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老子不造刀,先铸一条路-《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春汛的雨夹雪裹着冰碴子往脖子里钻。

  车夫老周把冻得发僵的手塞进袖筒里焐了焐,又抄起木杠去撬车轮——这已经是他第七次尝试,泥浆混着雪水溅得他裤腿全是黑渍。

  “赵叔,您老搭把手!”他冲蹲在路边搓手的赶车老汉喊,“再这么耗着,马料都要沤烂在车里了!”

  被唤作赵叔的老汉颤巍巍扶着车辕直起身,腰间的旱烟袋在雨中坠得裤带往下滑:“使不得啊……这泥地软得跟豆腐似的,人多了更陷。前日里刘猎户家的牛就是这么……”他喉咙哽了哽,没再说下去——三天前那头拉货的老黄牛陷进泥坑,最后连骨头都没拽出来。

  几个闻讯赶来的荒岭屯村民围在车边,手里攥着铁锨和草垫,却都不敢靠前。

  十五岁的阿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铁锨头在地上戳出个小坑:“要不……把粮包卸了?”

  “卸粮?”老周红着眼眶吼,“这是三村凑的救命粮!上回雪灾饿走了半村人,现在卸了,等路通了拿什么填肚子?”他踢了踢车轮旁的泥堆,突然蹲下身用手去刨——泥浆从指缝里渗出来,像团化不开的墨。

  “缺的不是力气,是路。”

  清冽的男声从雨幕里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一匹青骓马踏水而来,马上人身穿半旧的玄色棉袍,外罩件毛边鹿皮坎肩,腰间挂着块雕着云纹的玉牌——正是流放至此的七皇子夏启。

  他身后跟着五个扛着工具的护卫,其中两个肩上还搭着油布,显然是刚从铁坊巡查回来。

  夏启翻身下马,靴底在泥地上踩出个深印。

  他蹲下身,指尖捻起一团泥浆,放在鼻端嗅了嗅,又用拇指碾了碾:“黏土掺沙,冻融交替就成烂泥。”他抬头时眉峰微挑,眼里像是燃着团火,“你们年年修,年年塌,就没想过换种路?”

  老周抹了把脸,雨水顺着下巴滴在泥里:“殿下,咱庄户人就会使锄头,哪懂什么路……”

  “我懂。”夏启拍了拍手上的泥,转身对护卫道,“把马车上的油布取来。”待护卫将油布铺在泥地上,他单膝跪上去,从怀里摸出根炭笔,在油布上画起来,“看到没?底下垫三合土,用石灰、河沙、碎陶片砸实;上面浇水泥——硬得能扛马车轮子,冻不裂,泡不软。”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赵叔凑近些,眯着眼睛看那歪歪扭扭的图:“这……比青石板还结实?”

  “比青石板便宜十倍,修得快三倍。”夏启起身时棉袍下摆沾了泥,他却浑不在意,“今晚我就带人测配方,明日动工。”他扫过众人期盼又迟疑的眼神,突然笑了,“怕白干活?我给粮种、给铁钉,娃娃能进学堂——比给县太爷修祠堂强吧?”

  雨不知何时停了。

  阿狗第一个蹦起来:“我干!我娘说学堂能教算筹,我学了好给家里记粮账!”

  老周搓着满是泥的手,突然“噗通”跪下:“殿下要是真能修出这种路,我老周给您当牛做马!”

  当晚,启阳行辕的火盆烧得噼啪响。

  夏启坐在案前,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简易水泥铺装工艺手册》(兑换消耗:50功勋点)。

  他指尖虚点,手册内容如流水般灌入脑海,同时调出系统自带的【推演模拟】——石灰石煅烧温度、河沙含泥量、冻土膨胀系数……数据在眼前交织成光网,最后定格成一行小字:“三合基层 水泥表层,适配北境冻土。”

  “叮——”系统提示音轻响,“功勋点预支确认:本次工程预计获得‘基础设施革新’奖励1000点。”

