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司药娘子,暗箭再临-《睁开眼,极品亲戚要我嫁老头》

  太后是在正月初三的傍晚苏醒的。

  消息传到暂居在尚食局后院的沈清辞耳中时,她正对着一盏孤灯,细细研磨着一些茯苓和山药粉,准备明日呈给太后的健脾药粥原料。春桃几乎是小跑着进来,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兴奋与后怕:“东家,慈宁宫传话了,太后娘娘醒了!睁眼就问您呢!”

  沈清辞研磨的手一顿,粉末簌簌落下。她缓缓放下药碾,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醒了……终于醒了。这三日,她看似被“安置”在尚食局,实则形同软禁,无人问津,只有每日严嬷嬷会来取走她准备的药膳原料,却也从不与她多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传我过去?”她问,声音平静。

  “是,严嬷嬷亲自在外头等着。”春桃点头,又忍不住担忧,“东家,太后她……”

  “该来的总要来。”沈清辞起身,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依旧是最简单的青色女史服饰,发髻也只用一根素银簪子绾住。她知道,此刻越是素净低调,或许越好。

  慈宁宫内殿,药味比前几日淡了些,添了宁神的檀香。太后半靠在明黄绣龙引枕上,脸色仍显蜡黄憔悴,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已然睁开,虽然少了往日的神采,却依旧带着久居上位的深沉与锐利。

  皇后与慧妃侍立榻边,见她进来,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意味难明。

  沈清辞依礼跪拜:“民女沈清辞,叩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慧妃娘娘。恭贺太后娘娘凤体康泰。”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有些沙哑无力,却字字清晰,“到近前来,让哀家看看。”

  沈清辞起身,垂眸走到榻前三步处停下。

  太后静静看了她片刻,那目光似有重量,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殿内鸦雀无声,只有铜漏滴水,嗒、嗒作响。

  “哀家听说了,”良久,太后缓缓开口,“你在公堂上,辩得不错。若非你看出那参的蹊跷,揪出车氏,哀家这条命,恐怕就稀里糊涂断送在‘进补’上了。”

  这话听不出喜怒。

  沈清辞心头一紧,再次屈膝:“民女惶恐。民女只是尽本分,不敢居功。太后娘娘洪福齐天,自有神明庇佑。”

  “本分……”太后重复了一下这个词,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牵动了虚弱的身体,咳嗽起来。严嬷嬷连忙上前替她抚背。

  咳声稍歇,太后摆了摆手,目光重新落在沈清辞身上,多了一丝复杂:“你的‘本分’,让哀家看清了很多事。永宁侯……好一个世袭罔替的勋贵,好一个国之栋梁。”她语气平淡,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皇后脸色微白,慧妃垂着眼帘,看不清神情。

  “你救了哀家,也替朝廷立了一功。”太后话锋一转,“按例,该赏。但你已是太后亲封的‘妙膳娘子’,赏无可赏。哀家想了想,尚食局正八品司药女官一职,空缺已久。你便补上吧,专司宫中药膳调理之事,尤其是哀家这里的饮食,你要多用些心。”

  司药女官!正八品!

  这已不是“行走”之类的虚衔,而是有品级、有实职、名正言顺的女官!虽只是正八品,在宫中算不得高,但“专司太后药膳”这一项,便赋予了超然的地位和权力。

  皇后和慧妃俱是一怔,看向沈清辞的目光更加复杂。

  沈清辞自己也愣住了。她想过各种可能,或冷落,或猜忌,甚至可能被当成不稳定因素远远打发,却唯独没想到会是提升。太后此举,是真心酬功,还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怎么,不愿意?”太后看着她。

  沈清辞立刻跪下:“太后娘娘厚恩,民女……臣,感激涕零,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娘娘信重。”她改了自称,从“民女”变成了“臣”。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路。

  “嗯。”太后似乎有些疲惫,阖上眼,“周尚食年事渐高,精力不济。日后尚食局一应药膳相关事务,你可直接向哀家或严嬷嬷回禀。规矩要学,但不必事事拘泥。下去吧,哀家乏了。”

  “臣告退。”

  退出内殿,被初春夜晚的冷风一吹,沈清辞才发觉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严嬷嬷送她出来,在廊下站定,低声道:“沈司药,今日起,你便是官身了。娘娘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沈清辞点头:“谢嬷嬷提点。臣明白,专司药膳,尤其用心于慈宁宫。”

  严嬷嬷深深看她一眼:“明白就好。这宫里的路,一步高,一步险。你好自为之。”说罢,转身回了殿内。

  沈清辞独自站在慈宁宫外幽深的宫道上,仰头望去,只见一弯冷月斜挂飞檐,寒星点点。司药女官……听起来是恩赏,实则是将她牢牢绑在了太后的凤驾之上,也彻底推到了后宫乃至前朝某些人的对立面。

  翌日,正式的任命文书便下来了。同时下来的,还有对永宁侯府的处置:永宁侯削爵,下诏狱,侯府查抄,一应男丁流放,女眷没入官婢。车氏虽死,仍追夺诰命。牵连官员十数人,或贬或罚。一时间,朝野震荡,人人自危。萧执以摄政王之尊,雷厉风行地推动此案,清洗朝堂,其手段之果决,令人侧目。

