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掌心吻,与进京的约定-《睁开眼,极品亲戚要我嫁老头》

  县令亲题的“妙手药膳”黑底金字匾额,在沈记养生堂的门楣上挂了半月有余。

  这半月,沈清辞忙得脚不沾地。

  匾额带来的不仅是名声,更是实打实的人潮。县城里稍有头脸的人家,都以能订到一桌沈记的药膳席面为荣。寻常百姓虽吃不起席面,却也愿意花上十几文,买一份温补的汤包或几块精致的药膳点心回去尝尝鲜。

  大堂里日日座无虚席,后厨的灶火从清晨燃到日暮。沈清辞又雇了两位手脚麻利的妇人和一个机灵的小学徒,连同之前培养的帮手,总算将局面撑了起来。

  这日临近打烊,最后一桌客人是城中绸缎庄的老板娘,带着几位女眷。她们用完一桌以“滋阴润燥”为主的秋日宴,个个面色红润,拉着沈清辞说了好些赞美的话,又订下了下次的席面,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东家,今日的流水账。”账房先生递上簿子,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比昨日又多了三成。”

  沈清辞接过,快速扫过那些数字,心中踏实之余,也感到一丝疲惫悄然爬上肩头。她揉了揉眉心,对众人笑道:“大家都辛苦了,收拾完便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按老规矩,轮流休息半日。”

  伙计们欢快地应了,手脚越发利落。

  沈清辞转身走向后院,那里有她专门辟出的一小片天地,晾晒着各种药材,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特有的清苦与甘香。她需要一点独处的安静,来沉淀这半日的喧嚣。

  刚踏入后院,便见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立在晾架旁,正低头检视簸箕里色泽饱满的枸杞。

  是萧执。

  他今日穿了件深青色的窄袖劲装,少了些猎户的粗犷,多了几分内敛的沉稳。夕阳的余晖给他硬朗的侧脸轮廓镀上一层暖金色,连平日里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眸,此刻也仿佛柔和了些许。

  “回来了?”沈清辞走过去,很自然地拿起另一个簸箕,翻动里面的茯苓片,“事情办得顺利?”

  这半月,萧执似乎也忙碌起来,时常外出,短则半日,长则一两天。回来时,身上偶尔会带着一种沈清辞难以形容的、属于远方或另一个世界的气息。但他不说,她便不问,只在他归来时,备好热水与简单的饭菜,或是根据他眉宇间的倦色,调整当晚药膳汤品的配伍。

  “嗯。”萧执应了一声,目光却依旧落在她脸上,细细描摹,“你脸色有些白,这几日太累了?”

  “生意好,是好事。”沈清辞笑了笑,没否认,“过了这几日,等流程更顺些,便能轻松点。”

  萧执沉默片刻,忽然道:“今日在城东,遇到几个从邻县流窜过来的地痞,想在你铺子斜对面的巷子口设赌档,被我‘劝’走了。”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天气。但沈清辞知道,这“劝”字背后,定然不简单。他总是这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扫清许多潜在的风雨。

  “多谢。”她心中微暖,顿了顿,又道,“不过下次,若只是此类小事,不必亲自出手。如今衙门里多少给我几分薄面,派人递个话,自有差役去管。”

  她不想他总为她涉险,哪怕对他而言或许只是举手之劳。

  萧执听出了她话里的关切,眼神又软了一分。“顺手而已。”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清辞,我有话同你说。”

  沈清辞翻动药材的手指微微一顿。来了。这半月他偶尔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此刻他语气中不同寻常的郑重,让她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她放下簸箕,拍了拍手上的浮尘,引他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的小石桌旁坐下。桌上常年温着一壶她自己配的养生茶,此时倒出两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你说,我听着。”她将一杯推到他面前。

  萧执没有碰茶杯,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做某个重大的决定。晚风穿过庭院,带来前堂隐约的收拾声响,更衬得后院此刻的寂静有些凝滞。

  “我的身份,”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并非寻常猎户。”

  沈清辞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猜到了。寻常猎户,不会有你那样的身手,也不会有你眼中偶尔掠过的……杀伐之气。”还有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久居上位的威严与决断。

  萧执似乎因她的敏锐而微微牵了下嘴角,但那笑意很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沉重的肃然。

  “我本名萧衍,字执戈。当朝摄政王,是我。”他缓缓道出,目光紧锁着她的反应。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沈清辞的心还是骤然漏跳了一拍。摄政王?那个传闻中权倾朝野、手段雷霆,先帝托孤、扶持幼帝,令朝野又敬又畏的摄政王萧衍?

