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狗鼻子闻得出,人心测得透-《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矿场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时,夏启正蹲在矿道入口,看工政司的匠人往新砌的砖缝里填水泥。

  黑炭不知何时凑过来,湿凉的鼻子顶了顶他的手背——这是系统改良过的矿犬特有的示警动作,说明附近地脉震动频率在正常阈值内。

  “殿下,霍校尉的亲兵又往这边挪了三步。”阿秃儿搓着冻红的手凑过来,目光扫过三百步外那几个裹着羊皮袄的身影,“昨晚换班时,我听见他们头儿说要‘盯紧那狗’。”

  夏启没抬头,指尖抹了抹砖缝里的水泥浆。

  系统面板在袖中发烫,显示着矿道支撑结构的应力分布图——原本最脆弱的断层带,经过双层木梁加水泥浇筑,安全系数提升了四倍。

  “随他们盯。”他站起身,拍掉裤腿的灰,“黑炭越神,他们越不敢轻举妄动。”

  这日黄昏,边军哨卒张铁牛的腰刀硌得胯骨生疼。

  他缩在废弃矿井旁的枯树后,盯着黑炭的背影——那团黑影已经在岩缝前蹲了半柱香,鼻尖几乎要贴到石头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说话。

  “邪门儿。”张铁牛摸了摸怀里的符纸——这是今早从卜瞎子那求的“避煞符”,说是能防矿下冤魂。

  他本来不信,可这狗最近的动静实在玄乎:前天在西坡扒出铜矿,昨天在北沟刨出铁矿,今天又跑到这荒了十年的老矿井……他咬咬牙,攥紧腰刀摸过去。

  黑炭耳朵突然竖起来。

  张铁牛刚踏出一步,那狗猛地回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暮色里亮得吓人。

  他下意识后退,靴底碾碎块碎石——黑炭却没扑上来,反而往岩缝里蹭了蹭,前爪扒拉着一块凸起的石头。

  张铁牛屏住呼吸凑过去。

  岩缝里有块巴掌大的碎石被扒拉出来,他弯腰捡起,指尖刚碰到石头表面,就像被烫了似的缩回手——那石头沉得反常,表面还泛着星星点点的幽蓝。

  “报——!”

  张铁牛的吆喝声惊飞了林子里的寒鸦。

  当他举着石头冲进霍岩营帐时,盔甲上的冰碴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校尉!那狗扒出来的石头,比铁还沉!”

  霍岩正对着烛火研究《矿山安全规程》,羊皮纸被翻得卷了边。

  他接过石头,指腹擦去上面的泥,瞳孔猛地一缩——石头断面露出细密的金属纹路,在火光里泛着幽蓝,像极了夏启腕上的银纹。

  “神犬识宝”的传言当晚就炸开了。

  矿场篝火旁,士兵们围着张铁牛的石头议论纷纷,有老兵拍着胸脯说:“我在这山脚下守了二十年,这老矿井早塌了,哪来的矿?准是七殿下的福气镇住了山神!”

  霍岩没去凑这个热闹。

  他裹着皮氅站在营寨高处,望着工政司的火把在矿场连成一条光带——那些被标为“鬼眼穴”的地方,黄纸朱砂的“安魂桩”在风里猎猎作响。

  他摸了摸怀里的石头,又想起今日巡查矿道时看见的景象:原本潮湿漏风的矿洞,被水泥封了顶,木梁架得整整齐齐,连通风口都用竹管接到了山外。

  “校尉。”

  卜瞎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术士裹着件青布道袍,手里的铜铃没摇,倒像个普通的白须老者。

  霍岩转身时,看见他脚边的卦摊——三枚铜钱在粗布上泛着暗黄,正是自己方才随手丢的。

  “这卦……”卜瞎子捋了捋胡子,目光扫过霍岩腰间的石头,“是山泽损变火地晋。损者,减也;晋者,进也。”他指了指矿场方向,“山有宝而不自知,损其外而益其内,方得火照千里。”

  霍岩盯着他的眼睛。

  卜瞎子的眼白泛着浑浊的黄,可那抹审视的光却亮得惊人——这老神棍,分明看透了他怀里的石头。

  “你直说。”他扯下皮氅搭在臂弯,“是天意,还是人谋?”

  卜瞎子突然笑了。

  他弯腰捡起铜钱,指甲盖在钱面上刮出细碎的响:“贫道夜观星象,见紫微星落于北境,照得这矿山都泛着金光。”他压低声音,“可紫微星要亮,总得有人把蒙在上面的灰擦干净不是?”

