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离别日,与新的开始-《睁开眼,极品亲戚要我嫁老头》

  三日光阴,倏忽而过。

  这三日里,沈清辞比往常更忙。她不仅将铺子里外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对几位核心的伙计和帮厨做了更细致的分工授权,还抽空去了两趟后山新开辟的药圃,查看紫苏、薄荷等常用香料的生长情况,与负责照料的几位村妇仔细叮嘱了一番。

  她忙得似乎没有时间去细细品味那份即将到来的离别。只有在深夜独处时,指尖抚过枕边那枚温润的凤衔灵芝佩,望着窗外疏淡的星子,心头才会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

  萧执这几日也极少在铺子里露面,想必是在做最后的安排与交接。沈清辞没有刻意去找他,只是每日的晚膳,总会单独留出一份温在灶上,配的汤品也格外用了些安神补气的药材。

  离别的清晨,天色将明未明,秋日的薄雾笼罩着县城,带着沁人的凉意。

  沈清辞起得比平日更早。厨房的灶火已经燃起,她利落地和面、调馅,做了两屉皮薄馅足、汤汁鲜美的灌汤包,又用小米、红枣、山药熬了一锅浓稠暖胃的粥。几样清爽的小菜摆上桌时,天色才刚刚透亮。

  萧执踏着晨雾走进后院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身着藕荷色简单衣裙的女子在灶间与石桌间轻快忙碌,乌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绾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灶火映出温暖的光晕。食物的香气混合着院里清新的药草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秋晨的寒凉。

  他脚步顿了顿,深沉的眸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举步走近。

  “来了?坐。”沈清辞抬头看到他,面色如常地招呼,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吃些东西再走,路上不知何时才能打尖。”

  萧执依言坐下,目光扫过桌上虽简单却极其用心的早餐,又落在她依旧平静的侧脸上。“你都起了?”他问,声音因晨起而略带沙哑。

  “嗯,习惯了。”沈清辞盛好一碗粥,推到他面前,自己也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快吃吧,凉了腥气重。”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用餐。灌汤包汁水丰盈,小米粥暖糯甘香,小菜爽脆可口。没有过多言语,只有碗筷轻微的碰触声,以及空气中流淌的、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淡淡离愁。

  吃到差不多时,沈清辞放下筷子,从袖中取出一个靛蓝色、绣着简单云纹的布囊,推到萧执面前。

  “这里面是我昨晚配的一些药。”她语气平静地交代,“白色的瓷瓶里是应急的止血散,效果比市面上寻常的金疮药好些;青花小瓶里是清心丸,若觉烦闷郁结、心浮气躁时可含服一粒;那个油纸包里,是我用几种药材和香料配的驱虫香囊料,你带在身上,或放在住处都行。另外……还有几包配好的药茶,上面写了用法,路上或到了京城,觉得疲惫时泡来喝。”

  她一一指给他看,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就像一个大夫在叮嘱病人。

  萧执拿起那个并不起眼的布囊,入手却有些分量。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瓶瓶罐罐、纸包香囊,分门别类,放置得整整齐齐,甚至每个瓶身上都用极细的笔标注了名称和简要用途。可以想见,她准备这些花了多少心思。

  这份看似平常的关怀,比任何华丽的辞藻更触动他。她知他前路必然艰险,不说虚言,只将这些实实在在的、能护他周全的“装备”塞进他行囊。

  “多谢。”他将布囊仔细收进怀里,贴近心口的位置,那里似乎瞬间被熨帖得温暖起来。

  “不必。”沈清辞摇摇头,目光终于抬起,坦然看向他,“此去路途遥远,京城更是龙潭虎穴,务必……万事小心。”最后四个字,她说得轻,却重。

  “我会。”萧执郑重承诺,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用火漆封口的信封,递给她,“这个,你收好。若遇到实在棘手、本地官府也无法解决的麻烦,或者……你想提前联系我,可以带着这封信和那枚玉佩,去府城的‘通源货栈’,找一位姓赵的掌柜。他自会安排。”

  沈清辞接过信封,触手微凉。她没有推辞,妥善收好。这是他的心意,也是他离开后能为她留下的、一道实在的保障。她接受,是因为她珍惜这份情意,也因为她懂得,适当的接受,亦是让远行的人安心。

  “我记下了。”她点头。

  该交代的似乎都已交代完毕。晨光渐亮,雾霭散去,前街开始传来早市隐约的喧嚣。离别的时候,终究到了。

  萧执站起身,他的行囊很简单,只有一个不大的包袱,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大概便是她刚给的药囊,以及他从不离身的短刃。

  沈清辞也站起来,送他到后院通往后巷的小门。这里僻静,少有人经过。

  两人在门前站定。空气似乎再次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隐约的鸡鸣犬吠。

  “就送到这里吧。”萧执看着她,眼神深邃,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照顾好自己。‘沈记’是你的根基,稳扎稳打,不必求快。京城的事,有我。”

  “我知道。”沈清辞微微扬起下巴,眼中光芒坚定,“你也是。做你该做的事,不必……时常记挂这里。”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反正,我们京城还会再见。”

  “一定会。”萧执肯定道。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心底,然后,再无犹豫,干脆利落地转身,推开门,大步走入渐亮的晨光中。

  他没有回头。

  沈清辞倚在门边,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转过巷口,消失在视线尽头。秋风吹过,卷起几片早凋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空寂的巷子里。方才他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微凉的空旷。

  心口那处空落落的感觉,似乎更明显了。但她没有允许自己沉溺太久,只是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揉了揉微微发酸的鼻尖,便转身,关上了那扇小门。

