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谁在替我走夜路-《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启明关的夜晚,风声鹤唳,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名为“谋略”的铁锈味。

  密室之内,周七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亮得像两盏幽绿的鬼火。

  他的面前,不再是舆图,而是一张张由潜伏在京城的“田鼠”们连夜拓印、加急送回的官驿、民驿记录副本。

  每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上,都承载着足以掀翻朝堂的惊天秘密。

  “主公,他们……吞钩了。”周七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极致的兴奋,仿佛一头饿了三天的狼,终于看到了猎物的咽喉。

  他将十几张拓片按照时间顺序一一铺开,枯瘦的手指在上面疾速划过,像是在弹奏一曲死亡的序曲。

  “您看,这是我们那封‘绝密军报’通过醉春楼渠道送达国丈府亲信幕僚手中的时间点,亥时三刻。”他的手指停在一张记录着“醉春楼送食盒入国丈府”的民驿条子上。

  紧接着,他指向另一堆来自京城官驿的拓片。

  “从亥时四刻开始,短短半个时辰内,国丈府以‘枢密院紧急军情’的名义,连下七道飞骑传书!全部是八百里加急,火漆封印!”

  周七的语速越来越快,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洞悉”的狂热光芒。

  他拿起一支朱笔,在早已备好的京城防卫图上,重重地画下七个箭头。

  “第一道,发往禁军左营,令其一部暗中移防至皇陵西侧的‘卧龙谷’设伏。”

  “第二道,发往皇陵守备司,令其收缩外围岗哨,固守内陵,佯装不知,实为诱敌深入的内应。”

  “第三、四、五道,分别发往三位与国丈林甫关系密切的藩王在京别院,命其府中豢养的死士精英,化作便衣,潜入皇陵周边民居,充当游骑,截断我军退路!”

  “第六道,发往刑部大牢,提审一批死囚,准备在事后栽赃陷害,充作‘北境乱党’!”

  “至于这最后一道……”周七指着一个最不起眼的目的地,冷笑道,“发往了城防司的军械库,调拨了三百具神臂弩和五千支火箭。他们这是料定我们会夜袭,准备用火攻将我们的人活活烧死在皇陵里!”

  他抬起头,那张因熬夜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主公,他们不仅信了,而且胃口极大。他们不是想击退我们,而是想借此机会,将您‘谋逆’的罪名做成铁案,把所有潜在的威胁,一网打尽!”

  说完,他将那张画满了红色箭头的防卫图推到夏启面前,图上,他又用蓝笔精准地标注出了禁军左营、藩王死士行军途中所有可能经过的隘口、桥梁和密林。

  这张图,已经不再是敌人的部署图,而是一张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反制兵力调动图》。

  夏启的目光在图上一扫而过,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转向了一旁安静翻阅卷宗的温知语。

  温知语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她从一本厚厚的《大夏律·宫禁篇》中抬起头,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主公,此事有蹊跷。”

  她的声音如山涧清泉,瞬间冲淡了周七带来的紧张与狂热。

  “按大夏祖制,皇陵乃龙脉所在,其戍卫部队‘陵卫军’直属宗人府与太子共同节制。任何超过百人规模的兵力调动,或警戒等级的提升,都必须有太子亲笔签发的‘东宫令旨’和兵部勘合共同为凭。如今太子被圈禁,国丈林甫竟能直接通过兵部下令,此举……已是程序违法,形同矫诏。”

  温知语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条分缕析:“林甫老奸巨猾,绝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他敢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已经有绝对的把握,事后能让所有知情人闭嘴;二是他根本不在乎,因为他准备掀翻的,是整张桌子。”

  她顿了顿,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慧黠:“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破绽。”

  温知语没有等夏启下令,便已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已命人去办。明日京城最火的《市声日报》上,会刊登一篇由‘无名老叟’所作的考据文章,题为《历代皇陵戍守规制考》。文章将旁征博引,详细阐述私调陵卫的严重性,并引用前朝实例,最终得出结论——‘无诏擅动陵卫者,视同谋逆’。”

  她拿起另一份刚刚抄录好的礼部旧档影抄本,递给一旁的侍从:“再将这份东西,悄悄塞进几位平日里最重礼法的老臣府邸门缝里。我们不必点明是谁,只需将这把火烧起来,让朝堂上的‘正人君子’们,去咬林甫这条疯狗。”

  果然,仅仅一日之后,便有消息传来,几位致仕多年的老学士联名上书,痛斥兵部“不知礼数,藐视祖宗”,一场针对兵部越权的巨大风暴,已在朝堂之上悄然酝酿。

  与此同时,苏月见冰冷的声音在密室另一角响起,为这盘大棋增添了一抹血腥的注脚。

  “主公,‘影鼠’密报,昨夜龙尾道三号井,异动频繁,子时至丑时,先后有九人进出。其中一名黑衣人离开时,腰间的佩刀换成了一柄更短的软剑,且步伐虚浮,落地无声,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她将一份新的人形特征速写摆在桌上:“结合阿离前日所报‘左肩微沉’的武人特征,我断定,此人正是那条秘密通道的核心信使之一。井下或许设有机关,也可能是发生了内斗,他受伤了。”

  苏月见的我已经传令下去,让潜伏在京城的弟兄,重点盯防城南专治跌打损伤的三家医馆。

  凡有‘刀伤在肋下、行动诡秘、且忌讳报官’的病人上门,无论对方出多少封口费,都要立刻上报!”

