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招聘风波,昔日工友来投-《洞天在手:五零四合院躺赢》

  第六卷

  正月十六,早晨八点刚过。

  西单临街那栋新租的二层小楼前,已经围了十几个人。大多是三四十岁的汉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或棉袄,有的双手拢在袖子里跺着脚取暖,有的伸长脖子打量着眼前这栋挂着“修远集团”新牌子的建筑。

  牌子是红底金字,隶书体,刷得光亮,在晨光里很扎眼。楼是新粉刷过的,墙面还有些湿漉漉的水汽痕迹,窗户玻璃擦得透亮。

  王援朝叼着根没点的烟,叉着腰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嗓门敞亮:“都别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认字的先填表,不认字的到我这儿登记!”

  他手里拿着一叠油印的表格——是周秉文熬了两夜设计、孙建业找人印的“应聘登记表”,内容简单:姓名、年龄、原工作单位、会什么技术、为什么想来。

  人群嗡嗡地议论着,但还是慢慢排成了歪歪扭扭的一队。

  “王师傅,真是林工家的修远要招人?”一个四十来岁、脸上有块烫疤的汉子挤到前面问。

  “什么林工家的修远,”王援朝眼睛一瞪,“是修远集团!林经理!看见牌子没?”

  那汉子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问:“那……真招技术工?钳工、车工都要?”

  “要!”王援朝嗓门更大了,“不光要技术工,还要司机、搬运、会计、文书!只要你有真本事,肯干,这儿就要!”

  这话像在油锅里撒了把盐,人群顿时又骚动起来。

  二楼靠窗的办公室里,林修远站在窗前,静静看着楼下这一幕。

  这间办公室不大,十五六平米,摆着一张旧办公桌、两把椅子、一个文件柜,墙上挂着新买的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桌上摊开着一本花名册,旁边是孙建业整理出来的财务预算。

  门被推开了,赵铁柱走进来,手里也拿着几份表格:“楼下人不少。我看了几个,有咱轧钢厂的老熟人。”

  林修远转过身:“都有谁?”

  “刘满仓,八级钳工,去年工伤断了两根手指,厂里给了点补偿就让他内退了。”赵铁柱把一份表格放在桌上,“还有陈大壮,开车间的,他媳妇前年重病,家里借了一屁股债,去年厂里效益不好,他主动辞职了。”

  林修远拿起表格看了看。表格填得很认真,字迹歪扭但一笔一划。刘满仓在“会什么技术”一栏写了密密麻麻半页:划线、钻孔、攻丝、装配……陈大壮则简单些:车工,能看图。

  “他们怎么知道这儿招人?”林修远问。

  赵铁柱在椅子上坐下:“我放出去的风。年后在厂里澡堂碰见几个老兄弟,提了一嘴。没想到传这么快。”

  正说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走到窗前,只见一个瘦高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跟王援朝争执着什么。男人穿着件半旧的蓝色中山装,洗得发白,但扣子扣得一丝不苟。

  “我要见林修远同志!”男人的声音隔着玻璃隐隐传来,“我是他父亲的同事,有重要的事跟他说!”

  王援朝拦在门口:“见林经理要预约!你先填表排队!”

  “我不是来应聘的!”男人有些激动,“我是来……来投奔的!”

  林修远皱了皱眉,对赵铁柱说:“我下去看看。”

  一楼临时布置的接待处已经挤满了人。几张课桌拼在一起,周秉文坐在后面,正耐心地给一个不识字的老工人念表格上的问题。孙建业在另一张桌后,快速翻阅着收上来的表格,不时用铅笔标注。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还在跟王援朝拉扯,脸涨得通红。

  “王哥,”林修远走过来,“怎么回事?”

  王援朝见林修远来了,松开手,没好气地说:“这人非要见你,不填表,也不说啥事!”

  中年男人看见林修远,眼睛一亮,整了整衣领,快步走过来:“修远同志!我是冯建国,轧钢厂技术科的,跟你父亲一个科室。我……我想跟你谈谈。”

  林修远打量着他。冯建国,这个名字他有印象。父亲在家提过几次,说技术科有个“书呆子”,技术好,但不会来事,干了十几年还是个普通科员。

  “冯工,”林修远点点头,“这边人多,上楼说吧。”

  二楼办公室,冯建国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局促。他双手握着一个旧公文包,指节发白。

  “冯工找我,有什么事?”林修远给他倒了杯热水。

  冯建国接过水杯,没喝,放在桌上,深吸一口气:“修远同志,我……我想来你这儿干。”

  林修远没说话,等着下文。

  “我在轧钢厂,干了十六年。”冯建国语速很快,像憋了很久,“图纸我会画,工艺我能编,设备故障我能修。可厂里……论资排辈,溜须拍马的升得快,我这号的,永远在最底层。”

  他打开公文包,掏出一叠图纸和文件:“这是我这些年私下搞的一些小改进,能提高车床效率百分之五到十,能减少废品率。我递上去三次,都被打回来了,说‘不符合现行工艺规范’。”

  图纸很旧,边角磨损,但线条清晰,标注工整。

  “年前,厂里又要‘优化’。”冯建国声音低了些,“我们科要裁两个人。科长找我谈话,说我这人‘不合群’,‘缺乏集体意识’……”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是嫌我不会送礼,不会说好话。”