  夏启勾了勾唇,提笔在纸上写下“三灰一砂两份土”,又圈出“碎陶片增强韧性”几个字。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他吹灭烛火,躺到炕上时嘴角还带着笑——等这条路修通,北境的粮能运出去,铁能拉进来,裴元昭那些“不准建炉”的条子,怕要比这雨夹雪化得还快。

  次日卯时,荒岭屯村口的老槐树下围了百来号人。

  夏启站在临时搭的木台上,手捧个木模:“看好了——”他将搅拌好的水泥浆倒进去,又用铁抹子压平,“半日之后,你们来砸。”

  未时三刻,村民们扛着锄头、举着石锤围过来。

  阿狗抢着挥起石锤,“当”的一声——石锤弹得他虎口发麻,木模里的水泥板却只留了道白印。

  “神了!”赵叔蹲下身用指甲抠,指甲盖都翻了,水泥板纹丝不动,“这哪是路,分明是铁打的!”

  “这叫‘铁骨路’。”夏启站在高坡上,声音盖过喧哗,“今日起,凡修路者,日领两斤麦种、一斤铁钉;家里有娃的,优先送学堂——麦种能吃饱,铁钉能打农具,学堂能断穷根!”

  人群炸了锅。

  东头的王屠户扯着嗓子喊:“我家有三个小子!都能来不?”

  “能!”夏启指向林九娘,她正带着几个铁坊学徒搬来一摞木模板,“林主管教你们打模子,陈老参教你们配石灰——不会的,学!”

  林九娘甩了甩辫梢的碎发,举起块模板:“听好了!口诀记熟:三灰一砂两份土,搅匀浇实莫贪速!”她敲了敲模板边缘,“明日起,每十人一组,我带徒弟轮班盯着——偷工减料的,扣麦种!”

  人群里突然传来咳嗽声。

  陈老参拄着拐杖从树后走出来,他眯眼盯着水泥板上的碎陶片,嘴角终于扯出个笑:“七殿下,你这‘土法’比当年工部的‘御赐图纸’还讲究。”他转头对林九娘道,“小娘子,掺陶片要挑烧透的,脆的不行——明日我让孙子送两筐旧瓦来。”

  日头西斜时,报名的木牌上已经记了三百多个名字。

  连裴元昭派来监视的瘦高吏员都挤在人群里,手里攥着个小本,笔下沙沙记着:“水泥板硬度可抵青石,工价仅为其三成……”

  夏启站在坡顶望着这一切,山风掀起他的坎肩。

  系统提示再次闪烁:“功勋点 150:民生工程启动”。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那是母妃留下的,此刻在夕阳下泛着暖光。

  而此刻,百里外的启阳城中,裴元昭正捏着加急送来的密报,指节在案几上叩出急促的声响。

  密报最末一行字被他指甲抠得发皱:“荒岭屯外,百余名民夫正合力铺设路基……”裴元昭的官轿碾着泥点子冲进荒岭屯时,日头正爬到树腰。

  他掀帘的手被冷风刮得发颤,却在看见那片工地的瞬间顿住——百来号民夫正排成两列,用木夯“咚、咚”砸着新铺的路基,泥浆飞溅处,竟露出青灰色的硬壳。

  “停轿。”他扯了扯官服下摆,踩着随从递来的踏脚石落地。

  靴底刚触到地面,就听见“咔”一声——不是泥地陷了,是鞋底磕在硬邦邦的路面上。

  “裴大人!”夏启不知何时从人群里钻出来,棉袍前襟沾着水泥灰,倒比穿朝服时更有精神,“您来得巧,正该看看这路的脾气。”他冲路边挥挥手,两个护卫便赶着辆载满粮袋的牛车“吱呀”驶来。

  车轮碾过新铺的路段,泥地上竟没留半道辙印。

  裴元昭喉结动了动,蹲下身用指甲去抠。

  指甲盖泛白了,路面只蹭下星点粉屑。

  他抬头时眉峰紧拧:“修路虽好,可这钱——”

