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羹中有毒,将计就计-《睁开眼,极品亲戚要我嫁老头》

  萧执离开后的第三天,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一声凄厉的哭嚎骤然划破了西街的宁静。

  “天杀的沈记!还我爹命来——!”

  一个粗布麻衣、头扎白巾的年轻汉子,推着辆板车直挺挺冲到了“沈记·养生堂”门口。板车上躺着个面色青灰、双目紧闭的老者,口角还残留着白沫痕迹。汉子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披麻戴孝的男女,哭声震天。

  “我爹昨儿个晌午在你们这儿买了什么‘茯苓健脾羹’!回家喝下去不到两个时辰就上吐下泻,半夜就没了气啊!”汉子双目赤红,指着招牌的手剧烈颤抖,“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害死人的黑店!什么药膳,分明是毒膳!”

  变故来得太快。

  刚卸下门板的春桃惊得脸色煞白,苏婉闻声从后院疾步出来,看到板车上气息全无的老者,心头也是一沉。街上迅速围拢起看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真吃死人了?”

  “不能吧?我在这儿买过好几回……”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药材这东西,万一配错了……”

  沈清辞正在后厨核对今日要送的县学料包,听到动静,放下账簿快步走出。她一眼扫过板车上的老者,目光在其指甲和口唇颜色上微顿,随即落在哭嚎的汉子脸上,眼神沉静如水。

  “这位大哥,你说令尊是昨日晌午在本店买了茯苓健脾羹出的事?”

  “没错!”汉子见她出来,哭声更响,“就是你!我认得你!昨日就是你给我爹包的羹!你还说这羹最是养胃!黑心肝的东西,为了赚钱,拿人命当草芥!”

  沈清辞并未被他的气势吓倒,反而向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老者:“令尊仙逝,我深表痛心。不过,大哥可否告知,昨日令尊除茯苓羹外,还用过何物?家中可还有剩余的羹汤?”

  “就喝了你们的羹!其他什么都没吃!”汉子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更加激动,“羹早喝完了!怎么,你想赖账?人都躺在这儿了,你还想狡辩?”

  “并非狡辩。”沈清辞声音清晰,足以让周围人都听清,“茯苓健脾羹所用不过茯苓、白术、山药、莲子、红枣几味,皆是药食同源、平和温补之品,绝无相克或毒性。莫说一碗,便是连续服用一月,也断不会致命。大哥既然说令尊只用了此羹,那这症状——倒更像是误食了剧毒之物。”

  “你胡说!”汉子身后一个尖脸妇人跳出来,“街坊们都听听!这黑店东家害死了人,还想往死人身上泼脏水!可怜我大伯,一辈子老实巴交,竟被这蛇蝎女人害了性命!”

  人群骚动起来,质疑的目光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赵典史带着四五个差役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他今日脸色格外严肃,看了眼板车,眉头紧锁:“沈掌柜,这是怎么回事?本官接到苦主状告,你店中吃食毒死人命,可有此事?”

  “大人明鉴。”沈清辞福了一礼,“此事颇为蹊跷。我沈记开业至今,售出药羹无数,从未出过差错。茯苓健脾羹更是常见方,绝无毒理。民女恳请大人,允许查验这位老丈真正死因,并搜查其家中剩余饮食,以还真相。”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查的!”那汉子扑通跪在赵典史面前,咚咚磕头,“青天大老爷!您要给小民做主啊!这女人有钱有势,是想逼死我们穷苦人啊!”

  赵典史面露难色,眼神却若有若无地瞟向街对面——福满楼二楼的窗口,似乎有人影晃动。他清了清嗓子:“苦主在此,尸身在此,众目睽睽,沈掌柜,你这店……恐怕得先封了,待本官细细查问。”

  封店?

  苏婉和春桃心头一紧。一旦贴上封条,哪怕日后查清,名声也彻底毁了。

  沈清辞却忽然问了一句:“赵大人,敢问苦主是何处人士?昨日又是何时来我店中购买药羹?可还记得是店里哪位伙计经手?”

  汉子一愣,下意识答道:“我、我们是城外十里铺的!昨日……昨日快晌午来的!就是你!你亲自卖的!”

  “十里铺?”沈清辞点了点头,转身对苏婉低语了一句。苏婉立刻会意,悄悄退入后堂。

  沈清辞这才面向众人,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既是人命关天,清辞不敢怠慢。不过,有几处疑点,想请大家一同参详。”

  她走到板车旁,不顾那汉子的阻拦,轻轻抬起老者的手:“第一,若真是中毒暴毙,通常指甲、嘴唇会呈现青紫色。可诸位请看,这位老丈指甲虽无血色,却无中毒常见的青紫,口唇亦是灰白而非紫黑。”

  人群中有懂些医理的老者眯眼细看,不由点头。

  “第二,”沈清辞目光锐利地看向那汉子,“你说昨日晌午令尊来我店中。可我沈记有规矩,每日药羹都是辰时(早七点)开始熬制,巳时正(早十点)出锅,第一批售完即止。昨日茯苓羹在巳时三刻就已售罄,此后未曾再卖。你所说的‘快晌午’,究竟是何时?”

  汉子额角渗出冷汗:“我、我记错了!是上午!反正就是买了你们的羹!”

  “上午?”沈清辞追问,“那是辰时还是巳时?当时店里客人多不多?是打包带走,还是在堂食用?”