  门扉合拢的轻响,像是一个句点,结束了这一个篇章。

  她没有立刻回房伤感,而是径直走向厨房,开始收拾碗筷,清洗锅灶。冰凉的水浸过手指,让她更加清醒。接着,她像往常一样,检查前堂的桌椅是否整齐,核对今日要用的食材清单,嘱咐负责采买的小伙计几句。

  当“沈记·养生堂”的木板门被一块块卸下,晨光彻底涌入店堂时,沈清辞已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浅青色衣裙,头发重新梳得一丝不苟,簪着一支简单的银簪,站在柜台后,面上带着惯常的、温和而沉静的笑容,迎接第一批早客。

  仿佛那个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人,从未离开。又或者,他的离开,恰恰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脚下的路,和前方需要她独自攀登的山峦。

  生活总要继续,生意总要经营。而她沈清辞,从来都不是离了谁就不能活的藤蔓。

  上午的生意依旧红火。或许是“妙手药膳”的匾额效应仍在持续,又或许是沈清辞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带来的某种气场,今天的客人似乎格外多。

  午市过后,有一段短暂的清闲。沈清辞正核对账目,伙计引着一位面生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约莫六十上下,穿着半新不旧的绸衫,精神矍铄,目光清明,进门后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店堂布置,最后将视线落在柜台后的沈清辞身上。

  “这位老先生,可是要用膳?堂食还是外带?”沈清辞放下账册,客气地询问。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微微一笑:“老朽姓吴,听闻贵店药膳独具匠心,特来见识一番。不知东家可否赏脸,为老朽推荐一二?”

  沈清辞见他谈吐不俗,气度从容,不像是寻常食客,便多了两分留意。她亲自引老者到一处安静的雅座,根据老者的气色和自述的“近日饮食稍觉滞腻,夜寐欠安”,推荐了一道“山楂麦芽消食饮”和一份清淡的“百合莲子小米粥”,外加两样药膳点心。

  老者欣然接受,用餐时举止优雅,细品慢咽,不时点头。

  用完餐后,老者并未立即离开,而是请伙计唤来沈清辞。

  “沈东家,”吴老先生看着沈清辞,眼中带着赞赏,“实不相瞒,老朽乃府城‘杏林春’药铺的坐堂大夫,此次路过贵县访友,听闻县令大人盛赞,故来一试。今日一餐,果然名不虚传。药食搭配精妙,火候掌握得当,滋味更是上乘,难得的是药性温和,不显山露水,却于细微处见真章。”

  “杏林春”是府城最大的药铺之一,名声远播。沈清辞心中一动,态度更加恭敬:“吴老先生谬赞了,晚辈只是略通皮毛,借草木之性,调和饮食而已。”

  “过谦了。”吴老先生摆摆手,“你这‘调和’二字,便是许多行医多年者也未必能真正悟透。老朽观你店中所用药材,炮制得法,品质上佳,不知货源来自何处?”

  沈清辞如实相告,一部分来自自己种植和后山采摘,一部分从信誉好的药行采购,并特别强调了自家对药材筛选和前期处理的严格。

  吴老先生听罢,沉吟片刻,忽然道:“沈东家,老朽有个不情之请。‘杏林春’每月需配制大量丸散膏丹及药茶,对部分药材的需求量大且要求稳定。不知贵处可否长期供应一些特定品质的药材?例如,我看你今日粥中所用莲子,颗粒饱满,色如凝脂,去芯彻底,便是上品。还有这山楂,色泽、干湿度都极好。”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商机!直接从药铺打开药材供应渠道,比零散售卖要稳定和高效得多,也能让后山药圃的产出更有计划性。

  沈清辞心中惊喜,面上却保持镇定:“承蒙吴老先生看得起。供应药材自然可以,只是不知贵号具体需要哪些种类,对品质、数量、交货期限有何要求?晚辈需得掂量自家能否承接,不敢贸然应允。”

  见她没有被惊喜冲昏头脑,反而考虑周全,吴老先生眼中赞赏更浓。“不急,这是长期合作,需从长计议。”他取出一张名帖递给沈清辞,“这是老朽在府城‘杏林春’的地址与印鉴。沈东家可先斟酌,若有合作意向,或对药材种植、炮制有何疑问,可随时遣人送信至府城。下月初,老朽会再来贵县一趟,届时再详谈不迟。”

  送走吴老先生,沈清辞握着那张质地精良的名帖,心潮微微起伏。这算不算是……萧执离开后,命运给她打开的第一扇新的窗户?

  她将名帖仔细收好,决定晚些时候好好规划一下后山药圃的扩种计划,以及可能需要提升的炮制工艺。

  傍晚打烊后,沈清辞没有立刻休息。她点亮书房的油灯,铺开纸张,开始详细罗列与“杏林春”合作可能需要的准备:扩大哪些品种的种植,如何优化炮制流程以保持大批量下的品质,运输的成本与方式,合同的初步设想……

  灯光将她纤瘦却挺直的身影投在墙上,显得专注而充满力量。

  窗外,月色如水,悄然替代了夕阳。

  同一片月光下,距离县城百里之外的官道上,几匹骏马正在夜色中疾驰。为首一人,黑衣劲装,身姿挺拔如松,正是萧执。他面上再无在沈清辞面前的那份柔和,恢复了惯有的冷峻与威严。偶尔勒马暂歇时,他会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个靛蓝色的布囊,冰冷的眸光深处,便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暖意。

  他知道,她此刻一定也在为她的“疆土”而谋划、而忙碌。

  他们都在各自的路上前行。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而各自努力,顶峰相见,或许便是这段感情,在萌芽之初,所能拥有的最健康、也最富有生命力的姿态。

  沈清辞写完最后一笔,吹干墨迹,望向窗外皎洁的明月,心中一片澄澈平静。

  新的开始,已经在她手中,悄然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