  她脑中飞速闪过关于这位摄政王的零星传闻:少年从军,战功赫赫;先帝骤崩,以一己之力稳定朝局;铲除奸佞,推行新政……还有,半年前称病不出,朝堂由几位辅政大臣暂理。原来,所谓的“称病”,竟是遭人暗算,流落民间?

  “半年前,我率亲卫微服巡查边镇军务,归途中遭埋伏。”萧执的声音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对方准备充分,用了毒,且不惜代价。亲卫拼死护我突围,我重伤坠河,侥幸未死,顺流而下至此地附近,被山中一户老猎户所救。伤愈后,为查清幕后主使,也为暂避锋芒,便索性以猎户身份隐匿下来。”

  他说得简略,但沈清辞能想象那是一场何等惨烈惊心的刺杀。位高权重,亦如履薄冰。

  “所以,你之前时不时离开,是……”

  “是在联络旧部,查证线索,清理门户。”萧执接道,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如今,内患已大致肃清,证据确凿。京城……需要我回去坐镇。”

  他终于说出了关键。回去。回到那个权力中心,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沈清辞沉默了。杯中的茶汽袅袅上升,在她眼前盘旋。她忽然想起许多细节:他偶尔凝望北方出神的眼神,他对朝堂时局精准却轻描淡写的点评,他身上那些新旧交叠、绝非猎户该有的伤痕,还有他处理事情时那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风格。

  一切都有了答案。

  “何时动身?”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平静得有些出乎意料。

  “三日后。”萧执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京城局势虽已控制,但暗流仍在。我需要回去,彻底了结此事,重整朝纲。”

  三日后。这么快。

  沈清辞垂下眼睫,看着杯中沉浮的几颗红枣和枸杞。心中骤然空了一块,有些发闷,有些涩然。这半年多的相处,从山洞初遇的戒备,到日常点滴的默契,再到彼此心照不宣的情愫,早已如藤蔓般悄然缠绕生长。他突然要抽身离开,回到那个离她无比遥远的世界,失落与不舍如同潮水般涌来。

  但与此同时,另一种情绪也在升腾——那是理解,甚至是一丝释然。他本就不是池中之物,困于这山野小镇,才是真正的委屈。他有他的责任,他的战场。

  “好。”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笑容看起来轻松些,“回去做你该做的事。这里……一切有我。”

  萧执却摇了摇头。他伸出手,越过石桌,掌心向上,停在两人之间。那是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和细小伤疤的手,充满力量,此刻却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摊开着。

  “清辞,”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我回去,不只是为了清理朝堂。更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让这天下,无人再敢轻视你、欺辱你分毫。”

  他的目光灼灼,如星火燎原:“这半年,我看着你从柴房挣扎而出,一砖一瓦,为自己垒起安身立命之所;看着你用智慧和双手,将旁人眼中的‘杂草’变成千金不换的珍宝;看着你面对强权不折腰,面对困境不低头。清辞,你是我见过最坚韧、最耀眼的女子。”

  沈清辞的心,因他这番话而剧烈跳动起来。

  “京城繁华,却也险恶。但我希望你能来。”萧执继续道,目光紧紧锁住她,“不是以依附者的身份,而是以‘沈记’东家、以天下无双的药膳大家沈清辞的身份,去那里开辟属于你的疆土。我会为你扫平道路上的魑魅魍魉,但征服那片天地,要靠你自己。而我,会在权力之巅,等你与我并肩。”

  不是“跟我走”,而是“我希望你能来”。不是“我庇护你”,而是“我为你扫平障碍,等你来征服”。

  他懂她。懂她的骄傲,懂她的独立,懂她内心深处那份不输于任何人的野心与价值实现的需求。

  沈清辞望着他摊开的掌心,又抬眸看向他深邃的眼。那里有山河万里,有刀光剑影,此刻却清晰地只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诚挚,热烈,且充满了尊重与期待。

  胸中那股涩然的闷气,忽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澎湃、更加踏实的力量。

  她没有立刻将手放上去,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问:“京城,会比这里更难吗?”