  “……”汉子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神慌乱地看向人群。

  就在这时,苏婉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短打、面色憨厚的中年男人。苏婉高声道:“东家,这位是咱们合作的车马行刘把头。刘把头,麻烦您跟大家说说,昨日您都瞧见什么了?”

  刘把头朝众人拱拱手,声音洪亮:“昨日巳时二刻,我拉货经过西街,确见这老汉在沈记门口。不过他没进沈记,是在福满楼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然后进了福满楼!约莫两刻钟后出来,手里提了个福满楼的食盒!这事我记得清楚,因为当时福满楼伙计还冲他喊‘您老常来’,我还纳闷这老汉看着不像吃得起福满楼的。”

  轰——!

  人群哗然。

  那汉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沈清辞不再看他,转向赵典史,语气斩钉截铁,“大人,如今疑点重重。其一,死者症状不似普通药膳中毒;其二,苦主所言购羹时间与事实不符;其三,有证人目睹死者昨日曾出入福满楼。民女恳请大人,即刻派人搜查十里铺苦主家中,查验剩余食物,并请仵作验尸,查明真正死因!”

  赵典史骑虎难下,众目睽睽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吩咐:“来呀!去几个人,到十里铺苦主家中搜查!再去请陈仵作来!”

  差役领命而去。那尖脸妇人见状,突然尖叫道:“官官相护!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不活了!”说着竟要往门柱上撞,被差役死死拉住。

  场面一片混乱。

  沈清辞却不再理会这场闹剧。她退回店内,苏婉紧随而入,低声道:“清辞,你怎么知道福满楼……”

  “猜的。”沈清辞目光冰冷,“周记想断我货源,福满楼想坏我名声,最直接的法子就是弄出‘吃死人’的事端。可他们不敢真用我的药羹下毒,万一查出来源就完了。最好的办法,是让一个将死之人,在‘众目睽睽’下‘买了’我的东西,然后死掉。”

  “那老者……”

  “面色青灰,口有白沫,但指甲唇色不对。我怀疑他本就患有急症,或是被人用了某种催发急症的药物,时间算准,让他死得像是中毒。”沈清辞声音压得极低,“刘把头是萧执留下的人之一,专负责留意西街动向。我方才让你去问,果然有收获。”

  苏婉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好毒的心计!若非我们早有防备,今日这店……”

  “封定了,名声也臭定了。”沈清辞看向窗外纷乱的人群,“可惜,他们太急了。”

  不到一个时辰,搜查的差役回来了,带回一个福满楼特有的双层食盒,里面还有小半碗未喝完的、已经发馊的羹汤。同时,陈仵作也初步验完尸身,当众禀报:“大人,死者确系中毒身亡,但所中之毒并非普通药材,而是‘断肠草’汁液混合少许砒霜!此毒剧烈,服下后半个时辰内必发作。且——”他顿了顿,“死者胃中除毒物外,仅有少许粳米粥与这碗羹汤残留。经比对,这羹汤残渣与食盒中剩余羹汤,以及……福满楼后厨今日仍在售卖的‘福寿养生羹’,成分完全一致!”

  真相大白!

  那汉子和同伙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赵典史脸色铁青,狠狠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诬告良善,还毒害亲长以构陷他人!来人,给我拿下!还有,速去福满楼,将相关人等一并锁拿归案!”

  差役如狼似虎扑上。

  混乱中,沈清辞看见对面福满楼二楼窗口,一个胖硕的身影慌忙缩回,帘子剧烈晃动。

  她收回目光,对苏婉道:“准备一下,午后照常营业。另外,写一张告示贴在门口:为慰今日受惊街坊,沈记三日内所有药膳羹汤,价格减半。”

  “减半?那岂不是亏了?”

  “亏不了。”沈清辞望向门外渐渐散去、却仍在议论纷纷的人群,“经此一事,大家会更想知道,差点背了黑锅的沈记药膳,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而福满楼——”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从今日起,怕是没人敢再去喝他们的‘养生羹’了。”

  尘埃落定,店门前却已悄然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张沈清辞未曾见过的、面容平凡却眼神精干的中年男子面孔。他朝沈清辞微微颔首,递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笺,低声道:“姑娘,主子信。”

  是萧执留下的暗桩。

  沈清辞接过,走到内室拆开。信上只有寥寥数语,笔力刚劲,一如他本人:

  “京中已动,周记背后乃吏部周侍郎远亲,福满楼东家与宫内采买太监有旧。料彼等不会罢休,恐有后手。暗桩尽归你调遣,遇事不必忍。安好,勿念。”

  信纸末尾,一点墨迹稍润,仿佛写信人曾在此停顿良久。

  沈清辞将信纸就着烛火点燃,看它化作灰烬。

  窗外阳光正好,照亮她沉静的侧脸。

  周侍郎?宫内太监?

  她轻轻抚过袖中那枚云纹令牌,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心神一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县城的风云,不过刚刚开始。

  ---

  【本章完】

  【下章预告】:福满楼被封,周记药行却突然登门“赔罪”,并送上厚礼,意欲何为?县学“养生讲坛”开讲在即,沈清辞却收到一封匿名恐吓信:“敢登台,必毁你容。”暗桩查出线索,竟指向意想不到之人……第九十二章《讲坛惊变,暗箭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