  霍岩没接话。

  他转身回帐时,靴底碾碎了片霜花。

  案头的《矿山安全规程》被风掀开,露出夹在其中的旧典——朝廷十年前颁行的《矿冶要则》,上面写着“矿道支撑以木梁三根为限”,而夏启的规程里,断层带要架五根木梁,再灌水泥。

  他捏了捏眉心,突然想起今早巡查时,工头拍着水泥墙说的话:“这玩意儿比石头还硬,就算地动山摇,也塌不了!”

  更让他心惊的是,自夏启接管矿场以来,原本每月必出的塌方、透水事故,竟整整半月没再发生。

  他摸着怀里的蓝纹石头,突然觉得那本被自己嗤为“匠户杂记”的规程,每一页都浸着血——是多少矿难里总结出的教训?

  子时三刻,矿场的更鼓声敲过第三遍。

  温知语蹲在矿渣堆前,手里的铜筛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已经筛了三筐矿渣,指尖被碎石磨得发红。

  系统提示的蓝光在她袖中忽明忽暗,那行字她看了十遍:【检测到微量蓝纹矿屑,建议扩大筛选范围】。

  她捏起一粒芝麻大的碎屑,对着月光看——幽蓝的光在碎屑里流转,像极了夏启腕上的银纹。

  山风卷着矿灰扑过来,她打了个寒颤,把碎屑小心收进锦盒。

  远处传来黑炭的低吠,她抬头时,正看见夏启的身影从矿道方向走来,袖中隐约透出系统面板的幽蓝。

  “温参议。”夏启的声音在夜色里带着暖意,“这么晚还在忙?”

  温知语把锦盒塞进怀里,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她站起身,矿渣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殿下,我好像……”

  “明天再说。”夏启笑着打断她,目光扫过她脚边的矿渣堆,“先回去歇着。”他转身时,袖中的蓝光映亮了嘴角的弧度,“有些事,该慢慢揭开。”

  矿场的夜风吹得安魂桩上的黄纸哗哗作响。

  温知语望着夏启的背影消失在矿道入口,又低头摸了摸怀里的锦盒——盒里的蓝纹碎屑,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

  温知语的炭炉在偏厅角落闷了三夜。

  她用铜钳夹起最后一粒蓝纹矿屑时,指节还在发颤——前两夜的实验结果太过惊人,她甚至不敢在白天动火,只等工政司的人都睡沉了,才摸黑溜进临时实验室。

  炉温升到八百摄氏度时,矿屑突然泛起幽蓝光晕,架在炉边的铜铃地轻响。

  那是黑炭颈圈里微型接收器的频率。

  温知语倒退半步,后腰撞在案几上,砚台里的墨汁溅在素裙上。

  她盯着铜铃震颤的幅度——和前日在矿场听见的犬吠频率分毫不差。

  系统提示在袖中发烫,她这才想起半月前夏启给黑炭戴上的防狼项圈,原是用系统材料特制的接收器。

  所谓神犬识矿,不过是系统通过矿犬传递地脉信号的障眼法。

  窗外传来巡夜梆子声,她猛地扯下围裙盖住炭炉。

  锦盒被她塞进《农政全书》夹层时,书脊裂开道细缝,露出半页泛黄的纸——是夏启批注的《矿冶图考》,墨迹未干:凡矿脉,必有气,犬能嗅气,人能测气。

  温知语突然笑了,指尖抚过那行字。

  原来从黑炭被带进矿场的第一天,这场神犬识宝的戏码就写好了剧本。

  她吹灭油灯时,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书脊上,夹层里的锦盒泛着幽蓝,像颗藏在古籍里的星子。

  第七日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夏启正蹲在矿道入口看工头砌水泥,豆大的雨点突然砸在安全帽上。

  他仰头望天时,系统面板在袖中炸开红光:【地脉预警:三刻后山洪抵达主矿坑,冲击强度8级】。

  阿秃儿!他扯着嗓子喊,带二十个青壮去北坡,按前日画的线挖引流渠!

  阿秃儿刚应了声,马蹄声就裹着雨声砸过来。

  霍岩的玄铁枪尖挑开雨帘,盔甲上的水顺着枪杆往下淌:夏启!

  你疯了?

  北坡是地脉眼,挖渠会断龙脉!他枪尖点着夏启脚边的图纸,朝廷《矿冶要则》写得明明白白——

  要则里写过水泥吗?夏启抹了把脸上的雨,写过用竹管通风?

