军,霜骸主力绕开铁线直扑地心熔炉?他手指戳在地图上,石桌被震得跳了跳,启阳守军不足三万,对方兵力是咱们三倍!

  这是要把咱们困在炉边包饺子!

  夏启望着霍岩炸毛的模样,忽然笑出声。

  他伸手按住对方发颤的手腕,指节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弧线:霍校尉,你总记着守,可谁规定咱们只能守?他指尖停在地心熔炉四个字上,他们要的是这个能喷蒸汽的宝贝疙瘩,可你我都知道——他抬眼时眸中映着烛火,这炉子能炼铁,也能炸成烟花。

  殿下!霍岩瞳孔骤缩,声音都变了调。

  夏启竖起手指,转向最后进门的苏月见。

  她卸了护卫短打,换了件素色棉袍,腰间铜铃却没摘,走动时仍有细碎响动。

  此刻她正低头解着腕间银镯,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卷密信:西秦六扇门的密令。她取火折子烤了烤信纸,暗红字迹渐渐显形,斩首行动,执行人白鸦。

  最后两个字像冰锥扎进耳膜。

  霍岩的手砸在剑柄上,温知语的炭笔地断成两截。

  夏启却注意到苏月见的指尖在火折子上顿了顿——那点跳动的火光里,她眼尾的泪痣微微发颤。

  他没死。苏月见的声音比密室里的雪更冷,他们会派他走西南旧驿道,那里有我早年设的补给点。她抬头时眼底翻涌着暗潮,但旧驿道避开工铁线,必经阴渠——当年大夏先帝治水修的废弃隧洞。

  温知语猛地扯过另一卷地图。

  她的指甲在羊皮上刮出刺啦声,终于在山脉褶皱处找到那条细如游丝的标记:阴渠!她指节抵着地图,渠底全是碎石层,填硝油混合物最妙。

  我前日让矿场试了新引信,能延时三刻——

  夏启打断她的话,目光扫过众人,阿秃儿。

  末将在!门帘突然被掀开,裹着羊皮袄的阿秃儿弯腰挤进来,头顶还沾着铁屑,方才在工棚调试矿车,听见召唤就跑来了。

  带三百矿卫,伪装成修缮队进驻阴渠。夏启扔过去块青铜虎符,今夜子时前,把硝油和引信全填进渠底。他顿了顿,记着在入口堆三车废木料——要让路过的商队都能看见渠塌维修的告示。

  得嘞!阿秃儿把虎符往怀里一揣,转身就往外冲,皮靴踩得积雪咯吱响。

  还有。夏启喊住他,让铁工坊加赶二十面铜锣。他笑了笑,等白鸦进了阴渠,咱们得敲得响亮点。

  密室里的气氛终于松动了些。

  温知语开始收拾地图,霍岩扯了扯发皱的皮甲,苏月见却仍盯着那封显形的密信。

  直到夏启说出下一句:三日后,我要对外放消息——七殿下亲赴南境巡视新粮仓。

  什么?霍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苏月见抬眼,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细碎金斑:要让西秦的耳目觉得...您疏于防备?

  夏启屈指敲了敲石桌,密报措辞需要润色——要让他们信,我这个被流放的皇子,到底还是改不了骄狂的毛病。他看向苏月见,苏先生最懂西秦那套弯弯绕,这密报...劳烦你执笔?

  苏月见的笔尖在信纸上顿了顿。

  她望着目标骄狂,疏于护卫那行字,忽然想起冰窟里白鸦撕日记的模样。

  但最终,她还是落下笔,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会议散时,天已经大亮。

  雪停了,阳光透过观象台的琉璃瓦斜照进来,在石地上投下菱形光斑。

  夏启站在密室门口,看苏月见裹紧斗篷消失在走廊尽头,温知语抱着地图往工政司跑,霍岩扯着阿秃儿的衣袖交代注意事项。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那是系统新到的千里镜兑换凭证,指尖触到牌面时,突然想起外情司档案库里,还压着一卷更旧的布防图。

  那是十年前,他还是皇子时,跟着先帝去北境巡查的记录。

  殿下?侍从捧着狐裘过来,可要回寝殿用午膳?

