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杏林争锋,初露锋芒-《睁开眼,极品亲戚要我嫁老头》

  翌日清晨,府城药王庙前人声鼎沸。

  一年一度的杏林会是府城医药界的盛事,不仅附近州县的医馆药行齐聚,连省城都有名医前来。庙前广场搭起数座高台,正中最高的主台上悬挂“济世悬壶”的匾额,两侧依次是各医馆的展台。

  沈清辞跟着赵怀仁穿过人群时,能清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审视的、不屑的。她今日特地穿了身素雅的月白襦裙,外罩淡青色比甲,头发简单绾起,插了支木簪,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是腰间那枚灵芝银针的针囊。

  “跟紧我。”赵怀仁低声叮嘱,“莫要乱走,也莫要轻易接话。”

  沈清辞点头,目光扫过会场。济世堂的展台设在东侧第三位,算是不错的位置。林松年虽未亲至,但派了两位坐堂大夫和几个伙计前来,此刻正在布置药材展示。

  她的目光落在西侧第一位的展台——那是孙妙手的位置。不仅位置最佳,展台也布置得最为奢华:红绸铺桌,金漆招牌,桌上摆满了各色珍稀药材,甚至还有一株用琉璃罩护着的百年人参。孙妙手本人正与几位衣着华贵的老者谈笑风生,不时引来一阵奉承的笑声。

  “虚张声势。”赵怀仁冷哼一声,“那株人参我见过,至多三十年,用药水泡过才显得品相好。”

  沈清辞细看,果然发现那人参的须根有些不自然的僵直。

  辰时正,铜锣三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登上主台。台下渐渐安静。

  “诸位同仁,老朽张仲景,忝为本届杏林会主审。”老者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杏林盛会,旨在切磋医术、交流药道、惠泽苍生。望诸位恪守医德,以技服人,莫生事端。”

  简单的开场后,各展台开始展示。有现场切脉诊病的,有展示独门炮制手法的,有讲解疑难病例的,热闹非凡。

  沈清辞跟在赵怀仁身后,依次参观各展台。赵怀仁不时低声点评:“仁心堂这手‘九蒸九晒’熟地黄的功夫,确实得了真传。”“看那味‘紫雪丹’,色泽不对,定是火候过了。”

  行至济世堂展台时,两位坐堂大夫连忙行礼。赵怀仁仔细查看展示的药材,点头道:“林老哥的药材,还是这般地道。”

  正说着,忽听西侧传来一阵喧哗。

  孙妙手的展台前围满了人。只见他手持银针,正对一位面色蜡黄、不住咳嗽的老者施针。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孙妙手下针如飞,片刻间已在老者胸前扎了七针。

  “这是……”赵怀仁眯起眼睛。

  “七星锁魂针。”沈清辞脱口而出。

  赵怀仁惊讶地看她一眼:“你识得此针法?”

  “曾在古籍中见过。”沈清辞盯着孙妙手的动作,“取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鸠尾七穴,主治肺痨久咳、气逆不降。但此针法极险,需对力度、深浅把握得毫厘不差,否则……”

  她话音未落,那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面色由黄转红,竟咳出一口黑血!

  围观者惊呼后退。

  孙妙手却不慌不忙,取出三支更细的银针,闪电般刺入老者喉间天突、廉泉、人迎三穴。老者咳嗽骤停,喘了几口粗气,竟觉胸中舒畅许多。

  “神了!真神了!”老者激动得声音发颤,“我这咳疾三年,看了多少大夫都没用,孙大夫几针就好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赞叹。

  孙妙手收针,捻须微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向赵怀仁这边。

  赵怀仁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这是孙妙手在示威。

  果然,孙妙手朝这边拱了拱手:“久闻回春堂赵东家针法超群,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赵怀仁身上。

  赵怀仁缓步上前,淡淡道:“孙大夫针法精妙,老夫佩服。只是医者当以稳妥为先,七星锁魂针虽效快,但风险极大,寻常病症,还是温和些的好。”

  这话绵里藏针,既承认了孙妙手的本事,又暗指他行险。

  孙妙手也不恼,笑道:“赵东家教训的是。不过医道一途,本就需勇于尝试。若事事求稳,如何突破?”

  他话锋一转:“听闻赵东家此次带来一位年轻女弟子,擅制药膳,连县令老夫人的咳疾都能治好。不知今日可否让大伙儿开开眼?”

  矛头直指沈清辞!