  写过给矿道打支撑梁?他突然抓住霍岩的手腕,按在矿道水泥墙上,这墙能扛八级地动,你信吗?

  霍岩的手被冻得发僵,可水泥墙传来的温度却烫得惊人——那是夏启让人连夜烧的热水,掺在水泥里防冻。

  他望着远处翻涌的山洪,浑浊的水浪已经卷着枯枝冲下山脚,突然想起半月前塌方时,夏启抱着伤工往安全区跑的背影。

  霍岩咬碎后槽牙,玄铁枪狠狠插进泥里,出了事我担着!

  二十把铁锹扎进北坡的瞬间,山洪的轰鸣已经震得人耳膜发疼。

  夏启站在高处,看着水流顺着新挖的渠道拐了个弯,像条被驯服的黄龙冲进干涸的河床。

  泥浪退去时,原本被淤泥覆盖的山体突然露出大片蓝莹莹的矿石,在雨幕里闪着光。

  殿下!

  矿!

  是蓝纹矿!最先冲过去的士兵摔了个泥跤,却举着矿石笑得像个孩子。

  霍岩的盔甲全湿了,却连擦都没擦。

  他盯着那片裸露的矿体,突然想起张铁牛捡到的碎石——原来不是老矿井塌了,是淤泥盖了十年的宝矿,等着有人来掀盖子。

  雨停时,观象台的铜铃还在响。

  卜瞎子蹲在台沿剥橘子,橘瓣的甜香混着雨后的青草味,飘到霍岩脚边。校尉这趟,可看出些门道?老术士把橘瓣塞进嘴里,那引流渠的位置,是前日你在卦摊问山泽损时,贫道画在铜钱背面的。

  霍岩摸出怀里的铜钱,背面果然有道极浅的划痕,和引流渠的走向分毫不差。

  他望着山脚下正在铺设铁轨的工人——那些被他视作泥腿子的匠户,此刻正哼着小调往枕木下垫碎石,像在摆弄什么金贵物件。

  他到底...霍岩的声音突然哑了,是怎么算出这场雨的?

  卜瞎子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他手里:贫道夜观星象,见紫微星周围有雨云;他的观象台,在这儿。老术士指了指自己太阳穴,听说前日他让温参议抄了二十本《气象札记》,从云的形状到风向,记了满满三大箱。

  霍岩捏着橘子站了很久。

  暮色漫上来时,他解下腰间的酒囊,酒液混着雨水灌进喉咙,烧得胸口发烫。

  工棚里传来工人的笑声,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酒囊递给最边上的老匠户:喝口暖暖。

  老匠户愣了愣,接过去时手直抖:这...这是边军的御赐酒?

  现在是矿场的酒。霍岩扯下盔甲扔在地上,在草堆上坐下,说说,你们跟着七殿下,图个啥?

  图个不塌矿。老匠户抹了把脸,以前矿洞塌了,工头拿我们填坑;现在殿下说,人比矿金贵。他指了指墙上的《安全规程》,上个月我儿子被碎石擦破点皮,殿下不仅请了大夫,还让工政司改了装矿车的规矩。

  霍岩的酒囊在工棚里转了一圈。

  等他摸黑回营时,衣摆沾了草屑,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松弛。

  山腹深处,系统界面的蓝光突然大亮:【地脉感知】稳定度 20%,【信任值】突破临界阈值——30%。

  三个月后的清晨,霜花铺满矿场的铁轨。

  霍岩的玄铁枪尖挑开帐帘时,夏启正坐在案前整理《矿冶纪要》。

  他抬头时,目光扫过霍岩腰间的虎符——那是朝廷令他收回矿权的凭证。

  殿下...霍岩的声音发涩,今日午时,我得带人接管矿场。

  夏启放下笔,指节在《矿冶纪要》上敲了敲:该教的都教了,该立的规矩也刻在石头上了。他站起身,袖中系统面板的蓝光映着嘴角的笑,霍校尉,你且看——

  他推开帐门,晨雾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号子声。

  工人们正把最后一批蓝纹矿装上火车,铁轨延伸向远方,像条银色的龙。

  霍岩望着那列火车,突然想起半月前夏启说的话:矿场不是终点,是个引子。

  三日后,我在城门口等你。夏启的声音被风卷着飘过来,带壶酒。

  霍岩攥紧虎符,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晨雾里。

  他不知道,此刻山腹深处的系统界面,正跳出一行新提示:【矿权更迭】触发完成,【时代齿轮】启动进度——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