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土鸡瓦狗-《混在水浒被迫称王》

  通判府邸内,烛火摇曳。

  时文彬端坐案前,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浓茶,压下心头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他抬眼看向静立一旁的李助,轻声问道:“道长,码头那边……应当无碍吧?”

  他虽知周天武艺胆识皆备,但事关重大,又是深夜搏杀,终究难以全然放心。

  李助闻言,抚须哈哈一笑,语气里透着十足的笃定:“通判大人多虑了。孙家那些乌合之众,不过是些仗势欺人的虾兵蟹将,焉能挡得住庄主雷霆一击?此刻,想必已然得手了。”

  见他说得如此轻松,时文彬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好奇道:“听道长语气,对我那弟子手下的战力,竟是这般有信心?”

  李助收敛笑容,正色点头:“庄主练兵,颇有其独到之处。手下庄兵虽非久经战阵,然纪律严明,配合默契,远非寻常豪强私兵可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轻叹道:“可惜如今朝廷纲纪……军中积弊甚深,否则以庄主之能,若得执掌一军,何至于让辽人在边境如此猖獗?”

  这话说得颇重,时文彬听得一愣。他虽赏识周天,却从未将其与掌军卫国这等大事联系起来,更不料李助对周天的评价竟高至如此。

  李助似也觉察到自己失言,不再多话,只微微阖目,仿佛养神。书房内一时陷入寂静,唯有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声响。

  便在此时,李助倏然睁眼,目中精光一闪,身形已动,几步便跨出房门,仰首望向漆黑天际。

  时文彬紧随其后,只见夜空中一道尖锐的鸣镝声破空而起,随即一点红光在高处炸开,虽瞬息即逝,却在浓墨般的夜色中格外醒目。

  李助转身,脸上已满是笑意,对时文彬拱手道:“通判大人,响箭为号,庄主那边已然得手,咱们是否移步一观?”

  时文彬心中大石彻底落地,喜悦溢于言表:“好!同去,同去!”

  “依贫道之见,”李助沉吟道,“庄主擒得人犯,首要必是押解至知府衙门。大人不如直接前往府衙,与李知府一同处置,更为妥当。”

  “道长所言极是!”

  知府衙门,此刻已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周天押着垂头丧气的孙劲以及几名面如土色、做汉商打扮却难掩异族特征的辽人,大步走入正堂。

  他先向端坐堂上的李知府及侍立一旁的李君抱拳行礼,随即侧身一指:“知府大人,此贼孙劲,并这几名辽国商人,于码头私相交易违禁之物,被我等当场拿获!人证、物证俱在,孙家通敌之罪,铁证如山!”

  李知府猛地一拍惊堂木,须发皆张,指着瘫软在地的孙劲厉声道:“好个孙家!平日里横行乡里,欺压良善,本府已有所闻,不想尔等竟敢罔顾国法,私通外邦!今日落入法网,正是尔等恶贯满盈之时!” 他旋即转向周天,语气急切中带着期待:“周庄主,孙家府邸那边……”

  周天沉稳答道:“大人放心。学生已安排妥当,杜壆、卞祥两位兄弟率人围住孙府,只待大人令下,便可入内拿人。此刻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通报,李助已陪同匆匆赶来的时文彬步入堂中。时文彬目光扫过地上人犯,心中了然,先向李知府拱手道:“下官恭喜府尊大人!拔此毒瘤,廓清济州,实乃社稷之福,百姓之幸!朝廷闻之,必有嘉奖。”

  李知府此刻志得意满,朗声笑道:“此乃上下同心、合力而为之功!时通判及时而至,正当其时!” 他霍然起身,官威凛然,“事不宜迟,即刻升堂!将此案一干人犯详加审讯,录定口供!今夜,便要这孙家罪状昭彰,无可抵赖!”

  时文彬颔首称是,旋即看向周天,温言道:“怀毅,此处有我与府尊处置司法文案。你速带人手,前往孙府,务必将其核心族人、管家账房等一应拿下,查封府库、账册,勿使一人脱逃,一物隐匿!”

  周天心领神会,知道接下来的抄家拿人,已非自己这“民间义士”适合在场主导审讯,当下抱拳:“学生领命!这便去与杜壆兄弟他们会合,定将孙家主要人等悉数擒来,府库严加看管,等候大人发落!” 说罢,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孙府,此刻早已乱作一锅沸粥。灯笼火把丢得满地,婢女仆役惊叫奔走,箱笼散乱,全无往日深宅大院的森严气象。

  孙孔目呆坐在花厅太师椅上,面如死灰,往日里的精明霸道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眼惊惶。他那三儿子孙力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带着哭腔喊道:“爹!不好了!外面被团团围住,听说……听说大哥在码头被当场拿住……!”