  赵怀仁护在她身前:“沈姑娘是林老哥引荐来学习的,并非老夫弟子。且药膳之道,重在调理,与针石之术不同,不便当众展示。”

  “是不便,还是不能?”孙妙手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随从阴阳怪气道,“怕不是徒有虚名吧?”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沈清辞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怀疑与轻视。她知道,此刻若退缩,不仅自己名声受损,连济世堂和回春堂都会被人看轻。

  她深吸一口气,从赵怀仁身后走出,朝主台上的张仲景行礼:“晚辈沈清辞,确擅药膳。既然孙大夫想见识,晚辈愿献丑一试。只是……”

  她抬眸,清澈的目光直视孙妙手:“既是切磋,当有彩头。不知孙大夫想赌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一个年轻女子,竟敢当众与成名已久的“妙手神医”叫板!

  孙妙手眼中闪过讶异,随即笑道:“有趣。那便以各自招牌为注——若你输了,从此不得再称‘药膳’二字;若我输了,这‘妙手回春’的招牌,当场砸了!”

  “不可!”赵怀仁急道,“沈姑娘,莫要冲动!”

  沈清辞却已点头:“好。”

  张仲景在主台上皱眉:“杏林会以和为贵,何必如此?”

  孙妙手拱手:“张老,非是在下咄咄逼人。实在是近年来,药膳之风盛行,却鱼龙混杂,不少庸人借药膳之名行坑蒙之事。今日正好借杏林会之机,验一验真假!”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难以反驳。

  张仲景看向沈清辞:“姑娘,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沈清辞语气平静,“只是药膳不比针石,需时间调理。不如这样——现场选三位有慢性病症的客人,我当场诊断,开出药膳方子。一个月后,请张老和诸位前辈复诊,看疗效如何?”

  “一个月?太久了!”孙妙手那个随从又叫起来,“谁知道这一个月里会发生什么?”

  “那依阁下之见?”沈清辞看向他。

  随从语塞。

  孙妙手捻须道:“既然要比,自然要当场见分晓。这样——老夫前日接诊一位病人,病症古怪,多方诊治无效。若沈姑娘能当场说出病因,并提出解法,便算你赢。”

  他拍了拍手,两个随从抬着一张竹榻上前。榻上躺着个中年汉子,面色青白,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最诡异的是,他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紫黑色斑块,看起来触目惊心。

  人群发出惊呼,纷纷后退。

  “这是……尸斑?!”

  “不像,人还活着呢!”

  “什么怪病?”

  连赵怀仁都皱紧了眉头,上前细看。他翻开病人眼皮,又搭脉片刻,脸色越来越凝重。

  “脉象沉迟微弱,气血两虚,但又不似寻常虚症……”他喃喃道。

  孙妙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赵东家,如何?”

  赵怀仁沉默。这病症他从未见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沈清辞。

  沈清辞走到竹榻前,先观察病人面色、斑块分布,然后搭脉。脉象果然如赵怀仁所说,沉迟无力,但隐约又有一股躁动之感,极不协调。

  她俯身凑近病人,仔细闻了闻——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她直起身,看向孙妙手:“这位病人,发病前是否去过潮湿阴暗之处?比如……山洞、地窖,或是久未开启的古墓?”

  孙妙手脸色微变:“你如何得知?”

  “他手臂上的斑块,边缘清晰,中间凹陷,颜色紫黑中泛着暗红。”沈清辞指着那些斑块,“这不是普通瘀血,而是‘阴疽’——因长期接触阴湿秽气,邪毒侵体,郁结于皮下所致。”

  “阴疽?”张仲景从主台上下来,“《金匮要略》中确有记载,但此症罕见,老朽行医五十载,也只见过两例。”

  “正是。”沈清辞点头,“此病初期只是皮肤起疹,瘙痒难耐,病人多当普通湿疹治疗。但若延误,邪毒入血,便会形成这样的斑块,并伴随发热、乏力、气血两虚之症。严重者,会神志昏沉,如同活死人。”

  她看向孙妙手:“孙大夫用针石之法,试图逼出邪毒,可是效果不佳?”

  孙妙手脸色难看,勉强道:“确是如此。”

  “因为此毒不在表,而在血。”沈清辞缓缓道,“针石可通经络,却难清血毒。需内服外敷,双管齐下。”

  她转向张仲景:“晚辈需纸笔开方,还需几味药材。”

  张仲景示意伙计取来文房四宝。沈清辞提笔,略一沉吟,写下两个方子:

  其一为内服方:金银花、连翘、蒲公英、紫花地丁、赤芍、丹皮、生地、玄参、甘草。备注:前三日剂量加倍,以猛药攻邪。

  其二为外敷方:大黄、黄柏、苦参、蛇床子、冰片,研末调醋敷患处。

  写罢,她又补充道:“此外,需配合食疗——每日饮绿豆汤清热解毒,食山药粥健脾益气。忌食鱼腥、辛辣、发物。”

  张仲景接过方子细看,连连点头:“配伍精当,攻补兼施。外敷方中冰片用得妙,可助药力透皮。”

  他将方子递给孙妙手:“孙大夫以为如何?”