  “全在这儿。”夏启早有准备似的,从怀里摸出本账册拍在他掌心。

  纸页翻得哗啦响,裴元昭瞳孔微缩——捐铁钉的铁匠、捐陶片的窑户、出工换麦种的村民,连荒岭屯的老妇都把压箱底的铜簪子折了价:“民资共折粮一千二百石,铁坊出料抵银三百两。”夏启指了指远处堆成山的石灰,“陈老参找着座废窑,烧石灰的煤钱省了六成。”

  “那日后养护?”裴元昭仍不死心,“官道年修例银——”

  “不用朝廷一文。”夏启打断他,抬手往路尽头一指。

  新立的里程桩上,“启阳至荒岭·三十里”几个字被红漆描得发亮,“路通后,粮运从七日缩到两日,三村每年省三千石运费。省下的粮,抽一成当养路钱;省下的人,能多耕百亩地——您说,百姓是愿意交这点粮,还是愿意饿肚子等春雪?”

  裴元昭的手指在账册上敲出闷响。

  他忽然听见马蹄声急,抬头正见一队青布篷车“唰”地停在路中央。

  为首的年轻公子穿着湖绸马褂,缰绳一甩,前蹄正踩在刚凝固的水泥板上。

  “好个皇子殿下!”那人跳下马,鞋跟碾着裂纹冷笑,“这也叫路?我家马踩一脚就裂,要是运货的重车——”

  “那就试试。”夏启打断他,冲林九娘使了个眼色。

  铁坊方向传来“哐当”一声,五辆裹着铁皮的重车缓缓驶近。

  每辆车都堆着半人高的花岗岩,车轮压过那道裂纹时,围观百姓全屏住了呼吸。

  “咔——”

  年轻公子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见裂纹里蹦出粒碎石。

  重车驶过后,路面连道白印都没留。

  人群里炸开哄笑,阿狗举着石锤冲上前:“你家马有这石头重?我砸都砸不裂!”

  “孙少东这是怎么了?”赵叔叼着旱烟凑过来,“前儿还说要捐十车铁钉,今儿倒来砸场子?”

  那公子脸色瞬间煞白,甩下句“算你狠”就翻身上马。

  夏启望着他狂奔的背影,眼底闪过丝冷光——孙记票号在北境垄断粮运,这条路断的,是人家的财路。

  月上柳梢时,裴元昭的驿馆里烛火摇曳。

  他摊开案上的十一村联名书,墨迹还带着潮气:“恳请推广水泥官道,免遭雨季断粮之苦。”最底下压着封私信,是户部老同年的字迹:“京畿漕运年损八万石,若此法可行,当为国策。”

  窗外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他起身推开窗。

  月光下,新修的路像条银带铺向远方,几个巡夜的村民举着火把来回走动——那是夏启设的“护路队”,每人每月能领半斗麦种。

  “大人,谷里送来急报。”随从掀帘进来,手里攥着张字条。

  裴元昭展开一看,瞳孔骤缩——天堑谷的鼓风高炉主体已完工,陈老参正带着工匠安装水力传动轴。

  他想起白日里夏启说的“修路不是目的”,突然打了个寒颤。

  同一时刻,天堑谷深处传来“嗡”的一声轰鸣。

  夏启站在新砌的高炉前,掌心贴着发烫的炉壁。

  陈老参举着火把,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都在笑:“殿下,这水力风箱比人力省三倍力,明儿就能开炉炼精钢。”

  “好。”夏启望着炉口跳动的火焰,声音轻得像叹息,“刀还没出鞘,路已先斩荆棘。”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母妃的体温仿佛还在。

  等这条路连起北境七十二屯,等精钢打造成枪,等蒸汽机的轰鸣盖过蛮族的战鼓——

  “启阳寨急报!”

  夜空中突然传来马蹄声。

  夏启转头望去,只见个浑身是泥的暗卫从谷口冲来,怀里的密报被风掀开一角。

  他眯起眼,月光下,那密报上“查封”二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