  孙孔目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声音:“快……快收拾细软,让……让心腹家丁护着,从后园角门……或许还能……”

  “角门?各个门户都被堵死了!” 孙力绝望地打断他,“爹!那些平日吃咱家饭的护院庄丁,此刻跑的跑,躲的躲,剩下的也都在观望,谁还敢替咱们拼命?不把咱们捆了送出去请功,就算有良心了!”

  孙孔目闻言,如遭冰水浇头,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熄灭,整个人瘫在椅中,仿佛瞬间被抽干了脊梁骨。

  孙府大门外,周天刚想与李君汇合,便见李君主动寻来。

  周天心下雪亮,知他是不放心孙府内的巨额财富,怕自己这边先动了手脚。他心中暗笑,面上却愈发热情,揽住李君手臂道:“李兄来得正好!你我一同进去,也瞧瞧这横行济州多年的孙家,究竟是何等的气派!”

  李君被他点破些许心思,也不尴尬,哈哈一笑:“正当如此!同去,同去!”

  一行人来到孙府门前,与卞祥、杜壆等人会合。卞祥上前禀报:“庄主,里面吵嚷得厉害,却无人敢冲出来,看来是吓破胆了。”

  周天点点头,正要下令撞门,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却“吱呀”一声,自己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几个穿着体面些的管事、仆役头目模样的人,战战兢兢地探出身来,一见到门外火把通明、刀枪林立的阵势,腿一软便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

  “大人饶命啊!”

  “小的们只是下人,混口饭吃!”

  “孙家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与小的们无干啊!”

  “求大人明察……”

  哀告求饶之声,此起彼伏。

  周天与李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愕然与不屑。李君嗤笑一声,摇头低语:“枉他孙家嚣张多年,原来底下尽是这等无胆鼠辈,关键时刻,连个能纠集抵抗的硬骨头都没有。”

  周天也觉意外,但更多是觉得滑稽。他不再耽搁,挥手道:“进去拿人!凡孙家直系亲属、账房管家、护院头目,一个不漏,全部捆了!其余仆役,集中看管,不得随意走动!”

  众人轰然应诺,如潮水般涌入孙府。

  抵抗微乎其微,偶尔有几个护院还想逞强,立刻便被杜壆、卞祥等人放倒。不过半柱香功夫,孙孔目、孙力并其家眷、心腹数十人,便被如串粽子般捆缚结实,押到前院,跪了一地。

  周天扫视一圈,对李君笑道:“人齐了。李兄,咱们是不是该去寻寻那传说中的金库所在?也好让府尊大人心中有数。”

  李君却摆手,目光在跪地的孙府人众中一扫,精准地揪出那个面如土色、体如筛糠的老管家,厉声道:“你!带路,去府库!若敢拖延耍诈,便以孙家同党首恶论处,立斩不饶!”

  那老管家吓得魂飞魄散,哪敢有半分犹豫,连滚带爬地在前面引路。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位置隐蔽、围墙格外高厚的独院,打开数道重锁,推开了沉重的铁门。

  门内景象,纵然是周天与李君有所准备,也不由得呼吸一窒。

  但见库房宽阔,箱笼堆积如山。打开几个,尽是白花花的官银、金灿灿的马蹄金;另有些箱子里满是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在火把照耀下流光溢彩,晃得人眼花。墙角还有几口大缸,里面竟是满满的上等香料、珍稀药材。

  “好一个济州巨蠹!” 李君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叹道。

  周天也觉震撼,这孙家多年盘剥,积累之丰,实在惊人。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出了库房。

  李君压低声音对周天道:“周兄,此处财物太过惊人,已非你我所能擅处。不如将库门重新锁好,严加看守。待家父与刘督监到来,再由官府派人共同清点查封,方为正理,也免却日后诸多口舌是非。”

  周天本也无心这些财物,当即点头:“李兄思虑周全,正当如此。便依李兄之言。”

  他转身对卞祥吩咐,“派得力弟兄,将这库房团团守住,没有我和李公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库门在沉重的响声中再次合拢,将那满室的珠光宝气与无尽的罪孽,一同锁在了沉沉的黑暗里。

  府衙方向的夜空,隐隐透出愈加明亮的灯火,预示着济州城这一夜,还远未到平静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