  夏启望着积雪未消的宫墙,摇了摇头。

  他转身走向相反方向,靴底碾碎了几片残雪。

  外情司档案库的铜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钥匙——那是昨夜系统抽奖抽到的百宝钥,能开天下九成锁。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夏启走进去时,闻到了熟悉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火药的焦糊味。

  他的手指拂过最顶层的檀木匣,忽然顿住。

  匣盖上,有半枚新鲜的泥印。

  档案库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打了个旋,夏启的指节叩在檀木匣上,震落几片积年的霉灰。

  匣底那叠泛黄的图纸裹着粗麻,他掀开时,第一页启阳城防初案的墨迹已经晕成浅褐——那是他刚到封地时,蹲在雪地里用冻僵的手指画的,城墙高九尺,护城河宽五丈,箭楼只够架三排弩机。

  老伙计。他对着图纸轻声说,指腹抚过被雪水洇皱的边角。

  那时他只有八百残兵,三车生铁,连石灰都要去山民家讨。

  可现在——他抬眼看向墙上的新沙盘,铁轨像银线串起十二座工坊,地心熔炉的蒸汽柱在模型里飘着淡白雾气,港口的小旗上还绣着新铸的字纹章。

  火盆里的炭块噼啪炸开。

  夏启将图纸一张张抽出来,第一张触到火焰时,边缘瞬间蜷成焦黑的蝴蝶。你们要打的城,已经不是这座城了。他的声音混在纸灰里,飘向沙盘上那座用黄铜铸成的新城楼。

  火光映得他眉骨发亮,眼尾的笑纹里带着点冷意——十年前北境巡查时,他看过太多这样的旧防图,刻着固若金汤,却在蛮族马蹄下碎成齑粉。

  门轴吱呀的轻响被火焰吞没。

  苏月见倚在门外,斗篷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截苍白的下颌。

  她看见夏启的影子在墙上晃,像团烧得正旺的火,而那些旧图纸正化作黑蝴蝶,扑向他脚边的铜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袖口,那里还留着白鸦最后一次传递密信时,刀刃划破的细痕。

  苏先生。

  温知语的声音像片薄冰,突然贴在她后颈。

  苏月见猛地转身,发间银簪擦着温知语的耳尖划过,却在触及对方眼底的冷光时,生生顿住。

  温知语抱着一摞账本,指尖还沾着炭墨,显然刚从工政司赶过来。

  她的目光扫过门缝里的火光,又落回苏月见泛白的指节:你在等他死,还是在怕他赢?

  雪粒突然打在廊柱上。

  苏月见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温知语截断:你改的每封密报,都在烧自己的退路。温知语往前半步,影子罩住苏月见的鞋尖,我见过西秦密探的死法——他们的舌头会被缝成鱼鳃,埋在冰湖里。

  你既然留在这里吃胡辣汤,看孩子们在铁轨边追蒸汽火车,就别再当影子。

  有风卷着纸灰从门里钻出来,落在苏月见的帽檐上。

  她望着温知语眼底的笃定——那是只有在启阳工坊见过钢水浇铸、看过百姓举着新粮票排队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忽然,她笑了,伸手取下发间的银簪。

  簪头是西秦特有的缠枝莲纹,此刻被她按在廊下的青石板上,刻出深褐色的痕迹:鹰若南飞,不再回首。

  字迹未干,远处传来铁哨的尖鸣。

  西南旧驿道的风雪灌进阴渠,刮得黑袍翻卷如鸦翅。

  白鸦独臂缠着渗血的布,靴底碾碎渠底的碎石。

  他忽然停步,鼻尖动了动——空气里有股甜腥,像...硝油?

  退——

  最后一个字被爆炸声撕成碎片。

  阴渠中段的碎石层轰然炸响,火舌顺着预先填好的引信窜成火龙,将整段隧道吞没。

  白鸦被气浪掀飞撞在岩壁上,独臂的绷带瞬间烧作灰烬。

  他望着头顶不断坠落的碎石,突然在火光里看见岩壁上的炭画:一条盘着铜铃的龙,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欢迎回来。

  ——启。

  好手段...他咳出黑血,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

  意识消散前,他听见远远的铜锣声,像启阳城迎新岁时的响器,一下下敲碎了他所有的计划。

  雪越下越大,启阳城北校场的旗杆被压得弯下腰。

  三百名矿工卸了凿子,边卒收了锈剑,正围着新领的燧发枪打转。

  有人摸着火门枪机,兴奋得手直抖;有人把枪托抵在肩上比划,撞得旁边人怀里的火药袋沙沙响。

  他们没注意到,校场角落的阴影里,有个裹着灰斗篷的身影正望着他们,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铜铃——那是苏月见新换的,刻着二字的银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