  棋盘之上,每一步都环环相扣。

  北境荒原深处,沉山正指挥着一场逼真的“军事演习”。

  五百名精挑细选的轻骑兵,全部换上了从降军中缴获的南境制式皮甲,马蹄紧紧包裹着厚实的麻布,在一片月色都难以穿透的废弃古道中昼伏夜行,直扑皇陵方向。

  然而,行至半途,在一处名为“鸦儿谷”的荒僻山谷中,这支队伍却突然调转马头,迅速折返。

  原地,一堆篝火被点燃,数十套皮甲、断裂的弓弩和箭矢被扔进火中,熊熊燃烧。

  沉山亲自蹲在火堆旁,仔细嗅闻着空气中的气味。

  待火焰熄灭,他扒开灰烬,从里面捡起一块烧得半焦的皮甲残片,凑到鼻尖。

  一股独特的松脂气味钻入鼻孔。

  “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

  这正是南境军队惯用的防水香料气味,也是他们用来在战场上区分敌我的独特标记。

  这场“中途遭伏、仓皇溃散”的假象,做得天衣无缝。

  敌人派出的探子,只会得到一个结论:七皇子的偷袭部队,被另一股神秘势力(南境藩王)给“黑吃黑”了。

  一时间,京城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被夏启抛出的诱饵搅得疑神疑鬼,互相猜忌。

  而此刻,真正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线索,却来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阿离跟随着一支由北境官方组织的慰问队,进入了京郊的一处流民营。

  她提着一篮子热腾腾的炊饼,分发给那些面黄肌瘦的难民。

  当她将一个炊饼递给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时,那妇人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姑娘,你是好人……求求你,救救我男人吧……”妇人泣不成声,“昨夜里,一队官兵闯进我们村子,说要抓什么‘乱党探子’,不由分说就把我男人拖走了……我看见了,那些官兵的胳膊上,都烙着一个红绳印记!”

  红绳烙印!

  阿离的心猛地一震!

  她记得很清楚,早年间,被贩卖到北境矿场做苦工的奴隶,为了防止他们逃跑,监工就会在他们身上烙下这种红绳编号!

  这不是大夏官军的制式标记!

  她面上不动声色,温柔地安抚着妇人,一边细细询问那队“官兵”的口音特征和村落的具体位置,一边将这一切牢牢记在心里。

  返程途中,她没有直接回关,而是绕道找到了周七的临时情报点,将这个惊人的发现和盘托出。

  “这不是官军,这是林甫豢养的私兵!他们在用抓捕‘乱党’的名义,趁机清扫他过去的污点,或者……是在扩充他的私兵队伍!”

  消息传回启明关,夏启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他当即召来温知语。

  “好一个林甫,一石二鸟。”夏启冷笑,“他一边借我们的‘谋逆’大案清除异己,一边又在暗中集结自己的力量。这条红绳,就是他藏在官袍下的另一把刀。”

  温知语立刻明白了夏启的意图,笔尖在纸上飞快划过。

  “主公,我建议,立刻拟定一份《伪军行凶录》,以匿名方式,直接投递给御史台那几位最头铁的‘炮筒’。将‘红绳兵’在京郊的暴行,包括抢掠、伤人、强征民夫的细节,附上受害者的名录与伤痕绘图,全部捅出去!”

  “同时,”夏启接口道,眼中闪烁着寒光,“命苏月见的人在京城各大酒楼茶肆放出风声,就说:七皇子夏启听闻有军队冒名顶替、鱼肉乡里,已勃然大怒,不日将派遣特使入京,协同三法司彻查此事,誓要还百姓一个公道!”

  一明一暗,两记重拳同时打出!

  果不其然,当夜,京城国丈府深处的一间密室里,传出了激烈无比的争吵声。

  依稀可以听见有人在疯狂地咆哮:“我早就跟你说过,烧了那批旧奴册!现在好了,姓夏的小崽子要查了,你拿什么去堵天下人的嘴!”

  启明关的城楼之上,夏启迎风而立,眺望着南方天际线上那星星点点的灯火,那里,是他的敌人正在陷入恐慌的帝都。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能穿透无尽的夜色:“你们怕的不是我来,是你们自己干的那些脏事,终于长出了脚,开始追着你们跑了。”

  一场由他导演的大戏,正将所有敌人拖入泥潭。

  然而,夏启知道,这还不够。

  这些“红绳兵”的出现,不仅仅是林甫的私兵那么简单,它背后牵扯的,恐怕是一段被刻意掩埋的黑暗历史。

  他的目光从南方收回,落在了刚刚赶来的周七身上,眼神锐利如鹰。

  “周七。”

  “末将在。”

  “光知道他们是私兵还不够。”夏启的声音沉静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要知道,这些‘红绳兵’,究竟从何而来。”

  他顿了顿,下达了一个让周七都感到头皮发麻的指令。

  “立刻调取北境三年来所有边镇的剿匪战报、俘虏名录和奴工营的死亡记录。我要你从这些故纸堆里,把每一条‘红绳’的来历,都给我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