  沈清辞搬出了尚食局后院,有了自己独立的一处小院,就在御药房与尚食局之间,名为“药香阁”。配了两名小宫女伺候,春桃也正式有了女史身份,依旧跟着她。

  上任第一日,她先去尚食局拜见周尚食。

  周尚食坐在正堂上首,看着眼前这个数月前还只是个卑微“行走”,如今却已与自己品级相差不远(周尚食正五品,但沈清辞有太后特旨可直接回禀)、且掌有实权的年轻女子,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沈司药年轻有为,得太后娘娘如此信重,实乃尚食局之幸。”她语气平淡,“日后药膳一应事务,你自可做主。只是尚食局终究是个整体,各宫份例、年节庆典、物料支领等,还望沈司药能多与各处协调,以和为贵。”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划清界限:你管你的药膳,别来插手我尚食局其他事务。

  沈清辞神色恭谨:“下官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懂,日后还需尚食大人多多提点。药膳所用物料,下官会按规登记领取,绝不敢僭越。”

  见她姿态放得低,周尚食脸色稍霁,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她去与各位掌膳、典膳见礼。

  李掌膳见到她时,眼神躲闪,态度比以往更加疏离客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其他女官们态度各异,有好奇探究的,有表面客气实则疏远的,也有几个低阶女官目光热切,似想攀附。

  沈清辞一一应付过去,心中清明:自己这个位置,如同孤岛。太后是她唯一的靠山,但这靠山本身,就是最大的风险。

  下午,她便去了御药房。如今她身份不同,又有太后口谕,御药房的管事太监对她客气了许多。她提出要重新梳理御药房与尚食局之间关于药膳食材的领用、核对流程,并建立独立的药膳药材库册,与普通药材分开管理,记录每次领用人员、用途、剂量。

  “太后娘娘的入口之物,经此一事,必须慎之又慎。下官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还请公公行个方便。”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那管事太监岂敢说“不”,连声应下。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极其忙碌。白日里,她要亲自为太后准备三餐药膳,根据太后的恢复情况随时调整方子,既要有效,又要顾及太后口味和身体承受力。太后起初只肯用极少份量,且必先由严嬷嬷或信得过的太医试过。沈清辞心知肚明,这是必要的防备,便做得更加精心细致,每次送膳,必附上详细的方解和所用药材的样品,坦荡无比。

  其余时间,她便埋头整理药膳方剂,制定规程,培训药香阁里新拨来的两个小宫女辨识药材、掌握基本火候。她深知,要想在这宫里立足,单靠太后一时的信任远远不够,必须建立一套旁人难以替代的专业体系,并培养出完全忠于自己的人手。

  与此同时,她通过陈默暗中传递的消息,密切关注着朝堂动向。永宁侯府倒台,空出的权力蛋糕被迅速瓜分,萧执借此机会安插了不少自己人,但也引发了新的暗流。据说,几位原本与永宁侯府并不亲近的宗室和老臣,对萧执如此凌厉的手段颇有微词,认为有“赶尽杀绝、擅权专政”之嫌。

  萧执本人,自那夜诏狱一别后,再未与她有过直接接触。只是她案头偶尔会多出一两本难得的医药典籍,或是她正稀缺的某味药材,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她知道是他,也只能是他在暗中相助。这份沉默的守护,让她在无数个疲惫孤寂的深夜里,心中稍暖。

  这一日,她正在药香阁的小书房里,对着几份从尚食局旧档中翻出的、记录模糊的前朝药膳方子蹙眉思索。这些方子据说曾颇为有效,但用料配伍有些古怪,且语焉不详,像是被人刻意涂抹或修改过。

  春桃端了热茶进来,低声道:“东家,李掌膳身边那个叫翠儿的小宫女,刚才在咱们院门口探头探脑的,被我撞见,慌慌张张跑了。”

  沈清辞目光从方子上移开:“翠儿?就是上次多看我方子那个?”

  “就是她!”春桃点头,“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好心!”

  沈清辞沉吟片刻:“不必打草惊蛇。你明日去尚食局领份例的时候,故意当着她的面,说我正在研究这几份‘前朝秘方’,颇有心得,只是有一两味药材的年份要求拿不准,怕影响效果。”

  春桃不解:“啊?这不是告诉她我们在做什么吗?”

  “就是要告诉她。”沈清辞唇角勾起一丝冷意,“如果她,或者她背后的人,真对我这‘司药’之位有所图谋,那么这些看起来神神秘秘、又似乎颇有价值的‘古方’,就是最好的诱饵。我倒要看看,是谁,想用什么法子,来动我的‘药’。”

  她拿起其中一张被墨迹污损了大半的方子,对着灯光细看。那模糊的字迹下,似乎隐约透出另一个字的轮廓……像是“蜜”,又像是“炙”。

  蜜炙?

  沈清辞心头猛地一跳。

  永宁侯府用的“蜜炙固参”之法,难道……并非关外部族独有?这宫中旧档里,竟也有迹可循?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潭水,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春雪,细碎冰凉,无声地覆盖着朱墙碧瓦。

  药香阁内,灯火摇曳,映着沈清辞沉静而锐利的眼眸。

  新的网,似乎已经张开了。

  而她,正站在网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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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下章预告】:沈清辞依计放出“古方”风声,果然有人深夜潜入药香阁盗取方子,却被当场擒获。幕后主使浮出水面,竟牵扯出一桩尘封多年的宫廷秘闻!与此同时,太后病情反复,矛头再次隐隐指向沈清辞的药膳。萧执带来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北疆药膳包,出事了……第一百章《波澜再起,千里急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