  孙妙手看着方子,脸色变幻,半晌才道:“方子……确是对症。只是这食疗之法……”

  “药膳并非万能,但可辅助。”沈清辞平静道,“此病人邪毒侵体日久,气血已虚。若只攻邪不扶正,恐邪去而人亡。山药健脾,绿豆解毒,正是扶正祛邪之理。”

  她顿了顿,看向竹榻上的病人:“若按此方调理,三日可见斑块颜色转淡,七日可退热,一月当可起身。届时若无效,晚辈愿赌服输。”

  语气从容笃定,竟让人不由自主信服。

  围观者中已有懂医的开始议论:“这方子开得老道,不像是年轻人能写出来的。”“听说她治好了县令老夫人的咳疾,看来是真有本事。”

  孙妙手捏着方子,指尖发白。他知道,自己输了——不仅输了比试,更输了气势。对方一个年轻女子,竟能一眼看穿他多日未能确诊的病症,且开出如此周全的方子。

  “孙大夫,”张仲景开口,“你看这比试……”

  孙妙手咬牙,正要说话,忽听人群外传来一声厉喝:

  “且慢!”

  一个锦衣中年男人分开人群走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带刀护卫。男人约莫四十余岁,面白微胖,目光阴鸷,径直走到孙妙手身边。

  赵怀仁脸色一变,低声道:“吴仁德,仁心堂东家,周记的姻亲。”

  沈清辞心头一凛——正主来了。

  吴仁德扫了眼竹榻上的病人,冷笑:“什么阴疽,我看就是普通湿疹!沈姑娘,你为了赢,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转向张仲景:“张老,此女来历不明,所谓药膳更是无稽之谈。依我看,这场比试不能算数!”

  “吴东家此言差矣。”赵怀仁上前一步,“病症在此,方子在此,疗效可验,如何不能算数?”

  “赵东家这么护着她,莫不是有什么隐情?”吴仁德阴阳怪气,“听说这位沈姑娘,与一个来历不明的猎户同行?一介女子,孤身与男子同行数日,这名声……”

  这话恶毒至极,直指沈清辞清白。

  沈清辞面色一白,正要反驳,忽听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吴东家对我有意见,不妨直说。”

  萧执拨开人群,缓步走进场中。

  他今日换了身玄色锦袍,腰悬长剑,长发以玉簪束起,整个人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明明只是寻常打扮,却自带一股慑人气势,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

  吴仁德被他气势所慑,后退半步,强笑道:“原来是萧公子。在下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萧执走到沈清辞身边站定,目光如刀扫过吴仁德,“那便论论——三日前的夜里,贵府后门运进的那批‘钩吻’,吴东家打算用来做什么?”

  吴仁德脸色骤变:“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查查便知。”萧执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这是今晨从贵府库房搜出的货单,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钩吻二十斤’。吴东家,此药乃朝廷明令禁售的剧毒,你私藏这么多,意欲何为?”

  他抖开纸张,上面果然盖着仁心堂的印章。

  全场哗然!

  “钩吻?那可是要人命的毒药!”

  “仁心堂居然私藏禁药?!”

  “难怪周记倒得那么快,原来是一伙的!”

  吴仁德额角冒汗,指着萧执:“你、你私闯民宅!我要报官!”

  “不必劳烦。”萧执淡淡道,“官差已在门外。”

  话音刚落,一队衙役冲进会场,为首的是个面生的中年捕头,亮出腰牌:“府衙办案!吴仁德,你涉嫌私藏贩卖禁药,跟我们走一趟!”

  吴仁德瘫软在地,两个衙役上前将他架起。

  捕头又看向孙妙手:“孙大夫,有人举报你与吴仁德合谋,用禁药制造假病例,诬陷他人。也请随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孙妙手面如死灰,被衙役带走前,死死盯着沈清辞,眼中满是怨毒。

  一场闹剧,竟以这般方式收场。

  张仲景长叹一声,朝萧执拱手:“多谢萧公子揭发此事,否则杏林清誉,恐毁于一旦。”

  萧执还礼:“张老言重。晚辈只是恰逢其会。”

  他转身看向沈清辞,目光柔和下来:“没事吧?”

  沈清辞摇头,心中却波涛汹涌——他竟在暗中做了这么多。

  赵怀仁深深看了萧执一眼,对张仲景道:“张老,今日之事已了,老夫先带他们回去。”

  回程的马车上,三人都沉默。

  到了回春堂后院,赵怀仁屏退下人,关上房门,这才看向萧执:

  “萧公子,老夫冒昧一问——你究竟是何人?”

  窗外,秋风吹过,桂花簌簌落下。

  萧执与沈清辞对视一眼,知道有些事,再也瞒不住了。

  (第七十一章完)

  【下章预告:萧执真实身份首次揭露,沈清辞面临重大抉择;京城风云骤起,危机已至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