  “会。”萧执毫不犹豫,“权贵云集,利益盘根错节,眼高于顶者众,明枪暗箭更甚。”

  沈清辞却笑了,这一次,笑容里充满了明亮的斗志:“听起来,很有意思。”她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萧执,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将这里的根基打得更牢,将去京城的准备做得更足。届时,我一定赴京。不是为了依附你,而是为了将‘沈记’的招牌,挂到天子脚下。我要让皇亲贵胄、文人墨客,都认得我沈清辞的药膳。”

  萧执眼中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彩,那是一种极致的欣赏与喜悦。“好!”他沉声道,掷地有声,“我等你。无论多久。”

  沈清辞终于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瞬间将她的手包裹住,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意味。

  然而,下一秒,他做了一个让沈清辞猝不及防的动作。

  他握着她的手,缓缓抬起,然后低下头,将一个轻柔而灼热的吻,印在了她的掌心。

  温软的触感,伴随着他呼吸的热度,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从掌心窜遍沈清辞的全身,让她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脸颊也不可抑制地染上绯红。

  “以此为约,清辞。”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掌心吻过的地方,仿佛烙印般滚烫,“京城见。”

  沈清辞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被他吻过的掌心更是烫得惊人。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这个,”萧执用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枚物件,轻轻放在她那只被吻过的掌心,“你收好。”

  那是一枚玉佩。质地是极品的羊脂白玉,触手温润生津。玉佩雕刻的纹样却有些特别,并非寻常的龙凤或吉祥图案,而是一幅简约的线条图:一只姿态优雅的飞凤,回首衔着一株灵芝。雕工精湛,意境灵动,凤鸟的眼神竟有几分锐利,灵芝的形态也格外逼真,隐隐透着药草特有的生命力。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旧物。”萧执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情与怀念,“她出身并不显赫,却酷爱医药,曾随一位游方女医学过些本事。这玉佩是她自己画的图样,说是凤衔仙草,佑人安康。她去世得早,这玉佩我常年带在身边。”

  他将如此珍贵且有特殊意义的贴身之物给了她。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若遇急事,或将来进京时,可凭此玉佩,到任何一家招牌右下角刻有微小云纹的商铺求助,他们见到玉佩,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助你。”萧执叮嘱,“当然,我希望你永远用不上它。只当是个……念想。”

  沈清辞握紧掌心温润的玉佩,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凤衔仙草……竟如此契合她的路。这份礼物,太贵重,也太贴心。

  “我会好好保管。”她郑重地说,然后反手握了握他的大手,眼中闪着光,“等你回京站稳脚跟,等我的‘沈记’在这里再无后顾之忧,我就去京城找你。到时候,你可别嫌我麻烦。”

  萧执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舒展的一个笑容,那笑容冲淡了他眉宇间惯有的冷冽,显得真实而温暖。“求之不得。”

  暮色四合,前堂彻底安静下来,伙计们想必都已归家。后院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满院静谧的药香。

  离别在即,但此刻相握的手,掌心未散的温热,以及那枚贴在心口的玉佩,都让这份别离不再那么令人惶惑不安。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共同的、明亮的约定,指向那个更广阔、也更需要他们携手面对的未来。

  “三日后一早,我送你。”沈清辞轻声道。

  “好。”萧执点头,目光流连在她脸上,仿佛要将此刻的她深深镌刻。

  他知道,此去一别,山高水长。但他更确信,这个女子,绝不会让他等太久。他们注定要在更高的地方重逢,那时,江山为聘,事业为礼,才是他们真正的开始。

  而沈清辞,在最初的震动与不舍过后,心中已被新的规划与斗志填满。进京,不再是模糊的念头,而成了一个清晰的目标。她要更快地壮大自己,积累更多的资本,钻研出更多独一无二的配方。

  京城,等着我。她在心中默念。

  萧执,也等着我。

  我们会并肩站在最高处,看这世间繁华,品这天下至味。

  夜风渐凉,他却迟迟未松开她的手。仿佛这掌心相贴的温暖,能抵御即将到来的千里相隔,能预支未来重逢的所有喜悦。

  直到月华初上,清辉满地,两人才各自回房。

  这一夜,沈清辞屋内的灯,亮了很久。她伏案疾书,不是在写药膳方子,而是在勾画一幅详尽的、进军京城的路线图与筹备清单。偶尔停顿,指尖会无意识地摩挲那枚温润的凤衔灵芝佩,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

  而隔壁房间的萧执,立于窗前,望着京城的方向,眸中风云涌动。片刻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支小巧的铜管,对着月光,将一枚更小的蜡丸纳入其中。那是他即将发出的,回京前的最后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密令。

  命令很简单:暗中清理京城可能对“沈记”及沈清辞不利的一切潜在障碍,全力筹备,迎接未来女主人的到来。

  他的王妃,合该乘着事业的风,自己踏进那九重宫阙。而他,只需为她铺平最华美的红毯,然后,伸手接住她便是。

  三日,转眼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