  林修远拿起一张图纸看。是车床刀架的改进设计,很巧妙,确实能提高效率。

  “你怎么想到来我这儿?”林修远放下图纸。

  “我听说你弄了个集团,要做实业。”冯建国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很亮,“我还听说,你用人看本事,不看那些虚头巴脑的。你父亲跟我提过你,说你有想法,敢干。”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我不求多高工资,就求有个地方,能让我这身技术派上用场,别糟蹋了。我家里……两个孩子上学,老母亲身体不好,厂里那点工资,快撑不住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楼下隐约传来的喧闹声,衬得这安静更沉重。

  林修远看着冯建国,又看看那些图纸。这个中年技术员身上,有种被生活磨砺过却仍未熄灭的、对技术的执着。

  “冯工,”林修远开口,“你的技术,我认可。但修远集团刚起步,做实业是下一步,现在还没法给你提供像轧钢厂那样的平台和设备。”

  冯建国眼神黯了一下。

  “不过,”林修远话锋一转,“集团需要建立技术档案,需要规范工艺流程,也需要有人研究怎么把咱们换回来的那些机器修好、改进、甚至仿制。这些事,需要懂技术、有耐心的人来做。”

  冯建国重新抬起头。

  “工资,暂时按你在轧钢厂的水平开,等集团实业部做起来,再调整。”林修远说,“你愿意从这些基础工作做起吗?”

  冯建国愣了几秒,猛地站起来,紧紧握住林修远的手:“愿意!我愿意!谢谢!谢谢林经理!”

  他的手在抖。

  送走冯建国,林修远回到窗前。楼下,应聘的人更多了,队伍排到了街角。他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都是轧钢厂的,有些是父亲的老工友,有些是曾经在厂里受过父亲帮助的年轻工人。

  “刘满仓上来了。”赵铁柱推门进来,身后跟着那个脸上有烫疤的汉子。

  刘满仓看见林修远,咧开嘴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小林……啊不,林经理!真招人啊?”

  “刘师傅,”林修远迎上去,“您的手……”

  刘满仓举起右手,缺了食指和中指,但手掌依然宽厚有力:“不碍事!划线、装配没问题!就是精细活慢点。厂里不要我了,可家里俩小子要吃饭……”他声音低了下去,“听说你这儿不嫌人残废,只要肯干,就要?”

  “要。”林修远说得很肯定,“刘师傅,您这手艺,丢了可惜。集团以后要弄加工厂,正需要您这样的老师傅带徒弟。”

  刘满仓眼圈一下子红了,用那只残缺的手使劲抹了把脸:“成!成!我干!我不要高工资,给口饭吃就成!”

  这一天,修远集团的小楼里人来人往。

  有人是听说这里待遇好来的,有人是走投无路来碰运气的,但更多的人,是像冯建国、刘满仓这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原单位待不下去,又听说林修远这里用人公道、不看那些虚的,才抱着希望找来的。

  周秉文接待了一个老会计,是原来区百货公司的,因为不愿意做假账被排挤,提前退了休。

  王援朝认出了一个兵团战友,在东北开过十年拖拉机,回城后没工作,在火车站扛活。

  赵铁柱则挑了几个手艺扎实但性格耿直、在厂里不受待见的技术工。

  到了傍晚,应聘的人渐渐散去。小楼里安静下来。

  一楼,几张桌子上堆满了填好的表格。周秉文和孙建业正在整理、分类。

  二楼办公室,林修远、赵铁柱、王援朝坐在一起,面前摊开初步筛选出来的名单。

  “技术工十二人,司机和搬运八人,财务、文书四人。”孙建业汇报,“都是熟手,大部分背景清楚。”

  王援朝数着人数,咋舌:“好家伙,这一下多了二十多号人!工资可不少开!”

  “值。”赵铁柱闷声说,“这些人,我都知道底细。手艺没得说,就是脾气直,不会巴结领导。在厂里吃不开,在咱们这儿,正好。”

  林修远看着名单上一个个名字。这些人,有的是冲着“修远集团”这个新招牌来的,但更多的,是冲着他父亲林建国的名声,冲着他林家这些年积攒下的人情和口碑来的。

  昔日父亲在厂里帮过的工友,教过的徒弟,还有那些虽然没什么往来、但知道他为人正派、做事公道的普通工人……如今,在他需要人手的时候,这些人用最朴实的方式,回报了那份善意。

  这不是简单的招聘。

  这是一场无声的、人心的归附。

  “通知这些人,”林修远合上名单,“正月二十,来报到。第一个月试用,按岗位定基本工资。干得好,有奖金。集团有利润,大家都有份。”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暮色四合,街灯渐次亮起。“修远集团”四个金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楼下,最后一个应聘者走出大门,回头看了一眼招牌,才转身融入夜色。

  林修远知道,从今天起,修远集团不再只是一个概念,一个草图。

  它有了第一批真正属于自己的人才骨架。

  而这些人的到来,不仅仅是为了谋一份生计。

  他们带来的,是信任,是期待,也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他必须带着这些人,走出一条比在原来单位更宽、更亮的路。

  这,才是对这份投奔最好的回报。