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失控的代价-《血色蔷薇永寂曲》

  安全屋内,伊森刚刚强行压下脑海中那些纷乱

  进入《归元诀》的修炼状态。丹田内那缕新生的真元微弱却顽强,带来的片刻宁静让他贪婪地想要抓住更多。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用于风纪委员内部紧急联络的通讯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散发出刺目的红光,同时一个焦急万分、夹杂着痛呼与打斗声的讯息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脑海:

  【伊森委员!救……救命!西区……废弃的旧工厂……我们遭遇袭击!是那些……那些失控的怪物!啊——!】

  讯息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忙音。

  是和他同组巡逻的一个低年级风纪委员,一个虽然有些胆小但很认真的人类少年!

  伊森猛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瞬间被凌厉取代!所有杂念被抛诸脑后,他如同矫健的猎豹般骤然起身,甚至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本能地冲向门外,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以最快的速度向西区废弃工厂疾驰而去。

  将速度和力量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即使大部分血脉之力被封印,残存的本能依旧让他远超常人。

  夜风在他耳边呼啸,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无法冷却他心中升起的焦灼和不祥预感。

  那些“失控的怪物”——指的是之前出现过的、那种陷入疯狂嗜血状态的血族!

  废弃工厂很快出现在眼前,破败的厂房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嘶吼声以及痛苦的呻吟。

  伊森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三名风纪委员背靠背站着,已是强弩之末,身上布满了狰狞的抓痕和咬伤,鲜血染红了制服。

  而他们的对手,是五六个双眼赤红、涎水直流、完全失去理智、只知道疯狂攻击的狂化血族!这些血族的力量和速度似乎比上次遇到的更强,攻击毫无章法却凶悍无比。

  “伊森学长!”那名向他求救的少年看到他,几乎要哭出来,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没有时间犹豫!

  伊森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握住的却不是那柄熟悉的教会银剑,而是楚离给予他的那柄古朴长剑——玄天剑。

  剑入手微沉,一股清冽冰凉的气息瞬间顺着手臂蔓延,奇异地让他焦躁的心神一定。

  “躲开!”他低喝一声,身影如电,瞬间切入战团!

  青光乍现!古朴长剑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精准地格开了一个狂化血族抓向那名少年的利爪!剑锋与利爪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溅起一溜火星。

  伊森手腕翻转,试图运用刚刚领悟的那一丝《归元诀》带来的气劲催动剑势。

  剑身微颤,清光流转,果然比那柄教会银剑更加得心应手,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剑身自身蕴含的微弱灵性。

  一剑刺出,角度刁钻,逼退了一名狂化血族。

  然而,差距太大了!

  他修炼《归元诀》时日太短,那缕真元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多的是带来精神上的宁静,并未赋予他实质性的力量提升。

  而身体大部分血族力量又被楚离封印,此刻的他,速度和力量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贵族血裔!

  面对的是五六个完全疯狂、悍不畏死、力量暴涨的怪物!

  “嗤啦!”一个疏忽,他的后背被狠狠撕开一道口子,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

  “学长!”同伴的惊呼声让他心急如焚。

  他拼命挥剑,剑光在黑暗中闪烁,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手臂发麻。

  依靠着过去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技巧勉强周旋,护着身后的同伴,但却根本无法造成有效杀伤,反而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不行!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一个狂化血族找到了破绽,嘶吼着扑向那个已经受伤最重、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少年委员,血盆大口直咬向他的脖颈!

  那一刻,伊森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

  一股冰冷、狂暴、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力量,如同被堤坝勉强阻拦的洪水,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是被“锁神禁”封印的血族之力!在极致的情绪冲击和执念下,冲破了部分禁锢!

  眼眸瞬间被猩红覆盖,苍白的皮肤下血管凸起,尖锐的獠牙不受控制地探出唇外!

  “滚开!!!”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伊森喉咙深处迸发!他手中的古朴长剑似乎感应到了这股突然爆发的、截然不同的黑暗力量,发出一声轻微的、似是不适的嗡鸣,剑身上的清光都黯淡了几分。

  但伊森已经顾不上了!

  获得了部分血族力量加持的他,速度陡然暴涨!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后发先至,猛地一剑劈下!

  嗤——!

  蕴含着黑暗力量的一剑,威力远超之前!竟然直接将那名狂化血族伸出的手臂齐肩斩断!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血液喷溅而出!

  那狂化血族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攻势一滞。

  伊森趁机一脚将其踹飞,挡在了那名吓傻了的少年身前。

  喘着粗气,周身散发着冰冷而狂暴的气息,猩红的双眼扫视着剩下的狂化血族,那属于高等血脉的、对于这些失控劣化同族的天然压制力,竟让那些疯狂的怪物动作出现了一丝迟疑。

  剩下的风纪委员们,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大变、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伊森,既感到获救的庆幸,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恐惧。

  利用这短暂的间隙,伊森强忍着体内两股力量(微弱的真元与狂暴的血能)冲突带来的撕裂感,嘶哑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他走!快!”

  其他人如梦初醒,慌忙搀扶起重伤的同伴,踉跄着向工厂外逃去。

  伊森则如同陷入绝境的凶兽,独自拦在出口处,用刚刚激发的、令他深恶痛绝的力量,与那些狂化的怪物疯狂厮杀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名狂化血族倒在他的剑下,玄天剑上已沾染了浓稠的黑血时,工厂内终于恢复了死寂。

  噗通!

  伊森脱力地单膝跪倒在地,用剑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完全倒下。

  周身弥漫的狂暴血族气息如同潮水般褪去,猩红的眼眸恢复冰蓝,獠牙缩回,皮肤下的血管也渐渐平复。

  封印重新生效,但刚才强行冲破禁锢带来的反噬,以及体内光明与黑暗力量的剧烈冲突,让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剧痛,喉咙里涌上一股强烈的、对鲜血的渴望!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看着满地狼藉和怪物的尸体,看着自己手上、剑上沾染的漆黑血液,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自己身上伤口流出的、带着诱惑气息的鲜血味道……

  强烈的自我厌恶和失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最终还是……依赖了这诅咒的力量。

  他最终还是……变成了自己最憎恨的模样。

  “呃啊……”他痛苦地低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地上,指骨破裂,鲜血淋漓,却远不及心中的绝望。

  楚离的话言犹在耳,那条看似充满自由和希望的道路,在冰冷的现实和根植于血脉的诅咒面前,仿佛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笑话。

  他,真的能挣脱这命运的枷锁吗?

  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力量反噬冲击着他,眼前阵阵发黑,最终,他再也支撑不住,哇地吐出一口淤血,意识陷入了一片漆黑的冰冷与绝望之中,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